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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揣着迟涯的命格本子,端详眼前奢华大宅。
这一世的迟涯,名为宋子驰,顾名思义“送子迟”。只因他在人间的生父五十六岁时才与小妾生了这个儿子,虽为庶出,但是宋家唯一的儿子。
我所听闻有关“老来得子”的故事中,要么妻妾红杏出墙,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要么就是这孩子从小泡在蜜罐里,养成飞扬跋扈的性子。
幸而,这宋子驰属于后者。一来为迟涯庆幸,司命笔下留情,省去了他为到底是谁的儿子而纠结的痛苦。二来为自己庆幸,他既是个单纯的纨绔子弟,省去了我应付复杂的局面,只一心治他的病便是了。
尤为简单的是家中人口,他父亲母亲和几房姨娘相继去世,姐姐们早已出阁,家中只有他的几房妾室。这恰恰反映出宋家人丁稀少家道中落,果然是个悲剧。
我满是欣慰地抱着这样的想法,叩响了他家的深宅大门。
漆红的大门后,一家丁闻声而来,打开一条缝隙。上下打量我半晌漫不经心道:“你是何人?”
他虽漫不经心待我,我却一本正经道:“在下杏林中人,见到贵府贴出的寻医治病公示,前来问诊。”
所谓“杏林中人”的典故出自于道医董奉,我这样说只是为了体现自己悬壶济世、医术高明。以便于混进府中,见到宋子驰。
不料那人却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一句话中他只听懂三个字。为了更好地表达出他对我的怀疑,不惜将脸挤成肉包状道:“什么?‘杏’、‘治病’?你是卖药的?还是卖杏的?”
我幡然领悟,听不懂不能怪他的学识不济,而是我明明知晓他学识不济,却要和他拽文。我便直切主题问他:“你家主人可在?”
他终于不耐烦挥手道:“不在,不在。你找我家主人,改日再来吧!”
我急道:“他何时回来?”
“不知,不知。”说罢,大门“碰”的应声关上了。
进他家竟是这样不容易,这一点我委实没想到。亏他这一世是个富贵平民,若是个皇亲国戚,岂不是根本没机会“一睹芳容”?
沮丧之余,想起怀里揣着的本子,他在凡间的一言一行皆出自这命格。
翻开宋子驰二十五岁这一年,他在城中鼓楼北侧的一处民宅。我立即收起本子,在不知后续发展的情况下向鼓楼北侧奔去。
事后想想,那时应沉住气仔细阅读才是,否则便不会遇到我深恶痛疾的复杂局面,还装成英雄好汉去救一美人。
我拼命挤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眼前的景象使我短暂茫然。若不是本子上白纸黑字写着“宋子驰自出生身染奇症”,否则我怎能相信那就是他。
他正与一年轻貌美女子纠缠正酣,一群统一着装的人围攻一个青年男子。进而揣测,这一群人是宋子驰带来的。那滚在地上挨揍的青年男子与那宋子驰怀里的貌美女子,不是夫妻便是兄妹。
我为这场面作出的定义便是,****有夫之妇或是强抢民女。且不论是两者中的哪一种,我必是要阻止他的。
“切记不要在人间使什么法术”不知怎的,我脑中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居然冷静地浮现这句话。
但我还是疾步上前来到宋子驰面前,喝道:“你把她放开!”说着我只得用蛮力从他怀里拉出那女子,护在身后。
宋子驰对突然闯入他视线的我毫无防备,向后踉跄连连退后几步。
他的那些手下对他甚是忠心,见我“打”了他们的主子便齐齐地朝我这边围上来。那女子缩在我身后,以为我能保她周全,孰不知我亦是自身难保。
我计算好,拉着这女子从哪条缝隙中能拼死一搏逃出去,只等他们动手开打。
宋子驰朝他们下令道:“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朝我们扑过来,我迅速抓起瑟瑟发抖的手,拉着她冲出包围。我甚至做好了挨上两拳的准备。如我所想,身后确有人来袭。
正欲加快速度逃走时,一个白色身影闪出,单用一只手对我身后伸出的爪子一抓一拽一推,那人便握着自己的那只爪子滚在地上哀号。
又有几人上前,他身形一闪巧妙地将其中两个冲过来的人躲过,使他们扑个空。转身间又将快要砸在自己直挺鼻梁上的拳头反握,借力将来人的胳膊拧到身后,一脚将他踢出砸在了刚刚躲过的那两人身上。
终于有人领悟赤手空拳不足以制服他,亮出了明晃晃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向他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