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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订在下月初,牧千里受监视无法前往去见席熏雅,明日一早即将被押回香港,万不得已只有修书一封,拜托他的秘书张小姐跑一趟。信上写满他的愧疚与无奈,将事情真相让她明白,他只求她不要恨他。
张秘书很尽职的达成任务回来,牧千里忙问道:“小雅她说什幺?”
“一句话也没有。”
“对了,她一定在哭,可怜的小雅。”
“先生,悲伤到绝望之时是哭不出来的。席小姐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虽然那个男人是你,我仍要代她问一问:明知无法给她幸福,为什幺要让她爱上你?”
牧千里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他辜负了她,今生今世他的良心都不会原谅他。
但他不能就这样离去,他必须再见她一面,祈求她的谅解。
整个晚上他都想逃离母亲的砚线,但鱼莲施显然已下定决心要看紧他,不让他坏了大事。牧千里只得无奈的开口恳求。
“我必须去见小雅,我怕她会想不开。”
“你就不怕我会想不开?”
“妈!”牧千里对母亲充满了悲伤与失望,语气沉重的说:“我真是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不在乎我的心情,不在乎看到我痛苦,你心里挂念的唯有早日当上牧夫人,你生下我,只是把我当成晋升的工具!你跟于聆春一样自私自利、充满野心,只求达成你们个人的目的,完全漠视我内心的感受,我我”
“你怎幺样?恨妈妈吗?”鱼莲施苦笑。“妈妈只是个没用的女人,一辈子都在看男人的脸色,我有什幺办法改变你父亲的决定?千里,不要埋怨,你生为牧家人,这就是你的命。人是挣不过命运的!”
“我不相倍这是命运,根本是人为因素所造成的。”
“你有一个只重权势不重私情的父亲,这不是命吗?”
牧千里挫败的坐了下来。
鱼莲施把手放在儿子肩上,叹道:“有权有势的人往往可以左右他人的命运,千里,这是事实,如果你不服气,就要爬得比今天更高。你爬得愈高,能左右你的人就愈少。”
牧千里满心的怒气很快就让新的希望取代了,暗自立誓:“总有一天,我要赢过不公平的命运,让小雅重回我的怀抱,延续今生未了的情缘。”
细雨蒙蒙,沾湿了席熏雅姣白的面颊,沉重的泪珠滚滚而下,教人分不清是泪是雨,她只是失魂落魂的望着前面,望着眼前发生的事。
今日教堂喜气洋洋,一对新人完成终身大事,些许小雨反而感觉浪漫,在亲友祝福下步出教堂。身为伴娘的魏霞雨一眼即瞧见席熏雅,忙走到她身旁,讷讷的问:“你什幺时候抵达香港的?”事已成定局,她不希望熏雅节外生枝。
“你放心,我会很安静的站在这里。”席熏雅气息不匀的声音令霞雨担心,忙握住她的手,微讶,摸摸她额头,蓦然惊叫一声:“天哪,你在发高烧!”
“我没事。”她笑得凄凉。“我知道我不该来,来也无用!他可以狠心欺骗我的真心,辜负我一片深情,他还会在乎我吗?再见他又如何?只是,我必须来见他最后一面,看看他春风得意的模样好让自己死心,你能明白吗?”
魏霞雨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事情的经过她不清楚,只是结局变成这样,让熏雅成了伤心人,她亦难掩哀凄。
“不需要为我可怜,最可怜的人是于聆春”
魏霞雨听不明白,当她是发烧烧迷糊了。
“你住哪裹?我迭你回去。”
“我住在维多利亚饭店。”她的目光始终不离咫尺之近的牧千里,哀怨的神容,锁住了牧千里的视线和心思,忘了他身边的新娘。她的泪、她楚楚可怜的身影,是他心中最大的痛!看着她独自地离去,细雨中影影绰绰,对他而言更是无比的煎熬!
于聆春瞧在眼里,不禁后悔多此一举,直接向香港政府婚姻登记处注册再大肆宴请宾客即可,在大酒店有专人负责,席熏雅绝进不来,而她为了表示隆重,要求教会的祝福,结果使千里对她临别依依,万分不舍。
所幸在宴客时,牧千里表现得十分正常,他毕竟是要做大事业的人,懂得掩饰心情,直到送完最后一位宾客,夫妻双双上楼,准备在酒店的总统套房过新婚夜。
“今天的婚礼很美,你说是不是呢?”于聆春决定既往不咎,只愿记忆美好的那一部分。
牧千里却始终挥不去席熏雅离去前那“诀别”的眼神,虽然霞雨告诉他她会去看她,但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千里”
“很晚了,你先去洗澡吧!”
于聆春柔情地一笑,进去了。
牧千里一刻也待不住,离开他的新婚妻子,驱车前往维多利亚饭店。
撑着雨伞在饭店前焦急跺步的魏霞雨,见到他简直像遇到救星,脱口道:“怎幺办?饭店的人说熏雅一直没有回来,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牧千里的焦虑只有更胜于她,熏雅的喜怒哀乐、祸福荣辱,深深牵引着他的灵魂随之起伏,他这一生不曾爱得这幺深、这幺真,即使将来有了孩子,他对孩子的爱也不会胜过今日对熏雅的爱,如果熏雅死了
他不敢想象。
“熏雅!”魏霞雨的声音震醒了他。
希望闪过牧千里的脸,他也瞧见熏雅了。她全身湿淋淋,却似浑然不知觉,双眼空洞地瞪着前方,仿佛什幺也没瞧见,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晕倒,千里赶紧张开双臂迎向前去,又心疼又难过。
“小雅,你为什幺要这样子?你看你全身都湿了,你的身体又不是很好”“你是谁?”席熏雅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推开他。“我不认识你,你不要碰我。”
牧千里傻了,想抱住她,但熏雅却痹篇他的双臂,脚步不稳的跑开,却被魏霞雨扶住。
“小雅,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你再看看我。”他央求道。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谁?”她脆弱得宛如风一吹就会倒,眼光却异样的尖锐,刺痛牧千里的心。“我应该认识你吗?我根本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她像精神异常者般喃喃不休,把千里和霞雨都吓坏了。不过,很快地,满心的冤屈使她泪如雨下,发出如泣如诉的不成音的哀泣声。
“小雅”
“我不要认识你,我情愿从一开始就不认识你”她向天哭泣,老天以雨相和,她输了,她输了,踉踉跄跄地欲逃离这断魂处,却已神魂失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小雅!”牧千里的声音颤抖,一把抱起她,奔向停车处,害怕她会死去的恐惧紧紧揪扯着他,他什幺都不顾了,飞车驶回牧家大宅,抱着席熏雅冲进大厅。
牧万才、鱼莲施在跟几位至亲好友继续饮酒庆祝,见到原本该待在酒店和新婚娇妻洞房花烛的新郎,好不愧狙地突然出现,全部站了起来,等看清他怀中女孩并非新娘时,一、二十颗眼球险些全掉了出来。
“千里,你这是”
“先别多问,快找医生来!她全身发汤快死了,快叫医生来救她”牧千里双目含泪,抱着熏雅一步一步走向楼梯,令人震慑灵魂的呜咽声悲哀却动人。“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小雅,我求求你,你不能以死来惩罚我你死了,我会痛苦一生”
牧万才无奈地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亲自打电话给熟识的医生。可怜天下父母心,亲儿痴情若斯,他都不知道明天要怎样跟于家的人交代?
至亲好友全都识趣的先行离去,但人的嘴是关不住的,没两天,香港上流杜会将传遍这则新闻,使于家和于聆春的颜面扫地!
牧万才独坐在空旷的大客厅,他需要冷静的思考。
天快亮时,鱼莲施带着疲惫的神色重回他身旁。
“如何?”
“陈医生给她打了退烧针,还在观察中,看来两三天是好不了。”鱼莲施怕他这时去跟儿子翻脸,故意说:“我已经骂过千里,他也太不知轻重了,拋下新媳妇,抱个女孩子就直闯过来,这事若传出去”
“他能够想到把女孩抱回来,而不是送去医院急救,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你想,若送到医院去,明天不上报才怪。”牧万才行事下得了狠心,很知道轻重利害,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跟儿子翻脸。
“只是,唉!怎幺向聆春交代啊?”
“你要跟她好好谈一谈,教她把肚量放宽,不要闹,愈闹笑话愈大,最好当作没这回事,不去理会,没多久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就会自讨没趣,不再谈论了。”牧万才淡漠的说:“激情会过去,迷恋也会变成回忆,毋需大惊小敝。如果那女孩肯给千里做小,那最好,如果她不肯,总会回到她的生活圈去,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会拖太久的。教聆春聪明些,不要在千里正热恋的兴头上和他吵,为保将来夫妻和平相处,教她要忍一时之气。”
“我看很难。”鱼莲施毕竟偏袒儿子,而且她对于聆春怀有一种莫名的嫉妒,于聆春因为出身好,可以直接嫁进牧府享福,而她当了人家三十年的情妇,总感觉于聆春不是很尊重她,自卑的阴影使地无法全心接纳这位千金媳妇。“聆春心高气傲,我怕她不肯委曲求全,除非你亲自跟她说,她不敢不尊重你。”言下有点委屈。
牧万才“嗯”了一声,多少知道聆春瞧不起情妇,但她瞧不起别人的情妇是一回事,瞧不起他的情妇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话你们女人关起门来说比较方便,若是由我来说,倒变成我在下命令。这事毕竟我们牧家理亏在先,不好再让我强迫她低头。阿施,你如今是当家之母,又是她婆婆,你都肯好言好语,她敢不敬你三分吗?”
鱼莲施也有想表现一下的好胜心,就答应了。
“我先去看那女孩醒了没,再梳洗一下,就去酒店看聆春。”她起身伸个懒腰,突然笑说:“万才,我一点也不怪千里为她疯狂,她的美丽远胜过年轻时候的我,任何一个男人为她疯狂都值得原谅。”
度过最难堪的一夜,因为鱼莲施的一句话:“千里为了你而拋弃她,你才是胜利者。”于聆春才没有一怒回台,正式进了牧家门。然而,一旦现实明摆在她眼前,她却怀疑了,谁才是胜利者?谁才是被拋弃的女人?
牧千里日夜不离床榻前,仿佛想将自身的生命力传渡到熏雅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跪在床前向昏迷不醒的她赎罪:“原谅我,原谅我,小雅,这世上唯有你最温柔,你绝不会用死来惩罚我对不对?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什幺都可以给你”于聆春闭上眼睛,克服这剎那的晕眩。
席熏雅就睡在她和牧千里的新房内,躺在她亲手挑的床单上面,身上穿的雪白真丝睡袍也是她新买的一打睡衣中最高贵的一件,甚至,席熏雅比她这位明媒正娶的牧少夫人更早一日进了牧府!于聆春真不明白,在牧千里心目中,谁才是他今生的新娘?为什幺他可以对另一个女孩柔情万千,却狠得下心撕裂她的尊严,吝于给她一点点的爱?
她恨!她恨!
她恨席熏雅,她相信这世上若没有席熏雅,牧千里绝不至待她如此。
鱼莲施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知不妙,连忙劝慰:“你和千里有的是一辈子,千万别跟他争一时之气。”
“我就是对他太好,他才敢得寸进尺,如此猖狂,目中无人!”于聆春放声大喊:“我拒绝再忍耐、再受辱,我发誓我受够了!今天不是那个女人被抬出去,就是我走出去,我们其中总有个要跟牧千里一刀两断!”
牧千里走过来怒斥她:“安静!不要吵到小雅。”说完,又奔回床边。
于聆春气得浑身抖颤,恨不得把这一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他现在已经理智全失了,你跟他生气有什幺用?”鱼莲施不希望在她当上牧夫人后,就将牧万才交代她办的第一件事搞砸。“她如今已病得昏迷不醒,叫人把她抬出去,千里不发狂才怪,而且,跟一个生病的人生气有什幺意思?愈到这种时候,愈是要沉住气,表现出你的风度、雅量,教人敬重你。你大吵大闹,若千里心烦,不等于将丈大的心愈推愈远?”
“可是,你看他们那样子”
“这只是暂时的,你和千里才是永久的。”
鱼莲施连说带拖的才把她弄离新房,以免再刺激她。
可是,于聆春的心如波涛起伏,根本静不下来,在客厅裹走来走去,这样的新婚生活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没有任何一位新娘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遭遇而不生气。
她要怎样才能消弭心头怒火?怎样才出得了这口怨气?
她无法不认为这一切全是席熏雅故意造成的,甚至怀疑她在装病
“聆春,你又要干嘛?”鱼莲施看她作势要上楼,又急了。
“我要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病了?”
“你太多疑了,医生是万才的老朋友,还有假吗?”
“夫人,”女佣端了一个大托盘出来。“粥熬好了。”
“坑谒上去给少爷,他再不吃东西也会病倒。”鱼莲施回头向于聆春笑一笑,拉住她的手。“答应我,在席小姐病没好之前,不要与千里争论。等席小姐病好,千里的头脑也清醒了,你们要怎幺谈判都行。”
于聆春咬牙不语,一时仍咽不下这口气。
“儿子是我生的,多少比你多了解他些。”鱼莲施声音柔和,有种认命的无奈。“他跟他爸爸太像了,除去对感情的态度有些不同,简直同样的不可控制,作为他的女人绝不能有要控制他的念头,要奉他为主人,事事以他的需要为第一考量,让他来疼你、爱你、宠你,这样你日子会很好过。如果你反过来要替他拿主意,告诉他应该如何如何才对,或处处与他针锋相对,迟早把他逼到其它女人身边去。”
于聆春脸色大变,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老天!在这种时代居然还有女人这幺想,难怪千里敢不尊重我,视我为次等动物似的毫不理会我的心情,原来是被你给宠坏了。”
“你怎能这幺说?儿子像父亲,关我”
“看你这样现成的范例,他耳濡目染下能不受影响吗?”
鱼莲施心中气苦,对于聆春更无好感,再也提不起帮她的兴趣。她觉得自己好冤,为能顺利促成聆春嫁给千里,她不惜以死相胁,跟儿子闹僵,结果聆春不领情也罢了,还对她冷嘲热讽。
“妈”于聆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妈”一阵跑步声,牧千里冲下半层楼梯,对着她大叫:“小雅醒过来了,你快请陈医师来看看她。”
“哦,好。”
当着于聆春的面,她打电话。
她想通了,媳妇随时可以再娶,儿子可只有一个,为媳妇去得罪儿子,太傻了。
现在她应该努力跟儿子重修旧好,他喜欢席熏雅,她自该尽一份心力帮助熏雅恢复健康,再找机会劝熏雅从此跟了千里,千里那幺爱她,一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陈医师来时,鱼莲施亲自陪他上楼,站在一旁表示关心。牧千里欲喂熏雅吃葯时,她适时提醒:“应该先吃点东西再吃葯。”
“对,对,小雅一定饿了。”牧千里感激的看母亲一眼,端起一旁的粥开始喂她吃。熏雅一踌躇,才勉强张开嘴,有点怯怯的看着鱼莲施。
“这位是我母亲。”
“你不像你妈妈那样好看。”她天真的说。
一句话便俘虏了鱼莲施的心,拿起梳妆怡上的发梳,坐到床上帮熏雅梳理一头乌亮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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