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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紧闭着,赫连上邪交代过不准打扰,就算是送茶水饭菜也不行,庄里的仆人只得照令行事。
太阳西落后,一天又将要过去了。
在书桌后,赫连上邪拿起皇上写给他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这信就像是一般父亲写给儿子的家书,用语平易亲近,字里行间充满了一个父亲希望儿子回到身边的迫切期盼。对于娘和他,皇上表明了他内心的愧疚和歉意,也承认自己没做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诚心地希望儿子能给做父亲的一个机会,让他可以补偿自己的过失。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能为自己的行为反省,直言表明了自己的错误,赫连上邪明白这需要有宽大的心胸气度才能做到。不讳言,皇上信中诚恳的语气抚慰了他受伤已久的心,但失去二十多年的亲情,真能只凭一个圣旨、一封书信就能弥补上吗?赫连上邪在等答案,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夜深了,书房门还是紧紧关着,房里的人仍是一丝动静也没有,也不见他走出门。这样的情形让裘见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让仆人准备了饭菜,亲手捧着餐盘来到书房外,举手敲箸门喊道:“大哥,怜怜为大哥准备了饭菜,请大哥开门!”
停了会,书房里仍是没有动静,裘见怜只好使出苦肉计:“大哥若不开门,怜怜就站在门外不走,一直等到大哥开门为止。”
这招果然有效,马上门就应声打开了。赫连上邪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不语。
“我就明白大哥不会舍得让怜怜受苦。这些饭菜是怜怜让厨房刚做出来的,都是大哥爱吃的菜。”裘见怜边说边将饭菜放在书桌上,转身看着赫连上邪,笑得娇俏可人。
“我不饿。”赫连上邪随口回答,坐回书桌后,神情仍是黯然。
裘见怜的纤纤玉手端起参茶,送到赫连上邪嘴前,笑脸盈人。“大哥,先喝杯参茶吧。”
看到如此的娇颜,赫连上邪心情好多了,接过茶杯啜了口茶。
“大哥,父皇下旨追封你母亲为元妃,这是好事啊,为何大哥却没有一丝的高兴呢?”裘见怜在旁柔声问。
赫连上邪看了裘见磷一眼,没回话。
裘见怜知道现在是劝大哥回宫最好的时候,便用最诚挚的语气说着:“大哥,父皇会下旨诏告天下封你母亲为元妃,表示父皇想对你母亲、对你做出补偿。虽然令堂已经仙逝了,无法在生前享受此殊荣,但元妃在天之灵明白了父皇的苦心也一定能含笑九泉的。宫里礼教严谨,父皇虽说是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但父皇也有需要遵守的规矩,当初没能接元妃入宫,一定有他的苦衷在。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父皇正在改正自己,尽力想要弥补自己的疏失,父皇的努力大哥应该看在眼里,怜怜不相信你真是一点也不感动。大哥,你和父皇是父子不是敌人啊,何苦为了过去的事而耿耿于怀呢?相信元妃也不会希望看到大哥和父皇父子无法团圆,两人都抱憾过一生,大哥,你说对吗?”
“皇上是真心想要我回宫?还是不愿皇室女子流落民间,有辱皇族的颜面呢?”赫连上邪的语气有些讥讽。他真能相信皇上吗?
“大哥,这你应该比怜怜更清楚才是。若非真心重视大哥,父皇不会三派使臣前来请大哥回宫,我和盈儿也不会来连武山庄,父皇更不必颁发圣旨诏告天下追封大哥的母亲为元妃,父皇的用心,大哥真不懂吗?”裘见怜望反问他。
赫连上邪拿起书桌上的信函,递给裘见怜。“这是皇上写来的信。”
裘见怜接过手仔细看着,看完信后,她的泪水也滚出了眼眶,无声地落下。
“为什么哭了?”赫连上邪不懂。
裘见怜举起手拭去脸上泪痕,有些不好意思。“怜怜是为父皇和大哥掉泪的。父皇一直希望自己有个才能足以继承衣钵的皇子,而大哥就是父皇心中最中意的人。可是大哥一直不回宫,让父皇尝到了父子不能天伦同乐的伤痛。大哥你也受了许多的苦,一个人孤单又坚强地长大,努力地在逆境中求生存,这样的心酸不是生活在安逸环境下的怜怜能完全明白。怜怜一边心疼父皇的思子之情,一边也心痛大哥的历尽沧桑,又看到父皇信中的殷殷期盼,想到命运的捉弄,眼泪就不知不觉流下了。”
赫连上邪将裘见怜拉入怀中抱得好紧,现在他最需要的便是怜怜的柔情,怀中的软玉温香能温暖他的心,使他忘却成长的痛苦屈辱。他将脸埋入怜怜的发丝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怜怜,你希望大哥进宫,对不对?”
裘见怜不犹豫地回答:“对,不只怜怜,全天下人都希望大哥能进宫。”
“若大哥回宫了,怜怜你还是会陪在大哥身边吗?”赫连上邪再问。
裘见怜听了睁大眼,抬头看箸赫连上邪,一双小手捧着他的脸,屏息道:“大哥,你你的意思是:.同意同意回宫了!?”
“你希望吗?”赫连上邪淡淡笑了。
裘见怜头点得像波浪鼓似的,迭声回答:“希望,希望,当然希望了!”
赫连上邪止住了她点个不停的小脑袋,眼里有醉人温柔。“我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愿真能如你所说,给父?皇上一些帮助,大哥也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管是在连武山庄,或是在皇宫里,可以吗?怜怜。”
裘见怜激动地紧紧抱住赫连上邪。她怎会不愿意呢,她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啊!
赫连上邪也楼紧了怀中人。他非常明白自己有多需要她,虽然他一直挣扎着,要自己不去看她、不受她的诱惑,用一大堆理由让自己清醒,但在她几次无助的泪水之下,他不得已放软了对她的态度,但他还是不忘频频提醒自己不可以对这分感情太投入,一定要将怜怜当妹妹看待。
而今,他既然决定要回宫,那所有的阻碍便不是问题了,想要怜怜的欲望更是如火般烧烫了他的心,他不愿放开她,再也不想放开怜怜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赫连上邪不放心地抬起裘见怜的小脸蛋,看着她认真询问:“怜怜,你喜欢和大哥在一起,这一辈子都和大哥永远一起吗?”
裘见怜的泪水又决堤而下,又哭又笑地用力点头,又喜又惊地大声回答:“愿意,怜怜愿意,只要大哥不嫌弃怜怜,怜怜愿意一辈子都陪在大哥身边!怜怜好愿意!”
“怜怜,我的怜怜!”赫连上邪抱紧她,大手抚着她细滑的肌肤,头慢慢地俯下。他等这一刻已经好久、好久,现在他不愿再等了。
裘见怜睁大眼,不明白大哥想做什么,当大哥的唇盖上了自己的唇时,她才羞红了脸,急忙闭上眼睛。大哥温热的唇先是轻轻地吻着她柔软的小嘴,逐渐地搂着她的手劲加大,他的舌尖也强势地侵入她嘴里,攻城掠地搅乱了她本就如小鹿乱撞的心,现在更像要绷出来般。脑里所能想的只有大哥,口鼻间充斥的也是大哥的气息,裘见怜小手无力地攀着大哥,让大哥领着她体会从未接触过的情欲。
她真甜美,浑身微微的轻颤表示她的羞怯无助,也显示了她的娇弱,满足了赫连上邪骄傲的男性自尊,他的吻更深入了。
这个吻辗转缠绵了许久后,赫连上邪才缓缓移开唇,但他还不餍足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小脸、眼睛、耳朵上。
裘见怜只能将一张红酡的小脸埋入赫连上邪的怀中。这就是男女之情吗?真是甜蜜得让人不舍,也惊心动魄得使人情难自禁,使人沉迷。
裘见怜的羞怯引得赫连上邪轻笑不已,他在她耳旁轻语:“这样就害羞了吗?宝贝,大哥还没做出更热情的举动呢。”
“大哥”裘见怜被赫连上邪的话逗得几乎想找地方藏起来,羞死人了。
“哈怜怜你知道大哥有多想拥你入怀吗?更想好好地疼爱你。每天见你却不能?越兄妹之礼,对大哥来说这真是一个酷刑,但是从现在起,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不再放开你。怜怜,你这辈子都是大哥的人了。”赫运上邪点了下怀中宝贝的俏鼻,语气坚定地宣布。
裘见怜闻言,欢喜得又想掉泪了。这一刻美好得如梦一般不真实,她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突然她伸手在自己脸颊上用力一拧——好痛啊,这是真的了,自己不是在作梦!
怜怜的举动吓了赫连上邪一跳。“怜怜,你在做什么?”好心疼地看她粉颊红了一块。
裘见怜娇羞地解释:“怜怜好怕自己只是在作梦,醒了一切便消失了。”
裘见怜偎入赫连上邪的怀中,吐吐舌笑了。“怜怜有大哥的疼爱,就算当个傻丫头,也是个最幸运的傻丫头了。”
赫连上邪眼神变得深邃,温柔地低下脸在裘见怜额上一吻。“遇到你,也是大哥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裘见怜靠着赫连上邪,静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享受两人心灵交流的美妙时刻。
拥着怜怜好一会后,赫连上邪才又出声问:“怜怜,你明白我为何取名为赫连上邪吗?”
裘见怜心一抽紧,眼皮垂下,不敢和赫连上邪相望,不自然地摇摇头。
赫连上邪伸手在书桌旁拿出裘见怜曾看过的那卷陈旧字画,摊开来给她看,并轻轻念出了上面的词句,感伤地解说着:
“这首词是皇上写给我母亲的,被娘一直当成珍宝收藏着。我识字也是从这首词开始,懂事后大哥才明白,赫连上邪的上邪两字就是这首词。娘几乎每天都会吟一遍这首词给我听,直到娘过世。这词是皇上留给家母唯一的东西,也是娘最重要的宝贝了。”娘在世时没有一日不想念皇上。母亲的相思之苦看在他眼里,让他对未曾谋面的生父很不满,再加上皇上从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让他如同孤儿一样靠着自己努力而功成名就,所以皇上派人来找他进宫,当然他会断然拒绝。
裘见怜听到大哥悲伤的语调忙安慰他:
“大哥,对元妃来说,最重要的宝贝应该是大哥才对,大哥可是父皇和元妃爱的结晶呢。元妃虽然很想念父皇,但所念念不忘的一定也是父皇和她快乐的时光。纵使相思磨人却也甜蜜,倘若元妃进宫了,宫里嫔妃众多、争宠斗狠是常有的事,元妃未必能有清静的日子可过。古人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元妃留在民间比进宫更好呢。”轻快的语气无非是要冲去浓浓的惆怅。
赫连上邪楼紧了裘见怜。不错,他应该如怜怜所劝的别再想不愉快的过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他叹口气,真心释怀了。“大哥听怜怜的话,将住事都忘了,专心于未来。怜怜,在这世上唯有你明白大哥的心事,也只有你最了解大哥了;你是大哥最信任的人,这辈子有怜怜相陪,大哥真是夫复何求。”他满脸欣慰,全心全意地对待裘见怜。
听到赫连上邪这番话,裘见怜心中有着深深的罪恶感。大哥是这样的相信她,而她却有秘密瞒着大哥,虽然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哥,但总是欺骗了他,她不敢想像万一有天大哥明白了,他会不会大发脾气。不行,她绝不能给大哥知道。
“丫头,你不说话净看着大哥,是不是有事要对大哥说啊?”赫连上邪看裘见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笑地捏捏她小小的下巴。
裘见怜心虚地忙摇手。“没没有,怜怜没事、没事。”脸上有丝惧意。
赫连上邪看出来了,真诚地说:“怜怜,大哥为人一向严谨,所以有很多人都很怕大哥,大哥对此并不以为意。但是你不同,你是大哥的知心人,大哥不希望你也畏惧大哥,有任何事你就直言向大哥说,不论对错大哥都不会责怪你的,明白吗?”
“大哥,只要怜怜能坦白向大哥承认,那无论怜怜做错了什么事大哥都不会怪罪的,是不是?”裘见怜握着赫连上邪的手。
“当然,你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只要你能改过,什么错都可以原谅了。”赫连上邪摸摸裘见怜的发丝笑答。
裘见怜在心中松了口气、暗自高兴着,有大哥这番话她心安多了。眼儿转到桌上的饭菜,她马上就叫了起来:“哎呀!糟了,怜怜只顾和大哥说话,都忘了要催大哥用膳,现在饭菜都凉了,要热过才能吃了。”满脸的懊恼神情。
赫连上邪被怜怜气恼的模样逗笑了。“冷饭冷菜也有它不同的滋味啊,不必再去弄热了,大哥就这样吃吧。”有怜怜的一片心意在里面,他不介意饭菜的冷热。
“可是饭菜冷了就不好吃,我还是拿下去再热热较好。”裘见怜起身要端桌上的托盘,却被赫连上邪一把又褛回怀中。
“让你离开我的怀抱和吃冷饭,大哥宁愿选择吃冷饭也不想你离开,大哥好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不放手呢。”赫连上邪笑得邪气,逗弄着裘见怜。
裘见怜脸红得似苹果,轻捶了下赫连上邪的胸膛,发着娇嘎:“怜怜不依,大哥在取笑怜怜,怜怜不理大哥了!”
赫连上邪哈哈大笑着。有这丫头陪伴,他不会寂寞的。
裘见怜就在书房里伺候着赫连上邪用膳。两人无拘束地聊着,当然赫连上邪也很会利用机会偷香,在甜蜜的笑闹中不知时间的流逝。
直至快四更天,赫连上邪才抱着累得昏昏欲睡的裘见怜回房,那时天也要亮了。对这两人来说,这将也是个截然不同的开始。
“什么?大哥你愿意回宫了,真的?!真的吗?”赫连盈儿本在喝茶,听到这消息激动得茶水都泼了出来。她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跑到赫连上邪身边拉着他的手。
“当然是真的,大哥不会说谎,这两天我会将山庄和林场的事情办一办,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同你们两个丫头回宫。”赫连上邪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和怜怜说去,顺便叫她起床。”赫连盈儿欢呼道。
赫连上邪忙拦住了盈儿。“别去吵怜怜,她昨夜很晚才睡,就让她多睡会。这事她昨晚知道了。”
赫连盈儿看着神清气爽、脸上含笑的赫连上邪,发现今天的大哥和以往大不同了。莫非大哥和怜怜她不必再多问什么,反正怜怜会告诉她原因的,盈儿笑着点点头。“盈儿了解!不去吵怜怜了。”
“那盈儿你今天就留在山庄里吧!大哥要忙着处理事情,没空陪你,你自己打发时间吧。”
“大哥别担心盈儿,快将正事办好才是,大哥去忙吧。”大哥能早一天办好事,就可以早一天回宫了,赫连盈儿当然赞成。
赫连上邪笑着揉揉赫连盈儿的头,走出了大厅。
赫连盈儿高兴地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怜怜真有办法,真让大哥愿意回宫了,太棒了,父皇一定会很高兴的。事情真如她所料的一样顺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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