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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拦,斜刺里一个人飞窜过来,拦在柱子前面。雨凤就一头撞在他身上,力道之猛,使两人都摔倒于地。
金银花定睛一看,和雨凤滚成一堆的是云飞。阿超接着扑进门来,急忙拉起云飞和雨凤。
云飞被撞得头昏眼花,看着这样求死的雨凤,肝胆俱裂。心里,是滚锅油煎一样,急得六神无主。还来不及说什么,雨凤抬眼见到他,就更加激动,眼神狂乱的回头大喊:“雨鹃,你去拿刀,我不拦你了!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你放手干吧!”
金银花忍无可忍,大喊一声:“你们可不可以停止胡闹了?这儿好歹是我的地盘,是待月楼耶!你们要杀人要放火要发疯,到自己家里去闹,不能在我这儿闹!”
金银花一吼,姐妹俩都安静了。
云飞就上前了一步,对金银花深深一揖。
“金银花姑娘,真是对不起,今晚的一切损失,我都会负担。我和她们姐妹之间,现在有很深很深的误会,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向她们解释一下?”
金银花还没有回答,雨凤就急急一退。她悲切已极,痛恨巳极的看着云飞,厉声的问:“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句,你姓展还是姓苏?”
云飞咬咬牙,闭闭眼睛,不能不回答:“我告诉过你,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云飞”
雨凤厉的喊:“展云飞,对不对?”
云飞痛楚的吸了口气:“是的,展云飞。可是,雨凤,我骗你是因为我不得不骗你,当我知道云翔做的那些坏事以后,我实在不敢告诉你我是谁,那天在山上,我已经要说了,你又阻止了我,叫我不要说”
雨凤悲极的用手抱着头,大叫:“我不要听你,不要见你!你滚!你滚!”
金银花大步的走上前去,把云飞和阿超一起往门外推去。
“对不起!她们萧家姑娘的这个闲事,我也管定了!你,我不管你是苏先生还是展先生,不管你在桐城有多大的势力,也不管你什么误会不误会,雨凤说不要听你,不要见你,就请你马上离开我们待月楼!”
云飞还要挣扎着向里面走,阿超紧紧的拉住了他。对他说:“我看,现在你说什么,她们都听不进去,还是先回去,面对家里的问题吧!”
云飞那里肯依,可是,金银花怒目而视,门口保镖环伺,?习逶谕饷骢獠健r磺忻靼谠诿媲埃獠皇翘富暗氖焙颉蘅赡魏危穆胰缏椋郯说目醋庞攴铮h皇t氲谋话3吡恕?br>
云飞和阿超一去,金银花就走到两姐妹身边,把姐妹二人,一手一个的拥住。
“听我说!今天晚上,为了你们姐妹两个,我关上大门,不做生意了!闹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我的待月楼,会不会跟着你们两个遭殃!这些也就不管了,我有两句知心话跟你们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有多恨,可是,那展家财大势大,你们根本就斗不过!”
雨鹃激动的一抬头:“我跟他拚命,我不怕死,他怕死!”
“你这样疯疯癫癫,能报什么仇?拚命有什么用?他真要整你,有几百种方法可以做,管保让你活不成,也死不了!”
雨鹃昏乱的嚷:“那我要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你们对展家来说,像几只小蚂蚁,两个手指头一捏,就把你们全体捏死了!不去动你们,去动你的弟弟妹妹可以吧?”金银花耸了耸后:“我劝你们,不要把报仇两个字挂在嘴上了,报仇,那有那么简单!”
雨凤听到“动弟弟妹妹”就睁大眼睛看雨鹃,眼里又是痛楚,又是恐惧。
雨鹃也毛骨悚然了。
“唱本里不是有一句话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要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呀!”金银花又说。
雨鹃听进去了,深深的看金银花。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几个小的,是不是?你们姐妹要有个三长两短,让他们怎么办呢?所以,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晚照样表演!暂时就当他们兄弟两个不存在,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对不对?弟弟妹妹还是要穿衣吃饭,是不是?”
姐妹两个被点醒了,彼此看着彼此,眼光里都盛满了痛楚。然后,两人就急急的站起身来,毕竟是在大受打击之后,两人的脚步都踉踉跄跄的。
“我们快回去吧!回去再慢慢想回去看着小三小四小五”雨鹃沈痛的说:“要提醒他们小心”
“是的,回去再慢慢想回去看小三小四小五”雨凤心碎的重复着。
姐妹俩就彼此扶持着,脚步蹒跚的向外走,一片凄凄惶惶。
金银花看着她们的背影,也不禁跟着心酸起来。
这晚,萧家小屋里是一片绝望和混乱。雨鹃在里间房,对小三小四小五警告又警告,解说又解说;苏大哥不是好东西,他是展家的大少爷,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仇人,以后,要躲开他们,要防备他们三个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困惑,没有人听得懂,没有人能接受这种事实!
雨凤站在外间的窗前,看着窗外,整个人已被掏空,如同一座雕像。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雨鹃筋疲力尽的走了过来。
“他们三个,都睡着了!”
雨凤不动,也不说话。
“我已经告诉他们,以后见到那个苏混蛋,就逃得远远的,绝对不可以跟他说话,可是,他们有几百个问题要问,我一个也答不出来!我怎么说呢?原来把他当作是大恩人的人,居然是我们的大仇人!”
雨凤还是不说话。
“呃我快要发疯了,仇人就在面前,我却束手无策,我真的会疯掉!弟弟杀人,哥哥骗色,这个展家,怎么如此恶毒?”雨鹃咬牙切齿,握紧拳头。
雨凤神思零乱,眼光凄然,定定的看着窗外。雨鹃觉得不对了,走过去,激动的抓住她,一阵乱摇:“你怎么不说话?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呀!刚刚在待月楼,我说你对展家动了真情,你就去撞头可是,我不能因为你撞头,就不问你!雨凤!你看着我,你还喜欢那个苏不是苏,是展混蛋!你还喜欢他吗?”
雨凤被摇醒了,抬头看着雨鹃,惨痛的说:“你居然这样问我!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他?他这样欺骗我,玩弄我!我恨他!我恨死他!我恨不得剥他的反!吃他的肉!砍他,杀他我我”
雨凤说不下去,突然间,她就一下子扑进雨鹃怀里,抱着她痛哭失声。边哭边说:“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爱他呀!他是苏慕白在水边救我,在我绝望的时候帮助我,保护我,照顾我我爱他爱得心都会痛突然间,他变成了我的仇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雨鹃紧紧的抱着雨凤,眼中也含泪了。激动的喊:“可是,你千万要弄清楚呀,没有苏慕白,只有展云飞!他就像西游记里的妖怪,会化身为美女来诱惑唐僧!你一定要醒过来,没有苏慕白!那是一个幻影,一个伪造的形像知道吗?知道吗?”
雨凤哭着,哭得心碎肠断:“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展云翔杀了爹,但他摆明了坏,我们知道他是坏人,不会去爱他呀!这个苏苏天啊!我每天晚上想着他入睡,每天早上想着他醒来,常常作梦,想着他的家,他的父母亲人,害怕他们不会接受我结果,他的家是展家””她泣不成声了。
雨鹃第一次听到雨凤这样的表白,又是震惊,又是心碎。
“我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会上他的当?他比展云翔还要可恶一百倍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我心里煎熬着的爱与恨,快要把我撕成一片一片了!”
雨凤的头,埋在雨鹃肩上,哭得浑身抽搐。
雨鹃紧拥着她,眼泪也纷纷滚落,此时此刻,唯有陪她同声一哭了。就在雨凤雨鹃姐妹同声一哭的时候,云飞却在家里接受“公审。”
望已经得到云翔绘声绘色,加油加酱的报告,气得脸色铁青,瞪着云飞,气极败坏的问:“云飞!你告诉我,云翔说的是事实吗?你迷上了一个风尘女子?每天晚上都在待月楼花天酒地!你还花了大钱,包了那个唱曲的姑娘,是不是?”
云飞抬头看着祖望,面孔雪白,沈痛的说:“云翔这么说的?很好!既然他已经说得这么难听,做得这么恶劣,我再也不必顾及兄弟之情了!”他走向云翔,怒气腾腾的逼问:“你还没有够吗?你烧掉了人家的房子,害死了人家的父亲,逼得五个孩子走投无路,逼得两姐妹必须唱曲为生现在,你还要糟蹋人家的名誉!你这样狠毒,不怕老天会劈死你吗?”
云翔暴怒,挑起了眉毛,老羞成怒的吼:“你说些什么?那萧家的两个姑娘,本来就是不正不经的,专门招蜂引蝶,早就风流得出了名!要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就成了待月楼的台柱?怎么会给金银花找到?怎么会说唱曲就唱曲?那儿学来的?你看她们那个騒样儿,根本就是经验老到嘛你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在这里帮人家说话!”
云飞气得眼中冒火,死死的看着他:“你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你说这些话,不会觉得脸红心跳?萧鸣远虽然死了,他的魂魄还在!半夜没人的时候,你小心一点!坏事做绝做尽,你会遭到报应的!”
云翔被云飞气势凛然的一吼,有些心虚,为了掩饰心虚,大声的嚷着:“这这算干嘛?你自己在外面玩女人,你还有理!弄什么鬼神来吓唬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呀!什么鬼呀魂呀,你让他来找我呀!”
“你放心,他会来找你的!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混蛋!我一天不揍你,你就不舒服”
祖望往两人中间一插,又是生气又是迷惑。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要听你们兄弟吵架,我听腻了!云飞,你老实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去了那里?”
云飞看看祖望,再看梦娴,看着满屋子的人,仰仰头,大声说:“对!我去了待月楼!对,我迷上了一个唱曲的姑娘!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但是,你们要弄清楚,这个姑娘本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云翔为了要他们的地,放火烧了他们房子,烧死了他们的父亲,把她们逼到待月楼去唱歌!我会迷上这个姑娘,就是因为展家把人家害得那么惨,我想赎罪,我想弥补”
大家都听傻了,人人盯着云飞。天虹那对黝黑的眸子,更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祖望深吸口气,眼神阴郁。严肃的转头看云翔:“是吗?是吗?你放火?是吗?”
云翔急了,对着云飞暴跳如雷:“你胡说!你编故事!我那有放火?是他们家自己失火”
“这么说,失火那天晚上,你确实在现场?”云飞大声问。
云翔一楞,发现说溜口了,迅即脸红脖子粗的嚷:“我在现场又怎么样?第二天一早我就告诉你们了,我还帮忙救火呢!”
“对对对!我记得,云翔说过,云翔说过!”品慧急忙插嘴说。
祖望对品慧怒瞪一眼:“云翔说过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品慧生气了:“你怎么这样说呢?难道只有云飞说的话算话,云翔说的就不算话?老爷子,你的心也太偏了吧!”
梦娴好着急,看云飞:“你为什么要搅进去呢?我听起来好复杂,这个唱曲的姑娘,不管她是什么来历,你保持距离不好吗?”
云飞抬头,一脸正气的看着父母:“爹,娘!今天我在这儿正式告诉你们,我不是一个玩弄感情,逢场作戏的人,我也不再年轻,映华去世,已经八年,八年来,这是第一次我对一个姑娘动心!她的名字叫萧雨凤,不叫“唱曲的”我喜欢她,尊重她,我要娶她!”
这像一个炸弹,满室惊动。人人都睁大眼睛,瞪着云飞,连云翔也不例外。天虹吸了口气,脸色更白了。
“娘!你应该为我高兴,经过八年,我才重新活过来!”云飞看着梦娴。
品慧弄清楚了,这下乐了,忍不住笑起来:“哎,展家的门风,是越来越高尚喽!这酒楼里的姑娘,也要进门了,真是新鲜极了!”
祖望对云飞一吼:“你糊涂了吗?同情是一回事,婚姻是一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云翔也乐了,对祖望胜利的嚷着:“你听,你听,我没骗你吧?他每天去待月楼报到,据说,给小费都是一出手好几块银元!在待月楼吃香极了,我亲眼看到。酒楼里上上下下,都把他当小厮宗一样看待呢!天尧,你也看到的,对不对?我没有造谣吧!”
祖望被两个儿子弄得晕头转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资讯,太多的震惊,简直无法反应了。
云飞傲然的高昂着头,带着一股正气,朗声说:“我不想在这儿讨论我的婚姻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根本就言之过早!目前,拜云翔之赐,人家对我们展家早已恨之人骨,我想娶她,还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把我们一家子,都看成蛇蝎魔鬼,我要娶,她还不愿意嫁呢!”
梦娴和祖望听得一楞一楞的。云翔怪笑起来:“爹,你听到了吗?他说的这些外国话,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云飞抬头,沈痛已极。
“我今天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听你们的审判了,随便你们怎么想我,怎么气我,但是,我没有一点点惭愧,没有一点点后悔,我对得起你们!”他转头指着云翔:“至于他!他为什么会被人称为“展夜枭?”晚上常常带着马队出门,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用什么手段掠夺了溪口大片的土地?为什么人人谈到他都像谈到魔鬼?展家真要以“夜枭”为荣吗?”他掉头看祖望,语气铿然:“你不能再假装看不到了!人早晚都会死,但是,天理不会死!”
云飞说完,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间。
祖望呆着,震动的看着云飞的背影。
天虹的眼光跟着云飞,没入夜色深处。
云翔恨恨的看着云飞的背影,觉得自己又糊里糊涂,被云飞倒打一耙,气得不得了。一回头,正好看到天虹那痴痴的眼光,跟着云飞而去,心里,更是被乱刀斩过一样,痛得乱七八糟了。他不想再在这儿讨论云飞,一把拉住天虹,回房去了。
云翔一进房间,就脱衣服,脱鞋子,一屁股生进椅子里,暴躁的喊:“天虹!铺床,我要睡觉!”
天虹一语不发,走到床边,去打开棉被铺床。
“天虹!倒杯茶来!”
她走到桌边去倒茶。
“天虹!扇子呢?这个鬼天气怎么说热就熟?”
她翻抽屉,找到摺扇,递给他。
他不接摺扇,阴郁的啾着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面前来。
“你不会帮稳櫎─吗?”
她打开摺扇,帮他拚命扇着。
“你扇那么大风干什么?想把我尝到房间外面去吗?”
她改为轻轻扇。
“这样的确法,好像在给蚊子呵痒,要一点技术,你打那儿学来的?”
天虹停止扇扇子,抬头看着他,眼光是沈默而悲哀的。他马上被这样的眼光刺伤了。
“这是什么眼光?你这样看着我是干嘛?你的嘴巴呢?被“失望”封住了?不敢开口了?不会开口了?你的意中人居然爱上了风尘女子,而且要和她结婚!你,到头来,还赶不上一个卖唱的!可怜的天虹你真是一个输家!”
她仍然用悲哀的眼光看着他,一语不发。
“你又来了?预备用沈默来对付我?”他站起身来,绕着她打转,眼光阴恻恻的盯着她:“我对你很好奇,不知道此时此刻,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心痛吗?后悔吗?只要不嫁给我,再坚持半年,他就回来了,如果他发现你还在等他,说不定就娶了你了!”她还是不说话。他沈不住气了。命令的一吼:“你说话!我要听你的感觉!说呀!”她悲哀的看着他,悲哀的开口了:“你要听,我就说给你听!”她吸口气,沉着的说:“你一辈子要和云飞争,争爹的心,争事业的成功,争表现,争地位,争财产争我!可是,你一路输,输,输!今晚,你以为得到一个好机会,可以扳倒他,谁知道,他轻而易举,就扭转了局面,反而把你踩得死死的!你”她学他的语气:“可怜的云翔,你才是一个输家!”云翔举起手来,给了她一耳光。天虹被这一耳光打得仆倒在桌子上。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用更悲哀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连娶我,都是一着臭棋,因为我在他心中,居然微不足道!你无法利用我让他嫉妒,让他痛苦,所以,我才成了你的眼中钉!”
云翔喘着气,扑过去还想抓她,她一闪,他抓了一个空。她警告的说:“如果你还要对我动手,我会去告诉我爹和我哥,当你连他们两个也失去的时候,你就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云翔瞪着天虹,被这几句话真正的震动了。他不再说话,突然觉得筋疲力尽。他乏力的倒上了床,心里激汤着悲哀。是的,自己是个输家,一路输输输!案亲重视的是云飞,天虹真正爱的是云飞,连那恨他入骨的萧家的两姐妹,都会对云飞动情!云飞是什么?神吗?天啊!他痛苦的理着头,云飞是他的“天敌”他要赢他!他要打倒他!展云翔生存的目的,就是打倒展云飞!但是,怎么打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