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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油漆、贴壁纸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
不过她怎么会在他家学会做这么多工程?
“哇!”一时没注意,工具箱翻落一地,顺道将镶在玄关处的穿衣镜敲下一个小角。
“惨了。”猛一跳起来,她朝厨房冲去。“不悔儿,那个三秒胶”
他埋在报纸里的脑袋连抬一下都不曾,只是伸出手指往冰箱方向一指。
不是他定力超好,八风吹不动,实在是对于她在他家惹祸太习惯了;哪天,若她突然不闯祸了,说不定他还会觉得不习惯呢!
“谢谢。”齐珞薰打开冰箱,找出三秒胶,又埋头往外冲。
咚,脚下踢倒某物。
她脸一白,眼睁睁看着一张雕花精致的骨董椅飞撞上墙壁、再掉落大理石地板,椅脚与椅身分断成三截。
“对不起。”终于想起来为何她会在他家里做这么多工了。
因为她每回到访,十次有十一次会撞坏、打破、弄垮某些东西;为了弥补,她只好努力、拚命地修理它们,时日一久,不出师都难。
呜“不悔儿,我不是故意的。”她卯起来鞠躬又哈腰。
他望都不望她一眼,把看完的报纸四四方方摺回原样,然后,转身上楼去。
“不悔儿。”她在他身后哀嚎。他总是这样,一出问题就躲进二楼卧室里、把门关上,这样很难沟通耶!
偷偷地,她试图跟在他身后往楼梯方向走。
他也不说破,拐上楼梯、走进房里。
她踮著脚尖跟进,瞧见房里多出一具人偶,眼睛一亮。
“哇!”才伸出手想碰。
“齐珞薰。”他像后脑长了眼睛,一下子捉住她的小辫子。“你敢再上前一步,从今而后,别想再进我家门。”声音比冰还冷。
她瞬间顿住身子。“那个是新的作品吗?”好漂亮喔,不过怎么有些眼熟呢?
“嗯!”轻应一声,这几年也不知为什么,每回他做了新作品,就是会希望她看一眼,所以才会对她偷偷摸摸的行为无动于衷。
她背著手,小心翼翼绕著人偶转了一圈。
“这是谁啊?”她发誓,她一定见过这个人,那脸型、五官,太熟悉了。
他不说话,直勾勾地望着人偶发呆。那是谁?他心中最深切的孺慕母亲。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他做人偶就是想创造出一个家,里头有和蔼的父亲、慈祥的母亲、美丽的姊姊、爱笑的大哥和老是捣蛋的小弟,也许还有爷爷和奶奶。
他的家里洋溢著快乐的笑声,家里的每个成员都会被幸福所包围。
只是努力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成功。人偶不管再如何维妙维肖,都无法拥有生命,它们不会安慰他、拥抱他。而他,寂寞依然。
“不悔儿?”她好奇地拉拉他的衣袖。“你在想什么?”
他甩甩头,脱下外套、拿出雕刀,准备继续未完的工作。
“你回家去吧!”他做人偶的时候,不喜欢身旁有人。
事实上,连已完成的人偶他都不爱被人看见,家人又不是展示品,任人参观。
只有齐珞薰例外。已忘了是何时开始的,总之,她成了他作品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欣赏者。
“可是”她眼珠子转呀转的,就是不想离去。
“有什么事快说!”他的耐性下好,即便是她,惹火他,照样轰人出门。
“老师要我拿测验卷给你,明天交。”终于想起留下的理由了,她笑。“所以”
他摆手打断她的话。“等你把我家恢复原状,喊一声,我再下去。”冷淡的声音,但起码比冰点温度好一些了。
“真的?”意思是说,她还可以留下来喽?
“快去。”
“是!”齐珞薰松下一口气。“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把门板、穿衣镜、骨董椅全部修好。”
啦啦啦!他应声了耶,那就代表他今天心情还下错,也许晚一点还可以请他教她功课,他的教法一流,只要受他指导一遍,当月考试她一定能从吊车尾爬上前十名,屡试不爽。
好快乐,其实每回来他家都好开心,尽管他总是冷言冷语、寒著一张酷脸,她就是觉得待在他身边很舒服。
唯一的缺点是好好一个平凡人家干么弄得像座样品屋,到处摆满骨董,害她待得胆战心惊,深怕一个不小心撞坏某样东西,她打拚半辈子也赔不起。
不过迄今,她搞砸的东西也没少到哪儿去啦!庆幸伊悔从没叫她赔过。
“想想,他虽不爱说话,但人真的挺不错的。”呵呵呵,搔搔头,她儍笑,修东西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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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最少都有八十五分耶!”拿著考卷,齐珞薰笑得就像签中乐透头彩。“我就知道只要不悔儿肯敦我,这回月考我绝对名列前茅,不过”
侧头瞥向隔壁桌的伊悔,他每一张考卷的分数栏上都打了个大大的六十。
敝了,他的程度明明就那么强,为何自己考的时候却无相同好成绩?
要说他不懂的话,那鞭辟入里又简单明了的解说是打哪儿来的?
要说他懂,怎么会考出这种成绩?而且,每科都整整六十,太神了吧?
“不悔儿。”偷偷拉拉他的衣袖,她轻言。“你好厉害喔!竟能这么准,每科都考六十分。”
瞄她一眼,伊悔默默把考卷收进书包。
没得到回应,她不死心再问一次。
这回,他连看都不看她了,从抽屉里抽出英文课本,徐缓翻阅。
“不悔儿”她的声音微微放大。
他不说话,但额上爆出小小青筋。
“不悔儿!”她叫得更大声了。
他眯起眼,唇方启,想叫她闭嘴
“齐珞薰、伊悔。”台上,严锣正横眉竖目瞪著他们。“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可不可以告诉老师?”
伊悔恨恨瞪她一眼。
齐珞薰整个背脊僵硬起来,不是因为被严锣骂,而是,伊悔生气了。
她好怕他的怒火,每回他板起脸不理人,她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似,心头闷得难受。
“没、没有啊,老、老师我们什么也没说真的!”她只差没发誓了;可惜语尾抖得太厉害,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严锣几大步走下讲台,来到伊悔和齐珞薰的座位边,拎起她的考卷,瞄上两眼。
“考得不错嘛!平均都有九十分。”完全不像平常那位只会要拳弄武的小师妹。
“嘿嘿嘿”她笑得有些得意。“多亏不悔儿教得好。”
“噢!”严锣意味深长地瞥了伊悔一眼。“这么说来,伊同学的成绩应该更好喽!毕竟,他可以把别人教得这么棒,自己怎么可能不会?”
齐珞薰的笑容狠狠垮下。“这个”
“伊同学,可以把你的考卷让老师看一下吗?”严锣笑得很和蔼,语气却十足别有用意。
“不行。”伊悔还没有所反应,齐珞薰却已抢先答道。
“为什么不行?”严锣挑起眉。
“因为”齐珞薰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没什么不行的。”伊悔却冷冷地打开书包,掏出考卷递过去。
“不悔儿。”齐珞薰拚命以眼神向他道歉。
伊悔只顾看他的书,望都不望她一眼。
倒是严锣接过考卷一瞧,脸先黑一半。“伊同学,如果说齐同学的成绩是你教出来的,你本身却考这种成绩,不是很说不过去吗?”
“教人的并不一定懂得全部,有时候,理解和考出好成绩是两码事。”
“既然理解,又为什么考不出好成绩?”
“理解是指了解事情缘由、足可理出一条可循之脉络;但要考出好成绩除了懂之外,通常还需要一点好运气。”
“这是说你考运下好?”严锣轻笑地挥著手中考卷。“那可真巧了,你每科都考六十分?”
耸耸肩,伊悔面无表情。
严锣却觉得一颗心快被气炸了。
“伊同学,人生是你自己的。不管你过去曾发生何事,老师都希望你别糟蹋生命。”牙根咬得死紧,若非碍于老师身分,他真的会挥拳扁人。
然伊悔却不动如山,只管冷笑。“我是如此愚蠢的人吗?”
轰地一声,严锣只觉心头火山爆发。“若非如此,你怎会每科都考六十分?别告诉我是巧合,我不信。”
“那当然不是巧合。”
“那是什么?你在耍老师吗?”敢点头,绝对扁死他。
“我没那么无聊。只不过我不以为学业是生命中的唯一,六十分足够了,我的人生中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做。”他的人偶。
“这是说,你是故意考六十分喽?”严锣语气险恶。
伊悔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你”严锣一口牙床咬得嘎嘎作响。这么不受教的学生他还是生平首遇,简直快被气死了。
齐珞薰发觉气氛越来越僵,只急得满头大汗。“老师,读书又不是单为考试,不悔儿全部都懂不就好了,干么非要求他考好成绩不可?”
“不考试,我怎么知道他对于课本里头的内容是真懂还是假懂?”快忍不住吼起来了。
“不悔儿既能帮我整理出所有的课本重点,就表示他都懂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既然懂,却考出这种成绩,摆明了是故意使坏。”
“那人家不想要好成绩不行吗?”为维护伊悔,齐珞薰可是豁出去了。“大师兄真不讲道理。”
“齐珞薰。”早说好不在学校泄他底的,她竟违约,严锣给气疯了,怒火直冲三千丈。“到底是谁不讲道理,你自己想清楚。”
“大师兄不讲道理。”气到了,她的嗓门也跟著大起来。
两师兄妹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叫吼得不亦乐乎。
反观当事人伊悔却静静地坐在一旁,背英文单字。
他不讨厌读书,却不喜欢将全副心力花在课业上;为了多留些时间做人偶,上课时他会非常专心听课,但仅限于上课时间。
突然,天外飞来一记怒吼。“伊悔,下课后我会联络你父亲到学校一趟,今天你晚一点离开。”
“好哇!”他回得轻快;反正也一年余没见过父亲了,看看也好,不过他怀疑老爸会有空来,毕竟都一年多了,老爸连一秒钟也没路经家门,比那为治洪水而三过家门不入的大禹更伟大。
“大师兄,你怎么可以威胁不悔儿?”齐珞薰跳起来。“我要告诉爸爸,你仗势欺人。”
严锣直气得全身发抖,这两个混帐学生,啊!好想仰天长啸,他前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要受此折磨?呜他不想干老师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