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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雅?”
外面人又重复一遍。
许连雅摸索着找门锁,才想起开灯。突然泻下的灯光里她眯了眯眼,锁打开了。
灯光洒到门外人的脸上,他扒下连帽衫的风帽,利索的短发和立体的五官映进灯光里。
许连雅想也没想,紧紧地拥抱住他。
外面不知几时下过雨,赵晋扬赶着风雨而来,衣服湿了大半,许连雅看见几颗反光的水珠,也许不是眼睛模糊的错觉。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低沉的男声里灌满了分别以来的思念和歉意,听着格外凝重,一字一字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许连雅无法说没关系,她的确因此失望过。谁也给不了像他一样的安慰,邹芸庭不行,甚至许彤也不可以。他跟了雷毅九年,踩着雷毅的脚印过来,没有人比他更懂雷毅的自豪与艰辛,也只有他和许连雅如此亲密,才能叫她相信雷毅曾经活过。
以前许连雅觉得是她将两个男人联系起来,现在看来,更多是赵晋扬搭起桥梁,让她走到她父亲跟前,看得更清晰。赵晋扬是雷毅这类人的缩影,雷毅是这类人的结局之一,两个人交叠出一个缉毒警察劳碌又仓促的一生。
许连雅撇了一下脑袋,想看看他的眼睛,只对视那么一眼,他仿佛读懂了所有,托起她的后脑勺,覆上她的唇。
不晓得他跑了多远、冲得多快,赵晋扬身上透着汗味,和着他半湿的衣衫、他湿润的吻,也许还有洗涤一切污秽的夜雨,让他们的拥抱和亲吻更浓稠和炽烈。
许连雅尝到咸涩的味道,分不清那属于谁的泪水,她不敢睁开眼,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男人流泪更心碎。
赵晋扬拥着她往屋里几步,反手关上门,又摁灭了灯。
倏然降临的黑暗仿若天然的壁垒,给他们隔出一个小小的世界,没有人看得见他们的疯狂和眼泪,只有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颤抖和温度。
实木沙发又硬又凉,赵晋扬自己先摔上去,才让许连雅伏到他身上。
她依然穿了一条牛仔长裤,印象中她很少穿裙子。一路抚摸下去,本应绷紧的裤子多了许多褶皱,他记得她一向爱穿修身的裤子。
手掌探进衣服里,肋骨一根一根硌疼他指腹地肯定他的猜测。
“……瘦了好多。”
许连雅没有回答,跪坐他大腿上,去解他的皮带扣。越着急越不得要领,像一台失修的纺车依旧拼命转动,纱线和布匹乱成一团。
“连雅……”他捉住她的手腕,“别着急。我在这,我不走。”
她像无风的烛焰在他的安抚里静下来。
赵晋扬轻轻托起她一边膝盖,问:“这样疼么?”
许连雅摇头。
赵晋扬想即便跪出淤青她也不肯认疼吧。
赵晋扬抱她坐沙发上,跪进她两腿之间,嘴唇刚好触及她的额头。
衣衫落地,他扶着她的脊背,让她紧贴着自己。
没了那层阻隔,彼此的每一寸细腻与湿润、律动与起伏,都一点一点从触碰之处传到心尖,仿佛一根琴弦,拨动一处,整根跟着颤动,无一处能逃脱。
赵晋扬对待男女之事一向洒脱,你情我愿的,从未考虑过对错,也不曾想过谁会因此吃亏。
也是如此,在最初才能和许连雅一拍即合。
可多年后回想这夜,心里先涌起的总是愧疚,他想不清自己是否做对了。诚然不尽是他的责任,但有哪个男人愿意怪罪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头上,何况还是他辜负了的。
隔了好一段时间,赵晋扬进入的一瞬感到一阵挤压性的滞涩。许连雅皱起眉头,两人都算不上享受,可谁也没有哼声,把苦涩咽下,好似沉默才是黑夜的主调。
赵晋扬顿了一会,等那处热力融合,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已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他们熟彼此身体的每一处起伏,却依然像参不透般反复探寻。
屋里没有一丝风,雨后残存的半分清凉里他们大汗淋漓,把悲伤和情意搅得愈发粘稠,紧紧黏在心头难以剥离。
许连雅一向爱在情爱里占主动,这次更像发泄一般。
她胳膊圈着赵晋扬的脖颈,双腿绞在他劲瘦的腰上,如附着在大树上的蕨类植物。身上一倾斜,重量过渡到他身上,许连雅把他推倒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狭窄过道里。
老房子铺的是瓷砖,硬梆梆的。赵晋扬空出一只手扶着沙发缓冲,落地时依旧传来咚的闷响——她的膝盖磕到了地上。
赵晋扬还想问她疼不疼,她伏低身,堵住了他的嘴。
适应了黑暗,赵晋扬在这一空隙里瞧见顶头一方灰白的天花板。沙发和茶几都是实木,把过道围成了一口棺材一般。
就随她去吧。忽然想到的死亡让赵晋扬抛开一切地想。就算最后和她这样躺在棺材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结局。
她要宣泄,他的配合又何尝不是另一途径的释放。
地砖暖了又湿了,茶几被撞开了一些。这间空了许多年的屋子,被阵阵喘息从寂寥里唤醒,一丝淡薄的腥臊混进汗水的味道里,驱散了岁月的烟尘。
**
浴室的电热水器常年不用不灵光了,赵晋扬捣鼓一阵,才出来带铁锈味的热水。
流了好一阵,许连雅在那边说:“可以了。”
赵晋扬反应过来这是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累过后的声音略为沙哑。
浴室没有浴缸,许连雅背对着门站在花洒下。
赵晋扬掩上门走过去,她脑袋侧了下,没有转过来。
说什么都是徒劳,赵晋扬手搭她肩膀,安慰性地按了按。许连雅覆上他手背,告诉他没事似的摩挲。
他从背后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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