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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您以为如何?”
“是那个见习护士说的吧。”濑田顿时变得言语软弱无力,脸色铁青了。
“问题并不在于是谁说的。总之,这是证明您并非那般高尚清白。您还对秋庭先生的证言进行诽谤,说是谋求个人私利。不管您说的是否属实,做为大学教授,却相互推脱陷害,就这一点而论,恐怕还不如做粗活的人呢。我再问一遍,那天晚上您在哪儿?”
“”无言,斜着眼看冬村的那双鹰眼,慢慢地合上了眼睑。濑田眼窝深陷。
“您如果不肯讲,那就劳驾请随我们到警视厅走一趟。”冬村的声音脆似寒山野岭中折断树枝的声响,语气中饱含着坚定的决心。看到冬村脸上的那股沉着冷静的劲儿,好似在向猎物扑去的一刹那摆好的架势,猪狩一直提在胸口的斯特终于落了地。
“我说。”濑田睁开了眼睛,但已失去了光泽。“说来有些难为情,那天晚上电话打来的时候,日野君也正好在这儿的。”
濑田声音低沉,仿佛已是气息奄奄了。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
“请说下去。”
“电话的确打来过。响了二、三次,但当时我没接电话。因为我当时的状态下不能接电话”
“正在发生性关系是吗?”冬村毫无留情地追问下去。
“嗯。日野君是院长的贴身护士。经常守候在隔壁的诊断室里,那天也是一样”
“以上所述没有差错吧。”
“我不会撒谎。”濑田表情稍显抽搐“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被认定有杀人嫌疑,那么只有实话实说了。——我也的确运气不好,眼看着教授选举近在眼前,这类事儿若是传到理事们的耳朵里”
“这点您尽可放心,我们会替您保密的。”
“若能如此,那就谢谢你们了。”濑田浮现出自嘲、或者说是卑屈的表情。“我的丑事现已败露,那么我只有和盘托出了。我之所以要在院长室里干那种事的原因,是我老婆。她是个特爱嫉妒、醋意十足的女人,经常盯我的梢。所以我无法利用旅馆搞这种事。在我当选教授之前,我不想和老婆发生什么摩擦。她是我老前辈的女儿。”
眼前这人,难道就是曾经高举着手杖,伺机反击的男子吗?濑田满脸堆着一副软弱无力的笑容。
“懂了。我们到哪儿能找到那个叫日野克子的?”
“去她的公寓吧。如果她不在那里,我就不知道她的去向了。她是八月十六日辞职的。从那以后再未见过面。”
“公寓在哪儿?”
“问问办公室主任便能知道了。她的情况连我也不清楚。哎,那种丑事还让个见习护士撞见了,情况真是越临近选举而越发变得糟糕。拿那女人来说,她虽然和我有肉体关系,但结婚是不可能的。我们经过深谈之后统一了各自的利害关系。但决定分手了。同时,我给了她些钱,算是补偿费吧。她倒是说过要回老家的”
濑田将放在膝盖上的那双长手的手指交叉起来,眼睛盯着看,好象是这双手给他带来了恶运似的。
“还请不要责怪那位见习护士。”
“我知道。”濑田点头说道。
4
日野克子住西武——新宿地铁线中井车站附近靠近河边的一幢公寓中。
她的房间在二楼的顶头。
门上贴着张在广告的背面用水彩笔写成的条子:找日野小姐的人请到管理室来。”
冬村和猪狩走进管理员室。
“你们是日野的朋友?”正在洗衣服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疾言厉色地嚷嚷着。
“我们是警察。”说着,猪狩亮出了警察证件给她看,因为现在许多主妇们都不敢相信那些声称自己是警察却空口无凭的人。
“出了什么事?”
这位房东太太似乎非常迷惑,皱起眉头。
“嗯,说起来”
“哎呀,日野小姐出门之后根本就没有回来过,也没交房租。虽然如此,我也不能把她的家具什么的扔出门去吧?”
“从何时开始没有回来过?”
“八月十九日。那前一天晚上还来借过电视园地周刊呢。然后就没影了。”
“没联络过?”
“要不然我也不会为她放心不下的了。”
“能把她的房间打开看看吗?”
“行倒是行。不会一开门就见到个死尸吧。”
房东太太拿着钥匙出来了。他们走进房间。这是个六席半榻榻米的起居室,外加两席榻榻米的厨房和厕所的小房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个普通的二十五岁女性的生活水准。
“这位就是日野小姐。”
房东太太指着桌上立着的一张四寸照片说。
容貌平平常常。给人一处争强好胜的感觉。身材苗条。冬村将照片装入口袋。
“看来她未曾有过要去哪里的迹象?”猪狩说道。那些晾干的衣服、冰箱的样子足以说明问题。
“她去借电视周刊时没说过什么吗?”
“她说把工作辞了。有一段时间啊,她还过得直滋润。当时要是问她在哪儿工作就好了,也省得现在后悔了。现在她下落不明,我却连她的亲戚情况和工作单位都一概不知。”
“不知是否见过有个男人常出入这里?”
“没见过有那样的人。”房东太太毫无表情地答了一句。
两人走出公寓。
“弄清楚了吗?”猪狩边走边咕哝。
“大概有点眉目。”
两人并肩走过妙正寺河。河水清沏见底,一尘不染。岸边立着个掉了胳膊的小偶人。
“这小东西真有趣。”猪狩猛然冒出这么一句。
濑田在将井上推下楼后的第二天晚上接到秋庭打来的电话,说他前一天晚上八点五十左右打来电话时濑田不在。濑田原想以打错号码一类借口搪塞过去,但为防备万一,便与日野统一口径,就说当时正在发生性关系,既然被见习护士见到过,那么这证词足以让人相信。可是,日野克子则抓住了濑田的把柄,对他进行要挟。
“濑田有可能成为举世瞩目的教授。他当然不肯让一个名叫日野克子的小小护士牵着鼻子,听她支配啰。”
“嗯。”“濑田这家伙貌似精悍,可到底也有破绽。”
“但是,在未发现日野克子的尸体之前,也不能说他露出了破绽吧。”
“哪倒也是。可他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
这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在黄昏时分的阳光里洒下长长的身影。
五点之前他们又赶回到中央医院。这里已经寂静无声了。冬村和猪狩走进六楼院长办公室,濑田还在。
濑田察看着冬村和猪狩的表情。而他自己白昼时显露出的怯弱神情早已作了伪装。濑田的眉宇间清楚地流露出晦涩和不痛快。
“开门见山吧。我们去过日野克子那儿,她没失踪。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事?”
“喂,我说——”眼看着濑田的额头又青筋暴跳了,他眼中燃起难以名状的恼火:
“调查情况如何啊?我说过她的情况我一概不知。怎么还来这儿纠缠不休?”
“事实到底是不能否定的。只能认为日野是失踪了。”冬村简洁地作了说明。
“她过去的一切情况都查清了吗?是不是她还有个丈夫?由于某种原因回乡下老家去了吧?”
“我们正委托她祖籍的山梨县警署进行调查。但”
“但是什么?”
“直说了吧。我们想知道在日野克子失踪的八月十九到二十日这两天中您的行踪。”
冬村直盯盯地看着濑田,毫不犹豫地。冬村和濑田之间可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别无其它选择。
“是这样啊——”濑田用冷漠而炯炯的目光招架着冬村的视线:“你肯定以为是我把日野君怎么样了吧?”
“您巴望着我不是这样想的,是吧?”
濑田背过脸去,望着窗外的日暮。停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弄成杀害井上的凶犯,是吗?”
“正是这样。”
“心直口快,很好。”濑出微微一笑。“那么,我也做好思想准备了。看来不得不接受你的挑战。就算是你的妄想是对的,我杀了井上君,又杀了日野克子。那么拿出证据来。”
濑田直视冬村,目光咄咄逼人。畏惧,软弱,早已荡然无存。猛然间,濑田似一只在枯树枝上整理过羽毛的秃鹫,重新又现出犀利的目光。
“请告诉我八月十九日,二十日两天的行踪。”
“好,”濑田抽出备忘录“八月十九日,早晨八点钟出家门,去伊东市。在伊东第二游艇港停靠着远东制药公司的摩托艇,乘上它出海的时间是十点左右。归港时间我想是十二点左右。在游客招待所吃过中饭后就回来了,到家的时间是晚六点左右。我喜欢大海,每年总要去伊东游艇港三、四次。最近由于忙着教授选举,却赶上井上君出事。那天去是为了松弛一下神经。这么回答,你满意了?”
“八月二十日呢?”
“正常办工。晚上有个聚会——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以后几天也没有什么疑点。但这样一来,你可就不好办了吧。另外,八月十九日前后几天的行踪记录明天上午写给你看。”
“好吧。”冬村起身施礼,准备告辞。
“加油干吧。”背后传来濑田的声音“可有一点你要记住:在这场较量中我是赢定了。你还是有些精神准备的好。”
“我会的。”
冬村边往外走边应答着。
5
从山梨县警署得到答复的时候,已是九月十六日了。
日野克子的老家坐落在国道20号线的途径之地——韭崎。日野自从正月回东京之后,七月末以来已经杳无音信。
第二天,九月十七日,冬村和猪狩乘车向伊东市出发了。
“那个小子,打那以后一直没露过面啊。”猪狩又想起尾随盯梢的家伙。
“我一直留心地找,但没有发现丝毫迹象。”
车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
“要是能逮住那家伙,倒也是个捷径。不如我再出趟差,引他出动如何?”
“那不是徒劳无功吗?现在都已经明摆着要和濑田对着干了。他今后肯定不敢轻易铤而走险。”
这点濑田肯定也很清楚。
“对。”猪狩点头称是。“那家伙似只恶虎。”
“虎——”
“对。他是个不好对付的敌手。如果稍出差错,便会被他撕成碎片。要想置之于死地,只有一发命中。”
“一发命中——”冬村帐然地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日野克子的失踪使他不禁联想起自己的妻子。
日野克子失踪前还晾着洗过的衣服,妻子失踪时不也是同样的情形吗?虽没有察觉任何迹象,但冬村总觉得她是有了外遇,结果被人杀害而灭口
“那个敷岛由纪子,以后没有联系过?”
“她挂来过电话。我早晚还是要拜访答谢一下的。”
“真是个出色的女子。可是,你小子可别做插足的第三者喔。”
“我才不会象你对酒精那么着迷呢。”
“喔哎,你竟瞎说些什么?”猪狩又猛然想起那会儿一直喝着的杰克丹尼尔牌洋酒的味道。
九点钟抵达伊东第二游艇港。
在栈桥的避风处有个游艇停泊湾,一幢白色的建筑物,样式潇洒,它投在水中的倒影摇摇荡荡。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几位水手模样的年轻人正在门廊里谈笑。海水虽蓝,却漂浮着重油和沥青,散发出阵阵油腥。
冬村和猪狩走访了事务所。负责接待的是位男子,后脑勺上扣着一顶水手帽。
“您要曾经停留过的游艇记录?有有。”
带水手帽的那位从口袋里弄出颗口香糖,放到嘴里,然后才拿出记录簿。
“远东号——噢,有了。八月十九日确实曾经出过港。根据记录来看,它是十点出港,十二点归港的。”
“知道使用者的名字吗?”
“叫獭田周平。他肯定是在出港前一天要与船主预约过的。”
“你见过那个濑田吗?”
“没有,”水手帽嚼着口香糖顺窗向外面码头望了望,随手指着一个男子说“主管是那个人,叫吉川。您们请去问问他。”
冬村、猪狩走出事务所来到码头,那个叫吉川的同样扣着顶水手帽。冬村把濑田的照片拿给他看,他稍稍想了一会儿,这时“想不起来了?八月十九九日——就是通天潮开始出现的那天”猪狩提醒了一句。
“通天潮——啊,想起来了,对,那天潮水都漫到事务所里了,弄得人心惶惶的。所以呢,我就对那位先生说,您今天是不是就先不要出海了。我想就是这位先生。他不是单身一人来的。”吉川抬眼向远方跳望。视线所及之处,海鸥风度潇洒,尽情的翱翔。
“你是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冬村的神经绷紧了。
“嗯。和一位漂亮的姑娘在一起。”吉川摘下水手帽拭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随即又把帽子扣在后脑勺上。
“那位姑娘是不是——”说着,冬村将从日野的公寓中来的照片让吉川鉴别。吉川眼睛虽然有些近视,但对这位女游客的形象比对男游客看得仔细,仿佛记忆犹新。他侃侃而谈:“就是这位小姐。”吉川说道“不过,要是连她的大腿和屁股一起照出来的话”
“她的腿和臀部有什么特征吗?”冬村插话问道。
“噢不,只是那部分长得很匀称,她身段苗条,而且屁股丰满得”
“大腿和屁股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脸长得什么样?脸。”猪狩苦笑着提醒他。
这句话弄得吉川面红耳赤,他急忙断言道:“没错,就是这位小姐。”
“另外,这位小姐也上船了,是不是?”
“嗯。两个人一起出海了。可回来的时候却只有男的一个人。”
“什么?”猪狩好象被人当胸打了一拳,面色很难看。
他看着冬村。
“那位先生说游艇一直开到城羽岛附近。中途小姐晕船,在镰仓附近的沙滩让她下艇上岸了。”
“是吗——”猪狩深深地点了点头。
“那艘远东号,”冬村收起照片问道“续航距离和机器质量如何?”
“时速可达30节(即每小时30海里)。可以航行大约三小时。续航距离可达160公里。”吉川应答得十分流利。
“160公里——”冬村听后便开始往回走。走回休息室,从自动售货机中买了杯咖啡,然后在靠海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一定是这么回事?”
“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单程航程是80公里吧。那尸体一定在80公里之外海岸的某个地方埋着的。咱们搜查吧。你说怎么查吧。要不要动用警察机动队?”
猪狩一口气把咖啡喝了个底朝上。
“或者,另找个借口把濑田抓起来,逼他坦白。”
“我们找不到借口。搜查科的科长能见是不会轻易发搜查证的。”
“濑田这家伙是在搞清情况之后就动手了。他特意在游艇码头载着日野克子上气艇,——哎呀,我们去找吧。这濑田真是让人讨厌透了!”
“象他这样竞能给人好印象的罪犯,实在不多见。”
“嗯——倒也是。”猪狩开始“当,当”用杯叩打着桌窗面。
窗外,频频有海鸥一掠而过,冬村望着海鸥,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
“会不会是黑潮”
“黑潮?是怎么回事?”
“黑潮幅宽有二、三十海里之多,浪速听说可达一天三十海里。从冲绳到九州,然后是四国、纪州,和日本的太平洋沿岸一直北上,在千叶附近的海域左转弯横渡太平洋。——我说,你知不知道从这儿到加拿大的距离有多远?”
“我哪儿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那个八月十九日被抛进黑潮流域中的尸体,现在漂浮在何处,这是我所关心的。”
“既然如此,就造个筏子出海找吧。可是有一条,就象狗永远够不到自己的尾巴一样,我们也永远不会追上那具尸体的吧。”
猪狩放声大笑起来。
6
冬村和猪狞从伊东回来,到警视厅后便着手列出身份不明的死者清单,同时委托在全体警察系统之内在全国寻找日野克子的行踪。不能否定她仍然活着的可能性。当然,还与海上保安厅联系过了,请求协助查找那天濑田乘坐摩托艇的目击者。
在已知的身份不明尸体一览表中,没有发现有可能是日野克子的女性。这是意料之中的。濑田既然不怕别人看见,特意带日野乘艇出海,那他一定是计划将日野扔进黑潮的流域之中。尸体能漂到美国沿岸的可能性很小,或订早已葬身鱼腹了。尸体能被航行中的船只发现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大海这么辽阔,别说浮尸,就连乘木筏的漂流者放的无线电电信标,都不容易被发现。
除非尸体被打捞上来,否则就是能认定濑田构成杀人罪。即使濑田自首说他杀害了日野克子后把她扔进了太平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濑田过得逍遥自在。海上保安厅的答复毫无价值。濑田知道会是这样的。
全国范围内查寻日野克子行踪的报告也根本就没有。
九月二十七日,冬村去医院“拜访”濑田。
濑田表情明快,畏惧感早已无影无踪了。换句话说,他已鼓足力量要全力拚斗一场呢。
“坐吧。”濑田大方地说道“可看你的神情,似乎还是没找到日野君的下落,也没发现她的尸体吧。”
那双曾燃烧过憎恨和畏惧的目光中,而今却变得只有理性的坚韧劲儿了。
“你用摩托艇带着日野克子出了海。而据说途中她下了汽艇。请告诉我她下汽艇的地点。”
“不知这是谁做的证言?!那女子并非是日野君。”濑田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丝笑容。
“不是日野?那么是谁?”
“在码头认识的——倒不如说是她上来搭话之后才认识的。我连她的名字都没问。我喜欢有神秘色彩的恋爱。对方似乎也一样。但船到城羽岛途中,她说晕船,便让她在镰仓下船了。她付过乘船费用就与我分了手。仅此而已。”
濑田没有转移视线。相反,双眼的焦点紧紧盯住冬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那位女士下船时有人看见吗?”
“告诉你,那里是很少有人光顾的海滨。至于寻找见证人,以判断我的证词的真伪,这不是你的责任吗?举出证据的责任不是在我。而是在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的话,还是趁早停止对我莫须有的怀疑吧!”
“无论如何。我要盯住你不放。”冬村起身告辞。猛然间他感到全身乏力。
“我只希望你别再逞能了,顺便说一句,证明我带着一个女子上船的是游艇船坞的那个小伙子吧。但当时他只是光顾着看女性的下半身了。容貌如何他只不过是一带而过。而且是四十多天前的记忆了。从你拿照片给他看直到他点头称是为止,如果另拿一张女人的照片给他看,那么同样会是殊途同归,结果是相同的。我的顾问律师会毫不费力,易如反掌地将这种证言攻破。就算你搜寻到死尸也好,但如果不能确认那就是日野克子,那也全然徒劳无功。”
“我会记住的。”
“那么,以后再来。看你衰弱无力地走出门去,我很痛快。”
冬村将这声音抛在背后,走出门去。刚一出门,那种浸透全身的无力感便一下子释放出来了。
冬村很清楚濑田的精神支柱是什么——日野克子的尸体已全部消失。八月十九日扔进黑潮,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日,至今未发现尸体,那么他的担心已经没有了,这种自信便如同强健的肌肉,支撑着濑田。
冬村边走边想:看来是不可能指望日野克子的尸体会埋在摩托艇二小时行程之内的某个地方了。如果是埋在陆地,那么濑田不会那般无视游艇码头的小伙子的证词,而仍采取这段强硬态度。
——这就是结局?
搜查虽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最终是以虎头蛇尾的形式收场,这便让人事后想起来总不是个滋味。能够推翻濑田将井上推下楼的那段时间里的证言的唯一证人,却死去了。这简直是作梦。梦境幻想中有多少条证据,却都不能摆在现实之中加以推敲。
冬村有种感觉:濑田有可能当选为医学界权威的t大医学部的第一内科教授。其竞选内情冬村是一窍不通的,但他预感到濑田周平有可能当选。濑田那副很有理智的、精干的外貌,加上他拿定主意之后即显露出的敏锐的进攻姿态——无论就哪方面来说,都没有令人感到不安之处。
冬村苦笑着,眼前似乎浮现出当选了教授的濑田周平从此从医院消失,而自己却丢人显眼,失去警察资格,在那儿闭门思过的情景。
搜查一课的能见科长,正等着回到警视厅的冬村呢。这时眼看着就要下班了。
“坐吧。”能见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你是认为仓田明夫不是凶犯而有另有其人?”
“是的。”
冬村感到气氛有些非同寻常。
“你逐个筛选可疑者,而后逐个地排除。最后剩下了濑田周平。你把濑田当做真正的凶犯,与其针锋相对,是不是这样?”
“科长,您想说什么?”冬村强烈感到心神不安,但还是反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濑田杀了日野克子,那会怎么样?”
“”“在这个案件搜查中,你当初并不缺乏冷静的态度啊,所以我至今为止一直考虑到你的工作成绩,对你所说的十分信赖。可是你怎么”
“请等一下。您手中那份文件是什么?”
虽然能见说的拐弯捧角,但冬村还是听出话中有音。
“这是高知县警察署的情况报告。是有关在全国警察系统通报过的日野克子的去向报告。据信是日野克子的浮尸在高知县的足指岬被渔船发现,日期是八月二十日。解剖结果表明,已经死去十天左右,死因是溺水而死。但总归日子过得太久了,死尸已经腐烂。勉勉强强才保持了原形完好,但身份不明,据报告说,经记录之后就埋了。”
能见止住话头望着冬村。
“那个浮尸”
冬村顿然感到仿佛遭受到突然的冲击,一股电流漾过全身。
“据说是还在查找的日野克子。血型相同,身材年龄也都相仿。”
“但是,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是日野克子”
冬村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发颤。
“当然,仅凭这些不能断定那就是日野克子。”能见盯着冬村,目光炯炯。
“死尸有两颗假牙。日野克子在来东京之前,在甲府市在同样的部位也曾镶过两颗假牙。把从尸体上采下的齿形送到山梨县警署,经委托查寻,证明其齿形与日野克子的一致。”
“”冬村呆呆地望着气色红润的能见。能见的轮廓变得模糊,轮廓的背后浮现出濑田的摸样。濑田正高举手杖,朝着次郎猛打下去——
“听说濑田在八月十九日以后有完整的行踪记录?”
“有的。医院、大学,会场——临近选举,他的每一分钟都已被编入日程,那份行踪表也是他自己制做后交来的。假如他要带着日野克子出门的话,那也只能是十九日那天。”
冬村的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所以说,濑田不可能是凶犯。假如死亡时间已经有十天的话,那么八月十九日到二十日之间,日野克子是在高知县的西南端。假设在死亡天数之上另加三天估算误差的话,那么就成了八月十七日到八月二十三日之间溺死的。在这期间濑田有可能去高知吗?”
“没有这种可能。为证实濑田提出的行踪表,我们曾做了细致周密的检查,结果未发现漏洞。”
“那么就是说濑田是无辜的,就像他的证词说的那样,在伊东乘摩托艇的那个女的不是日野克子。”
“”“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
冬村低着头答道。
“若是没有,那就去向濑田道歉。”能见叱责道。
“道歉?”
“对。你对清白的人枉加怀疑,明目张胆地向他挑战,而这时正是濑田面临着十分重要的教授选举。而你连这点认识都没有,那又成何体统?你依靠法律权利来仗势欺人,不顾情面,这种作法真是下策之下策。”
能见喊得声音都沙哑了。
“请您不要误解。”冬村愤愤不平地说“您认为不会有那样的事,但这并不等于濑田不是真正的罪犯。”
“你还这么说?!”
“杀害日野克子的就是濑田,不会是别人。”
“那就是说濑田去了高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