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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到我梦里来我等著你,一直在等”她的声音笑得像随时可以阖眼瞑目。
她一直相信,她在斐知画的咒术下挨过这么长的时日,就是为了能再梦见他,此心愿未达,她走不开,也不甘心。
“你睡胡涂了吗?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小懒猪一只。打他从银鸢城追著纸鸟而来,寻到她的住所,首先便要应付早有心理准备的烦人爹爹师父恶意刁难,幸好有个还算和善的娘亲,以及能轻易惹怒那位娘亲的金镯主人双双成功转移爹爹师父的怒火——因为他得适时跳出来阻止舌战的娘子和王子——让他得以将她家当自个儿家,不等人招呼带路,一问一间开门寻找她的踪影。
当他在最末间房的杨上发现她,她正睡著,一动也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顿,他慌忙扑到床沿,伸指在她鼻下轻探,直到她的温热吐息轻暖地煨著指节,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才重新鼓动起来。
“分不清楚才好,如果是现实,就不会再被你这么抱著”如果是现实,她醒来后只会面对孤伶伶躺在床杨上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不害怕更不曾怀疑自己做的决定,藉此安抚自己心里深处的害怕以及怀疑。
心里深处在害怕,害怕自己一定,曲无漪是否会另派他人去杀司徒剑兰,他的安全该如何是好?
心里深处在怀疑,怀疑自己最终这段日子离开他,到底是正确或错误的抉择,若强留下来,会不会拥有他多一点点的幸福?
“没关系,你就当是梦也行,反正我打算一直这样抱著你,你继续睡也可以,要是你好几个时辰后才完全清醒,还是会在我怀里。”他一点也不想放开她,要将这些日子没抱的份全给补回来——他向来都是不吃亏的商人性子。
轻扑在一戒脸颊上是暖暖的吐纳热气,吹散她眼中的迷蒙;窜入一戒耳里是浅浅的戏谵轻笑,敲醒她脑中的混沌。被这样搂抱著、爱怜著,再昏沉的神智也逐步被唤起。
“兰哥?”她眨眨眼,神情憨得很可爱。
“嗯?”
“你怎么在这里?”
“你醒了?”他还在想要用多少个吻才能“真正”唤醒她。
“为什么”
“这还要问吗?”废话,她在这里,他当然也会在这里,理所当然。
“你知道我骗你了?”
“嗯哼。答应我要回曲府求饶命的人出现在娘家,你认为我会蠢到以为你是迷路才会走错地方吗?”小骗子。
“我”
“我上了曲府一趟。”不等她咬唇思索该如何笨拙地替自己圆谎,他便抢白道,迎向她瞠圆的杏眸“找你。”
“兰哥!你被曲爷刁难了吗?他拿鞭子抽你了吗?曲练他——”一戒挣开他的圈抱,忙不迭要检视他是否完好无缺,不相信司徒剑兰跨进了曲府还能全身而退。
“你可不可以动作不要这么粗鲁?躺回来!”司徒剑兰重新捕获她,将她塞回胸口。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动到胎气如何是好!
“可是——”
“我没事,两只脚走进去,还是两只脚走出来,没被人砍了一只当纪念,眉眼鼻耳全没缺,你尽管放心。”
“怎么可能!你是曲爷的眼中钉,不除不快,他怎会”
“兴许对他而言,有比拈除我更重要的事情。就如同我一般,比起生命安全,找回你更重要。”他声音转轻转小,几乎是自语而非说给她听。
“你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若你有万一,是我最不乐见的”她的责备听在他耳里甜甜的,多来几句他也尝不腻。
一戒反握住交叠在她腹间的大掌——虽然她不懂他为何眷眷恋恋地抚触她平坦的小腹,舍不得离开。“兰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听我最后一次劝,别再犯上曲爷。没有我,还是会有下一个杀手来取你性命,我无法再护你,不能保你平安,你就允我最终心愿吧,当个正当的生意人,书铺虽小,日子过得去就好,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百合想想”
“胡说些什么?谁说你要死了!”
“你去过曲府,怎会不知道我”
“就是去过曲府,才知道你至少还得陪我四、五十年,得为**心,包容我的任性,纵容我的坏——还有,陪我一块当个盗印商。”
司徒剑兰说出来的那番话,就是她最渴望能成真的心愿。可是这辈子,是没办法了吧
“兰哥,对不起”她向他道歉。
对不起,那四、五十年的岁月,她是缺席了。对不起那为他操心、包容他任性、纵容他坏的人,都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