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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清洗过后的月儿似乎更见明亮,皎洁得仿佛老奶奶的纯银圆盘,闪烁着灿烂的银色光辉,透过窗玻投射在依依熟睡的脸容上。
娇憨的睡容宛如婴儿般无邪,唇角还悄悄挂着一丝掩不住的喜悦,润红的双颊有如圣诞夜等待圣诞公公降临来将袜子塞满礼物的幼儿,是如此的椎真与可爱,看不出一毫半丝清醒时的坚强与任性。
默默伫立在床边,慕容华俯视着酣睡的人儿,眼底有着理不清的困惑。
对一个标准自大狂来讲,世界上绝对没有比他更美、更高贵的人事物了;也就是说,从有他的存在开始,这凡间的一切就都不被放在他眼里了。
但是,曾几何时起,这个既不美、又不高贵,更是可恶至极的凡间女孩子,为何总教他有种放不开的揪心感呢?
是因为他还未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尚未报完恩吗?还是因为那只蜈蚣精还未现身而无法停止为她操心呢?
哼!这种解释可真牵强,牵强得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不过似乎也只有这类解释才说得通吧。
无所谓了,就当是这样吧。
此刻他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都不重要,要如何去作合理解释也无关紧要,他还有更伤脑筋的事需要先烦恼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呀?
说是今年之内一定会出现,可是该死!不会让他等到年底去吧?要真是那样,不用等到有机会保护她,他就先被这个从来不把他当神看,老是叫他做一些有的没有的事的女孩子给活活气死啦!
那个芝麻包实在是不对,他怎能有这种认输的想法呢?
不过小小的凡间女子一个罢了,应该是三两手就可以打发掉啦!
依依倏地翻了个身,口角的垂涎在月光照耀下亮晶晶地闪烁着,慕容华不由自主地又被吸引去了视线。圆嘟嘟的双颊上鼓鼓的咕哝两句,慕容华适才的万丈豪气就莫名其妙地泄了气了。
算了,跟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计较什么呢?
依依一直认为自己不会产生那种属于嫉妒吃醋之类的感觉,她甚至不曾妒忌过父亲对其他兄弟姐妹们的偏爱。事实上,她认为全世界除了外公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好男人了。所以,有什么好让她为他们吃醋的呢?
即使她和男孩子交往过,也只是抱着那种试试看的心理。结果或许是她运气不好,或许是时候还未到,也或许是她的心理太偏激,几次交往下来,她只得到一个结论: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也许她这辈子早已注定永远都别想经历人家所说的那种惊心动魄或是缠绵徘恻的恋情,抑或是爱情的衍生物,譬如痛苦的思念、可笑的吃醋以及不安的期待等等了吧?
她一直是这么想着的,直到那一天,那一刻依依听说翟天柏订婚了,虽然没有人邀请她参加订婚宴会,但是依依仍是开心得很,因为她所搜集到的那些资料在翟天柏已订婚的情况下更显得有其价值了。譬如他在刚考上大学时,就效法父亲的博爱精神在外头养了一个情妇,诸如此类。
因此之故,她马上打探到翟天柏与未婚妻相偕吃午饭的时刻与场所,特地赶去“恭贺”一声。她实在很想亲眼看看当他在未婚妻面前收到那份资料时,他会有何种脸色?虽然不太可能有慕容华那般七颜六彩、千变万化,但应该也不会令她太失望就是。
然而,当她把资料递给翟天柏,她原先斩钉截铁的计画是要盯着翟天柏看个仔细,没想到两只眼却不听使唤地死命瞪住慕容华,而后者则是目射异采地紧盯住翟天柏的未婚妻,唐珠儿。
好嘛,她知道唐珠儿是个少见的美人儿,一个高贵典雅的大家闺秀,她这个芝麻包实在是连对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他也不必当着她的面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和对方眉来眼去的吧?
她暗暗焦急,因为他忘了自己的任务。
她也很恼火,因为他太嚣张了。
这些都是碰上这种意外情况本来就该有的反应,但是胸口另外那股隐隐的郁闷,蠢蠢欲动的刺痛又是为什么呢?
翟天柏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脸色一分分难看,而慕容华却似乎完全被对方迷惑了似地只顾与唐珠儿那双脉脉含情的美目紧紧交缠对视,至于依依就用一双足以将标靶碎尸万段的凶狠目光锁定了慕容华,心头的郁闷和刺痛愈来愈清晰,几乎要成型爆出胸口了。
然后,就在翟天柏开口问“你打算如何?”的当儿,依依也忍不住了。“走了啦!”她猛然起身拉着慕容华就要离开,翟天柏顿时楞住了。
她拿这些资料来给他,不就是要威胁他吗?怎么这样就要走了?这样怎么可以,这些只是副本,正本呢?
然而他还来不及抗议,慕容华却已先扯着依依坐回去。
“再等一下。”
一听,依依顿时不敢置信地瞪住了他。
再等一下!
他说什么?再等一下?他居然敢说再等一下!
般屁啊,忘了自己该做的事已经够罪大恶极了,居然还敢被莫名其妙跑出来的配角给迷恋上了!
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还是瞪着两只大眼瞧着慕容华满脸认真地盯住唐珠儿问道:“唐小姐,唐突请教一下,唐小姐的生辰年月日是?”
唐珠儿又似惊讶又似喜悦地绽出一朵温雅的笑容,身旁未婚夫的影子似乎早从她记忆中消失了,她轻柔细语地告诉他了,甚至连手机号码都“顺便”说出来了,慕容华闻言也立时回以满意的笑容。
“谢谢你,唐小姐。”说着,换他拉着依依起身要离去。“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依依。”
咦?才多讲两句话又要走了?
“等等,依依,”翟天柏急道。“你还没说你到底”
“少啰嗦!”
依依早已忘了这一切原先的目的,此刻,一把熊熊怒火外加满肚子的郁卒不爽教她只想马上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什么抗辩、上诉的机会一概剥夺,其它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了。
“我会再跟你联络啦!”
回程路上,依依一脸的懊恼不快,慕容华反而是一副神清气爽的开怀模样,让依依看了更是加倍郁卒。一回到家中,依依就发泄怒气似的用力扔下背包、踢开鞋子,开冰箱、倒冰水,搞得乒乒乓乓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笑,很无意义,也很没道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觉得如果不这样,胸口那股闷气就会令她爆炸似的,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很陌生,不了解这种感觉,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爆出这种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好象在起狷似的。
她想甩开这种讨厌的感觉,但慕容华直眼盯住唐珠儿的镜头却始终在她脑?锊豢舷В谑牵坏Σ豢侵至钊搜岫竦母芯酰垂锤凰プ〔环帕恕?br>
“你怎么了?”慕容华困惑地问,这个女人又在发什么神经了?
她怎么知道!
依依啜着冰开水,边斜眼觑着他。感觉冰水似乎对浇熄怒火很有些用处,问题是,她还是很不爽,而且她的不爽也很直率的由她的回话里坦露出来。
“问你自己啊!”“问我?”慕容华似乎更不解了。“我做了什么吗?”
冷眼盯着他,依依实在不得不承认,他的样子真的很无辜,但是既然他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假的”那么他的无辜自然也不真喽!
依依不屑地哼了哼。
“你忘了今天的任务吗?”
“当然记得。”慕容华不假思索地说。“在你哥哥面前表现的愈亲热愈好,让他了解你不是没有靠山的。”
“唷,没想到你还记得喔!”依依夸张地挥了挥手,差点把杯子都给扔出去岁岁平安一下了。“我还以为那个大美人早就把你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呢!”
“大美人?”慕容华又是一脸茫然。“哪个?”
“少装了你,明明一直盯着人家看的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呢!”依依忍不住酸溜溜地说。“别跟我说没那回事,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恨不得当场吃了人家似的!”
慕容华似乎有些讶异。
“我是那个样子的吗?”
“就是!”依依狈狈地说。“你们两个都是,一个忘了女朋友,一个忘了未婚夫,标准的奸夫淫妇!”
慕容华有趣地瞧了她一会儿。
“你不是在吃醋吧?”
奥?吃醋?谁?她吗?
乱讲!
依依正想否认,慕容华又接着说:“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他的神情似乎带着点得意。“一个和丈夫出去的女人,发现老公的眼睛老是盯着别的女大,于是打翻了整整十二大坛陈年老醋,既酸又辣地责问老公。”
依依楞了一下,随即板起脸来。“少扯了!”她激烈地否认。“我怎么可能为你吃醋,太可笑了啦,你根本连个人都算不上嘛!”
慕容华蹙眉。“你这话讲得有点难听,但也是事实,我是神不是人,我无法否认。”
他一承认,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心里又开始翻搅起来了。
“你终于承认了吧?承认你只顾着迷女人而忘了任务了吧?”
这下子换慕容华呆了呆。
“咦?我有那么承认吗?”
“有啊,你刚刚不是承认了吗?”依依固执地说。“我听到了!”
慕容华不觉翻了个大白眼。
“我只是承认我不是人而是神。”
“我不管,你承认了!”
慕容华又蹙起眉宇来了,其实不只他,就连依依本人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这么?档男形翟诓惶袼墒撬娴目刂撇蛔砸选?br>
“我不承认迷上那个女人。”慕容华忍耐着说。
“那你为什么一见到她就盯住了她,之后就不曾再看过我一眼了,连任务都忘了?”依依反驳。
慕容华注视她片刻。
“我找到了。”他答非所问地说。
依依一时满头雾水。“呃?找到了?什么找到了?”
“那只蜈蚣精。”
“蜈蚣精?什么蜈蚣啊!”依依蓦然张大嘴。“你你不会是要说那个唐珠儿就是那只蜈蚣精吧?”
慕容华颔首。“所以我才会一直盯着她看,我必须确定才行,后来知道她的生辰后,我就可以确定了。”
“原来如此。”依依喃喃道,胸口那种莫名其妙的郁卒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那你真的不觉得她很美吗?”
“她美?”慕容华轻蔑地哼了哼。“在我眼底,这凡间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我的!”
那倒是,特别是他的自恋程度更是没人比得上。
依依又倒满了冰水,然后端着来到沙发上盘膝坐下。
“ok,你找到了那只扁蜈蚣,再来呢?你要宰了她吗?”
慕容华以“你秀逗了?”的眼神瞄了她一下,而后去到窗边伫立,静静凝望着窗外半晌,他才慢慢回过身来。
“依照我原先所说的,你必须尽量痹篇她,因为你只要多见她一次面,或多跟她相处片刻,她的灵魂便会多忆起一分对你的怨恨。最重要的,是你要尽快设法消弭她对你的怨气,若是拖得太久,等她所有的怨恨彻底被勾起时,无论你如何补偿,她还是会缠着你一辈子直到你死。”
“拜托,你在讲古是不是?”依依脱口道。“又不准我接近她,又要我设法去消弭她的不爽,我又不是你,随便挥个手、眨个眼事情就解决了。”
慕容华淡淡瞟她一眼。
“你还是不要接近她,让我来想办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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