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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唾手可得的山河落入别人的手中,单知过会甘心放弃吗?”
她想对单佐靖说的是,皇位真正该属于的人是你,你难道不心动呜?
面对梁子枫若有似无的探询,单佐靖仍是用一贯平淡的神情道:“为了让百姓的生活安定,我们更要保护皇上的安全。”
任冠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山可崩、地可裂,但他们这位靖王爷对御天皇帝的忠心永远坚不可摧。
与其说是臣对君的忠贞,不如说是浓浓的兄弟之情使单佐靖对区区的王爷之位安之若素,毕竟他们有著分割不掉的血源关系,传承同一脉,是打死不离的堂兄弟。
单佐靖续道:“除了内忧之外,外患也不可小觑,近来突厥似有动乱的迹象,耿瑞,希望你再走一趟边关。”
还在擦拭暗器的耿瑞立即眉头一敛。“耿瑞领命。”
任冠起身伸了伸懒腰,吆喝著“玄王爷要是肯回来就好喽,御天皇帝想必如虎添翼啊,酒瘾犯了,两位老哥,一道去喝杯小酒吧。”
大酒伤身,小酒怡情,耿瑞笑道:“正合我意。”
于是,耿瑞、向鸿、任冠三人离开咏心居,婢女为单佐靖与梁子枫再添新茶,茶香再次飘满一室。
梁子枫啜一口香荷茶,盯著她对座的单佐靖,低声说:“现在天下大治,万国来朝,是你助御天皇帝一臂之力的结果。”
论能力、论实力,最有资格将皇位手到擒来的人是他才对,可惜他似乎从未动过这万人皆会动的野心凡念。
单佐靖的黑眸定在她脸上,温言道:“子枫,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百姓为重。”
“我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这么做。”徐缓地,梁子枫勾起一抹微笑。“不过,这也正是我们四星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听候命令的原因,不是吗?”
丽水以南,东风县。
垂柳新绿,清澈澄碧的丽水泊泊东流,太阳刚刚西落,天空被晚霞映照得一片腓红。
桥畔的垂柳下,一个纤细娇小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在收拾画具,似乎对向晚的天色一点也不在意,甚至几度抬头欣赏晚霞瑰丽的颜色,深深为大自然的无穷变化而折服。
“小语妍,收摊了?”
桥上,一对挑著竹篓经过的中年夫妇对她亲切的询问。
他们每天往来做生意都会经过这座桥,对这位小小画家的存在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自然,她的身世也是他们东风县出名的堪怜,大家在为她抱不平之外,也总对她格外照顾。
“是啊,托您的福,卖了几幅画。”抬头望桥,小女孩用她嘹亮的嗓子回答。
包著头巾的妇人笑道:“那就好。这里还有个窝窝头没卖出去,先填填肚子,你趁热吃了吧。”
小女孩的气度不卑不亢,微微一笑。“谢谢大婶。”
她接过窝窝头,干脆也不收拾画具了,拨拨地上的乾草,在柳树下坐了下来,一边欣赏晚霞,一边优闲自口在的吃窝窝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她被橙红转沉的景色迷得忘了时间。
“语妍!”
沈少衡气喘吁吁的来到桥畔,看到她正对著天空神游,暗忖幸好还赶得及替她拎那些沉重的画具。
见到来人,罗语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拍拍衣裙的草屑站起身。“沈大哥。”
沈少衡压抑住怦然的心,镇定的朝她走去。
“晚了不回去,不怕挨骂?”看了一下天色,他温柔的问。
粗布衣裙无法遮盖她的美貌,她有双明亮有神的瞳眸,看起来是如此早熟,几乎要使他有种错觉她知道他的情意,只是聪明的保持缄默,只因他们的身分太过悬殊。
罗语妍神采奕奕的笑道:“晚霞太美了,为了一饱眼福,挨骂也很值得。”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里满是怜惜。
如果她是他的,他绝不会禁锢她的自由,他会为她买下她爱的天空,如果她是他的唉!
他知道她才十二岁,也知道十二岁的女孩足以当一个男人的妻子,可是,要他怎么开口对她诉说他对她绵长的情意?
他怕会吓到她呀,毕竟在她心中,他一直是她的“沈大哥”角色定位得太久,要转换成“情人”或“夫婿”似乎都很困难。
再说,他的父母根本不会答应他娶一名小甭女为妻,她在罗家微不足道的地位甚至比下人更糟。她是个只能逆来顺受的养女,沈家虽非大富大贵,但在东风县也算有头有脸,怎能容得下这样身世不明的媳妇呢?
“谢谢你来帮我提画具,我们快回家吧,否则就会如你说的,我要挨骂了。”罗语妍笑着开始收拾她的画笔及宣纸。
她是如此的乐天知命,收拾画具的身影轻快无比,彷佛等著她回家的是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和温暖家人的笑脸,可是事实明明不是如此。
“好,我们快收拾。”沈少衡心里的感触只能化为深深叹息。
他一路伴她走回罗家,希望短短的路程永远不要到,但这不可能,罗家还是到了。
沈罗两家毗邻而居,可是他对罗语妍过的苦日子却一点也帮不上忙,只因连他自己都还在双亲的羽翼保护之下生活,尚未独立。
他爹娘根本不希望他和罗语妍走得太近,所以他对她的困境是心有馀而力不
足,只能暗自懊恼。
“我进去啦。”罗语妍背著画具温柔一笑,对沈少衡挥挥小手,自若地推开大门走进去。
她笔页的进入大厅,厅里坐著她的养父母罗大田、罗葛氏和他们的女儿罗文文,他们正在大嚼点心及瓜果。
“爹、娘,我回来了。”罗语妍在厅里停住脚步,她对他们三人的臭脸早就习以为常,也知道晚归的自己必然会被三堂会审一番。
“还知道回来?”罗葛氏不满的瞪著她。“说,你又野到哪里去了?”
罗语妍知道自己不必抢著回答,因为
“她还能怎么个野法?”胖脸一撇,罗文文重重一哼。“还不是又到丽水桥下装可怜,博取外头那些蠢蛋的同情。”
她最讨厌语妍那双漆黑晶亮的眼睛,每当被语妍看一眼,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心慌,甚至连讲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真是笑话了,她心慌个什么劲儿?她才是罗家正牌的小姐耶!
虽然语妍也姓罗,也叫她的爹娘为爹娘,可是谁都知道这个小蠢婢是她父母十二年前在门口捡到的,原本打算给她的白痴哥哥当童养媳,谁知道她哥哥八岁那年淹死了,让语妍捡了个大便宜,轻松篡走罗家的二小姐之位,更是气死她了。
要怪都怪她那个没用的爹,说什么罗家在地方上好歹也有点头脸,不能让人家说闲话,因此她哥哥死后才收养了语妍,害她现在要和语妍以姐妹相称,平白无故让语妍高攀她。
还有一点教她忿忿不平,那就是两人都是十二岁,可她肥胖臃肿,而语妍却纤细苗条?咸欤馐鞘裁吹览恚?br>
每当他们全家一起出去,众人欣赏的眼光总停在语妍身上,就算停在她身上也只是惊叹她的肥胖,甚至连住在隔壁她爱慕许久的沈大哥也都只看语妍不看她,让她很得牙痒痒,更加讨厌语妍这个和她没有血源关系的妹妹。
“嘻嘻嘻,语妍,你这个小騒货哟。”罗葛氏立即站在女儿这一边,摆出一睑的嗤之以鼻。
“语妍,告诉爹,今天赚了多少银子啊?”身为一家之主,罗大田比较实际,现在他这个养女可是他的摇钱树。
早在语妍满十岁开始,他们就一致认为不能让一个白吃白喝的人在罗家待著。原本他们打算让语妍去卖艺,当当歌女走唱或是到戏班耍些杂技什么的来补贴家用,以达到他们虐待她的本意。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语妍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她居然对画画十分拿手,还不知从哪学来一身替人看相的功夫,就此卖画看相,名声大噪。
现在她这个小画家兼小命师在东风县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甚至还有邻县慕名而来的人找她看相,争相收藏她这位“小神童”的画,让他这个养父大大的对她另眼相看。
“都在这里,爹。”罗语妍微笑地将一日所得和盘托出,知道看在银两的份上,她很快便可自三堂会审中解脱。
果然,罗大田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便眉开眼笑地直点头。“好、好!”其实一开始他们也想对语妍施行肉体上的苦毒,偏偏就是下不了手,她身上似乎有某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每当他们要出手,却又硬生生的止住,几次下来他们就出自动放弃了。
而现在呢,管他的,反正只要语妍能赚钱,管她是走唱还是卖画,银子就是银子,其他的不重要啦。
眼见没得挑剔,罗文文挑挑眉,嫌恶地道:“别站在这里碍眼,快去煮饭吧,饿死我了。”
“是呀,语妍,快去煮饭,没看到文文都饿瘦了吗?”罗葛氏心疼地看着肥胖的女儿。
罗语妍看着罗文文面前小山一堆似的瓜果皮屑,不禁微微一笑。“好,我马上去煮饭。”
她背著画具入内,搁下后便直接到灶房。
在这个家里,举凡劈柴洒扫、洗衣缝补、煮饭洗碗、修缮筑篱、育鸡养鸭喂马、栽果种树植花眼睛看得到的统统都是她的工作。
最后,她每天只能在出门卖画时得到一个烧饼,晚饭过后大家都休息时得到一个馒头,下人都过得比她轻松。
“二小姐,我来帮你。“”个身影溜进灶房,她是罗文文的贴身丫环雁眉。
每当看到小语妍吃力的劈柴起灶火,她就于心不忍。她的身分虽然是个丫环,可是过得也比语妍这位罗家的二小姐惬意多了。
她每天只要替大小姐梳梳头,抓抓大小姐胖手抓不到的胖背,其馀杂事一概不必做,不像小语妍,在罗家简直像苦工与杂役的综合体,往往最早起来,最晚休息,一想到她还有遗传性的贫血体质,便更教人替她捏把冷汗。
“谢谢你,雁眉。”罗语妍轻快的把柴枝放进火堆里。
“哎,小语妍”雁眉没辙的摇头。
与其说她羡慕小语妍的乐观,倒不如说她嫉妒小语妍的乐观。
她觉得不可思议,像小语妍这么乐观知命的人简直是稀有动物,每天过的日子这么繁杂沉重,还要被罗家那三大霸主呼来喝去,她却从不曾听到小语妍抱怨过什么。
小语妍似乎对目前的生活甘之如饴,满意得很,教人猜不透她小小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语妍无疑是传奇的,光是出自她手里的画就有著丰富的传奇色彩,从未上过学堂的她,一手绝顶的画艺是从何而来?没有拜过师父的她,相命之准教人啧啧称奇,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大家都喜欢小语妍,或许是她的乐观会传染吧,她身上的开朗气质总能让人如沐春风,柔和的笑容也总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小语妍想在罗家待一辈子吗?或者,她会在东风县待一辈子吗?这些都还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