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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就这样吧!”

    “要当心啊!你的路还很长很长。”

    “谢谢!”

    田渊扔掉嘴上含着的烟头,回到船桥,船驶离了码头。

    仁科转身向车站走去。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看了看表,已将近半夜了。他想,现在即使去札幌也无用,还不如就在小樽市过一夜,等明天早晨,在去札幌上班的人流中去为好。

    仁科想走到闹市去找个旅馆,但在途中又取消了这个打算。他转身向港口走去。小樽市靠海边附近的街道,已有一半成了废墟。倒塌的仓库比比皆是,虽然从突入海中的堤岸到仓库有铁路相接,但轨道都已生了红锈,埋在草丛中。即使是白天,海猫也在那里飞翔鸣叫。

    仁科钻进堤岸附近倒塌了的渔具仓库,在这里不用担心有谁来,也不甩担心搜查,睡上几小时,再出去也行。他倒在被丢弃的渔网中

    5

    第三天早上九月一日,仁科回到东京,立即调查自卫队第一空挺团团长坂本英夫陆军大臣的履历。调查这件事是不费工夫的,因为,有关自卫队的文件、武器、兵员等出版物,市面上很多。

    仁科在电话簿上选了一个私人侦探局的号码,打电话请求调查坂本英夫的情况。

    “调查什么?”

    “我想了解战败时在厚木基地服务的飞机保修人员的名单,特别是轰炸机的。如果没有这些材料的话,请给我两、三个现住在东京的机场工作人员的姓名住址。”

    “就这些吗?”

    “对。”

    “如果证实了你已经拨款过来,明天就能给你查清。”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二天傍晚,打电话询问,调查已结束,仁科记下两个人的姓名住址。

    其中一人叫安川明,在武藏野市汽车修理厂工作。

    晚上七点,仁科去拜访这人。工厂好象刚关门,小门开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走了出来。

    “是安川明先生吗?”

    “是的。”安川明打量着仁科。

    仁科将五张一万元的钞票放在安川明手上,安川明奇怪地看看钱,又看看仁科。但还是不慌不忙地将仁科引进去了。

    车间旁边有间办公室,安川明先进去打开了电灯。

    “这钱行吗?”安川明把钱放在桌上。

    “这是打听事情的酬金,请收下。”

    “究竟什么事?”安川明目光不安地问道。

    “战败的三天前——八月十二日,你在基地吗?”

    “在。”

    “那天有架轰炸机从基地起飞,但是飞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仁科凝视着变得小心起来的安川明。

    “嗯,知道。”安川明的视线盯在钱上。

    “那就请谈一下你所知道的情况吧!”仁科镇静地说,不安的心有了一种象松了口气似的感觉。

    “详细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不过,那飞机大概是深山大型陆军攻击机。一般人叫它轰炸机。海军与陆军不同,正式的称呼是陆上攻击机,这是仿美国b一29型飞机设计的长距离轰炸机。当然,比b一29型要小得多,也没有作为轰炸机使用,而是作为运输机,用于给南方基地输送武器弹药。厚木基地本来是防空用的航空基地,但也适用于各大型飞机起飞。”

    安川明回想着当时的情况,眼睛盯着远方的天空。

    “飞到哪儿去了?”

    “这事我们不知道。不过,那架深山号好象带着什么任务。”安川明边说边用温水煮速溶咖啡。

    “你怎么知道?”

    “在那执行任务之前的十多天,从几架飞机中,选了一架性能最好的,进行了慎重仔细的准备工作。奇怪的是,我还清楚记得,这架飞机几乎撤完了机上装有的二门二十毫米旋转机关炮,四挺七七毫米旋转机关枪等武器。这显然是要尽量提高装载量。另外,起飞的前夜——八月十一日晚上,基地警备队布置了严密的警戒,从开来的大卡车上搬下一些什么东西,装进深山号。我们听说,装载的大概是对在广岛、长崎所投放的新型炸弹进行报复的武器。”

    安川明大口喝着滚烫的咖啡,仁科默默地听着。

    “那时,即使敌人袭击,战斗机也不出击。反而躲到安全基地去,这是为防备敌人接近本基地而保存飞机。令人不解的的,在深山号的护卫机中,竟一次动用了六架紫电改号战斗机。”

    “战斗机?”仁科感到吃惊:“这些战斗机也未回来吗?”

    “不!”安川明马上摇着头“战斗机第二天就回来了。随后,就战败了。基地司令说:‘战争要绝对停止’,这下引起厚木航空队的骚乱,本来可以一举歼灭在本国登陆的美舰队,现在眼看着白白失去战机,对忍了又忍的同伴们来说,这种心情是不难理解的。”

    安川明的眼里,象看见了令人怀念的东西一般,湿润了。

    仁科是战败的翌年出生的,没有对战败国屈辱的感觉,只有对在战败的混乱中蹂躏母亲的军人的仇恨。

    “你还记得飞行员的姓名吗?”

    “记得有个飞行员叫吉宗中佐。”

    “了解他吗?”

    “是作战部主任,被称为基地第一勇士。”

    “吉宗中佐的住址,你清楚吗?”

    “到厚生省复员局去,能了解到,不!也许”

    “怎么?”

    “不,当时的警备队长松木先生住在这个城市,几年前,我偶然看见过他,似乎是在修汽车,他曾叫我今后多来往。记得他好象说进要拜访吉宗的话,还是去问问他看。”

    安川明伸手拿起了电话,仁科点着头。

    松木好象不在家。

    “他深夜才回家。一明天早上怎样?一定给你打听打听。”

    由于五万日元的关系,安川明态度变得异常亲切了。

    “拜托了,不过我来的事,除了松木以外,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仁科站起身来。

    “好!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外传。”

    安川明客气地送走仁科。

    第二天上午,仁科给安川明挂了电话。

    “我正在等你,吉宗先生的家在练马区的大泉学园。”

    安川明复诵着地址。

    “喂喂!松木先生说,很想与你见面。他说,请你一定打电话去”

    安川明说了电话号码。

    仁科按照安川明告诉的电话号码挂了电话,立即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

    “关于深山号的事”道过寒喧后,仁科唐突地问。

    “啊,是你吗?”松木突然压低嗓门说“有重要的情报,如果你想调查的话”

    “我想买这个情报,多少钱?”

    “多少都行,不过”

    “十万日元,怎样?”

    “金额还可以,不过,如果有人知道你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总之,是很危险的”

    “我保守秘密!”

    松木考虑了一下后,便讲出了和仁科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仁科挂上电话。

    “是危险的情报吗?”仁科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

    6

    仁科放弃了先拜访吉宗的计划,准备见了松木之后再说。

    午后,仁科向新宿走去。松木指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家有单人房间的饭馆。

    仁科走进了饭馆大门。

    松木已先到了,他,看上去有六十多岁,身体结实,给人一种精明、谨慎的感觉。

    松木探究地盯着仁科。

    “我看就不用交换名片了吧?”

    仁科点点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十万日元。

    “这笔钱现在就付给你。”

    “谢谢!”

    松木把钱拿在手上,犹豫了一下就收起来了。

    酒菜端上来了。

    “那件事你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松木问道。

    “我想请你从头说起。”

    “是吗?”松木自己斟上酒,沉思地看着酒杯。

    “当时,我是基地的警备队长,级别是少佐。记得那年八月十一日,第一师团司令部命令基地司令部说:装着秘密物质的卡车将要到达,除担任警备的情报部官兵和飞行员外,任何人严禁接近深山号。我忠实地执行了这个命令,包围了飞机,直到深山号装完货物后,于十二号由战斗机护送飞走。我们才解除警戒。”松木急促地喘息着说。

    “请边喝边谈。”

    仁科劝着酒,松木时而盯着酒菜,时而盯着仁科。

    “正如你所知,三天后——八月十五日,日本战败了,基地陷入大混乱。混乱中,一件怪事传到我耳里。我到基地司令部去接受有关警备的指示,恰好护送秘密物资转来的戴着中佐军衔的情报军官来了,与司令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虽然我在隔壁,但‘鹿屋基地’,‘违反命令’,‘去向不明,等话,还是传到了我耳里。我将双方大吵大嚷传来的话联在一起,就能推测出了什么事了。这大概就是——八月十二日,接受秘密指令的深山号飞到了九州的鹿屋航空基地,在那儿待命时,颁布了停战诏书,作战命令被撤销,向深山号发出了返回基地的命令。深山号飞离鹿屋基地返航厚木基地,可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踪了”

    好象是要观察仁科的反应,松木中断了谈话。

    仁科沉默着。

    “我一直处于想动而又不能动的状态。这时,我听见了出乎意料的话:‘五千公斤金块’。”

    “五千公斤金块?”仁科放下杯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正听到这里,就来人了,我趁势走出去。”

    松本说到这儿,默默地吃起菜来。

    过了一会儿,仁科问道:“所谓情报,就这些吗?”

    “难道这还不够吗?”松本露出狡黠的神情。

    “三十年前的事我已付过钱了,别再讨价还价!”仁科强硬地说,他对松本表情中的卑贱神气,感到厌恶。

    “我知道,不过,这原本”

    “钱是付了的!”仁科冷冷答道。

    “是吗?”松本装作考虑了一下,脸色变得怏怏不乐。

    “这是最后的情况了,那五千公斤金块,听说是为了打通苏联,用于停战和解工作的。大概你不知道吧?当地,在雅加达协定上,苏联决定对日宣战。政府不知道此事,通知外务省还在大肆攻击苏联。苏联政府首脑们借口不想同日本会谈,因此,陆军情报部通过某国驻苏大使从内部活动,决定赠给苏联当局五千公斤金块。据说,金块预定从鹿屋基地装上潜水艇,当然,真相不大清楚。由于美军的进驻,而且又处于混乱中”

    松木吃了一阵菜后说:“不知是从哪儿得到情报,美军一进驻日本后,立即就开始追查失踪的深山号。现在看来,我认为当时陆军的内部活动全部泄露给美军了,恐怕是中间人——某国大使泄露的。”

    “结果如何呢?”

    “吉宗中佐同深山号一起失踪后,一直未回家,更谈不上复员了。吉宗中佐的老父叹息着说:‘邮到我家的邮件都有被开过封的痕迹,外出时,也有日本警察跟踪,宪兵也经常突然搜查住宅,不仅是吉宗中佐,同机的其他四人——飞行员野岛大尉,上林大尉。还有负责运输的情报部青木少佐、赤泽中佐的家都是这样。’我从吉宗父亲口里打听到野岛大尉和上林大尉的住址,借口慰问家属,拜访了上林大尉的家。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谁?”

    “原基地作战部的坂本少佐。我在和上林大尉的妻子闲聊中顺便谈及了那个人的事,她说:‘这怎么说呢?说是为了消除我的寂寞,可坂本少佐却处处给我添麻烦。不仅坂本少佐,平时还有另外两人来,那是更高级的军官,一有空就来到未归回的部下家里,对家属给以抚慰。’我问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叫中臣,一个叫平井。当时,我回忆起,那次护送秘密物资装上深山号的情报军官头目,好象就是中臣中佐。与司令大吵大嚷的人也是中臣中佐。看来,追查深山号去向的,不仅是美军”

    仁刻将视线转向一边,继续听着,虽然他未作出任何反应,但松木的话象一把利箭射进了心中,好象有一阵疼痛,迅速传遍了全身。

    “我”松木渐渐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我认为这事有彻底查询的价值,中臣、坂本,还有级别不明的平井,是奉政府的指令行动呢?还是私人行动?如果是个人行动,那我不是也有这种权利吗?因此,我雇了一个某机关所属的人,开始了单独调查”

    松木想起当时的情况,脸色暗淡起来。

    “开始调查后的第十三个夜晚,我雇的人被杀了,放在我家门前,有人目睹尸体是美军吉普车运来的,但当时警察并来插手。第二天早上,我逃出了东京,在长野里隐居了三年多。那次事件后几天,在报上看到原木基地飞机保修主任,因喝得烂醉如泥,跌进河里淹死的消息。”

    “调查因此就中止了吗?”

    “彻底死心了。一想到对失踪的深山号插手的,我不认识的人中,恐怕有好几个人暗地里不明不白地消失了,我就感到坐立不安。尽管隐藏在山中,也可能不知何时会被暗杀。”

    “野岛的家拜访过吗?”

    “没有,野岛大尉出生于北海道,家好象也安在北海道。”

    “北海道?”仁科插了一句话“那么,中臣、平井、坂本三人现在情况如何,你知道吗?”仁科若无其事地问。

    “毫不清楚,”松木摇着头“不管怎样,我不认为他们现在还活着。”

    “是吗?”仁科的心情变得不舒畅起来。

    “能告诉我吗?”松木问道“你为什么要查找三十年前失踪的深山号呢?也是为了五千公斤金块吗?”

    “金块的情况,正是你告诉我才知道的!”

    “那是为了什么呢?”

    “少管点儿闲事不好吗?比起三十年前、现在的谍报组织更先进,并且,日本就象他们的巢穴一样。”

    仁科温和地教训着他,离开了座位。

    7

    出了饭馆,仁科给上次找过的私人侦探局挂了电话。

    “这次调查什么?”回话的人和蔼可亲地问道。

    仁科委托私人侦探局调查一下中臣晴义、坂本英夫,及被害人平井刚一的经历和血型。

    “什么时候能得到结果?”

    “只要证实了你的钱已转账过来,这点事明天就能调查到。”

    “那就拜托了。”

    仁科挂上电话走了。

    五千公斤金块?

    谜渐渐解开了,但还有一些细节象雾一样不清楚,仁科镇定了一下,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竭力回想和推测那被掩盖着的事件真相。

    轰炸机深山号将五千公斤金块运到了鹿屋基地,不过,不知为什么,机长吉宗中佐竞无视命令,长驱冲入鄂霍茨克海,将深山号沉入海里。机组人员是三个飞行员和两个担任护送的情报部军官,共五人。

    到仁科伊都家来,代表五人说话的,没有穿飞行服的中佐,大概就是松木说的赤泽中佐。

    五个人第二天天未亮就消失在原野里。

    第三天,三个军人来到伊都家,对伊都的肉体施加了残酷的暴行,伊都被轮奸后怀了孕。这三人大概就是中臣晴义、坂本英夫、平井刚一,其中谁是父亲,很快就会明白的。

    有两点是很清楚的。

    其一是,深山号从九州飞经四国、纪洲,中央阿尔卑斯山,再转向鄂霍茨克海,并在某个山区投下了金块。

    五个机组人员沉了深山号之后,就到投下金块的地方去了。五个肯定协力将五千公斤金块埋藏在什么地方了,是挖的坑呢?还是用天然洞穴呢?但是,在藏好五千公斤金块后,五人中,不知谁起了疑心,引起了争吵,为了自己不被杀死,就必须迅速地先将对方杀死,大概五人在互相残杀的乱枪中全部死了。

    美日签定和约之后,中臣晴义从土木建筑界跨入政界。他一方面巧妙地活跃于政界,一面又念念不忘那五千公斤金块,悄悄发掘金块的欲望,贯穿了中臣晴义的一生。

    平井刚一设立日本铀矿公司同样如此,可以说,坂本英夫亦是如此。

    其二,oni为什么将自己卷入此事呢?他们知道自己是伊都被轮奸后怀孕生下的孩子,因此设下了这个圈套。

    仁科得到私人侦探局的调查结果是九月四日。

    在电话中,弄清了调查结果后,仁科脸色苍白地走出电话亭,两腿软弱无力。

    中臣晴义由京大毕业后,参加了陆军。血型是a型,伊都是b型,这是在医院查到的,而自己则是ab型!

    平井和坂本都是o型。

    仁科的父亲是中臣晴义!

    仁科想起了中臣晴义的相貌:精力充沛,皮肤上随时都浮着油脂,目光锐利。一个擅长施用权谋手腕的人。

    仁科想到了在中臣晴义爬到目前这种地位的过程中,被他踏翻了的许多人的苦难。

    “我居然会是这个家伙的儿子!”

    仁科苦笑着抬头望着初秋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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