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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所谓的破虏杀狄,而是军功,攒了大好的军功,方有机会再进一步。
欢笑连连之下,没人记得那十万的老兵户。
廉永摘下头上的冲角盔,有些失落地走下城关,吃力地坐了下来。十万老兵户,入河州不到三天,便死伤近两万人,何等的悲壮。
“将军,孝丰营的人,今日又克扣了军粮。”有老亲卫走来,声音叹息。
廉永沉默良久,才艰难地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去。随后,他喘出一口气,才撑着身子起了身,落寞地往自己营帐走去。
如他们,是官犯后代,若放在几十年前,还会被人骂一声“狗夫”。当然,这一轮的驰援,若是成功打退北狄,便能恢复纪民的身份。
“抢修城关!”
一个个的孝丰营都尉,难得来了脾气,抽出手里的长鞭,鞭笞着战战兢兢,且浑身染血的数千民夫,在微微的雨色之中,迅速抢修城墙。
直到天色将暮,才发了今日之内,唯一的一顿伙食。
十几口的木桶,发出馊食一般的呛鼻气味,在一队纪卒的推车下,嬉笑着停在了城关下的空地上。
“夜食!手慢无了!”
呼呼。
数不清的民夫和百姓,霎时间红了眼,各自持了柴棍和尖石,怒吼着往木桶扑去。
有被践踏而死的人,鼓着眼珠子不肯闭上,睁望着木桶的方向。
“此乃猪食!”
数不清的纪卒,放声大笑起来,只当面前的血腥哄抢,犹如一场猴戏般。
一个背着长弓的女子,披头散发,手里的柴棍不断挥舞,方才冲出一条血路,把粗碗朝着木桶里舀去。
舀了一大碗的黑汤馊食。
有近前的男人想抢,被她抬起柴棍,冷冷打断了手臂。
“给我!”又有人扑来。
她面无表情,再度抡起柴棍,打破了来人的脑袋,这才端稳了粗碗,沉默地走去城关远处的草棚。
“喜娘回了。”
“娘亲,弟弟饿昏了。”
草棚里,躺着十余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身上,都紧紧挎着长弓。
喜娘蹲下腰,先喂了躺着的瘦弱男孩,随后才挨个取来了粗碗,分着倒了下去。
“喜娘,若非是我等伤病——”
“童伯,莫说话,我再去抢一碗。”
那位叫童伯的中年男子,撑着起了身,声音如破鼓般嘶哑。
“若不然……咳咳,我等入内城去寻东家,东家定然会收留我等。”
喜娘顿住脚步,眼圈莫名发红。
她何尝不想,但二千里的边关路,无马无车,连干粮都没有,他们如何去。
“东家说,让我等莫忘了,曾经是徐家庄的人,我等何曾敢忘。”
先前有几十个民夫,要来抢他们的东西,硬生生的,只凭着十余个人,便打退了。
在其中,很多人受了伤。
喜娘抹了抹眼睛,又抓起了放着的柴棍,端着手里的粗碗,往木桶急急跑去。
百姓还在抢,那些纪卒还在笑。
喜娘握着柴棍,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才抬起手里的柴棍,哆嗦着往前砸去。
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