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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会有我本人回答来得清楚明白吧?”张伯冠温和的说道。
“哼!”可偏偏她就是要没道理!蜜丝赌气地别过头,柔软的耳垂却不请自来的泛红。“父亲啊,这异乡人来找您做什么呢?”
“我是前来和令尊做生意的,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应该还会常常见面的,姑娘。”
“父亲啊,这异乡人姓啥名啥呢?我蜜丝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了呢!”
“在下叫张伯冠,在家乡开了一家布庄。我年纪应该是比你虚长了几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无妨”
“父亲啊,你不觉得叫异乡人一声‘异乡人’比较贴切吗?更何况蜜丝已经有了大哥、二哥、三哥根本不缺一名兄长!”
“如果你想叫我‘异乡人’,我也不反对,这外号听起来也挺有趣”
一来一往,阿古斯被小女儿绕着圈子和张伯冠一搭一唱的行径,弄得啼笑皆非,一双老眼也由女儿的反常举止看出了些端倪。
“蜜丝呀,你乖,坐好。别再问父亲我任何问题了,我要和异乡人再说几句话。”
“呀!”被阿古斯这么一说破,有如醍醐灌顶,蜜丝才发现自己之前都在做什么傻事,问了什么傻话!双手捧住倏地烧红起来的脸蛋,蜜丝带着几分恼羞成怒,连招呼也不打地逃离现场。
“呃呵呵,不好意思,我小女儿冒犯你了,异乡人。”
“令千金很可爱。”张伯冠本是想再对她的背影多看几眼的,但阿古斯已经开口找他攀谈,他也只好暂且收起依依不舍的心思。
“是啊,我所有女儿当中,就数蜜丝最小、最可爱。”阿古斯意味深长地观察他的表情,既而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同张伯冠聊起生意经。
“欸,你跋涉丝路多日,很辛苦吧?异乡人,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做生意吗?那家中妻小不就担心得紧?”
“哦,我尚未成亲娶妻。”张伯冠吃完最后一口甜点,有礼地回答“我本来在三年前有订下一门亲事,但是我那无缘的未婚妻却得了风寒,不幸病笔,日后我又一直忙于生意,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这样啊”摸了摸胡子,阿古斯又问:“异乡人,我有一个想法,既然我们两家日后得长年合作,而你千里迢迢来这一趟,不多留你住几日好好招待一下是说不过去的。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让你住在我家里,在这光之城里逛逛,也顺便参观参观我家的织坊,学学纱丽的织法。”
“真的可以吗?”张伯冠被吓到了。“你是说哦,这太慷慨大方了,我怎么好意思接受!”
不论哪个行业在任何国度都是一样的,佼佼者都有自己成功的秘诀,可任谁都会想藏私,但这阿古斯怎么会
“这你为什么肯这么做?”张伯冠下意识地用力点头想留下来,但对阿古斯的用意仍是一头雾水。
“嗯怎么说呢?因为你很投我的缘吧!异乡人。”阿古斯颇具深意的道。“如果我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
。。
阿古斯要请一位异乡人做客留宿家里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全家。
“蜜丝,这消息是真的吗?”
“你看过那位异乡人,他是长什么模样呢?”闺女们住的大院里,七嘴八舌,噪音充斥。
“我听说,这位异乡人头发同我们一样是黑的,但肤色却是奶白的。”
“我听说,这位异乡人是勇敢地骑着马,跋山涉水,度过一大片沙漠前来的。”
“我听说,这位异乡人个头高,脸方方的,说话很温和。”
“我听说,这位异乡人在自己家乡也是做大生意的,卖各式各样的布料。”
“我听说,这位异乡人很是老实,待人很和善”
“拜托”蜜丝终于受不了的爆发出来“你们都是‘听’谁在‘说’的呀?异乡人的肤色哪是什么奶白?根本是跟鬼魂一样的死白!异乡人哪有勇敢地骑马前来?一定是舒舒服服坐着八骑马车过来的!
“什么异乡人说起话来很温和?明明是说一句便回一句!异乡人怎么可能做很大的生意?一定比不上我们家!异乡人更不可能老实!他可是狡猾地占我便宜,故意弄得我好难堪!”
“呃”众女噤声。“是这样啊”“本来就是!”她气得又跳又叫,蜜丝振振有词道:“你们都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呀?”
“蜜丝?”大姊怯怯地举手发言“之前就只有你见过他,我们都是听你说的呀”
“呃”当场冻住!蜜丝一身蓄势待发的气焰已收不住,就连想躲起来自个儿尴尬都不行。“是这样的吗?”不会吧?之前姊姊们都是“听”自己在“说”的喔!
“对呀!”众女齐声应道,脑袋猛点。
“哦那这”鼻子摸了又摸,蜜丝发现眼前状况好像很难收拾,下不了台哩!“那就是那就是我说错了。”硬着头皮拗道。
“说错了?”三姊不大明白“那你是说你之前告诉我们的话才是正确的?”
“不不”
“那你是说现在你告诉我们的话才是正确的?”二姊也问。
“不不”
“那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众女异口同声了,颇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那、这都不正确啦,可以了吧?”双手擦腰,使劲儿单脚跺呀跺,可惜蜜丝身材娇小又长得脸蛋甜美,让她生起气来实在没什么“看头”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虽然常常生气,可谁也不会在意,放在心头上的缘故。
在阿古斯家,大家都知道蜜丝是只母老虎,可却是布缝的,没什么杀伤力,更何况蜜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当作一阵雷闪雨骤过去就没事啰!
“好、好,都不正确!谁说不可以?当然可以啰!”众女安抚着她。
哎!蜜丝也气不下去了,任姊姊们将她拉到坐垫上一边吃着果儿、一边玩闹,很快的,一切就又云淡风轻了。
可玩闹没一会儿,她们的母亲莲修卡便仪态万千的走了进来,吓得这些女孩儿手忙脚乱,个个只来得及正襟危坐,挨了几句好骂。
“你们在做什么呢?家里来了贵客,晚上要好好摆宴款待,你们还不快去打扮打扮自己?”莲修卡冷眼一转“巴兰、格娜、达莤?”
“是的,母亲。”三个女孩儿应声站了起来,唯独留下蜜丝仍坐在原处不动。
母亲没有叫到她。她的母亲从来都没有叫唤过她。
蜜丝原先气焰高张的表情不再,也没有刚刚那样的情绪高亢,轻轻的,她的唇瓣抿得紧紧的,告诉自己早该对母亲的冷漠习惯。
也不知道为什么?莲修卡对这最小的女儿总是漠视着,其程度便如阿古斯偏袒她的一般严重,蜜丝从小便没有母亲抚抱,只有父亲放纵自己到处乱跑的印象可是再多的父慈仍然是和母爱不同啊!
现在房间里冷清清的,没有人了,蜜丝也不知道自己发怔了多久,她侧着螓首,视线越过整个房间,投向外头栽花种木的庭园造景上。
房间内,几个姊妹吃剩的果儿散落一地,凌乱得一如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
。。
阿古斯希望他留宿的提议,对张伯冠而言
哇!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物!
一来,这样他可以好好学习到一些有关纱丽织纺的事情;二来,这样更可以多看看那个天竺姑娘一眼
呿!他的想法恁地登徒子!
张伯冠重重一抹脸,却无法就此抹掉心猿意马的臊红。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商队一切都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出发了,但哪知这大当家会有这番念头呢!氨劣谟和锡叔都不认同张伯冠的打算,但他是主子,做人部属的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大当家”一直到要上马临行前,副劣谟仍尽职地想要说服张伯冠,但还没有开口便被张伯冠温声打断。
“刘伯啊,我个儿都长得这么高大了,您不必总是跟在我屁股后头穷担心啦!”张伯冠这么调侃这位长辈。“而且,您不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学习机会?值得我花一年半载留下来磨练,日后才能为锦绣庄多添一门技艺,何乐而不为呢?”
“那至少让我们留个小厮在您身旁,服侍日常生活吧?”刘伯怎么说就是不放心。“没人跟在您身边打点是不行的!吃饭、更衣、沐浴、就寝”
“刘伯,这些事我自己都能办得到。您只需回中原去,将我写的家书呈给我爹便行了,要他好好安心,我每个月都会写信回去的。更何况我相信阿古斯会好好招待我的。对了,爹的身体微恙,你教亚弟不要老是跟他起冲突,好好照顾老人家”
终于,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和托嘱后,这支锦绣庄的商队先行离开天竺返乡,而张伯冠按预定计画,在阿古斯家住下。
“异乡人,”阿古斯的长子阿的士迎面而来,俊眉朗目,笑得非常热忱“欢迎你到我们家来住,日后就请当成是你的家吧!来,我领你去客居那里。”
两个年轻人年纪相仿,谈没几句话后更是一拍即合,还没走到客居,就已经哥俩好地有说有笑了。
“这方向是男人住的房间,也就是我和其他弟弟睡的地方;那方向是女人住的房间,我的妹妹及母亲便是睡在那里;旁边则通往奴仆睡的地方,再过去的是”阿的士一一介绍着,不意看见一道人影正缓步走来。“哦,蜜丝?”
“咚!”心脏老大一跳,张伯冠目不转睛看过去,发现对方那消沉的模样。
“嗯,大哥。”有点无精打采,蜜丝对兄长闷声招呼,看见张伯冠亦是一副没力的样子,不如之前那般叫叫跳跳的娇泼状,倒教张伯冠很不能习惯哩。
“姑娘,你为了什么在烦心?”
“谁、谁说我正在烦心?”蜜丝终于游魂归来,发现到张伯冠的存在。“咦,不对呀!你这异乡人怎么会在这里?”她又开始气鼓鼓的叫叫叫、跳跳跳,张伯冠发现自己宁可看见她这种“有精神”的模样,比方才好上太多了!
他一笑“你父亲请我来你家小住一段时间,我是你家的客人喔!”
对喔!蜜丝这才想起这件事,有种被扳回一城的闷气,堵着心口了,上不去亦下不来,那神态像斗不过大人的小小娃儿。
“真没礼貌!”阿的士轻轻拍拍她的额心以示警告。“见到客人还不快打声招呼?”他对小妹皱皱眉,再朝张伯冠的方向努努嘴。
“你好!”非常非常响亮的声音,但也非常非常的不甘心,蜜丝这副赌气的模样,只要长眼睛的都瞧得出来。“大哥,我还有事,可以先走了吗?”打完招呼马上转头对阿的士恳求着。
“你怎么这样子”阿的土想斥责几句,但话才说一半,便被张伯冠笑笑地打断了。
“没关系,我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的。”更何况,他哪舍得跟她“计较”呢?这句话就暂且放在心底,不宜说出口了。
“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哪知道,张伯冠一番美意,却被心情正差的蜜丝想成是另一种羞辱。“反正、反正我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的小孩子嘛!”双眼微一湿红,发泄出心头的莫名委屈,也不管大哥骂不骂人了,转身掉头就跑。
“蜜丝”阿的士还想去追人,但猛然想到不能丢下贵客不管,只能又回头来,有些尴尬地对张伯冠赔不是“蜜丝年纪还小,不懂事”
“她心情不好。”张伯冠仍是笑笑,但却没有之前那么温和,而是一脸想替她打抱不平的模样。“这样又气又难过着为什么?”他兀自陷入沉思。
“异乡人你看出来了?”阿的上对张伯冠刮目相看了起来。
据说这位中国人在家乡接掌一家大布庄,那想必要很会察言观色,同时拥有很好的识人眼光。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蜜丝的长相甜美可爱,除非是家里或相熟之人,不然很难看出她在生气,但张伯冠才见过蜜丝几次面,竟然就能发现她的不对劲?
阿的士哪知,张伯冠固然有着很好的察言观色本领,但能这么快便瞧出蜜丝的喜怒哀乐,泰半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