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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轻轻的他肯定英年早逝。
言东堂打开房门,一名穿牛仔裤的长腿女郎适巧旋风般的奔进。
“爷爷!”戎戎梨花带泪的跑进来,直直奔到床前才停住,闻到满屋子葯水味,又忍不住掉下两串泪。
世事果然是无常的,才三年的时间而已,爷爷怎么就病成这样?记忆里,他老人家甚至连伤风感冒都很少,这番变化叫人难以承受。
“戎戎丫头你总算回来了。”钟自封奄奄一息的看着孙女,伸出一只抖得厉害又满是老人斑的手,为求逼真,又抖个两下。
“爷爷,你不要死,戎戎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她不会再任性了,自小她们四姐妹就是爷爷一手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她怎么可以忘记爷爷的养育之恩,不孝地忤逆爷爷呢?
“真真的?”钟自封的手仍然在抖,不过是兴奋的颤抖。
拖延麦家的婚约已经三年了,每每见到麦家人,他就觉得心虚,一张老脸不知要往哪里搁才好。
麦家二公子明年就二十九岁,近来他们下了最后通牒,若钟家再不履行婚约,他们就要退了这门亲事,另和商场上的大户叶家订亲。
这是万万不能发生的事,叶繁生那只老狐狸,他向来就看不顺眼,他怎么可以让姓叶的老家伙得到麦氏这么好的姻亲呢?
所以他不惜装病危骗戎戎回来,总之先把她骗进礼堂再说,之后要杀要剐就随便她了。
反正他知道戎丫头虽然行为叛逆,心里还是挺尊重他这个爷爷的,等她嫁进麦家当少奶奶的时候,她就会感谢他了。
戎戎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拼命点头,自责的泪水如雨下。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再任性,不会再离家出走了,爷爷,在你有生之年,戎戎都要陪在你的身旁,做你的乖孙女。”
“好、好,戎丫头,你想通就好了,留在爷爷身边做爷爷的乖孙女,不要再离开爷爷了。”钟自封感动极了,差点就忘了这一幕可歌可泣的祖孙相拥画面是他用卑鄙手段换来的。
“爷爷呜呜你不要死啊戎戎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不要丢下戎戎”
突然间,她止住了泪水,因为她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不会吧?爷爷再怎么老奸巨猾,也不会这样算计她才对。
“怎么了?戎戎,你怎么不哭了?”钟自封也觉得不对劲。
戎戎瞪着他,笔直的看进他眼里,怒火渐渐高炽。
“你手上的针头怎么没有插在血管里呢?”
“什么?”他顿时一傻,看看自己的手臂
妈呀!透气胶带是什么时候脱落的?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莫非是他作戏抖得太厉害?
他尴尬的抬眼看着她,嘴角僵硬地扯了一抹笑。戎戎正握着小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天哪!”
尖叫声富丽堂皇的欧式宅院里响起,接着脚步纷沓的众人奔向二楼的惊声尖叫之处。
“什么事?什么事?”程程睡在戎戎对面的卧厉,闻声慌张的跑出来,身上穿着柔美的银白丝绸长睡袍。
“谁在叫啊?叫那么大声。”睡在戎戎右边房间的希希也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她穿着可爱的米妮图案及膝睡衣。
“发生什么事了?”研研一马当先冲上楼,她刚晨跑回来,一身精神奕奕的红色运动服。
“谁在叫?”言东堂踱步而至,如往常一般,不到六点他就西装笔挺,一年到头、不分四季他都这样穿。
“总管,三小姐又离家出走了。”发现纸条的陈嫂把戎戎的留书高举,继而送到言东堂面前。
这里能主持大局的不是三位千金小姐,而是他们气势不凡的年轻总管。
“我就知道。”三姐妹异口同声。
昨天那场戏演到最后竟“突槌”她们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无言的结局了,没啥奇怪。
“该死!那丫头不是说什么都答应我吗?”随后赶来的钟自封气急败坏的高嚷。
“老爷子,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三小姐走不远的,我马上派小龙、小虎、小豹去追。”忠伯连忙抚劝。
研研冷冷的看了爷爷一眼,语气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冷。
“爷爷,你要戎戎什么都答应你,那也得要你先真一脚踏进棺材再说。”
“这次无论什么天灾人祸,我说什么都不回去了。”戎戎指天指地的发着誓,语气坚决。
身怀六甲的古正芳笑盈盈地看着好友,劝道:“别气、别气,先喝杯西瓜汁,夏天西瓜很甜,不但清凉降火,还可以养颜美容,多喝一点有益无害。”
戎戎凌晨五点就跑来按她家的门铃,看到她一身风尘仆仆,她没多问什么,先安排客房让她补眠休息。
此刻已经下午三点,戎戎睡足了,她们坐在独栋小洋房漂亮的客厅里喝菲佣准备的下午茶,她这才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怜的戎戎,事隔三年,仍然逃不过被逼婚及逃家的下场,生在首富之家的她,难道注定命运要如此乖违?
戎戎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五百西西的西瓜汁,还是气愤难平。
“正芳,他们居然联合起来骗我!要不是我眼尖发现了那针管怪异,现在我恐怕已经傻傻的走进礼堂,嫁给那个麦家二公子了。”
正芳笑着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老谋深算,狡猾得像头狐狸,怎么还轻易地相信他病危的话呢?”
她扬起双眉瞪着好友“我再怎样也想不到他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这多不吉利,中国人都挺忌讳的不是吗?尤其是老人家更在意这种事,我真想不通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正芳垂下眼眸,掩住笑意。“可见你爷爷已经山穷水尽,想不出什么办法骗你回来,所以只好出此下策,连自己也拿来诅咒。”
她知道钟家四姐妹和钟老太爷经常斗法,游走在钟老太爷自定的严格戒律边缘,挑战是当人爷爷的够权威,还是当人孙女的够叛逆。
据说除了戎戎的二姐不负老爷子所望,对集团很有贡献之外,其余都是钟家的米虫,一点贡献都没有。
“总之,这次我不能原谅他。”戎戎握紧拳头,n度对自己发誓,绝不能再困心软而自毁幸福。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实事求是地说:“你们钟家财大气粗,你在台湾又只有我一个高中死党还有联终,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然后就找到你了。”
“也就是说,我不能躲在你这里喽?”她失望地说。
原想把正芳夫家当避风港,正芳的老公是个好好先生,这栋小洋房又只有他们夫妇俩居住,容她小住一阵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是照她所讲,看来不出几天一定有人找到台中这里来,她不就像瓮中之鳖等着被逮回去。
不行,她不回去,除非她是心甘情愿把自己嫁掉对了,只要她结了婚,到时回去爷爷也拿她莫可奈何,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雀跃起来。
当然,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掉啦,人与人之间要讲求缘分的,搞不好这回她离家出走就会遇到个有缘人,与她共度一生
“戎戎,你还是回去和你爷爷和解吧,祖孙俩好好谈谈,不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
“我跟他若还有得谈,我就不会三年拒回家门了。”她愤慨地说:“你不知道我爷爷有多么惟利是图,他眼小中只看到钱钱钱,完全不管我和麦家二公子有没有感情就硬要我嫁给他,我连他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哩!”
“那个麦肯尼长得还不错。”正芳连忙接口“我看过财经杂志的报导,他蛮优秀的,还有柏克莱大学的学历,不一定你爷爷是欣赏他的人品才要你嫁给他。”
“是朋友的话,就帮我想想怎么安顿我的未来,不要再替我爷爷讲好话。”
戎戎烦躁的走来走去,苦思隐姓埋名过日的对策。
一直以来她的经济来源都来自爷爷,所以这次离家出走不可以再刷卡了,除了身上仅有的现金两万块之外,也不可以动用金融卡,否则肯定马上被家里发现她的行踪。
找到工作和落脚处是当务之急。
但是她在巴黎学的是对讨生活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艺术,是很高雅浪漫,却不切实际,除非她成名,成了名画家,开始有人买她的画,否则她画出来的东西根本和垃圾没两样。
那怎么办呢?她要藏到哪里去才好?
天哪,想得她头都大了!
唉,果然!她不得不承认,她们就像二姐常挂在嘴边的不知人间疾苦。
平常养尊处优惯了,连一点养活自己和处理危机的能力都没有,死到临头才来抱佛脚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她决定了!这次离家出走她要当成一种自我磨练,考验她钟戎戎能不能脱离钟家的羽翼好好活着,不再是温室里的小花朵
“戎戎,你不要走来走去嘛,看得我头都昏了,我可是孕妇耶。”正芳忽地挑眉“我想到了,如果你真的暂时不想回去的话,我倒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去。”
戎戎眼睛一亮,立即扑到恩人面前。“什么地方?”
天下之大,总算有她钟戎戎的容身之处了。
感谢上帝!中国人的话没错,出外靠朋友,她有正芳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哪!
她微微一笑“我姨母在乡下开的幼稚园。”
“幼稚园?”她一愣“我能做什么?”
正芳嫣然一笑“当然是老师啊,难不成你想煮营养午餐?我记得你厨艺很烂。”
“老师?”她皱起眉头。“可是我又不是学幼保的,也不常接触小孩子,我”哪能胜任啊?不要误人子弟就好。
她笑了笑,胸有成竹。“你不是会画画和弹琴吗?当幼稚园老师只要会这两样就行了,乡下地方不会要求太多的。我帮你写封推荐信,我姨母一定会录取你,那里还有员工宿舍可以住,免钱的,你可以安心住一阵子,没人找得到。”
“可是”
她真的对小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啊,不知道幼稚园的小朋友都几岁大!她弹的那些莫札特和萧邦作的曲子他们可以理解吗?她画的那些抽象派的画,他们看得懂吗?
“别可是了。”正芳不容置喙,轻松的抛下一句“除非你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