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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啊,你那个warm。”
看不出温煦这个慢半拍的家伙,对这事不但敏感还带积极,事到如今,再撑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摇摇头。
“摇头?是放弃还是无所谓?”
“温煦,我老实说吧,我甚至都不晓得她要的是什么,你要我怎么办?”
“是吗?还是你根本也搞不清自己要的是什么?温暖或许是小,可是我敢打包票,她并非你想象的。”
“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才会怕。”
“怕什么?”
“怕怕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原形毕露,信不信?你老妹真有这种通天本事。”
“你是说你的邪恶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快了。”他宣判死刑。
“那正好,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狐狸的真面目呢,让她亲眼瞧瞧再决定要不要养一只。”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闲磕牙。”他理了理头发。“我在想,到底她今晚是发生了什么事,没道理和同学吃个饭就变成这副德性,喂,她有没有什么知交?”
“知交?没听过,她崇尚君子之交主义的,我猜,会不会是在工作上受创?”
“工作?不会吧,今天她还帮忙送花到我那,跟陈老板有说有笑的,我还没说她呢,一个小女孩做这么粗重的工作,差点把我给气死。”他发现扯离话忙拉回正题继续瞎猜:“还是暗恋的对象有了新欢,依你家那个warm的个性,绝对有成人之美的--宁愿自己伤心死,也不会从中阻扰。八成是,对,这笨蛋,改天再劝她。”
哇哈哈,正所谓“答案就在影片中”
这个游霁月剖析他老妹果然高明,但他犯了一个大忌,这便是--当局者迷。
就他所知,当天中午游霁月和徐昶扬吃完饭后,可是偕同大美人一道离去的,或许就这么巧给撞见了,还问她呢,只怕是换来两颗“卫生白果丸”原来狐狸不全是精明的,偶尔笨一下,倒是满能取悦人心的,让他继续笨吧,这样往后的日子也比较不单调,哇哈哈!
游霁月在微曦中离开医院。
本来是打算等温暖醒来再走,可是经由和温煦的对话,他肯定她必定是在情感上受创,既然如此,他实在没必要留下,一来嘛尴尬,二来她或许需要时间舔平伤口。没有“外人”在场。她会比较舒坦,况且,公司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呢,将重心转移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温暖悠悠转醒,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嗅觉跟着苏醒,一阵刺鼻的葯水味扑鼻而来,是医院。她怎么会躺在医院?偏过头,看到支额打盹的老哥,是哥送她来的,那她应该是有回到家。她记起昨晚的种种,下班、游荡、淋雨,之后回家,然后就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掉进一个厚实的怀抱,好像是哥,但那身上的气息是熟悉却遥远。想起自己的荒谬,却让哥忙了一个晚上没睡好觉,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她挪了挪身子,惊醒温煦。
“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他这么嘘寒问暖,恐怕昨晚她是给了他太大惊吓,她坐直身子,脸色仍有些发白。
“对不起,哥,害你操心,爸妈知道了吧?”
“傻小孩,干嘛跟老哥这么见外,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嘛。爸妈知道了我要他们放心,不用来陪你。”
“整晚让你一个人陪,你一定没睡好吧。”
错!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那人在临走前交代过,千万不能让warm知道今晚的事,否则会要他好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游戏是两个人玩恰恰好,少了就没戏唱,多了嫌碍事。
“别想那么多,要吃什么早餐,我去买。”
“不用了,我想回家。”
“也好,让妈好好给你补一补。对了,小暖,我看花坊的工作,你不要去了。”事实上,老妈已经替她请了长假了。
“不好吧,吴姐还在坐月子,又快过年了”
“你这个样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又病了,岂不添人家的麻烦?放心,陈先生的店不会因你请假就倒的,哦,起来穿衣服,哥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回家了。”
温暖结结实实地在家静养三天。
回家后,老妈瞧她一副瘦巴巴的可怜模样,所有责难的话也骂不出,只要她安心养身体,什么话也没多说。
这天午觉醒来,闲着无聊,上阁楼吧,好久没来这小天地了。
四周堆着她的藏书,一捆捆的,她是个念旧的人,连小时候的图画书她都留着。凌散的大小箱子都是她的珍藏,有书签、有剪报、有信、有从小到大的奖状、有相本、有日记举凡有纪念价值的,她统统都珍藏着。
她随意地翻起其中一本日记,乍地,一张摺痕早已被压平的纸张滑了下来,她拿起纸张,角落上清楚地写着:游霁月的茉莉。是当时包种子的纸张“游霁月”这三个触目的字,一时之间窜入眼帘,猛地,又泛红了眼。
从那天下午后,他便没有了消息。
她曾打电话到花坊,陈大哥说他有来过一次,听说她请了长假之后,就没再去过。既然到过花坊,就应该知道她是病了,多少应该会有所表示,不是吗?当然不是,她和他非亲非故,充其量也只是个朋友之妹,至于那之前的亲密举动,姑且称为排遣寂寞吧。
唉!她不得不赞叹孔夫子的高见,果然是食色性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那唐吟吟还不至于到胸大无脑,游霁月还算是有眼光,有个才貌双全的佳人,不打电话应该是正常不去想他了!在这好天气的下午。
她又随后翻了翻,瞧,她找到什么,压花的器材耶,对啊,既然不愿这么自艾自怜,何不找些事情来陶醉其中?当时碍于课余时间有限,没有钻研透彻,倒不如趁现在好好地学。
她兴高彩烈地搜寻着有关压花的资料,很快地,便联络上当时的压花老师。妙的是,压花老师不但还记得她,还问她有没有兴趣在过年后,与她一同动身前往日本学新的技术。她想了想,待在这儿一时也定不下心,就先答应了她,当然,这事引起家里激烈的讨论,尤以温煦的反弹最大。
“三个月--小暖,你不觉得太久了吗?”
“不会啦,一百天一下就到了,不是吗?”
“日本耶,你人生地不熟的,别说三个月,三天都像三年一样长。”
“没那么严重吧。哥,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而且是住老师的朋友家,安全应该是没问题再说你总不能让我成天在家游手好闲的,是不是?”她小心地据理力争。
“你可以到公司来帮忙啊,干嘛得到日本?”
“那不一样的嘛”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个不休,后来温煦不得不投降于她的软式攻势,只得要她问清楚到日本的行程及落脚的详细地址,及恶补一些日文。
在家庭革命后的两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过了晌午,温承远陪着老婆上街办年货去了,看他们夫妻老来伴的恩爱背影倒让温暖羡慕不已。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大扫除之时,温暖也挽着袖子在院子里做些除草工作,希望有个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在她家门口没了声音。这时候会有谁来?她探头一看,从车内下来了个娇滴滴的身影,一身大红,是唐吟吟。
她来做什么?
她在这里做什么?
唐吟吟摘下墨镜,瞪视着她。凡这种凡夫俗女她没什么印象,不过还不至于健忘到忘了她是那天在游霁月公司看到的那个花店老板娘。
她看了看门牌号码,徐昶扬给的住址是这儿没错啊。
因为总和温煦阴错阳差地错身而过,虽然徐昶扬一再保证没问题,但她总觉得还是要见一见温煦才算数。徐昶扬受不起她的“奶功”给你她这个住址,说是如果公司下班,他通常会先回家再出门,今个儿星期六,上班到了两点,她这时候来,应该会看到他。结果,却是看到她。
看她一身园艺工作的打扮,她灵活的眼珠转了转,游霁月更温煦是好朋友,这种繁琐的粗活,可能会互通有无地介绍吧,照眼前的情况看来,这老板娘似正在“上班”
“这么巧,老板娘,你也替温家工作,看来,你的生意就快囊括游、温两大企业喽,真是不简单哦!”她说了场面话,不待温暖邀请,迳自入院子。
“哎,好说,唐小姐来这儿有事?”
“温先生在不在?”
“哪个温先生?”温暖没印象她有跟家里任何一人扯上关系。
“当然是温煦,还有哪个?”市井小民就是市井小民,连这种蠢问题都要问。
“哦!他还没回来,他们家没人在。”
“还没回来?”消息错误?!
“星期六,温先生难得那么早回来。”
“听你口气,你好像满了解这家人作息的。”
“还好,和他们相处了好一段日子了。”这是实话。
是这样啊,既然不在,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和这老板娘多相处。
“那我改天再来。”
“你是不是留个话?”这是做妹子应尽的义务。
她思索了会。
“嗯--也好,你如果有遇见他,就告诉他游霁月的”说“未婚妻”好了,比较容易引起温煦的重视。“的未婚妻来找过他,哦,就是那个游氏的总经理,知道吧,记得要提到游霁月哦,风光霁月的,霁月,不然他会不晓得我是谁。”说完便翩然离去。
说得够详细了--游霁月的未婚妻,这当头棒喝捶得她有些眼冒金星的。
引擎声似乎去而复返,怎么?交代得还不够?她敲敲脑袋,继续扮演花坊老板娘吧。
停车了,她没有再探头,反而蹲下身子继续拔着草,她感觉到一片阴暗笼罩头上,这人她有些没好气地侧抬起头。
“碰!”地,走了一个未婚妻,这“未婚夫”后脚就跟上来了,真是鲽鲽情深。她酸溜溜的。
“听说你要去日本?”游霁月青着脸问,不是问,是吼。“你未婚妻刚走。”温暖喃喃地说,不理会他的吼叫,仍蹲着身子。
他实在被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逼疯了。
原本是打算让她过几天宁日,平息伤痛后。过年时再带她出去散散心,所以在知道她辞掉花坊的工作后,隐忍相思之痛不来找她,每天仅靠着和温煦的通话知道她好不好,没想到他这两天到台中洽公回来,却从温煦口中得知她要去日本,而且是最近,电话来不及挂好,他马上就飙到温家,而她倒好,象得了失忆症,不认得他似的自言自语。
“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去日本?”她不站起来,干脆他蹲下。
“你未婚妻刚走。”她感到一股压力迫着她来,她直觉地往旁边缩,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个踉跄,她干脆坐在草地上。
“你说什么,谁走了,‘轻钢架’?”她是不是那次烧坏了,还是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净说些听不懂的话?温暖,你没事吧?!”
下意识的,他伸手探向她,她没闪躲,让他掌心的温热慢慢地覆上她的额,她的頬。
“我没事,我是说--”她清清喉咙,企图不让声音发抖地平静告诉他:“你的未婚妻刚走。”这下够清楚了吧。
“我的未婚妻?你在说什么,我没订婚,哪来的未婚妻?”他欺近她。想确定她的没事是真是假。
“不见得要订婚才有。”
“好,你告诉我,我的未婚妻是谁?温暖,嗯?”
这人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吃她豆腐。
“唐吟吟小姐是也。”
“唐她来找你?”
他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他很明白唐吟吟的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不但想讨好徐昶扬,更想哄乖总舵手温煦,连周遭的人一并奉送“余荫”温暖不适应这种“尔虞我诈”的游戏,所以他没有公开他兄妹俩的关系,但这并不能保证唐吟吟会永远不知情,纸是包不住火的,只是他没料到会这么快。
看他时而拧眉,时而抿嘴,一副心虚样,被看穿了吧。
“她又不认识我,她是来找我哥的。”
幸好,他舒了一口气。
“哦,是这样啊。”既然秘密仍在,就别继续在上头打转,言归正传。“暖暖,听你哥说你要去日本?”
她朝他用力点了点头。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说要去日本?”见她要往后跌,他抓住了她“说啊。”不自觉地加重手腕力量。
“游霁月,会痛!”
她挣扎着,游霁月惊觉到弄痛她,而猛然放开手,这一收一放间,温暖就这么栽进他怀里。游霁月蹲着的身躯,猛地被她这么一栽,连带温暖一起向后倒去。
她小小的身子,贴附在他的胸前,她深深地吸纳着属于他的气息,这味道不公的,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家?但这味道的确是他她闭上眼,深深地贪恋着想起他对刚刚的未婚妻解释得语焉不详和含糊,最后一次,唐吟吟,就再借一次吧!对不住了
他就任她这般文风不动地躺在他身上,双手摩挲着柔若无骨的背,这娇躯,他将为她挡风遮雨
埋在肩窝的头动了动,他环住她的腰。
“想好要用什么理由说服我了?”
她娇笑地晃着头,发丝轻搔着他颈间。迷蒙的眼神,灌醉了他。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她的眉、她微俏的鼻、她唇边的笑窝,她的
温暖转开了头,她知道,一旦再沾上,便又会回复之前所有的记忆,这些记忆该属于阁楼里的一部分,是锁上的,是埋葬的,是该忘记的,她不能沉沦,那后果太不堪。
游霁月当然也感受到这气氛,只当是温暖心底的伤痛还没好,他是不该乘虚而入,可温暖要是一朝被蛇咬就因噎废食,也行不通。
因噎废食?难不成他撑坐起身子,将温暖抱在腿上,问: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日本,是为了他?”
他?谁?她轻蹙起眉,结果看在游霁月的眼中,又误会了,他揉起她拢起的双眉。
“别为他皱眉,不值得。”
他到底指谁?他既然知道她要去日本,一定是老哥通风报信的,那老哥应该会告诉他她要去日本的原因啊。
“我哥没说吗?”
“他不用说,我也猜得出。”
“哦,那就没错啦。”
温存永远不够,她毅然地站起身,伸手拉他一把,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拍掉所有的依恋,所有一切即将结束。
她牵引他来到茉莉面前。
“游霁月的茉莉,嗯?”
未待她开口,他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她有些讶然他怎么知情,不过她不想追问,不重要了,不是吗?
“什么时候开花?”他问。
“再度归来时吧。”
温暖在吃完年夜饭的隔天一早,便起程去了日本。
据她说,是跟着旅游团先观光,然后再停留京都与压花老师会合。这次她学乖了,在出门前两小时才通报,温煦在无从反对下,只得巴巴地送她前往机场,连游霁月都忘了通知,等想起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