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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不好,是芙蓉的错,”她甚至跪了下来“是芙蓉不小心,没有侍侯好少夫人。少主,你罚我吧。”美丽的脸上尽是委屈求全的自责。
沈莓叹为观止,不愧是南宫世家啊,这种楚楚可怜的风韵她还没领略过呢。
南宫寒走上前“都湿了,快去换件衣裳。待会儿要去给爹娘请个安。”话是对沈莓说的,连眼角也没扫一下芙蓉。
沈莓很同情芙蓉精彩的表演不被欣赏,但也心知此刻自己的同情对她更是打击。她越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芙蓉,从衣柜挑了一套衣服,到内间换上。出来后擦乾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南宫走上前,将一根发钗插在她鬓边“走吧。”拉著她便出门了。
芙蓉仍跪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连美丽的面孔都气歪了,吓得彩霞彩云两个小丫头不敢出声。
***
由南宫寒领著穿过一道道院门,沈莓张眼打量著南宫世家宏伟的建筑。
北方的建筑特色与南方有很大区别,没有幽径回廊的雅致,也无小桥流水的清秀,放眼去一派高墙飞檐,显得古朴深远而肃穆威严。家中仆人大多穿劲装,脚步矫健,见了他们皆恭身行礼。
“那边是宗祠和长老堂,对面是议事厅,这条路通向大门,那边有个花园。一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南宫寒不由开口为她介绍。
沈莓这才发觉南宫寒所居的院子是处在南宫世家一个很边远的地带,独居一隅。嗯,很像他的性格。
“咦,少主,那是练武的地方吗?”远远地听见吆喝叱咤声,沈莓好奇地问。
南宫寒挑起眉,微微下悦地道:“你不是叫我相公的吗?”少主不知怎地听来有点刺耳。
“但嗯,芙蓉说”
“别理别人说什么,你是我的妻子。”
短短一句话让沈莓心里充满暖意,这表明相公接受她了吗?虽然个性豁达乐观,但初嫁进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南宫世家,她其实也一直在惴惴不安,甚至有种名不顺言不正的感觉。如今南宫寒用这样肯定的口气说出他们的关系,让她的心安定了好多。一时感动,上前两步偷偷地拉住他的袖子,与他并步前行。
南宫寒任由她拉住,忽然感觉到她平静面容下的惶恐和不安,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让她跟得上。
再拐出一道拱门,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南宫寒停在广场正面的院落前“到了。”
鲍婆就在里面了,沈莓站定在大门前,紧张地连吸两口气。罢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面,她生来这副模样,就不必为此愧疚了。昂首挺胸,正准备跨出神圣的第一步
“发什么呆?”南宫寒一把将她扯进院门,嘴角隐约向上弯起,这小妮子的心思转折,都表现在小脸上了。她真的很有趣,南宫寒发现自己很喜欢与她相处,这样一个奇特、豁达不黏人又好玩的妻子实在难找。
南宫明德夫妇再度受惊!
本来两夫妇正在厅里悠闲地品茗,等著见新媳妇。刚想着怎么还不过来,就见到儿子拉著媳妇踏进房门。是儿子吧?
他们瞠目结舌地盯著南宫寒的右手,他拉著沈莓!寒儿是从不让人近他身的!昨天可以理解为他不耐烦那套礼节而抱著新娘逃场,但现在,寒儿真的正牵著她的手!
南宫明德开始对新任儿媳妇报以崇拜的目光,这个儿子从小就不甩他,现在还不是被他订下儿媳妇给制住了?当下心里蹩了许多年的气哄然散去,儿子怎么逃得出老子的五指山?哈哈哈!
南宫夫人则眼角湿润,又安慰又心酸,儿子自三岁起就不愿被人抱,任谁也无法亲近,想不到现在呜呜呜儿大不中留呀!
沈莓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南宫寒,公公婆婆一哭一笑的在干什么?
南宫寒则翻了个白眼,开始疑惑自己哪根筋不对,干吗没事找事来请安?照这情形,耳根子又要遭殃了。
“爹娘,我们来给你们请安。”他拉著沈莓行了个礼,随即往外走“没什么事就不打搅了,孩儿告退。”
“回来!”两老同时怒喝。
南宫明德端出大家长的架势,浓眉一竖“对爹娘如此轻忽,成何体统?大丈夫当遵信守礼。所谓守礼,首要尊贤敬老也。人若无礼,彷若无衣”虽知这招对儿子不管用,但说惯的台词很流利就溜出来了。
“寒儿,难道你就这么不耐烦见到爹娘吗?”南宫夫人的手指又卷著手帕角轻触眼眶“你就不知道父母生养孩子的辛苦吗?你可知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冬天,大雪纷飞,为娘已怀胎十月”
沈莓惊叹地望着公公义正词严地演讲和婆婆满脸哀戚地诉说往事,夫妇俩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
南宫寒给了她无奈的一眼,如果她知道这夫妇两人十几年如一日地苦练这项“神功”就不会显得这么惊讶和佩服了。
沈莓走上前,重新给二老行了个礼“公公,您不要生气,相公其实是很尊敬您的。媳妇重新给你行礼了。”
激昂的演说戛然而止,南宫明德用力挥起的手臂停在半空中,一时忘了放下来。
“婆婆,您辛苦了,媳妇给您敬茶了。”
南宫夫人拭泪的帕子滑了下去。
沈莓小心地倒了两杯热茶,恭恭敬敬地呈给公婆。为人父母也著实辛苦,纵使是武功盖世的英雄豪杰,对子女的牵挂和爱护也想必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像她自己的爹娘,不也是这么唠唠叨叨的吗?虽然南宫夫妇的唠叨似乎比自己爹娘的罗嗦要高了一个层次,但其实里头包含著情意是一样的,不是吗?这种不求回报的父爱和母爱最让她感动了。
南宫夫妇对望一眼,竟然有些无措,他们这套台词“演练”了十几年,还没出现过这种状况,这下子要从哪里接下去?以他们的利眼,当然看得出这位新任儿媳妇的感动是出自内心的,她纯净双跟里的尊敬让他们不由得有点心虚。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啊,十几年了,他们的卖力演出终于有人欣赏了!南宫夫妇激动万分地将茶碗接了过来,甜滋滋地喝上一口。
南宫寒微微一笑,掏了掏耳朵,还道爹娘起码要表演上半个时辰呢,想不到莓儿几句话就止住了他们。
“来,莓儿,过来坐在娘身边。”这么乖巧的孩子真让人喜欢。
南宫夫人拉著沈莓的双手,首次仔细打量媳妇。嗯,长相不错啦。清秀细致的五宫,小巧玲珑的身材,比他们预想中的好很多。虽然不是绝色美女,也算秀气可爱了,整个人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其实呢,娶个太过优秀的儿媳妇也下一定好,像儿子就是优秀得太过分,时常气得他们夫妇气血逆流。平凡一点的人容易相处啦(也容易欺负)。最重要的是,看得出来儿子与她相处得不错。
“莓儿,进了南宫家的门,就是南宫家的一分子。有什么处不惯的地方,统统跟娘说,莫要委屈了自己。”南宫夫人已打定主意尽快建立起和谐的婆媳关系。
“谢谢娘。”婆婆很好相处啊,她之前太紧张了。
沈莓称呼著眼前这个娘,不由得又想起远方的亲生娘亲。想起慈祥的娘亲对自己十八年来的悉心教养,想着现在娘亲是否仍在为她牵肠挂肚,是否仍在为去除她的霉运而烧香拜佛,沈莓眼中不由得浮起浓浓的孺慕之情。
南宫夫人见了愈加喜欢:心中的满足感飙至最高点。呵呵呵,有人崇拜的滋味真好,不像儿子只会踩她。
“莓儿呀,若是寒儿胆敢欺负你的话,告诉爹!爹会为你作主!”南宫明德彻底忽略掉儿子投过来的讽刺眼神,豪气万丈地拍胸膛许诺。
“多谢爹。不过相公不会欺负我的。”沈莓笃定地回答,换得南宫寒一个微笑和公婆惊讶而又欣喜的眼神。
南宫夫妇对沈莓越看越喜欢,南宫明德得意地朝妻子挑挑眉:早说了嘛,我选的媳妇会差到哪儿去?南宫夫人回他一个微嗔的眼神:算你这次运气好!
南宫寒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看那对老夫老妻眉目传情,走上前拉起沈莓“爹娘没事歇著,我和莓儿先走了。”
“喂喂!”南宫明德从两人世界中跳出来,忙不迭地唤住已走到门口的儿子“还要带莓儿去拜见一下其他长辈呀!”
这么麻烦?南宫寒剑眉一挑。
南宫夫人见状,聪明地补上一句:“莓儿也该见见南宫家其他人,不要失了礼数,彼此间才相处得好。”
然后,夫妇俩趴在门口目送儿子媳妇手牵手走进长老堂,贼兮兮地相视而笑:嘿嘿嘿,十几年来,儿子难得这么听话。看来他们终于找让儿子乖一点的法宝了!
***
两个时辰后南宫寒和沈莓才回自己的院子。
已是午饭时间了,下人们快速地摆好热腾腾的饭菜,恭请少主和少夫人入席。
沈莓静默地低头吃著饭,想着方才拜见各长辈时的情形。
正如她想象中那样,南宫世家的长辈都很威严,不论男女皆显英姿勃发,目光精湛,想必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他们都待她客气有礼,甚至刻意表现出和善,但沈莓敏锐地察觉出他们对自己的疏离。可以说,除了公公婆婆表露了真心的热情外,其余长辈皆不热络。此外在众多堂兄弟姐妹以及一干师兄弟中,她感受得到更明显的排斥。
总之,她的不出色让所有人失望,为南宫寒不平。在这两个时辰里,沉重的气息让她几乎想逃,但她硬撑下来了,尽管笑容是僵硬的。幸好,南宫寒一直伴在她身边,这让她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质疑挑剔的眼光。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公婆毫不迟疑地欢迎才让她感到意外。她与南宫寒站在一起实在不搭调,难怪别人会觉得失望。那么,相公相公又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也觉得他们不相配?他会失望吧?有多失望?
偷偷拾眼看着相公,沈莓的心情愈加沉重。她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可是一想到相公可能也厌恶她,便觉得无比难过。相公英俊非凡,武功又这么好,本来就应该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却因为公公一时醉酒被迫娶了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女子,一定很郁闷吧!
这桩婚事,是不是错了呢?或许,当南宫世家信守承诺而不便解除婚约时,沈家应当识相地提出解除的。毕竟,这么杰出的男人,不该是她的。
心全乱了,拾不回旧日的恰然自得,也无法再云淡风清地笑观命运的安排。沈莓垂下头,扒了一大口白饭,使劲嚼了许久,却仍难以下咽。
南宫寒非常不习惯她低落的气息,即使在倒霉的时候地也没这么沮丧过。他对长辈们对她的排斥也很不悦,人是他们要他娶的,娶过来之后又给他摆这张脸。搞什么?本来别人的看法他向来不在意,偏偏莓儿似乎很受影响。
莓儿在偷偷看他,他知道,这个丫头在钻牛角尖了吗?唉,女孩子就是这样。所以说娶妻很麻烦,不仅生活习惯打乱了,连心情也会相互影响。想说些话来安慰一下她,竟不知道怎么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很笨拙。
沈莓悄悄抬头望了一眼南宫寒,低下头又扒了一口白饭。相公虽然面无表情的,但比平常冶凝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不悦。他,真的不开心
沈莓瞪著自己的饭碗,思绪万千。突然,一块鸡肉出现在她碗里,吓了她一大跳,猛地抬起头。
“干吗只吃白饭,这些菜都不合胃口?”南宫寒再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
沈莓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不,不是。菜都很好吃。”在她的思想里,用自己的筷子替别人夹菜是很亲密的举动。
相公是在关心她吗?之前脑子里盘旋的烦忧一下子躲起来了。真奇怪,相公稍微不悦的神色就会让她心情沉重,而一个简单的动作又可以让她心情飞扬。以前她都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境遇的啊!怎么会,碰到与相公有关的事就无法淡然处之呢?
南宫寒盯住沈莓脸上的红晕和飞起的唇角。这样就可以了?只是夹两口菜就可以让她的心情重新好起来?女儿家,都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吗?不自觉地,一抹怜爱的柔情出现在他向来冷清的眼中。一时兴起,南宫寒又夹了几样菜送到她碗里,然后带笑看她愈来愈红的羞颜。真是个可爱的小妻子!
此时,芙蓉端著一盘鲜果走进饭厅,正瞧见南宫寒体贴的举动,不由得气红了眼。凭什么?这个一无是处的丑女人凭什么得到少主从未表露过的温柔?不,她不配!
芙蓉咬咬牙,强忍下满心的妒愤,将鲜果端上前“少主,这鲜果是夫人特地要我送来的,您尝尝吧。”脸上摆出最完美的笑容。
“放下吧。”南宫寒并未多注意她一分。
芙蓉僵了僵,慢慢将果盘置于桌面,垂手退至一旁,怨恨的目光望向沈莓?咸煺媸遣还剑饺刈源颖宦糁聊瞎兰业牡谝惶炱穑桶狭松僦鳌j嗄昀矗诜蛉松肀撸木xΦ厥毯颍畹梅蛉顺栊拧4送饣箍嗔肺涔Γ笆槔褚牵鞯囊磺信Γ贾晃谐蝗漳芄晃缴僦鞯淖14饬Γ芄怀晌凶矢裾驹谏僦魃肀叩呐恕郎僦饔懈鲎杂锥ɑ榈奈椿槠蓿仓勒飧錾蛐闶歉黾椒驳呐耍幻嫖僦魍锵y耐币幻嬗职底孕南玻核褂谢岬摹?br>
这次夫人特地指派她来服侍少主和新任少夫人,看来夫人是有意让她接近少主,安慰少主的。她知道这是个机会,凭她的美貌和才干,还怕不能取代沈莓吗?只要能博得少主的心,以夫人对她宠爱,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是,芙蓉充满怨气的眼又扫向沈莓,不知道这女人对少主说了她什么坏话,少主总是对自己视而不见。这个丑女人竟然想阻断她的幸福,哪就别怪她芙蓉不客气了,走着瞧吧!
靶应到不寻常的眼光,沈莓偷偷侧眼看向芙蓉。怎么了?她的神情好奇怪哦。以前似乎没有见到过,沈莓不由专心研究起这种神色所代表的含义。
“专心吃饭。”南宫寒又往沈莓碗里放了一块肉,拉回她的心神。
这个小女子虽然聪慧却下懂世故,反应也不机灵,难以在这个复杂的大家族中自保,颇让人担心哪。他早将芙蓉的异常尽收眼底,看来要跟母亲说说。另外,最奸找个比较机灵的丫环给莓儿做伴。
“对了,你那个叫小兰的丫环呢?”那个丫头似乎挺忠心的。
“小兰?她在我爹爹那边吧。对了,爹爹明日回扬州,我去送他一程好不好?”此番分离,再见就难了。
“明天我陪你一块去。”
“多谢相公!”沈莓欣喜万分,若相公陪著去送别,爹爹一定会更加放心地回去。她知道爹爹一直在担心女儿受丈夫冷落。
这么开心?南宫寒淡淡一笑道:“还有那个小兰,喜欢她何不带她进南宫世家陪你。”
“真的可以吗?”又是一个惊喜。
“当然。”
芙蓉急急在旁阻拦“少主,夫人已经派我和彩霞彩云过来了,少夫人这边已经不缺人侍候。况且历来嫁进南宫世家的女子都不会带娘家的丫环过来,以示对夫家的尊重。”这个丑女人想干什么?刚嫁进来就开始兴风作浪。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宫寒冷起脸。
“是。”芙蓉察觉到自己太过越矩,打了个寒噤,惶惶退了下去。对沈莓的怨恨却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