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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借拯救华夏之名,却行扰乱纲常之实。我等身为圣人门下,岂能视礼义沦丧而无动于衷!”在众口一词的议论中,房间内的气氛逐渐走向高潮。陈宜中看准时机挥了挥手,几个一身戎装的侍卫闪出来,不声不响地堵住了客厅大门。
“诸位,我等奉皇命讨贼,生死悬于一线。为了以防万一”陈宜中猛然站直了身躯,厉声道。
等候多时的陈府管家立刻送上了笔墨,陈宜中信手挥毫,上面第一个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侍卫端着笔墨走到卓可面前,卓可楞了一下,他没想到陈宜中会玩这一手。有心拒绝,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守候在门口的侍卫,颤抖着抓起毛笔,将自己的姓名写在了陈宜中的名字之后。
“投名状”陆续传了下去,有人毫不犹豫的签名,有人做势欲走,被侍卫们的刀尖逼着,不得不提起了笔。
有人署完名后兴高采烈,双眼放光。有人署完名后却摇头苦笑,不置一词。陈宜中盯着大伙都将名字署好后,拿回了那张可以让大伙丢掉身家性命的薄纸,用嘴小心吹干上面的残墨,然后低声说道:“陈某亦知道此举无亦于一场豪赌,但势己致此,难道我等还有退路不成?”
+垂相,你,晦”吏部侍郎卓可摇头,发出一声长叹。
很快,他的叹息被淹没在近于疯狂的誓言当中。
“赌了,大不了搭上身家性命。我等受万岁之恩,本应粉身碎骨以报!”
“赌!输赢自有天定l”
赌场无大小,一张长台面前,输赢皆有可能。不管双方实力多么悬殊,弱势的一方,总有一举扭转乾坤的机会,这,就是无数人沉迷于赌局原因。
“大、大、大,***,真晦气!”在距离陈府隔着三条街的一座赌场内,突然赚了钱的爆发户们和心存爆发幻想的工人、苦力们挤在一处,大呼小叫地喊着下一次般子的点色。
大,大,大!”一个衣衫上满是破洞的赌客挥舞着手臂,在人群中声嘶力竭地高呼。“小,小,肯定是他***小!”不远处,几个市井无赖哑着嗓子跟众人唱对台。
青筋、冷汗、血丝,各色表情出现在赌徒们的脸上。
般盅猛然掀开,有人得意地狂叫,有人哭天抢地。有人赔光了家底,被挤出***外。空出的地方立刻被其他赌客填补,所有人疯疯巅巅,乐此不疲。
“这帮赌棍,真的什么都敢赌啊!”二楼雅座内,小太监乐清扬不屑地说道。他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脸上在陈家刻意表现出来的贪婪愚蠢之色尽去,代之的是一幅别人从未看见过的冷俊与威严。
“人么,付出代价如此低微,最终可能的收获却如此庞大,又怎能不动心呢?况且陈老头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不在有生之年做点儿惊天动地之事,他又怎舍得撒手西去?”
避光的角落中,一个身材矮小,模样e。的人笑着点评。
除非文天祥是傻子,陈宜中的胜算几乎是零。旁观者总是比参与者更清楚,况且这旁观者还是赌局的始作蛹者,蛊未揭开,胜负早己了然于心。
“其实我等何尝不是在赌博,赌大宋国运和大元国运哪个更兴旺罢了。成则封侯拜相,不成则身败名裂。总之,人活这一生,得留个名号下来!”坐在乐清扬对面的,是个珠宝商打扮的中年人,身材不高,但是很魁梧,顾盼之间透出几分从容与威严。
“张大人说得极是,不能名垂千古,也要遗臭万年。人生不过是一场豪赌尔!”背向窗口而坐的是个书生,无愧于其圣人门下的身份,无论多么不堪的话在他嘴里吐出来,听上去都带着几分义正词严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这几样珍宝,就烦劳张大人给太子殿下带回去,乐某家人受其恩养多年,无以为报。些许物事,略表寸心!”小太监乐清扬冲着珠宝商拱了拱手,正色道。
“太子殿下无需这身外之物,你对大元的一片忠心他很清楚。令弟己经被桑哥大人收为养子,令堂、令妹也由太子遣专人侍奉,并赐予了宅院粮田。家中一切,乐兄弟你尽管放心。至于这些财物,待会儿我替你变卖了,换成银钱送去你家中。最近大都那边交钞价值一落千丈,家里存些银钱,也好应急!”张姓珠宝商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然后非常体贴地替乐清扬安排道。
“如此,属下多谢张大人!”乐清扬起身,长揖到地。”你我既为同僚,何必客气!”张姓珠宝商伸手搀扶,非常热情地回答道。
“张大人体贴下属,比起这边陈宜中、文天祥等人,高下何止百倍也!”文人不失时机的赞了一句。
“是啊,是啊,张大人礼贤下士,常人难及,我等跟着大人,好福气呢?"mw模样的人也跟着大拍马屁。
“好了,别拍了,我不是你家老爷,不用拍马屁。他们动手的时间定下来了么,陈大人准备了多少人手?”姓张的珠宝商收起笑容,对着f。人问道。
“还没,属下偷听了好几回陈老贼议事,他都没说具体时间。依属下的观察,陈老贼行事很小心,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会当着那么多人面确定。之所以召集众人议事,只不过为善后做准备而己。据属下所知,刺客也不仅是郑虎臣一人,他派出了一枚子,必然会再埋伏上几枚备用。况且此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龌矬男人低声回答。
“依属下之见,还得给陈贼加把火。天师教那几句流言作用虽然大,却无法乱圣人门下之心。属下听说文贼有个弟弟在荆湖为官,大人不如,不如”文士的眼神闪烁着,揣摩着主人的心思提出一个建议。
文天祥的亲弟弟早就投降了北元,几年辗转为官,职位己经做知府。如果能抓住这个把柄作些文章,无疑给陈宜中的举动又增加了许多正义色彩。
“本官这就修书给伯颜,请他给文贼之弟授一个大大的官职!”张姓珠宝商沉吟了片刻,果断地回答。紧接着,他又追加了一句“恐怕信到得太晚,耽误了时机。不如这样,从明天起,朱先生把朝廷即将重用文壁消息先在报纸上散发出去,然后让刘先生带着士子们口诛笔伐一番,给陈宜中造造势!”
“汉国兄是大才,这一棍,够文天祥晕上半天了!”小太监幸灾乐祸地赞了一句。
“朱先生不要亲自出马!”张姓珠宝商显然对自己的属下很回护,低声叮嘱:“你只负责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吴宇林,那傻瓜自诩正义敢言,由他出面,即便文贼的党羽追查起来,也追不到你头上!”
“谢大人关心!”朱汉国拱手称谢。跟了张姓官员这么久,拿了这么多好处,对方却丝毫不肯让他冒险,这份情谊让他深觉感动。
“你们都是国家之栋梁,太子的膀臂!”张姓珠宝商拍了拍文人的肩膀,爱护有加地说道。“眼下暂且隐忍,待朝廷击溃了叛党,这泉州城就由你等来镇守。届时,可以尽展心中所学,不必再被文贼那些古怪律法所约束!”回过头来,他又对乐清扬命令道:“你日后出宫时也要小心,文贼对他的皇帝虽然忠心,却非一味忍让之辈。若你被人盯上了”
“属下届时宁可拼着一死,也不会辜负太子和大人的恩典!”乐清扬被说得心底发毛,阴着脸答道。
,良好!我大元勇士,就该有这种气魄!”珠宝商人点头称赞。又说了些今后的任务和注意事项,命令几个人分头到二楼给高级客人安排的房间去赌博。那里的伙计们受了人支使,早己做好了手脚,片刻之间,乐清杨、朱汉国等人就大杀四方,带着大笔的红利扬长而去珠宝商没有去赌博,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雅间,拿起乐清扬留下来的玉器逐一把玩。陈宜中出手很大方,每一件玉器都是绝世珍品。灯光下,羊脂玉散发着淡淡红光,仿佛有一层血雾,在玉杯中间流转。
“有这么厚的财力不去颐养天年,却只想着弄权,这老家伙真该杀!”珠宝商人心中暗骂,虽然此刻陈宜中的所作所为对他有益无害,但在内心深处,他依然对这样的人很瞧不起“不能指望这个自以为是,志大才疏的老家伙。在我眼中他都是个贪权恋位的草包,在文天祥眼里,他估计更是不值得分心对付的笨蛋。”灯光下,珠宝商人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如同一只孤狼,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如果在陈宜中动手时再有一批刺客出手,谁能清楚他们是不是陈宜中派的?如果,如果届时让警备军陷入混乱,再让小笨蛋皇帝难分敌我,是不是更妙一些呢?伯颜的计策很妙,如果有人再给他加一把劲儿”
玉杯中流转的血雾越来越浓,渐渐凝聚成团,凝聚成一团深深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