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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还没剥完哩,梅福。"梅舒城两指一弹,换人发言。
"一些品质较差,或是花办有缺损的牡丹,还可以用来制玉露春酿,这可是咱们梅庄另一项抢手货,别处喝不到的酒呢,一坛三百七十钱。待所有牡丹花所能发挥的效用都用罄,还有最后一项。"
"最后一项?"
"牡丹的根皮可以入藥,有清伏火,凉血热的藥效,我们梅庄也与不少草藥铺合作,供给这味'丹皮'。"梅福的老眼发出熠熠光辉,越说越来劲。
从头到尾,一株牡丹的效益高得惊人,难怪梅庄如此兴旺,光一季花期就赚饱了他们!
"好黑你们真的好黑"步奷奷觉得整庄的人都已被梅舒城洗脑洗得彻底。
"商不黑,难为富。"梅舒城下了结论。
"我同情那些踏进梅庄的肥嫩小搬羊。"除了摇头,她还是只能摇头。
"别忘了,你也是羔羊之一。"而且也是自己送上门来。
"我不会让你剥到我任何一层羊皮!"她紧揪着衣领,彷佛那是她珍贵的羊皮,不让梅舒城这奸商染指分毫。
"我若没这本领,梅大当家的名号由何而来。"
"我们走着瞧!"
"相信我,很快很快你那乾扁绣囊的最后一文钱都会落进我梅庄的帐目里,为我们的尾数再添一笔进帐。"他露出"虽然连塞牙酚诩不够,但勉勉强强收下好了"的委屈笑靥。
"我保证,在我踏出梅庄时,我的绣囊里一定还会有盈余!"
"很好,有志气,先拿个十文出来。"他朝她勾勾手指。原本没打算贪她这笔小钱,但他就是有兴致和她斗嘴比高下。
她不傻,"你跟我算那几颗酿梅的钱!"
他点头轻哼:"难不成还跟你客气?"
"我付过伙食费了。"
"那只指三餐,可不包括梅庄的名产。至于那杯菊茗,算我损失请你喝好了。"还真是委屈到极点了。
"黑心钱鬼。"她咬着贝齿,嗔道。
"这叫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即使是区区一文,也不容小觑。"
步奷奷从绣囊里数出十文,拍在桌上。"哼,就当我花十文买个教训,下回我不会再犯下这种失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她的钱囊又乾扁数分,呜,好心疼。
"梅福,等会儿送到帐房去报帐。"梅舒城交代老管事收下热呼呼的铜钱,转向步奷奷,笑得像只黄鼠狼。"贪财、贪财。"
"别客气,你本来就很贪财!"而她今天更是看透了他的本性,"小女子必定会向梅大当家好好讨教这门功夫,渴望有朝一日青出于蓝。"
"你还欠磨练咧。"
"等着瞧!"
梅福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想插话又找不到空隙,只能左呃右欸地发出单音。
步奷奷变脸也变得快,前一瞬间还为自己误踩贼人陷阱,痛失宝贵十文钱而张牙舞爪,下一瞬间又恢复大家闺秀的浅笑,"不过我要学到你贪财的皮毛,恐怕不是三年五载能学透的。"像他,少说也要十来年的磨练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这种贪财不光是学就能学得来。你,最好是没机会学会。"梅舒城说笑,但在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明显地敛起与她互磨利牙的好心情。
"什么意"
"等等!"梅福酝酿许久,终于大气一喝:"我先报告完正事,你们要斗嘴培养感情再去斗,好不?"他还有一箩筐的事要发落呀。
"谁要跟他培养感情!"步奷奷毕竟是脸皮薄的姑娘家,听到这样无心的调侃难免觉得羞赧,一踱步便想找个藏身的地方躲,要是在场有她的父母长辈,说不定她还得意思意思说句"人家不来了"的娇腻轻嗔哩。
只见她捧起那本记录梅氏名言的册子,像只被山林猛兽追赶的受惊小兔子,一溜烟地窜回厢房方向。
久久,梅舒城收回视线,就连梅福呈报的正经事漏听了一长串也不以为意。
步奷奷这小丫头还不懂什么叫绝境,不懂"绝境"才是学透他这身本领最快的途径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暗深渊,踩了下去就陷入泥淖,没人拉你一把,只能自己胼手胝足地爬着、蹭着,磨破了十指、刺开了脚皮,仍爬不出半分半寸
曾经,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陷在鸿沟里不得翻身,他无助过也绝望过,更曾在现实生活逼迫下,无计可施地将三名稚弟卖人为螟蛉。
那感觉,像在他心头划上三刀的痛,即使他知道,那三户无子息的人家会给弟弟们更好的照顾
原来人在绝境时,连最亲近的人也可以卖。
送走了最后一个因头一次尝到甜饴而满脸喜色的小四,他一个人抱着卖弟得来的银两,瞠着双眼,望向滴淌着冷雨的薄板屋顶,那一夜,他没睡,因为少了三个小家伙的咕哝童鼾,他没办法睡
他以为能让小弟们过好一些的生活,更以为少了累赘的他才能更无阻碍地爬出绝境深渊,可是失去弟弟的那夜,他被空虚和茫然所吞噬,霎时像失去所有奋发的动力,他不知道自己要为了谁而努力振作,不知道要为了谁而咬牙吃苦,他失去了方向。
结果,天初白,他奔回那三户人家,千求万磕地将三名弟弟给赎了回来。
身高不及他腰间的小四抱着他的腿,发颤的小手紧紧扣在他粗糙的长裤补丁上,哭了整夜的红眼仍泛着可怜兮兮的泪光,嘴里嚷着他再也不贪吃、再也不敢不听话,只求他不要将他抛下、别不要他
年岁较长的小二和小三不发一语,用一种深受伤害的眼神瞅着他,无声却也相同在问:为什么不要我!
而他能还给他们的,只是一声又一声的抱歉。
返家的头一晚,四个人蜷缩在小床上,只靠一条薄被御寒,他们四人的手却怎么也没再松开彼此。
他知道经过昨夜孤单的自己一人便是绝境最谷底,他会爬出来,为了三个弟弟,他一定会,无论再辛苦,他都会做到。
他尝尽了那种苦撑过来的痛,不希望那种痛苦让柔嫩如步奷奷这般的小姑娘领受
别让她变成他这种人。
"大当家?"连唤了好几声的梅福伸手轻摇了摇梅舒城,也摇散了他那片片段段的往日回忆。
梅舒城相常缓慢的轻轻吁叹:"我有在听你说。"
睁眼说瞎话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噢,那大当家说,我们要怎么处理?"梅福问。
"处理?"
"您不是有在听我说吗?"梅福壮起胆子取笑他。
"刚刚耳鸣,没听清楚,说。"梅舒城并不是一个能容得了属下开玩笑的主子,他不像其他梅家少爷那般和蔼可亲,与梅家上下毫无隔阂。
梅福才壮起不到片刻的胆子又缩得比只蚂蚁还小,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
呜真不公平,那俏姑娘和大当家东顶一句、西顶一句,还能得到大当家的笑颜回应,他老梅福十多年来才开了那么一个玩笑,就惨遭主子的白眼伺候,什么叫见色忘"奴",他总算体会到了,呜他是人老色衰了,比不上小姑娘的肌清骨秀、发绀眸长,但也不用差别待遇成这样呀,呜
"你在那边老泪纵横个什么劲!'眼泪鼻涕全沾在老脸上,恶心死了!
'我我只是感叹'掏出白巾,梅福拭着泪,还用力擤鼻,发出刺耳的声音。
'感叹什么?'梅舒城眉心一缩,两道眉峰化为扬剑状。
'大当家长大成人了'
两道成形的剑眉蹙到几乎要顶天立地。拜托,他早就长大成人十多个寒暑了好不!
岂料,梅福续道:'情窦初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