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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去,有人求婚不妨考虑。”
“多谢你如此看好我。”
“这个社会现实,你有孩子?又不用别人抚养,你有前夫?他又不是不能见光的人物,放心,你丝毫没有贬值。”
子壮说:“你这张笑脸非比寻常,是什么缘故?”
“因为你回来了,因为大家都熬过难关。"志高说。
稍后,朱友坚上来探访子女,志高识趣告辞。
“你留下吃晚饭吧,我与他没有话说。”
志高摇头,她已经介入太多,应尊重别人空间。
在车里,志高的手提电话响,"邓小姐,我是凯菲,陈先生找你,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他吗?”
“可以。”
五分钟后,电话来了,陈永年愉快地问:“车子在什么地方?我来接你?”
“去什么地方?”
“请到舍下来吃碗面。”
志高说出她车子位置。
“驶进康乐道,一路走,到与欢逸路交界,转左,进平安道。”
“像足卫星导航呢。”
“看到一幢旧房子的时候,驶私家路进来,我在楼下门口等你。”
“稍后见。”
车子愉快地朝近郊驶去。
他性格真正潇洒,叫志高钦佩,同他比,志高只是不落俗套而已。她的便服往往配大溪地珍珠及柏德菲腊钻表,哪有陈君般竹十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到了他家,满天晚霞,他把她迎上屋顶,只见一个黄砖铺地大天台,一棚架的棘杜鹃,紫红花串直垂下来,中央结着一只绳床。
志高欢呼一声,踢掉鞋子,扑到绳床里躺下,天边有淡淡月亮的影子。
他斟杯冰茶给她。
“没有酒?我车厢面有一箱香槟。”
他摇头,”我不喝酒。”
“呵,在你的家,得尊重你的规矩。”
“你吃得不够,运动太少,烟酒过多。"他轻轻说她。
志高抗议:“我才不抽烟。”
他坐在藤椅上看她,一套衣裤已经团得很绉,却有种憔悴低调的美态。
“真看不出你会做生意。”
“不知是褒是贬呢。”
“你说呢?中国人口中说的是士农工商,做买卖的排名不高。”
“我是读完书才学做生意的人,别忘记夫子的弟子子贡也善于经营,且是炒卖期货的高手。”
“但是在夫子心目中,子贡的地位不及颜回。”
躺在绳网中,志高不想与他争论,和颜悦色地说:“你把论语看得很熟呀。”
“难得时髦都会女子也还知道子贡与颜回。”
“这亦不算恭维。”
“你遭人围捧称赞惯了,宠坏啦。”
志高喝一大口冰茶,"这是什么?"只觉清香。
“我种的新鲜薄荷叶子。”
“面煮好没有?”
“再过半小时,肚子饿了,才有滋味。"永年说。
志高转头看着他,"冒昧问一句,你此刻可是自由身?”
“不错,你呢?”
“我也是。”
先搞清楚这一点十分重要。
忽然他有点腼腆。
“我去厨房看看,你先休息一会儿。”
为免睡着,志高站起来逛天台,这是她少年时记忆中的晒台,现在多数已被拆卸,没想到今日在此重逢。
栏杆旁种着各种大盆的仙人掌以及一个皮蛋缸的金鱼,志高一探头,它们马上游近冒出水面讨食。
志高又笑了。
一个男人能够频频叫她笑,真应抓紧。
但是经过板训,志高有顿悟:凡事还是听其自然的好。
这时陈永年端出一张摺桌,铺上雪白桌布,餐具洋烛,果汁清水,志高一看,已经喜欢。
“时时在天台吃饭?”
“多数把咖啡端出来,一边看报纸。”
可以想像,他看的已不是黑字印在白纸上的那种报纸。
半晌,他捧出意大利面,盘上浇着番茄肉酱。
志高有点失望,既油腻又单调,除了孩子,谁也不爱吃这个。
“来,试试我的手艺。”
算了,别得福嫌轻,邓志高好口福,一连几个异性朋友都懂得烹饪,还想怎么样。
如果有一瓶契安蒂,又还容易入口一点,志高勉强试吃一口,不觉唔地一声。
咦,不同凡响,面条活而爽,容易入口,咬下去略韧,香味扑向味蕾,肉酱汁不大甜,肉丸用上等小牛肉制成,口感良好。
“你放了什么香料?”
“迷迭香。”
“与牛肉配搭得很好。”
“你像是有点失望。”
“我开头期望四只冷盘三式热荤,然后一大锅两面黄炒面。”
他笑了,"没想到你那样讲究吃。”
他变魔术似自桌底取出冰桶,桶里浸着几支啤酒。
志高欢呼一声。
若想得到异性的心,先把对方喂饱,酒醉饭饱,一切容易商量。
他为志高破例买了酒,但他自己仍然不喝,"一会儿由我开车送你。”
他高大、强壮,做什么都轻松,尽管已经是二十一世纪高科技时代,女性却仍然喜欢体格魁梧的异性,奇怪,都毋须他们出外打猎觅食了,可是受原始本能影响,觉得高大的男性可靠。
“在想什么?”
志高微笑,"很久没有这样高兴。”
“请进屋来参观一下。”
屋内一尘不染,叫志高讶异的是,他也拆掉所有间隔,陈设竟与她的家一般简单朴素,唯一不同的是,室内有一面凹凸不平的爬山墙,一直成直角伸延到天花板。
志高抬起头看,"这是你喜欢的运动?让我试试。”
“吃饱了不好,下次吧。”
志高依依不舍地拉一拉安全钢丝,羡慕地说:“你真会享受。”
才说完这句话,忽觉后颈痒,一看,手臂与腿上已长出红疹块。
是情绪紧张,抑或食物敏感?如此良辰美景,她竟发起风疹,真杀风景。
这时,陈永年也发觉了,"不好,你大抵不能吃迷迭香。”
“脸上也有?”
陈永年说:“马上去看医生。”
志高找到手袋,取出镜盒一看,惨呼一声。
陈永年用一件外套罩住她的头,"别吹风。”
他拉着鲛下楼上车,箭一般驶出市区。
车速太高,走到一半,警车呜呜自车尾追上来。
志高呻吟。
交通警察截停他们。
陈永年交出驾驶执照,”我们赶去医院。”
警员问:“什么事?"语气严肃。
陈永年轻声对志高说:“对不起。”
揭开外套让警察看个究竟。
那制服人员一看,马上退后一步,像见到麻疯病人一样,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马上挥手,叫他们开车,放他们走。
志高啼笑皆非。
她不敢照镜子,知道面孔肯定已肿如猪头。
到了医院,直奔急症室。
这时,她的双手也像馒头一般肿起,手指已不能弯曲。
医生相当谨慎,立即帮她注射。
“呼吸可畅顺?”
“没问题。”
“可有吃过不寻常食物?”
“肉酱意大利面。”
医生说:“噫,照说不会产生这种极端的敏感反应,莫非受情绪影响,小姐,你上次发风疹是什么时候?”
志高冲口而出:“大学时期。”
“嗯,我听听你肺部。”
那一年,她喜欢的男生终于约她做年终舞会的舞伴。
她穿上最漂亮的晚装裙子,令到那年轻人赞叹"志高你像公主一般",可是她随即发得一头一脑风疹。
不,她没有跳舞,她在急症室哭了一夜,没想到今晚又发生同一样事。
看护进来,吓一跳,见惯大场面的她竟也惊骇,"什么敏感?你不能吃花生?这有关性命,你可要自己当心。”
医生说:“你气管无事,但需住院观察一晚。”
转到病房,志高已经受葯物影响昏昏欲睡。
陈君充满歉意。"是迷迭香的缘故吗?”
看护进来替志高更衣,他别转面孔。
他觉得她瘦得可怜,换上袍子,她咚一声睡着。
看护问:“需要加一张床陪着太太?”
“麻烦你。”
第二天,志高比他早醒,起床第一件事是照镜子,皮肤敏感这件事真是神奇,一下子消失无踪,看不出任何痕迹。
她松了一口气,双手掩着脸,几乎哭出来。
身后有声音说:“呵!可以出院了。”
志高转身,见是陈永年,"昨晚真的麻烦了你。"无比歉意。
“不算一回事。”
又觉得沮丧,"发疯的样子叫你看见了。”
他只是笑。
“这是一个女子最丑的一刻,我完蛋了。”
他笑嘻嘻,和衣睡了一晚,须根已长出来,头发略为凌乱,衬衫褪到腰上。
志高右耳忽然又热又痒,很快烧得透明。
看护推门进来,"咦,没事了,可以出院,医生配了这只类固醇葯膏给你,一有红肿,即时敷用。”
志高接过,如获至宝。
出了院,志高与陈永年分头回家梳洗。
可怜的陈君,志高微笑想,他回去还得洗碗碟。
彼此已经见过对方早晨起床的样子,往后已无顾忌。
洗刷过后她回到公司,病一退,马上是英雄,指挥如意,得心应手。
十一点,有人送来一只小小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块巧克力蛋糕,便条说:“昨夜来不及奉上甜品。”
志高把蛋糕送进嘴里,不知是什么材料,香浓馥郁,隔了夜似乎丝毫没有影响美味,只希望吃了不会再发风疹。
新同事安子又看见了,"咦,怎么今天只得邓小姐一人吃蛋糕?”
凯菲马上推安子出去。
志高扬声:“都有,马上就送到。”
叫凯菲去订蛋糕。
下午,子壮回来,脸上水痘已结痂。
她直诉苦:“全家要看整形医生,磨平疤痕,最惨是维樱,都在脸上。”
凯菲进来报告:“麦小姐看过报价,觉得合理,说是马上可以开工,希望十天内可以得到设计图样。”
“你发便条给同事,嘱他们赶一赶。”
子壮说:“这是祖父给孙儿的最佳礼物。”
志高笑笑口坐下,"有人没有祖父,有的祖父不爱孙儿,有的祖父却没有能力,这几个孩子的确够运气。”
“物质究竟不能保证快乐。”
志高叹口气,"有它打了底,路到底好走些。”
她们分头伏案工作。
傍晚,有时装公司送了礼服来,子壮正在房间里挑选,志高也是女人,当然对漂亮晚装有兴趣,放下文件,走过去看。
只见这三子之母在一堆绫罗绸缎之中,踌躇不已。
志高不动声色,知道她有好去处,好友应当含蓄地鼓励,谨慎地忠告,切切不可挪揄取笑,打击她重出江湖的勇气。
子壮忽然气馁,"没有一件适合。”
“让我看看,"志高走过去,"嗯,这件大灯笼袖,太过扰攘。这件遍体玫瑰花,又嫌艳丽。哗,这件胸线太低,有材料也不可大赠送。咦,这件不错,深午夜蓝,稍稍露背,你皮肤白,讨好,来,试试它。”
子壮不出声。
志高拎着裙子,"是乔其纱呢,不黏身,却又轻滑浮动,最漂亮是它,衬一条流苏丝绒披肩,好看,又不太隆重,第一次约会最适合。你有一条蓝宝石项链,可以佩戴。”
子壮苦笑,"志高,你是最佳推销员。”
“太小觑我了,我做生意的本事大着呢,最佳强项是能屈能伸。”
子壮走到屏风后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