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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对方已离开服务区。
我很沮丧。我对唐小鱼说,你爸不要你了。
那时,唐小鱼的嘴还被毛巾堵着,身子被绳子包裹成一只粽子,乌黑的眼珠在大眼眶里转来转去,里面时不时淌出一点晶亮的碳水化合物。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老唐说句话我就乖乖放人,十万钱准得变成长江鲞鱼头,这辈子休想。但是,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我长吁短叹,只能默默祈祷老唐是在扮酷,过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来拿钱赎人,可一等就三天。我该怎么办?上帝知道吗?上帝不会在忙着弄大玛利亚的肚子吧?
3
墙壁上一只蟑螂在缓慢爬动,爬进唐小鱼的影子里。此刻,所有的光都只为它照亮。唐小鱼的影子是这只蟑螂的殖民地。它欣喜地抖动胡须,品尝着少女的芳芳,用前肢愉快地触摸着墙壁里渗出来的细腻的水滴。这个稍纵即逝的时刻,是一个三角形。上帝会对它与我与唐小鱼之间存在的关系做出什么样的解释?
我嘀咕道,唐小鱼,你不怕我把你卖到深山老林里去给十七八个男人做老婆?
唐小鱼不耐烦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说,什么问题?
我陪你睡觉,你不要向我爸讨债了。他现在老可怜的。我爸欠你多少钱?唐小鱼皱起鼻子,脸缩成一小团,呲起牙齿。
十万。
一次一千,一百次十万。成交不?唐小鱼脸上有了得意洋洋的神情。
我觉得鼻子很痒,伸手去揉,没揉住,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唐小鱼把手在我眼前挥了几下,喂,我说你,别苦瓜脸,别嫌价钱贵。我保证我还是****。你知道,现在真正的****比大熊猫还稀罕。
我说,你是****。没做过处女膜修补手术的。
你不信?唐小鱼的小脸顿时胀得通红。
我怎么会不信一个女孩儿的话呢?我这辈子就是太相信女人的话,才落得如今疯狗一般咬住这十万块钱不撒嘴的地步。虽说女人与女孩是两种生物,但每个女人都由女孩进化而来。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说,唐小鱼,你别闹了。
那你说怎么办?唐小鱼用手指挠脖颈。脖子上几根淡青色细长的血管发出淡淡莹光。我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这雨快让我发了霉。我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唐明远真不是人。这么漂亮的女儿也忍心不理不睬。
你爸不要你。你恨你爸吗?
我干吗要恨我爸?你别挑拨离间。唐小鱼噘起嘴,躺下身,把书盖在脸上,肚腹处露出一小弯月牙似的白。叔叔,你还是把我绑起来,把我的嘴堵住吧。我怕我忍不住叫救命。你刚才发呆的时候,我都想逃了。这样,你会扼我脖子。万一不小心扼死了,那可真不好。
为了把唐小鱼绑起来,我一口气买了好几部侦破片,还特意买了一盘日本出产的女优片。里面的捆绑手法简直就是艺术,着实让我开了眼界。我用心揣摩了好几天,按照侦破片教导的那样,买了一副墨镜,在嘴唇处粘上两撇小胡子,把自己打扮成风度翩翩的中年痞子,在师范学院门口的小饭馆守候半天。当唐小鱼去网吧时,我在她身后施展开凌波微步。等她上了QQ,记下号码,也找个座位,加她为好友。她不肯加,我在请求栏里敲上一行字:我会算命,比如,我知道你牙齿很白。她好了奇。没人不好奇。这是值得宽恕的原罪。尤其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她问我是不是熟人?是不是同学?小鱼的ID叫笑口常开。我的ID叫老绵羊。当她通过我的验证消息后,我说,你若有一口四环牙,ID就不会是笑口常开。
她笑起来,隔着几排座位,我也听见她清脆的笑。我趁热打铁说,要不要我替你算命?她说,怎么算?
我说,你报上生日时辰就可。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唐小鱼的事呢?唐小鱼办满月酒时,我还给唐明远送了一块玉佩。虽说唐小鱼不认识我,我可没少从唐明远嘴里听说她的事。更何况摆卦算相向来有“敲、打、审、千、隆、卖”六字真决。我虽不是江相派传人,好歹略知其中一二。若不能把一个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搞掂,那我真是白被黄土埋了脚膝盖。
几天后,可能唐小鱼以为青天白日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按照我们在网络上的约定,穿了一身桔黄色的衣服,独自来到我临时租住的这屋子。我在屋子里早已备好研成粉末的安眠药恭迎大驾。一杯茶下去,唐小鱼睡了。
我用麻绳把唐小鱼捆成一个柔软的半圆型,打上结,用毛巾塞住嘴,封上几层胶带。等到一切忙妥,我都累出满身大汗。
唐小鱼醒了,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惊恐。我把原因告诉她,提醒她,这不是拍电影,是绑架,是追讨欠款的一种比较人道的方法。
我说,甭害怕,等你爸还了钱,我马上放你。
唐小鱼这才明白网络上的老绵羊原来是一只大灰狼,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涌出泪水。我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我已抽不起玉溪,更甭提中华。我抽四块钱一包的中南海。我早已见惯女人的泪水。安眠药只让人入睡。女人的泪水会让人致幻,或者说,它们比冰毒还毒。
我说,唐小鱼。你别哭。叔叔不是坏人。当然,你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罪人。叔叔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没办法,要吃饭。
我从唐小鱼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想了想,给她的同学发了几条短消息,说她有事要请几天假。很快,我发现日本A片的捆绑手法虽然艺术,但很不科学。过了几个钟头,唐小鱼在床上不停地滚动。我觉得奇怪。唐小鱼整个人比煮熟的虾米还红。
我问她是不是肚子抽筋?她用力摇头,停止滚,开始蹦,蹦得很欢,蹦得像案板上的鱼。我说,你若不叫救命,我就撕掉封带。有什么事,小声讲。
她拼命地眨动睫毛,脚趾头都绷出笔直的线条。我拽下毛巾,她哇一声哭开。我慌忙把毛巾重新堵上。唐小鱼的鼻息像弥漫着香味的芝麻撒在我手背。我说,你再哭,我要扼你脖子了。到时,你要做吐出舌头的鬼了。
唐小鱼放弃了挣扎,很突然的,身子一僵,像被电流击中,就开始一点点瘫软,脸容呈现出一种混杂着凄苦的委屈,让人困惑的是她的脸烫得如同火在烧,眼角有隐隐流转的羞意,身子使劲地往床角拱,姿势好比一只笨拙的受了伤的鸵鸟。一滩水迹在她裤裆间慢慢洇濡。
我恍然大悟,暗暗叫苦。屋里有卫生间,但卫生间有窗户。为防止她爬窗或朝窗外扔小纸条,我是不是要蹲在卫生间门口欣赏?还有,她若需要大便,我是否得替她揩屁股?我长叹一声,出门又跑到那个小卖店想买衣裤。小卖店的老板翻起白眼珠说没有。我只好走了三条街,走出这个该死的贫民区,才在一间小店里买来了一套衣裙。
我把它抛在床上说,对不起。你放心。我不会转过身来看,但你也别跑。你若同意,我就解开绳子。你若不同意,那只能继续委屈你。
唐小鱼点头。我拿掉被她的泪水浸透的毛巾。唐小鱼哇一下又想哭,我用手捂上。唐小鱼在我手上一咬。我变了脸色,一个巴掌就想打下去,没忍心。这么一张瓷器一般的脸蛋。唉。我这辈子就是心太软。
我说,唐小鱼,咱们好好讲话。你也不要逼我犯错误。要怨,得怨你爸。前年法院都判了,你爸那时还有钱买十三万块的伊兰特,却不肯拿钱还我,你叫我怎么办?十万块啊。这要全换成一元硬币,都比你还重。
唐小鱼抽抽咽咽,声音小了点,那你干吗把我捆这样?
我怕你跑。
我不跑。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