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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就是她本人。
‘煦和!快下来!’他急吼着。栈板堆得將近一层楼高,雷不停地直劈下来,就像要打中她似的,令他心惊胆跳。
童煦和却还是文风不动,不回头,也不回应,如同化成了雕像一样。
见叫不动她,他心里冒起了怒气,干脆自己爬上去,只是木板湿滑晃动,他才跨上一步就跌下来。
‘s11’t!’他低咒一声,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喘口气,他再度攀上,这回抓稳了间隔,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爬了到一个高度,可是也只到此为止,怎么也上不去她那个最高的位置。
‘煦和!’他又叫她一次。
她背对着他,低着头,声音细弱而哽咽.‘你来干什么?走开‘我来带你回去了,来,跟我走吧!’他伸出手。
‘回哪里去?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一她低泣着。‘别说傻话了,你还有家啊!’他拧着眉道。‘那只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胡说‘我我的脸已经好了你可以不用再管我了我会自己活得好好的她不想缠着他,不想害他。
‘你的脸好了,但你的心还没好,我没办法不管你:’他叹道。
‘和我这种人住一起,你可能会倒霉,我很不祥的:村里的人说就是我害死了我爸妈,是灾星谁和我在一起谁就遭殃’她哭着道。
他听得心一阵撕扯,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是谁对她灌输这种恶劣又荒谬的言论‘别听他们乱说,你不是灾星,你也没罪’他怒道。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让你为难‘我一点都不为难,我是、心甘情愿照顾你,没有任何勉强,懂吗?’他连忙解释。
‘可是可是那个人说-”-”他说’她一想到江秘书的话,就心痛如绞。
‘你不必理会江秘书的话,收养你的人是我,不是他,只有我说的才是真的,别人说的你都别听,也别信;’是吗?只要昕他,只要信他,就可以吗?她心颤动着,终于回头看他。
‘来,下来吧,跟我回去。’他伸长着手,等她。
看着一身湿洒洒的他,亲自追到山上来找她,她的泪就更止不住。
离开学校,一个人绝望且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愈走愈恐惧,四周全然陌生的人和环境,如鬼魅压迫着她的每一寸感官,那一刻,她好想见他,满心只想回家找他,可是她却不能回去,再也不能回去心里的那份痛有多深,就等于在告诉她,唐则安对她有多重要.曾几何时,他对她而言,已不只是个监护人而已,不只是这样而已一无助地在街道上狂奔,失心疯的一直往前冲,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什幺都看不清了。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她无力地跪倒在十字路口哭泣,引起一个路过中年女士的关切,问了半天,她只说得出她想回山上,回迎曦村好心的女士以为她是跷家的少女,请了辆出租车送她到车站,又帮她买了车票,还塞给她一点钱,叫她要乖乖回家。她揽紧了票和钱,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被推上车。于是,她单独一个人转了两班客运车.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迎曦村。
只是回到这里,才发现仅有的容身之处也消失了,教堂成了一片空地,刹那间,她只感到一片空茫,泪,已哭干她不懂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如果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多余的,那么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
游魂似的晃到以前最喜欢藏身的树林,一整片的工地又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打击:翠绿的林术,已被一楝正在兴建的温泉会馆取代,什么都变了,小时候爸爸常抱她在这片地方看日出的珍贵回1z,也像那些大树一样,被连根拔除了。
她,成了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前方堵死,后方无路,她还能去哪里悲伤地,她爬上成堆的栈板,只想待在高一点的地方,也许站在这高点,上帝会垂怜她,將她带走。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地,她感觉不到风雨,听不见雷电,麻木地蹲在栈板顶端,好希望自己就这样化成爸爸刻的那些雕像,这样她就不会痛,不会受伤,更不会流泪。但,就在绝望的这一刻,唐则安来了。他的那声呼唉,像魔法似的,解除了她心灵和身体的冰封,把她从阴暗的地狱拉了回来。
然后,以荡已经流干的泪,叉再度翻腾泛滥,她这才明白,心里的最痛,不是无处可去,不是孤单无依,而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想离开唐则安,她想留在他身边,她想天天都看得到他而这份感情,不是依赖,而是爱她不知何时已经爱上了他,爱上自己的监护人:
‘来,过来我这里。’他定定地看着她,柔声催促。
‘你:不会后悔?’苍白的小脸上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水远不会。’他坚定地道;她心头一阵澎湃,慢慢起身,在不稳的栈板挪动,走向他。
雨下得更大更急,她的四肢早已酸麻,他看着她颤巍巍地走着,正想更靠近一点去扶她,不料脚才一跨,栈板就失去平衡,反而害得她整个人向前摔跌。‘小心!’他大惊,长手一捞,扣住她的手,將她拖拉进怀中:就这么一个大动作,栈板倏地倾斜,他紧紧搂住她,抢先往下跳,幸好一旁有个沙堆,减缓了撞击力道,他和她双双滚落沙土上。
哗匡!一阵混乱,栈板随即像骨牌般倒塌,他骇然地將她拦腰抱起,大步奔逃。
片刻后,一切静止,他才放下她,手仍紧紧拥着她的肩背,暗喘着气,心有余悸。
她则静静地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并不感到惊恐,因为真正的惊恐她已尝过,那不是生命威胁,不是安全堪虞,而是再也无法待在他身边。
‘你没事吧?’他低头问。
她微微摇摇头。
‘啊,我身上都是泥沙-”’他发现自己浑身是沙土尘泥,一怕自己弄脏她,连忙推开她。
但她却紧揪住他的衬衫不放,那孩子气的动作,令他整颗心都卷疼了起来。
不由自主地,他又將她按进胸前,用力搂住。
纠结的胃不痛了.悬在半空的心也落地了,胸口那份恐慌也消除了,因为他找到她了。‘以后别再乱跑了,知道吗?’他低声道,声音有着自己没发觉的怜宠。
她点点头,告诉自己:除非他不要她,否则她再也不会离开他。
唐刚安说不上来心里那份满满的充实感该如何形容,但他明白.能把童煦和安然找回来,就是老天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来,上车吧,我们该回去了。’他说着,揽住她的肩,走向车子。
即使风雨狂袭,即使全身冰冷湿透,但这却是童煦和有生以来最一陕乐的一刻:
她,可以回家了。
从山上回到台北,童煦和没事,倒是唐则安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一连三天的高烧,整日昏睡,别说去公司了,他连下床都有问题。这情形可把童煦和吓坏了,就算请来医生看诊过了.也打了针,吃了葯,她还是不放心,整天守着他,连学校也不想去。
‘你不去,唐先生会更不高兴,他不高兴,病就更不容易好。
陈嫂用这句话说服了她,于是,她还是乖乖上学去,只不过唐则安已另外请了一个司机载她,不再让江秘书接送。
但她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回家,在陈嫂离开后,接手照顾唐则安。
即使在学校一整天了,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帮他擦汗、喂葯、降温,夜里守在床榻边,看着他安稳入睡,都让她觉得好幸福;没有人能理解她心里的悸动,像此刻,留盏小灯,在一旁看着书,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她的心就会充满了一陕乐和满足-一来到这个地方好几个月了,现在她终于认定,这里是她真正的家,而唐则安.就是她的家人。
小心地翻着书页,正认真读着英文,课本呈突然掉下一张书笺.她愣了一下,捡起一看,居然是班长谢祥毅写给她的。
如果右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可以问我,我会倾尽所能帮你;也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期持早日见到你的笑容。
谢祥毅她微微一笑,暗想:这是什么时候偷塞给她的啊?谢祥毅是个很开朗稳健的大男生,对她很照顾,尤其那个出走事件,他似乎相当自责,因此总是有意无意跟在她身后,好像怕她又想不开似的。
她其实很感谢他,多亏了他,她渐渐的比较适应班上的环境,恐惧感也减轻不少,虽然仍有些不自在,但已经可以偶尔和同学们交谈了。把书笺插回书里.正想往下读,一抬眼,赫就发现唐则安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正盯着她,眼睛里有些微红丝。‘啊?你醒了吗?右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点水?’她忙问。
‘几点了?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困喉咙发炎而沙哑,也更低沉。
‘我还不想睡’她说着起身要倒水,膝上的书正好落到床上,里头的书笺跟着露出。
‘这是什么?’他慢慢坐起,拿起书笺,看着上头中规中矩的字迹和署名,眉轻蹙了一下。
谢祥毅?这不就是那个擅自帮童煦和逃课出走的大男孩‘哦,那是我们班长写的’她把水杯递给他。
‘他写这个给你干什么?’问的语气不太高兴。
‘大概是想给我打气吧。’她猜想。
‘他该不会想追你吧?’他冷哼着,大口把水灌下,將杯子和那张书笺一起重重往床边的矮柜一放。‘啊?怎么可能’她一愣。
‘送你去学校是要让你读书的,不是去谈恋爱,要把心思放在书本上。’他严肃地道。
‘是,我知道。’她觉得他真是想太多了,她比谢祥毅还大一岁啊‘知道就别和男生走太近,要保持距离。
他叉道:
‘好,你别操心这种小事了,快点休息吧。
她暗觉好笑,不过是一张书笺,他千嘛这么紧张舸‘你啊,从小就没加入群体生活过,太单纯又太天真,别人说什么别熙单全收,要会分辨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我没那么笨啦!’她没好气地道。
‘懂不懂人情世故和笨不笨可没什么关系。
他低哼一声。她不知道,她那一脸纤柔的样子,摆明了就好欺负。
这个人是不是生病的关系,才变得这么哕唆不,好像平时就很口罗唆了她在心里嘀咕.懒得和他在半夜里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事,如同在哄小孩般对他说:‘是,我会听你的话,很小心的:现在,拜托你快唾吧他瞥了她一眼,不知是头依然发痛,还是喉咙仍烧疼,心情就是烦闷不乐,挥手道:‘你先去睡吧,我想换个衣服’‘啊?衣服湿了吗我来帮你’她这才发现他身上发了不少汗。
‘不用了!一陕出去,免得被我传染。’他推开她,径自想下床,可是脚才沾地,整个人就头晕目眩得左右摇晃。
她马上扶他坐下,急道:‘你根本还没好,快坐好。
他喘着气坐好.纳闷地看着精神很好的她。
‘奇怪,同样琳了雨,为什么你没事照道理说,她待在雨中的时间比他长,身体叉比他纤细弱小,怎么事后她连个喷嚏也没有,他却得了重感冒‘因为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啊!山上的风雨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你啊,我看你从小到大根本没淋过那幺大的雨。’她轻笑着道。
他被说得一怔,的确,身为独子,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别说淋雨了,有时连太阳也难得晒到,除非刻意健身运动‘所以,别看我瘦瘦的就以为我很弱,其实我可是铜皮铁骨昵!抵抗力很强的。’她带点小小的自负说道。瞧她说得骄傲,他的眼微微眯起。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抵抗力是否真的那么强’他带点恶作剧地將她拉近,对着她的脸呼气,企图传染给她。
‘啊?’她吓了一跳,没站稳,整个人就这么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
这暖昧的姿势,让两人都怔了一下,短暂的四目相接,彼此的气息在昏暗的空间里互相冲撞若“呆了三秒,两人又像触了电似的分开,他感到血液往上直冲,早已闷痛不已的后脑就像有人拿着铁器猛敲猛打。而她,小脸整个烧红,慌张地立正站好,低下头结巴道:‘我我去拿干:争的睡衣说罢,她匆匆走开,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睡衣,又从浴室拿了条干毛巾,来到他面前,却怎么样也不敢帮他脱掉衣服。
‘我自己来吧。’他揉着叉沉又痛的后脑,自行解开睡衣,拿过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渍,却有点使不上力。
见他擦得虚软无力,她不忍心,只好接手继续,沿着他精实的宽肩往腰背下擦去。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身,她又慌又羞,不敢多想,也不敢看他,动作僵硬地为他擦拭完毕,再迅速换上新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