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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在电梯里,她整理着仪容,除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被扯掉,就外表,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吧?
出了公寓大楼,外头竟然下着会淋湿人的雨。
路上,她没想要抬手招车,因为那浇得人冰冷冷的雨水,竟好像能平衡她情绪的混乱般,让她稍微冷却下来。
沿着路,她走了好一下,才在一处公车停靠站停下来,时间碰巧,一辆能通到她新住处的公车驶了过来,但由于她站得太靠近,公车溅起的水又喷了她一身。
“司机先生,你的车喷到小姐了。”一个老太太上车时,以台湾国语对着驾驶座上的人说。
“是吗?抱歉抱歉!小姐,这给你,你擦擦”司机递来一盒加油赠送的面纸,频道歉。
算是倒楣中的好运吧?这个时候尝到人间温暖!
由于这场小意外,郝俊女一路慢慢淋雨走到公车站的疑问给湮盖了去,在别人眼里,现在她身上的狼狈,是这辆公车造成的,而不是一个男人,和一段历时五年的荒谬。
懊庆幸吗?
星期六下午,这一路的公车乘客少,郝俊女就近在博爱座坐下,她拿着面纸,却没动作,直到快下车又将面纸原封不动地送给司机。
“谢谢。”
一段说短不短的路程里,几个妈妈、婶婶、婆婆关注的视线下,她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鲍寓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刚好出门丢垃圾的尚美男下意识往楼梯处探。
自从郝俊女搬来的第一天被他扔出的垃圾击中,他就将那“不出门,垃圾进筒”的习惯改掉了,现在他扔个垃圾必定走出门。
想想,她搬来后的这两个星期,他这个“副房东”改掉或增加的习惯还真多的过头。
第一,扔垃圾;第二,在她想探买较多的日常用品时,充当她的司机;第三,在她要洗澡却没水时,去帮她修理楼顶的古老水塔;这些不另外加费也就罢了,还有第四
这个第四,是他亲切、热心、可爱的大姨妈硬逼出来的,说什么怕她情场失意会想不开,要他在她作息不大常时,多注意她。
所谓的作息不正常,就是太早或太晚出门,太早或太晚回来
天!他不过是个早上得上班,下班又得将工作带回家的电脑软体程式设计师,又不是什么落魄女的保母,何况就他观察结果,她的韧性可能比什么都要强。
他既没看她哭过,更没看她愁眉苦脸过,甚至他好像连声叹气都没听过。
这种人会想不开?他摇头轻笑。
一分钟过去,尚美男终于看见一颗头颅慢慢出现。
走上楼来的,自然只有她,因为四楼是最后一层了。
“喂!你大姨妈又来了?要不然怎走这么慢,又忘了把门关上?虽然自动锁是坏的,但你也得顾顾其它楼层的居家安全。”他习惯这么开她玩笑,用冷淡的语气。
自从那一天他以一碗猪肝汤收买了她的心。她现在起码不再将他当变态看。
但,今天她的回应却比他更冷淡,她一声也没吭。
终于她以龟爬的速度走上来,经过尚美男面前,又慢慢跨出脚
“喂!怎么了?”她的头低低的,衣服湿透又有点脏,看起来很像被人欺侮似的。
“”继续往上爬。
感觉不对,他拉住她。“你不理我没关系,但我姨妈却怕你情场失意想不开,如果没事说一声,我好交差。”
沉默好久。“是吗?如果我想不开,你姨妈要你怎么办?”’
听她类似还击的回答,他稍微松口气。“我怎么办?当然是趁你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之前,先将你赶”
不禁,他停了口,因为她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是令他疑惑的。
她哭过吗?不像!因为眼白没红、眼袋没肿,但是,神情却空洞的可以。
接着,他的目光往下移动,不禁,他皱了眉。
她衣服的粮钮扣掉了,锁骨间还有“可疑的”红色痕迹,他的视线再度快速回到她脸上,而望进的则是她略带狼狈的表情。
像是被发现了不堪,郝俊女的手马上往领间一抓,转过头,并急着想甩开他抓在她手臂上的手。
“是谁干的?”不知不觉,他竟问出口,就好像他若得知,就会马上和答案所指的人拼命去似的。
虽然他明白这样对不知受过什么委屈的她,可能是第二度的伤害。
“不干你的事,放开!”她感觉他抓得她好紧,于是她甩得更用力,脚下又努力往阶梯踏。
“”她说得对,这是不干他的事,他充其量不过是她的房东,这比私事还要私事,根本没有他追问的份。
不过,发自心底,他就是不想放,因为现在的他真相信他姨妈的话,只要他一放手,这女人有可能去寻短,因为她的侧脸看来是那么地悲!
“你到底放不放?”挣扎暂停,她的背却因激动而颤动。
“抱歉,现在不行。”他肯定。
郝俊女猛咬本来就冻得发白的下唇。
什么跟什么?她的事关他屁事,他不过是帮他亲戚管理公寓的颓废男,犯不着连房客的私事也管,即使即使现在她真的难过到想寻短,也不会选在他的房子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遇上的男人都这么欠扁?
激动加难过,困窘加一个笨男人听不懂她的话,郝俊女心头的火是愈烧愈烈,现在的她,好想揍人,谁都好,只要让她揍一拳,一拳就好!
人选不做他想。“你再不放手,我要揍人了!”
她很有道德,先警告他,只是身后的人似乎将她的话当耳边风。
牙根咬紧。“这是你自、找、的!”
一说完,她马上回身,而集中全身所有力气的手,也刮上他的脸。
“欠一丫!”
扁听回荡在楼梯间的响亮巴掌声,就能够想象她的力道惊人;而也因为被打的人没闪躲,所以血手印才几秒钟就浮上他的脸颊。
也许是力气已随着怒气由这一掌彻底释放出去,又或许今天已经过于疲惫,甩完这一巴掌,郝俊女几乎是同时往前踉跄。
幸好尚美男反应快,他将她紧紧抱住,而后自己顺势也在阶梯上坐下,就这样,全身湿透的她在他怀里安静了好久,没再挣扎。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抱够了没?”她的声音在他的胸前响起,哑哑的。
“还没,在确定你不会再打我之前,我不会放。”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低的。
“我警告你了。”
“我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闪?”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她看见他的眼神,他是担心她吗?还是她看错了?
“因为我闪了,这栋公寓明天肯定会上头条。”
“你?”猛然将他推开,郝俊女跌到一边,但仍不出他手臂圈围。“我已经够背了,你还咒我!”不禁,她要怀疑是不是只有碰上他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她才会频频失控,变得如此暴力?她苦笑。
“我没咒你。”他盯着她,觉得生气的表情还是较适合她。
“哈!那我多谢你的祝福!”虽是谢话,但却是从齿缝间迸出来,锐利的。
力道适中地抱着她从脸推测不太出来这么骨感的身体,尚美男不自觉望住她头顶的发丝,他发现那一整片都是乌黑柔细的。
老一辈的人说过,头发黑又细的人会好命,她这个有好命运的家伙,现在不过是碰上生命中的某段小不顺罢了。人遇到不顺,总是会那么暴躁一点,那么一点看什么什么都不顺眼,他就算行个善吧!
“喂!”他在她耳边大声喊。
“干嘛?”她反应一拳又要挥过来。
这一次他闪开了。“没想到你瘦归瘦,倒是挺有料。”
“料?”真的推开他,她诧异他的眼光,也诧异他的百无禁忌。
他是不是不晓得她刚碰过什么事?才差点遇上性侵害,又马上碰上性騒扰的女人可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比如,拿把尖刀将对两人份的恨一起发泄在他身上。
看着她恨恨的眼睛,他笑说:“别想砍我,因为我说的料,是你那福气的脸。”
埃气?说什么呆话!这一段时间,她只知道什么叫做背,什么叫做衰,早忘了形容好运的词有哪些了!
知道他这又是另一个想引她脑子开通的点子,郝俊女听在耳里,却感受在心里。
她两手往后撑,想站起来,但最后仍是有赖尚美男帮她,他还“好心地”帮她走了二十几阶。
一直到走回四楼门前,她始终没抬头看他;因为他刚刚没躲开她的巴掌,若是看见那巴掌印,她将会开始自责。
而现在,她恐怕是连自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开了门,两人杵在门口,没进去。“你回楼下吧。”没想让他进门,她对他说。
“我就站在门口,等你真的没事,我才回去。”他在和她杀价。
“有赖那一巴掌,我不会想不开。”
这是实话,她的郁闷的确因为那一下而有了某程度的释放,纵使由以前的公寓回来的一路上,她真有不好的想法,然而这一刻,皆已消散了。
“你做你的,换衣服我不会偷看,可以走了,我自然会走。”应该说,他放心了自然会走。
“你这个人”她终于抬头看他,也终于看见她的怒气在他脸上留下的遗迹,不觉,她别过头。“真烦!”
听了,他不怒反轻笑,也放开了她。
得了自由,郝俊女行动缓慢地到卧室拿出干衣服,而后进入浴室冲洗,好久,她出来,而他也真的还在那里,他该不会是想等她睡着才走吧?
她又踱回到卧室门口,跟着以余光瞄他。“还没想走?”
“要走了。”
丙真,他背过身,顺便将反锁的门带上。
“喂!”在门半掩的时候,她叫住他。
他停住,然后往后看,前一秒还以眼角偷瞄他的人已经背过身,她举起右手。
“我没事,有事的是它。”她亮亮她的手。
的确,除了伤心,今天被夺走清白的,是她的这只手。
很意外她会肯说,就算只是个小小回应,他的担心似乎就能减去大半。“它怎样?”
“它今天没了清白。”
“为什么?”皱眉,怀疑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犹豫一下,她朝卧室走进去。“因为猴子偷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