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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茶水入腹登时令她干渴的喉头舒服许多,但该瞪他时还是要瞪的。“你们准备等小姐许了人才正式登门吗?”
“巧了,媒人今日就去提亲,只是你现在出了府,怕是错开了。”张君瑞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杜白马有事去了京城,我忘了和你提,老夫人若要见人,还需过一阵子。
“那就好,那就好。”红娘喃喃地,这才略有些安心。
“怎么,崔小姐等不及要嫁吗?真是女大不中留”在红娘一记怒瞪下,他讪讪地收了口。
“小姐的表哥郑少爷目前在府里住,只怕住得久了,表少爷变成了姑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表少爷?那个孤僻又自命不凡的书呆吧,连马都不会骑的笨蛋怎会抢得过杜白马。”张君瑞不在意地一笑。
他消息倒灵通,连表少爷都知道,只是他就很灵巧吗,还有面目嘲笑别人?“你说杜公子是做官的,到底是什么官?”
张君瑞好生感动地凑过去“原来我晚上同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怎么老是装睡不睬我?”
红娘一伸手将他的脸推回去,他夜里睡前总要拉着她话家常,她十有八九不应声不理睬,却也的确听进了。她不擅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而是夜深人静时他轻缓柔和的声音倒成了一剂助她入眠的有效良方。
或许是静夜里有了相伴的人,让她睡得安心许多。
“不要说些不相干的事。”她放下茶杯瞥过去一眼。
张君瑞呆看她长发随身而动,漾出极美的风韵,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杜白马是当朝二品武将,御赐称号‘白马将军’,只是他去年离了兵部,目前直接听令于皇上。”
红娘微微僵了一下,又四处打量店铺摆设,这座铺子比普救寺所在山下的小铺面要大上许多,不仅店面宽敞,还另辟了茶座供客人休息,只是今日客流虽满,但多是来去匆匆,少有人歇憩,眼下茶座里只有她与张君瑞两人。
“这铺子也是你家的分店?”
“是啊,我早就同你提过,若不是为了崔小姐,我瞧你怕是十年后也不会到店里来看我一看。”
他有什么可不满的?红娘奇怪地睨他一眼“既然你家的铺面这么大,你怎会晚上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被逼无奈喽,我虽然白天能来,晚上却会被二叔踢出门。”张君瑞闲适地笑,看不出半点怨愤之意。
“那客栈呢,你怎么不去住客栈?”
“我身上没有钱。”他面不改色。
随便他吧,早知他是个说不通的无赖了!红娘站起身“既然事情已安排妥当,我也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张君瑞扯住她,却凝目看向柜台一侧的小小騒动。
“你忙你的吧,不必送我出门”话未说完,已被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去一同挤入柜台前那一堆人中。
“你们店里没有好货色,却拿这些便宜东西唬弄本夫人,你当我不认得东西吗?”盛气凌人的贵妇人尖声叫道。
“夫人,这就是最好的茉莉香料了,您就算到京城里去买,也是这些货。”店伙计强忍火气,依然笑睑迎人。
“六十两银子一套的脂粉也配称是上等货吗?到京城?你们到京城铺里看看那些标多少价钱,都是二三百两的,那是这些便宜货能比的吗?”
“夫人,京城里标价二三百两的货跟这是一样的,只不过咱们家店里不要那么高的幌儿。但求薄利快销不压货,也为赢得回头客,您可以不买,却也用不着这样贬损吧!”店伙计怒气上扬,声音也不由高起来。
斌妇人声更拔尖“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店里都是这样待客吗?铺子老板呢,我倒要找他理论理论!”
瘪台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众人也多看不惯这贵妇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事不关己,也不好插手管闲事。
“老板不在,您不买就算了,请不要耽搁别人买货。”伙计终于拉下脸,也不顾得罪不得罪,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敢轰客人出门?”贵妇人怒眼圆瞪“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伙计,也敢做这个主?老板呢,叫他出来!”
“在下就是老板,夫人请这边说话。”
徐缓清晰的声音响起,如同一剂清心良葯,止住斌妇人的怒声,她一转头,见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不禁怔了怔。
“伙计不懂事,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张君瑞微笑拱手,衣袖挥处,风采俨然。
斌妇人竟不由自主放软声音“你就是老板?”
“正是。”他瞧了眼红娘,见她面上微显不快,知她厌这贵妇,不由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又道:“方才我都听见了,夫人品位高雅,岂是我这店里拙劣的伙计所能明白的。”
“咳,您太客气了。”贵妇人口气略平,表情却仍是一派高傲。
张君瑞手中折扇潇洒轻摇,随口唤道:“招财,你去把店后第十号柜中那个团锦绣盒取来。”
“是。”十五六岁的小厮招财利落应声,迅速从侧边小门跑向后院。
不一会儿,但见他捧着一个烟紫色锦绣木盒回到铺中,恭敬地奉到张君瑞手中。
“这是经过月余海路飘摇从扶桑运来的雨樱粉,整个中上仅有四套,因珍稀而不轻易示人,前不久才进贡到宫里两套,此外,九王爷为王妃买走一套,如今只剩这最后一套,既然鄙店伙计不知礼数,得罪了夫人,本人愿替伙计赔罪,且奉上此套海外珍品。”张君瑞郑而重之地打开木盒插销,捧到贵妇人的面前“这雨樱粉进价三千两纹银,为表歉意,在下愿八折售与夫人。”
“呃,八折那就是两千四百两”
“正是,夫人荣贵尊显,自是此等上品才配得上夫人身份。”
斌妇人干笑一声“那是,那是。”
张君瑞又道:“这套香粉若是夫人出席盛宴时搽用,必定艳惊四众,令各名流淑媛黯然失色,自愧不如。”
“是吗,”贵妇人不自觉地扬首直腰,优雅微笑。
“当然,在下怎敢在夫人面前有半句虚言。”张君瑞将盒盖一合“不过,此粉难得,自是要加倍珍视爱惜,夫人平常嘛就用些普通上品就好。”
“呃”他手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一只红木锦盒“这种东莞茉莉脂粉香气幽远袭人,经久不散,夫人见多识!”必是识得。
“咳,当然,本夫人是何等样人,怎会不识得。”贵妇人保持微笑不变。
“它在京城铺里标价二百四十两,夫人若不信,可差人上京打听一下,我再优惠夫人三十两,合个本钱,二百一十两就好,再加上雨樱粉,总共是两千六百一十两纹银。
“这样啊”“招财,替夫人把货包起来”张君瑞将两个锦盒交到招财手上,又转向贵妇人,笑容可掬地道:“夫人是要付银票吗?啊,大兴钱庄信誉最佳,夫人必定是用大兴银票喽?来,请这边付账。”
斌妇人完全没有了发言权,只得吩咐身侧下人:“去付银吧。”
见下人露出一脸为难,贵妇人面色稍变,斥道:“狗奴才,没听到我的话吗!”
下人仍是迟疑不动,周围人窃窃笑起来,她面上更挂不住,怒声道:“你是欠骂不是?再磨蹭的话,小心你的狗腿!”
下人无奈,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嗫嚅道:“这是一千三百两”
“出门在外,银钱不够也属平常,夫人下必气恼。张君瑞笑打圆场“夫人出身显贵,岂会在乎这区区一千几百两银子。”
斌妇人又抬高了下巴“那是自然。”
“既如此,夫人就签个欠条好了,虽说店里向来概不赊欠,但我瞧夫人绝非赖账之人,就破例一次罢。”他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笔墨纸砚的招财立即将毛笔递到贵妇人手中。
斌妇人高傲姿态纹丝不变地签了欠条,又盖上印鉴,另一名伙计便将两盒打包得无比精致的脂粉双手奉上。
“夫人慢行,多谢惠顾小店。”张君瑞微笑着再次拱手,气度洒脱迷人。
待贵妇人主仆一行离去,柜台里的伙计拍手高呼:“各位请散一散,大热天的挤成一团多难过。哪位看货,哪位结账,小的还在这儿等着哪!”
众人会心而笑,各行其便,原本聚集的人群纷纷散去。
“奸商!”
张君瑞一转头,瞧见红娘斜着清眸睨他,不由一笑“怎么?”
“你卖给那女人的二百一十两的脂粉明明是原来伙计要价六十两的,只是盒子颜色不同。”那贵妇没认出。她却留意到了。
张君瑞轻笑着拉她走回茶座“傻姑娘,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要价少了她觉得你瞧不起她,要价高高她才高兴。
“哪有这种事?”红娘习以为常地拍掉他不知分寸的手。
“因为她坚信“便宜无好货”这句话。”他展开折扇,继续为她扇风驱暑。
“只是你那扶桑来的贵重脂粉倒可惜了,若是我,就绝不卖她。”红娘抿唇道,对那自命不凡的贵妇人极无好感。
“你若厌她,便将银钱向外推以示愤慨吗?”张君瑞呵呵一笑“何况,那压了两年的货底子,给我五十两我也卖。”
红娘膛目:“五十两?”
“没错,来价七十二两三钱,倒是从扶桑来的,只不过味道怪异,少有人嗅得习惯,便一直压着没卖出去,不过,它质地倒极好,放个十年八载也不成问题。”
“你不怕她回头找你退钱?”红娘瞪着他丝毫不担心的笑脸。
“放心放心,到时的借口可多了,譬如说味道独特啦,他人没有眼光啦,或是她用法不当什么的总之,保教她仍旧高高兴兴地回去”
果然是地道的奸商!红娘打断他:“我是说,她若知道那不是进贡的东西怎么办,你肯让她砸了你店不成?”
张君瑞微微讶异“你怎知它不是进贡之物?”
红娘稍一语塞,忙道:“你说的,你那次唬我买胭脂时说的那个什么‘青河’的才是。”
见她冷下脸,张君瑞心念微转,也不再问,却只嘻皮笑脸地凑过去“今晚你做些桂花凉糕给我吃好不好?”
“你去做梦比较省事”红娘退开一步,他夜里常偷吃莺莺的宵餐,她抢不过他,只好另做些填他的肚皮,没想到他竟更赖着不走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一时心软收留他。
“别那么小气嘛,我知道你最心怜我没处住又饿肚”
“呸!”红娘忙啐他,怕他又说出什么令她直起鸡皮疙瘩的肉麻话,赶紧向外走“你忙去,我回府了。”
“喂,别走那么早啊,再同我聊一会儿”
谁听他胡扯!疾步走出店门,还不及回头瞪掉他必定无赖的笑,却不经意看到街上拥挤人潮中竟有郑恒的身影。
她心头突地一跳,急忙挤进人群中。
张君瑞追出来,不见红娘人影,东张西望了会儿,喃喃道:“怎么走得这么快?”忽然有个不小心被汹涌人潮推了个踉跄的男子狼狈地滑到他面前,他微笑着有礼道:“这位公子,您可是要买些胭脂青黛?来,请店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