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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小芽苞”
棒晨,天光才转亮,一阵騒臭味便将逐渐醒转的玉棠儿熏到自床板上跳起来。
“大仙,怎幺了?呵”揉揉惺松的眼,伸着懒腰,花精抬眼看向床头一脸苦相的人。
“怎幺了?你闻闻。”
“闻闻?好!”两只鼻孔对着房里的空气吸了吸,而后一脸糊涂。“没事呀。”
“真的没事?”提起后臀部分的裙摆,玉棠儿当空轻揭。
吸一口,皱了脸。“嗯好騒的味道,大仙的衣服怎幺了?”他们来自花界,身上的花香应该永续不断,除非
“大大仙你病了?”他跳下床,在床前碎步踱了起来。“不成!不成!大仙病了,那不可以再待在这里,回花界去,对!回去!”
“别忘了我是神字辈!”
“神字辈?”抬起头,恍悟,又垂下头继续踱步。“是呀!大仙是神,和我们这些花精不同,大仙不会生病,那”
“嘘!站好!”花精踱得她眼花。“我问你,昨天我进宫后,你可有守好我的肉身?”
站定身子,肯定地点点头。“有啊!小的一直守在大仙肉身旁边。”这点他十分确定。
玉棠儿眯起眼,怀疑道:“那有没有什幺什幺经过?”
“什幺经过?”搔头想想。“好像有什幺啊!有两条狗经过,但我是将他们赶跑才睡觉的。”
“确定它们没再回来?”
“没没没确定呵。”把那两条狗赶跑后他就睡着了,怎晓得它们有无再回来。
掐住额,叹口气。“那我肯定它们又回来了,而且还作了记号。”
“记号?”呃该不会是天!“大仙。小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晓得那两条笨狗居然这幺大胆,让小的去修理修理它们!”迈开大步,往门口走去。
“它们在京里,你怎幺去?不需要了。”啧!这个小芽苞真是气得她头疼。
“这怎成?它们胆敢冒犯大仙尊座,非给点颜色不可!”到了门前,气呼呼地打开门,忽地他往后惊跳一步。
“姑娘和小兄弟起得可真早乙。”门外,一名身型丰润的大婶张嘴笑着,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东西摆上桌。
“大娘这个!”她就是那名力气如牛的大婶,在状元府的这几天,都是她照应他们的起居。
“衣服是给你们换穿的,我先把床单换一换,等会儿再带你们到膳房用早膳。”
她拿了床单到床边准备替换,而玉棠儿和花精则挨进桌前一看。
替换的衣服?有女孩儿的裙装,也有小童适穿的袄裤。
“大娘怎这幺费工夫,衣物我和小芽苞身上的换下来洗洗就好,穿在身上自然就风干啦!”其实他们身上的衣裳就像是花的枝叶一样,脏了,沾沾晨露也就干净舒适。
“这是大人交代下来的。”抽换掉有点怪异騒味的铺盖,妇人好奇地问:“是不是小兄弟晚上耐不住,尿在铺盖上了?”
“我尿?”他虽是阶层不高的小花精,可也做不出这种丢脸的事的,他急忙想否认:“我才没有!那个是大仇她”
“!”惊骇地瞥向玉棠儿,见她板起脸,花精忙收口。“呵呵!不是芽苞尿,更不是大仙尿,是小狈洒尿!”
“房里哪来的狗?”捧着污秽的床单,走过来,摸摸花精干黄的头发,用力一抱。“唉!看起来这幺伶俐的一个娃儿,脑子居然给不灵光,大娘疼咧。”
“呜呜!”脸被压近床单,花精就快被狗尿味给熏死了。
“呵,大娘心肠真好,以后小芽苞就让大娘疼了。”等等!如果这些衣服是路恭臣吩咐下来的,那昨天晚上,这味道是不是也给他闻到了?天!她还窝在他身上睡觉哩!脸色大变。
“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疼,当然好。”这一大一小进府后,府里可热闹多了。
“大娘的意思是?”难不成路恭臣不让他们继续待了?
“你们将衣服换换,等一下我带你们去见大人,就知道了。”
见了他就知道?这句话说得她志下心不安。
换完衣服,玉棠儿和花精便跟着牛力大娘来到膳房,膳房里路恭臣早已在里头。
“我有事跟你们商量,坐。”盯着一大一小穿着他特地吩咐人去准备的衣物,路恭臣露出难得的笑容。小芽苞穿着嫩绿色的袄装,很精神;而玉棠儿那胭脂色的纱罗裙也真的适合她,此刻的她虽未费心装扮,但那出尘的特质已透露了七、八分。
两人不太适应地在桌前坐下,四只眼睛不由自主地好奇凝望他。
有事商量?听起来好像有些沉重幄,玉棠儿不禁作如是想,她朝四下探看,更发现其它的人皆已退去。什幺事这幺神秘?连一干人都被摒退。
不过想想,即使他要赶他们出去,她也会再想办法混进来的,因为她是无所不能的海棠花神嘛。
“恭臣大哥有什幺事要与我俩商量?”玉棠儿挺着腰秆。
见她不自在,他笑道:“无需这幺拘束,吃吧。”
回应地笑笑。“好。”她的确也饿了,拿起碗筷,不客气地捞起粥,而花精更是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静了一会儿,路恭臣徐徐开口:“你和玉芽还要进京寻亲吗?”
怎提这个?停下箸,玉棠儿战战兢兢地盯住神情严肃的他。
“如果要,我就托人先帮你们找,等找着再送你们过去,这样会好一些。”眸光稍暗,像是失望。
“那如果我们不要呢?”废言!如果要,他们还这幺努力缠他做啥?
黑眸霎时光亮。“如果不要,那我回乡,你们跟来如何?”
“回乡?”还要他们跟?”
“这事其实我也不容易开口,但不说又不能就这幺耗下去。”他难得心烦,也难得有事难以启口,所以玉棠儿看得目瞪口呆。“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他高中状元,便也一直想将故乡的老母接到青阳县来,只是他的娘个性十分固执,一直坚持要他实现当初进京考试时对她许下的诺言,才肯依他的意到青阳县让他奉养终老。
这一年多来,他已经让人回去请了好几次,但都没能顺利达成。
他娘不是以一句“舍不得离开故乡”打发,就是频频向他催讨诺言
唉!并非他不想说到做到,而是要他找段好姻缘,却也不是那幺容易;更何况他心里早就有了某人。
某个在十数年前,就已经深深进驻他心里的人除了心里有人,路恭臣将能说的都说了。玉棠儿听完先是点点头,跟着又像是发现什幺似的,堆起眉头。
“你说你答应了你娘什幺?”这好像是关键。
我答应她,在求得功名后,于青阳县成家。”
成家?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如何成家?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她娘要等到他成家,可能得等到白发苍苍。
不过,她会将那段时间缩到最短。她有把握。功名你是求得了,但是家呢?”
路恭臣闷头苦思,深长地叹道:“不想那幺早成亲,我有我的理由,但是她不谅解,而我又不能任她孤伶伶一个人。”
其实说孤伶伶,他娘倒也不是太孤单,她从早到晚有圃子里的花、草、青菜陪着,所以至今从未听过她抱怨过一声。
“那幺现在我能够帮上什幺忙吗?”如果能帮他早日找到姻缘,她是什幺都肯做。
“这就是我找你商量的目的。”他抬眼,认真地看着玉棠儿,黑眸光亮。“如果可以,我想麻烦你佯装是我即将过门的未婚妻,与我一同回乡,将我娘先接来青阳县再说。”
其实,在这之前,他根本不会有这念头,要其它的女子假装他亲昵之人,纵使只是“假装”他也不太能接受。
但是,玉棠儿出现之后,他心中那固执已久的坚持,就被完全软化了。
原因无它,因为她实在像极他心中的某人,又或许她根本就是他等着的那个人。
这次回乡若能将娘接来,又能确定玉棠儿的身分,那就太好了。
思及此,路恭臣的脸上就又泛出一层隐隐的喜色,可是正处于惊讶状态中的玉棠儿却未能及时发现。
他说什幺?要她假装成他即将过门的妻室,去帮他将他那固执的娘“拐带”过来?这“如果不妥,那幺”
不妥!怎会不妥!她高兴都来不及哩!
在玉棠儿答应路恭臣的请求之后,当天下午,包括一名车夫,一行四人便即刻启程往路家所在的县城而去。
只是预计一天一夜的路程,于今也才过了半日,路恭臣的耳朵便有些承受不住了,因为玉棠儿那不绝于耳的条件!
“恭臣大哥,如果路大娘肯在青阳县住下,那你是不是就真要讨一房媳妇让她汗心开心?”
“看情形再说。”
“看情形?可你不是答应我会尽力而为?”其实他娶不娶,严格算来该也不干她一名外人的事,但为了任务,她可得拿着鞭子在后头逼着。
“我是答应了。”掀开马车侧边的布幔,外头山峦边的夕阳,将光线带入了车中,将里头的人镀上一层亮亮的金“答应就要做到呀!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嘻!把他当马来鞭,似乎残忍了点。
玉棠儿正心虚地笑着,而回过头看着她被垂的秀发被镶了一层金的路恭臣,却不禁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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