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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扮!”赫凛凛听到开门声时,语气急促的扬了起来。
进门来的是个年约三十五岁,身材伟岸、五官俊秀,穿著一身改良黑色唐装的男子。
“怎么啦,瞧你急的。”不疾不徐的低中音,完全吻合身上的装扮,声音的主人正是赫威风--赫凛凛口中的哥。
“我把片段回忆的图给弄丢了。”“片段回亿”是一家新餐馆的名字,而她正是承接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
“弄丢了?”赫威风微蹙着眉。
近来讲究气氛的主题餐厅愈来愈多。在业者不惜重金礼聘设计高手的竞争下,室内设计工作者无不卯足全力、挖空心思,大家都想在这块领域上占得一席之地。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淘汰定律下,自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赤赤驿工作室”算是欢乐新秀。威风、凛凛两兄妹在一年半而成立工作室,原也没想过会有声名大噪的一天,直到赫威风以工作室名义在今年初参加一场由某大企业投资与建的社区公共规划竞图比赛,获得特优赏之后,逐渐打开了工作室的名气。不少同业都以为“赤赤驿”从此就要发了,事实不然,从那次竞图后,就不曾再见赤赤驿有什么大宗case的作品。业界流传众多说法,有人说赤赤驿可能是外来的和尚,赚了巨额奖金后便拂袖而去,有人说赤赤驿可能是企业搞出来的名堂,为的只是要打响形象,更有人说赤赤驿大概只是个虚拟工作室,要不为何连盛大的颁奖典礼都没有出席,只是透过网络感谢评审的青睐。总之“赤赤驿工作室”就像是海市蜃楼,没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也没人知它又去向何方。
然而,就在赤赤驿消失不到半年,一家名为“凛”的工作室悄悄地开市做生意,没有人知道幕后的真正老板是谁,而谁又是主要设计师?但其工作室的设计风格据说与当初的赤赤驿有异曲同工之妙,消息传开后,想一探究竟前来洽谈的业主络绎不绝,除了让“凛”的业务经理赫凛凛大感吃不消外,又为了保证其作品的一定质感“凛”接case就有了不成文的三不:一、不接百坪以上的case。二、位于市区的case不接。三、施工日期及完工日期之间不得少于四十五天。换句话说,他们是相当坚持不哗众取宠的慢工出细活。不消说,同业的人几乎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他们因坚持而丧失机会,但很不幸的“凛”非但没有错失任何一笔生意,相对地,他们营造出相当优质的形象及口碑,两造合作下来,几乎都是“宾主尽欢”的建立良好关系。
树大必定招风,尤其“凛”的设计图一向从不曝光,直到成品完成,其保密程度就是为了要防范不肖同业的相互抄袭、仿造,因此,可想而知,图弄丢了,对赫凛凛而言,除了紧张之外,她根本不知道还能干嘛。
“知道在哪儿丢的吗?”赫威风问。没错“凛”工作室的幕后大黑手正是他。
“应该是丢在出租车上吧,我下车太匆忙,手里拿太多东西”
“哪一家车行?”
“嗯我在路边招的。”她摆摆手。“没仔细看。”
他沉思了几秒,说:“凛凛,你先打电话给片段回忆的胡小姐,跟她改约下个礼拜二,呃礼拜三看图,还有打电话回工作室,交代一下你比较信任的人,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哪些店正在装潢,别太张扬。”
“喔。然后呢?”
“然后开始祈祷那辆出租车的司机是非常有职业道德,懂得物归原主。”
“他哪晓得我是谁?”赫凛凛一副天方夜谭样。
“纸张上有我们的logo不是吗?”
“对喔。”她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他只是淡淡的笑说:“所以,祈祷喽。”
显然,赫凛凛并没有诚心祷告,否则江瀞手上就不会有这么一卷图。
“江漓,你说这是一个女乘客忘了拿走的?”
“是啊,她好像在赶时间。”江漓,江瀞唯一的弟弟,几个月前退伍,便来投靠她,目前以开出租车业为主,是个皮肤黝黑,个性健朗的大男生。
“你们总店最近不是要大兴土木吗?想说这个可以给你参考参考。”因为黑,江漓说起话来,一口白牙特别引人注目。
只是他老姐瞄也不瞄他,全神贯注在那几张图上。
“匠心独具”这是她脑中闪过最高级的赞美词。可惜她非科班出身,不然必定能再想出更多更多的专用名词来表达她的谓叹。既然她非科班出身,那又何以证明她所谓的“匠心独俱”有无夸大其辞之嫌。嘿!不急,她虽不是门内汉,但几年下来的社会历练,总也让她跳离门外汉的框框。
毕业之后,她找到了一份会计工作。只是这工作时间是从下午六点到凌晨三点,难不成当然不是,瞧她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也知道绝不是啥见不得人的工作,不就是个pub嘛,而且还是个很有格调,生意好得不得了的pub。
那得追溯到她在就学时,她就已经是里头兼职服务生。当时pub才刚起步,可能是老板的坚持吧,他反毒、反黑、反暴力的杜绝一切有关“黑夜”的勾当,相对,他的坚持也带给他或多或少的生活“不便”黑白双方僵持的结果,运气不好的就乖乖的牢里蹲去,运气好一点的也因知其性纷纷转移目标。因此,疯狗pub一下子在夜生活的圈子里变得无人不晓的好去处。
疯狗?!这店东不会太言行不一了吗?明明坚持着什么,却又取了个如此耸动的店号,其实这里头尚有文章。瞧!入口处不正大剌剌的写着:“areyoucarzy?areyoudog?”可能有人会想来疯上一晚,但应该不会有人想当一整晚的狗,明明是拐弯敬告消费者,却也因此挑衅的口气招徕更多想当人的人。
自然而然,疯狗成了pub界的美谈。业绩蒸蒸日上,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于是江瀞从一名小会计慢慢变成会计主任、再变成总店经理,当“丰果餐饮集团”成立时,江瀞摇身一变的成了一团之团长,喔!不,是集团的执行长。
执行什么?举凡大小店的菜单、活动、业务、营收,不经手,但都得清楚。不经手?!那还“执行”什么?嗯,还是有其它工作的,像开发新店面啦,建立主题风格啦,翻新汰旧的维持pub崭新的风貌啦等等。说穿了,她执行的工作简单的说就是大花特花老板的钱嘛!
酷吧,领老板的薪水,又花老板的钱,这么好康的事,谁也都想来参一脚,可是如果当你看到一个廿八岁的资深美少女,每天埋在一堆市调数字,南征北讨的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店,又不能在乎对方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牛头马面,硬着头皮好不容易谈妥店条件,又要开始烦恼有哪位高人可将她脑海中虚幻的图像,用笔、线条完整的表现在纸上,甚至盖起来,又当脑中所有创意殆尽时,另一烦恼也逐渐袭来。
在“恼恼相烦何时了”的夹缝中生活,快乐比钱还要难求。
请个固定班底可好?好,怎会不好,她也曾有一个配合得不错的班底,谁知在接了两个case之后,便“挟疯狗之名”以令台北餐厅个个趋之若惊的上门求图。结果是,每家的风格就开始夹处在有点像却又不太像的流行尴尬期。江瀞呢,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当然是一朝被蛇咬的不敢再与其配合。所以呢,她利用网络公开竞图。
有几回,她运气不错的识得几匹千里马,但通常也只合作一次,就忍痛saygood-bye,因为这样,纵使看到相彷佛的设计,至少她只消打掉一个店,重新来过。唉!
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哟。
时光荏苒,几年下来,能模仿的、能生存的也就剩那些个设计师,走过来晃过去,大堆头的同等素材、隔局。在面临总店大改造时,她不禁头疼的疾呼:难道长江已成一滩死水,要不怎见前浪早已死在沙滩上,却又不见后浪推上来?
上天,感谢江漓。他是个天使,捎来了“黑暗中的曙光”
“凛工作室”她梦寐已求的合作对象。瞧,说得这么可怜兮兮,那可不,首先关于工作室的三不政策,她就有两项不合格,超过百坪又位于市区,她也曾“藐视”其室规的试着和工作室搭上线,谁晓得他们倒是挺有原则的直接在电话里回绝了她。找上门呗,呔!谁不知道“凛工作室”除了这个公诸于世之外,其它总总皆是从网络上得知;换句话说,只有他们找你的分,你如果想找他们,那就得试试运气喽。
江瀞看了看图的左上方--片段回忆初稿,周边还画了个简易地理图,她决定再碰碰运气。
妈呀!还真是个“片段”呢!她拐了第四个弯,转了三个转角,再经过一条羊肠小径要不是冲着图,打死她都不会知道台北有这么一条幽静的路,更遑论花了几天功夫,放下手边一切的找了来。
她从牛仔裤里翻出被缩小成两个巴掌大的图,对照了现场。经验告诉她,这应该是还停留在看图阶段,估价的明细没有在上头,但整体的预算金额却大剌剌的令人咋舌。六百多万有必要吗?这么区区建坪不到六十坪的店,一坪十万多的设计叫价费用。她在心底算了算,总店含卖场、厨房、办公室、员工休息室将近二百五十坪的店初步估计二千八百万跑不掉。
这数字闪过她的脑海,一下子她像泄了气的汽球,颓丧的推敲着年度预算的编列空间。装修费虽占预算的百分之三十,三千万也就是上限了,加上这三千万不是总店一店独享,还有三、四家小分店也在编列之中啊。也罢,也罢,就算是让她领教传奇吧,啧啧,这传奇还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消受的呢!至少像她这种“唯利是图”、钱花在刀口上的市井小民,就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拿图回家做纪念了。
正打算穿过小径,往回走时,小径的那一头转进来了两个身影。
两个女人。
江瀞闪在路口的另一边,不免又啐道:连路都小到只容纳两人身宽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舍得砸下重金呢?唉!想不透。
女人们走得徐徐,原本轻快的交谈,在见到江瀞的剎那停了下来。
赫凛凛转了头,用眼神问业主胡小姐:“你们认识?”
在胡小姐摇头后,她眼底闪过一抹机灵。
这女孩是大学生吧,长筒牛仔裤、紧身t恤、头戴鸭舌帽,又是墨镜的遮去她一半颜容,笔直的短发倒也透露出她某部分学生特质。只不过一个大学生来这僻静的地方做什么?商业间谍吗?还是不小心路过而已。
就在赫凛凛打量她的同时,江瀞也在心底打上一个问号。她是谁?怎么有点面善?瞧她手上还拿着公文包,一副洽公的模样。洽公?喔,想必是“凛”的人吧,年龄三十出头,是老板吗?是有点神似,但年纪会不会轻了些?是业务喽,不过一家传奇色彩浓厚的工作室会有这么制式的人事吗?依她看是不见得。还是是设计师?这个假设让江瀞的情绪高亢了起来,如果真的是,那她得把握机会,想一想怎么和她做开场
才跨上前问:“请问您是“凛””
“不是。”第三人急急地便扫了她的兴。“小姐,请问你找人吗?”
“嗯对,我找人。”江瀞不忘对赫凛凛颔首致意。
“那不好意思,这块地是私人财产,而且是登记有案的,可能不方便让你在这儿找人。”下逐客令了呢!
“喔,这样啊,我并不清楚,对不起喔!”不愧是“凛”的业主,滴水不露的保密工夫,终究让她铩羽而去,但这不是唯一可以接触到他们的机会,只要他们仍重视曾丢掉的图,她是有第二次的运气。
江瀞瞪着电话,重复着五分钟前的牢騒。
“他们的网址是假的吗?还是根本就没人会开信箱,一封那么重要的信现在是怎样,瞎了吗?再不回电,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的把图给卖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江瀞,你已经骂第三遍啦。”江漓摊在一旁,觉得莫名其妙的人是她。下午五点多正是他生意兴旺的时候,她却不由分说的要他马上回家,就为了等一通天晓得什么时候会回电的电话。
“干嘛一定要我接啊?你讲不就好了吗?”江漓果然“涉世”未深,完全看不出他老姐的满脑子鬼主意。
“因为图是你捡到的,你比较清楚当时状况,对方才比较不会起疑。”
“起疑?几张图有什么好起疑的,又不是啥保密的东东,瞧你搞得像谍对谍似的。”连她自己发mail都没留“回邮”的,怎能奢望对方会依上头的联络电话,乖乖来电呢。
“唉!说了你也不会懂,反正我就是想知道丢图的人跟今天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嘛!”照江漓的描述应是八九不离十,但她就是好奇,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就是有股力量驱动着她务必要解开这一团谜,至于帮总店谈case的成功机率,就看这谜解不解得开喽。
电话不响,刚才所言全是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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