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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市政府办公厅前拥有一座七十一公尺高的钟楼,每日中午便会响起象征自由的钟声。
此时,办公厅的阳台上,丁维严正在对市民发表一篇演说,阙墨穹也是观众的一员,坐在台下望着台上英姿焕发的他,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耀眼,他的光芒像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属于他自己的魅力。
阳光下,柏林市民正崇拜的看着丁维严演说,他的声音很悦耳,很有磁性,而在举手投足间,又充满了难以解释的权威性,他像是天生的明星,天生有一种使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一个华人能在柏林拥有如此地位委实不简单,他付出的努力与心血想必不为外人道,而当中的那份毅力更是令人不得不佩服他。
当阙墨穹发现自己心里对丁维岩的欣赏在扩大时,她连忙暗斥一声,阻止这个荒谬的想法冒出来。
哼,好笑,她怎么可以欣赏丁维岩?他有什么好欣赏的?他只不过是比别的男人多了那么一点不拘小节的粗犷男人味,以及多了那么一点豪适与与
她皱了皱眉,你真是神经病了阙墨穹,居然例举起丁维岩的优点来,别忘了他害苦了墨咏啊。
墓地,如雷的掌声响起,为时四十分钟的演说结束了,丁维严正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向柏林市民招手,然后,他缓缓步下阶梯。
那潇酒的笑容俊挺尔雅,她心中微微闪过一丝怦然。
随即,她又骂了自己一声,怎么搞的,今天她是鬼迷了心窍了吗?居然对丁维岩那家伙注意起来,甚至还觉得他迷人,太不像话了。
“墨穹,我们走吧。”
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扬起,她心脏猛然一跳,一抬眼,丁维严正笃定从容的站在她座位旁。
阙墨穹没有起身,用着微带迷惆的眼神看着他。
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吗?他的内在真的与他表现出来的一了样高贵无报吗?这疑问始终在她心中的天秤上徘徊,左晃右荡,
难以解答。
她在丁宅已经住了两个多月,越认识丁维岩,她就越不能将他与负心汉三字联想在一起。像他这样一个磊落的男子,怎么会置墨咏于死地?又是用什么方法置她于死地的?
丁宅的佣仆们,每提起他这个主人都是推崇有加,恨不得能有机会为他赴汤蹈火,能令这么多人忠心耿耿的人,必有其重情重义之处,他又怎么会去背弃一个有了他骨肉的痴心女子?
墨咏为什么会死?是丁维岩不要她了吗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怎么了?不是说想去旋转咖啡厅喝杯咖啡吗?”丁维岩把手伸到她面前,很有绅士风度。
“喔。”阙墨穹努力提起精神。“对,到旋转咖啡厅去喝咖啡。”
她把手交给他,起身后又顺势挽住他手臂,这似乎已经变成她的习惯了,把他当情人那样挽着,可是丁维严可不觉得,他认为她这样的挽法,是在挽一名比她大十岁的老头儿,那老头儿就是他。
“你一点都不老。”当知道丁维岩这个想法后,她皱皱俏鼻,不以为然的反驳他。
他笑了。“那为什么我觉得跟你之间有代沟?”
“我跟你有代沟吗?我不觉得。”她扬起美丽的眉梢,唱歌似的说“你喜欢歌,我也喜欢歌剧,你讲究衣着,我也讲究衣着,你喜欢牛肉与红酒,我也喜欢牛肉与红酒,这样,我们还有代沟吗?”
当时他笑着摇摇头,说不过她。
她总是疯疯颠颠的,没一刻安静,她甚至把丁宅那面雪白好看的淡粉色墙壁画了幅所谓抽象派的画,与原本屋里那份沉着稳重全然不配。
马卢说:“像鬼画符似的。”
可是有时她又很忧郁,她毫不掩饰她的忧郁,教每个人一眼就看得来,也让每个人都好奇她在忧郁什么。
“你们不会了解的。”她总是幽幽的道。
他以为让她远离舞台是件好事,他也以为让她重做学生,住到丁宅来可就近照顾她,但她却似乎不快乐。
到了旋转咖啡厅,他们连忙叫了两杯热咖啡。
旋转咖啡厅盖在辽望台上面四公尺的地方,因为观光人数众多,限定每个客人最只能坐一小时便要离开。
“你?凑饫铮俊蔽爬锺纷罂从铱矗醯谜饫锩皇裁刺乇穑翘崞鹩姓饷匆桓龅胤剑圆呕崂纯纯吹摹?br>
“不,我第一次来。”
以前墨咏也曾提过想来这里喝咖啡,但每次都因他太忙而作罢,直到她过世,他们都没能来此一起享受优闲。
“哈,亏你还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她愉快的嘲笑了维岩。
“我不是经常那么有空的。”他对她的挪榆不以为意,反而觉得两人之间没有距离感觉很舒服。“自从你来了之后,托你之福,我才经常出来消遣。”
她扬起一道眉哼哼两声。“你是想说我耽误你的工作吧?”
他微笑起来:“我没那个意思。”
事实上,他的生活多了她的加入,开始了他始料未及的丰富,她总是有法子要他丢下公务陪她一块寻觅美食与华服,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一次他们去酒店赴一个宴会,宴后,顺便在一楼的名品店逛逛,在她的怂恿说服下,他破天荒的与她买下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他知道人们称那为情人装,只有情人才会穿一样的衣服。
可是因为料子真的好,薄、暖,又轻,剪裁也舍身,他也就大而化之,不去理会世俗的眼光了。
阙墨穹恼了口热咖啡,笑嘻嘻的说:“刚才看你演讲,这才觉得你这个人其实颇为油腔滑调。”
“是吗?”丁维岩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丁某人油腔滑调,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不是吗?”她扬着眉毛反问他“瞧你,把几千个人哄得服服帖帖,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似的看着你讲话,让他们把你当神一样崇拜,你这跟江湖术上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他不疾不徐的说。
“哪里不同?”她挑衅的问。
他一本正经的道:“江湖术上不会被请上甘乃迪总统曾演讲过的舞台。”
她服了,但不肯甘拜下风,嘴上缺德的道:“哎,德国人没眼光。”
丁维岩纵声而笑。“小姐,你一下污辱了很多人,你周围都是德国人。”
阙墨穹一派的无所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又听不懂中文。”
奇怪,为什么和他抬扛那么愉快?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就算这么一直与他聊下去,她也不会领,更希望永远不要结束这种愉快时光。
老天,她不该这样的。
下一秒,她咬住嘴唇,沉默了。
33#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小时,闹墨穹已经迫不及待的坐在位子上等人了,看着窗外道熙来人往的人潮,对于自己这项举动,她有些不安,有些局促,但她坚信自己的作法没有错。
“再给我一杯咖啡。”她对服务生吩咐,这已经是她这个下午的第三杯浓咖啡了,或者她应该与对方约在酒吧见面才对,酒精更能稳定她此刻紧绷的神经。
啜着咖啡,烟灰缸里有几节她拍完的烟蒂,表上的分针缓缓移动,当走完一周,一名瘦高微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咖啡店门口,他微微朝室内张望了一下,接着便笃定的走到阙墨穹的桌边。‘阙小姐?”缪塔斯脱下深色软帽,顺手将大衣搭放在椅背上。
“你好,缨塔斯。”阙墨穹镇静的颌首,她将架在鼻梁的墨镜取了下来,一双明眸大眼难掩失眠的倦意,但这无损她的美丽,在一堆德国女郎中,她仍是最耀眼的东方明珠。
缪塔斯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像所有的男人一样,他对美女无法抗拒。“你很美,和令姐一样。”
“可惜自古红颜多簿命,是不是?”她笑了笑,纯熟的从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缪塔斯立即殷勤的为她点上火。
“令姐确实死得突然。”缪塔斯一脸的惋惜。
她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缪塔斯,你是丁氏秘书处的经理,又有深厚的年资,对于我姐姐的死,你怎么看?”
这个缪塔斯在丁氏服务由来已久,他掌管整个秘书处,她打听过了,当初墨咏便是由他录取进丁氏的。
谬塔斯三十八岁了,有个乏味的婚姻,以及一个在英国念寄宿学校的儿子,她相信他的生活很单调,很规律,也很无聊。
因此,她拨了通电话给他,表明自己的身分,只说要与他聊聊,想认识他这位“墨咏口中最好的主管。”
好话人人爱听,高帽人人爱戴,缪塔斯也不例外,更何况他的生活缪塔斯一愣,随即坦白的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阙墨穹点点头,也不急迫追问,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姐姐和丁先生的感情很好吧?”
缪塔斯艳羡的说:“确实,丁先生和令姐是人见人羡的一对壁人,当时他们出双人对,丁先生毫不避讳让大家知道阎小姐是他的女朋友,公司的人早把阙小姐当未来的丁夫人。”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但是他们却没结成婚。”
“是呀,他们连婚纱照都拍好了,却没结婚,而阙小姐又突然死了,这对丁先生的打击很大。”
阙墨穹睁大了眼睛。“你说他们连婚纱照都拍好了?”
这件事她怎么不知道?她从没听墨咏提起过要结婚的事,若墨咏要结婚,怎么也会通知她这个妹妹才对呀?
她只知道墨咏怀过丁维岩的孩子,但对于结婚之事,她一无所知。
“婚纱公司还是我介绍的,我老婆表妹开的店。”缪塔斯也跟着叹气。“那天下午,丁先生就是去找阙小姐挑婚纱照的,没想到照片没排成,阙小姐却意外死了,简直是造化弄人,那么温柔甜美的一个好女孩无端端的死了。”
她昏乱了,瞬间,她努力维持的镇定与安然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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