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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啊──”一声充满悲愤、不平的告天之声,震动了青龙社总坛的黑瓦屋顶。“你你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不是?苍天啊──”龙湖的右臂虎虎生风的指著头顶上的朗朗青天,要老天爷还他一个公道。
“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欺压善良百姓,放眼江南像我这样有权有势的大角色,有哪一个肯跟我一样安分的过自己的生活,不找机会作威作福、恃强凌弱的?只有我!可是,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有一个要命的师妹,我认了;她从不肯放我过一个月安宁的日子,我也认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早日为她觅得美满的归宿,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你也要跟我唱反调?我费尽心机才挑出的丈夫人选,竟一个接一个别有所锺。第一、二号人选倒也罢了,这第三号人选可是花费我许多心血设计、安排,绝对万无一失,就等我临门一脚将他俩踢进洞房,谁知道”龙湖真是欲哭无泪,人算不如天算啊!“这老天,欺我太甚了。”
避他多么气恼攻心、指天骂地的,秦葯儿照旧没事人似的,端起他来不及喝、相信现在他已食不下咽──的上好龙井茶,先闻了闻,再慢慢啜饮,赞道:“好茶!色翠、香醇、味甘、形美,四绝兼备,不愧是西湖龙井村的龙井茶,身价不高的人还真喝不起呢!”
她眼珠子一转,笑道:“想想嫁给师兄也是挺不错的主意哩!身分高,地位尊崇,平常不但可以吃香喝辣、绫罗贴身,走出去也没人敢小看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没人敢欺负我,说有多神气就有多神气。决定了,我喜欢这样的人生。”
“我不喜欢!”龙湖气急败坏的截断她的白日梦。
他身怀奇技、风采怡人、气质不凡、正气凛然所有适合加在“正人君子”身上的形容词,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全接受了,像他这般杰出优秀、前程似锦的好青年,可是万里挑一,怎么可以从此毁在秦葯儿手中?
他抵死不从!
“我绝对、不会、娶你。”他加重语气道。
“那可由不得你。”这个笨师兄害她接连三次“钓夫”失败,秦葯儿除非改了性子,否则绝不让他逍遥事外。当然,山可移,性不改。“龙伯伯向来疼我,爹爹嘛,又是唯女儿之命是从,两位老人家早有默契,就等我点头了。”
这正是让龙湖抓狂的重点要害,高堂在上,他没有婚姻自主权。
“我说师妹,你真正的目的何在,就爽快说出来吧!”他太了解她了,每回她语出威胁,就包准有事。
“你变聪明了,师兄。”
“我原本就聪明绝顶,只因近墨者黑,被你搞胡涂了。”
“逞口舌之利,对你没有好处,把本姑娘惹毛了,一狠心嫁给你,天天设计整治你,要你叫苦连天、跪地求绕!”
“你武功不如我,小心我一天打你三顿,看谁向谁求饶去。”他家传的武艺比秦守虚尚且高明三分,贪玩成性的葯儿更别提了。
“你不会,你说过你不打女人,否则可当不成风流公子罗!”
“总有你说的。”龙湖已学乖,知道少跟她斗嘴。“你心里又在行什么鬼主意?再不说的话,恕我不奉陪。”
“耐性这么差,看来你追女人的本事退步了。”
“我不需要去追女人,多的是女人追著我跑。”
“在哪里?怎么我一个也没瞧见?难道我眼花了吗,还是那些女人会隐形?”秦葯儿很恶劣的东张西望,把头探出窗子寻寻觅觅,一副好奇宝宝的乖模样,存心呕死人不赔命!
龙湖气极反笑。他从来没在她面前占过一次便宜。
有这种要命师妹,偏偏又这么难嫁出去,想来是他劫数未了,不认命的话,只有自己去跳太湖啦
闹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回复风流公子的潇洒形象。
“你就老实一次,爽快地说出你的目的如何?”
“好吧!”耍他也要够了,秦葯儿暂且放他一马。“威远侯即将成为我的姐夫,姐姐疼我,希望我陪伴她进京完婚。这么有趣的事当然不可错过,杜侯爵再神气也得过了小姨子我这关,否则休想进洞房。”
“这倒也是。”
师兄妹平日虽然吵吵闹闹,一旦面对外人,则枪口一致对外,合作得很。媚雪既然姓秦,就是自己人,帮著自己人考查杜放鹤的人品、才干,天公地道,没人会说不对。
龙湖的算盘打得更精,心想,以杜放鹤人面之广,京中定有不少适合葯儿的青年才俊,到时请托杜放鹤为媒,岂有不成之理?
他很快地决定随他们同行。
秦葯儿背过身去,不让他瞧见她一脸诡计得逞的笑意。
畅游惠山九峰中的第三峰,到了山顶的道观,自有道人烹茶待客,素斋也是有名的。从山顶俯看绿杨城郭,眺望太湖烟波,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皆视野开阔,胸中升起一股笑傲云飞浪涌之气魄,使人心旷神怡。
有两位天仙美人同游,三名护花使者自然成了其他游客羡慕的对象,这道观不比一般庙宇,且又建在山顶,游客原本不多,女客更是经年难得一见。
秦葯儿倒不觉什么,反而是媚雪这种大门不出的闺质弱女则给人瞧得十分不自在,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逮著似的,却又忍不住好奇心,不多时便将旁人的眼光抛一边去,迳自欣赏美景。
其实,这些人只是被她的容貌惊得呆住了。杜放鹤心知肚明,老大不高兴旁人与他一般的“有眼光”寸步不离她左右。
人人均瞧见他有多么在乎她,只有秦媚雪不在乎他的“在乎!”
说来也够呕人的!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对她百般呵护,虽说不期待她感激涕零,但她起码该给点好脸色,时常对他笑出万花羞与比娇的笑容吧?她可不,一路上只见她与葯儿形影不离,一副姐妹情深的好样,就是不爱理他,简直莫名其妙!秦葯儿既非她手足,又骗得她好苦,反而得到她的温柔关爱、笑脸以待,这还有天理吗?
杜放鹤当然不承认他在吃醋,笑话!苞一个小平民争风吃醋?
他是不满,非常、非常的不满!
龙湖也很讶异秦媚雪之美,跟葯儿站在一块,非但不逊色,且多几分灵气、稚气,没人会怀疑她不是葯儿的姐姐,若不是同母所生,怎会姝容并世称娇?
他不得不感佩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如斯奥妙,毫无关系的两人因缘巧合凑在一起,竟比亲姐妹更像姐妹。喜的是,秦媚雪性情可爱,应该能给葯儿一些好影响吧?龙湖抱著“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这么期待著。
这厢──
杜放鹤拉了秦媚雪的小手就走,当然不忘及时回头凶狠的瞪了三名跟屁虫一眼,警告他们识相点,各自找乐子去。
他决定不再忍耐了──以他过去的火爆脾气,能忍至今天可说是异数──他要教她切实明白他是她的未婚夫,不容许她忽略他的存在。
谁敢忽略他、漠视他,他就要谁好看!至于如何“好看”法,当然是──
“嗳,你带我上哪儿去啊?”媚雪无法反抗的任由他拉著走。
“跟我走就是。”
简直在搏命比赛竞走,媚雪喘着气又问;“你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卖!把你卖了,省得我早晚被你气死。”
媚雪信以为真,这霸道侯爵一看就知没什么事他做不出来的。
“你放开我啊!我又没做什么”
“对!就因你啥事也没做,才搞得我一肚子火。”
他突然停住脚步,她差点收不住脚,冲向前两步,又给他拖了回来,就这么跌入他的怀抱里,顺理成章地让他抱个满怀。
杜放鹤的双臂由她身后紧紧圈住她,把脸理入她的秀发里,嗅一口她发间淡雅的馨香,悄然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番举动活像只色狼,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明白之前媚雪对他的态度没有错,拜堂前本就不宜见面,她害羞、腼腆,故作矜持不理睬他,这才是正常的,可他偏受不了她的“正常”
可怜的秦媚雪从没教臭男人碰著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吓得一动也不能动,大脑暂时停止运转,像块石雕人似的任由他又抱又嗅的。
他反而笑了。总不能指望连男人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大闺女,像青楼女子那样善解人意的主动靠过来安慰男人吧!
“阿媚,原来你很喜欢我抱你啊!”他存心逗她。
“啊?”她猛然醒了。杜放鹤热呼呼的气息吹向她耳根,她脸红心跳,混身燥热,可又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啦!”
“不放,除非──你让我亲一个。”他愈来愈像个色狼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难不成你还想喊救命?”
“我真的会喊”
“省省吧!这地方挺安静的,没人会来打搅我们。”
媚雪放眼溜了溜,好像真是如此。这后山林子十分幽静,除了鸟嚼虫鸣,看不见人烟,游客们来此,不是入观参拜,便是在道观周围游览风景。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媚雪颤声问。
杜放鹤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趁她尚未站稳,一把拥住她,将双唇贴在她的红唇上。她惊讶得头脑一片混沌,只感觉他的嘴巴太有力,太蛮横了。
杜放鹤先是一时的情不自禁,再来便是有意的吸吮挑逗了,霸道的柔情非常容易震撼女人心,像一把燃烧的火焰掠过了媚雪的心,这种特殊的奇异感受是她未曾有过的,若非杜放鹤双臂有力,她已两腿发软,几乎无法支撑身子。
他似乎已瞧见冰雪开始融化了,至少在他面前她无法过分的矜持了,这正是杜放鹤用心之处,他要一下子闯进她的心,不仅是渴望她接受他,更要令她不得不爱他。
这时代的姑娘只要被男人拉过子、抱过身子,就算是他的人,好像不爱他也不成了。
说来可笑,他何曾必须在女人身上花费心神?多的是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更别提打他十六岁起多少媒婆几乎踩平了康成王府的门槛。只有这位不知是大胆还是不识货的秦媚雪,主动讨好她,她尚且不当一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只好蛮干啦!
总而言之一句话,有幸被杜侯爷看中的女人,绝不允许她不爱他!否则──嘿嘿!只有再蛮干一次啦!
她不敢照镜子,想必脸已红得无法见人。
杜放鹤笑得活似偷了腥的贼猫,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
媚雪若是瞧见他脸上得意的表情,说不准要老羞成怒;可她哪抬得起头呀?
“你怎么可以”声若蚊鸣,真想挖个地洞躲起来。
“谁教你对未来老公冷若冰霜。”他还大言不惭的直说是她不对。“如此一来,你总有非我不嫁的真实感了吧!”
“谁谁希罕嫁你?”好气人,男人的脸皮都这么厚吗?
“你的身子给我瞧过,你的唇上也烙了我的唇印,不嫁给我,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他本意是说笑,但他忘了一点,这些话若是教已经人事的妇人听了,嘴上或许责斥两声,倒也颇富情趣,然而,媚雪是位大闺女啊,而且是养在深闺不教男人看见的清白姑娘家,同样的话入了闺女耳中,就变成风言风话、公然调戏,恶意中伤她的名节
道个男人不但看过她赤裸的身躯,还藉此消遣她。
秦媚雪登时涨红了脸,这次不是羞极向染红霞,而是恼怒,内心充满了被人戏辱后的羞耻,咬著下唇,泫然饮泣。
她感觉被羞辱了,他在取笑她已是不洁之身,他肯负起责任娶她,是他人品高尚,她自然该含情媚笑、刻意讨好叫回报他
杜放鹤再呆也知道说错话了。
“阿媚,你别弄拧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别避著我,你我名分已定,这辈子我们是谁也避不开谁了。”
她不肯看他一眼,泪水滑落面颊。
“都怪我一时鲁莽,也是我极少和闺女相处,过去在我边的全是些知情识趣的青楼女子”话一溜出已来不及了,怎么他在她面前老是反常?
媚雪猛然抬起脸,被人伤害的表情教人见了心疼。
她颤声道:“原来你将我视作青楼女子,所以才那样对我”
“不是的。”他的声音很微弱。
她掩脸哭了起来,伤心之余只求离他愈远愈好,漫无目标的跑进林子里去了。
杜放鹤呆了一呆,忙叫住她:“媚雪──”
她听若未闻,愈去愈远,终于消失在林子里。
杜放鹤一顿足便要追上去,猛然有人拉住他──
哪个该死的浑球?
“拿开你的手,龙湖。”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就放手。”
“我没空听你胡说八道,媚雪跑进林子里去,我必须赶紧把她追回来”
“你先听我说”
“我命令你放手!”
龙湖不得不朝他耳边大吼:“这片林子里暗藏玄机,你这么随便闯进去,不死即伤。”
杜放鹤的杀人视线顿时现出一点迷惘。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秦葯儿已等不及开口诘问他:“你把我姐姐怎么啦?她为什么哭著跑走了?杜放鹤,你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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