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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门外是一片方石板铺就的大广场,是当地民团与衙役们操练之处,目前虽仍由刀问老门主担任总教头,但寻常若得空,刀义天与底下几个兄弟仍会轮流上大广场授武。
午后,操练早已结束,广场上的人潮不减反增,正进行每旬两场的蹴踘赛。
慕娉婷有生以来第一次观看这样的赛事。刀义天将她带到一个居高的好位置,还充当讲解,把比赛场上的规炬和得分的标准粗略说过。
对赛的两队人马皆是湘阴民团的成员,一边腰绑红巾,另一边腰绑青巾,满场子飞脚控球,而所谓的“球”是将动物膀胱风干充气后作为球胆,外头再缝上八块皮革制成,球体弹性佳,也较好控制。
第一场赛事结束后,几位眼尖的百姓发现刀义天携妻子在旁观赛,不禁鼓噪起来,要他也下场踢一局。
他拒绝不了,最后真绑了腰巾上场,不显轻身功夫,仅靠脚劲和技巧。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响。当他在场上,她的双眼根本无法移开须臾,几乎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飞奔、旋身、跳跃的灵活身影,真是精采绝伦、扣人心弦。尽管广场边围观的百姓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震天价响,把她的耳也震得嗡嗡呜鸣,可她眼里只见得到他。
始终,只看着他一个
此时,独自坐在房中小厅里,慕娉婷一手支颐,微微出神地揉着手中的水丝帕。边角的地方有她亲手绣的“蝶恋花”她指尖滑过那精细的小图样,水丝轻软,她方寸亦轻软。
刀义天带着她,在晚膳前策马返回刀府。
用过晚膳后,刀家的男人们以及几位“五虎门”的师傅,在议事厅里商谈事务,慕娉婷则陪着婆婆闲话家常了好半晌,跟着又陪着婆婆至弟妹杜击玉的琴轩,听她弹琴吟唱了几曲新作后,才回自个儿的院落。
回到房里,锦绣丫头已帮她弄好取暖的火盆子,在屏风后的浴桶中也备妥热水,她遣小丫鬟回房休息,无需服侍她沐浴。
而此刻她坐在小厅里,今日在外奔波所沾染的尘上皆已洗去,她换上干净舒服的月牙白襦衣,软裘随意搭在肩头并不系紧,一头洗净、拭干的乌亮柔丝任其自然垂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玩手里的帕子,神思幽幽。
今日蹴踘赛结束,她原想拿出随身的这条水丝帕替他拭汗的,但想归想,她仍矜持着没有动作。
唉她又多件事得谢他了,他让她愈加认清自己,原来她胆子其实好小,脸皮也很薄啊!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呼息略紧,刚扬起柳眉儿,那人恰已推门步进。
刀义天似乎没料及会见到她坐在小厅,跨门而进的脚步不禁一顿。“不累吗?怎么还没上榻歇息?”边问,他反身阖上门。
“我还不累。”她刻意等他,却不知等到了他,她究竟要问些什么。
刀义天内心不由得暗暗苦笑。
他故意拖到现在才进屋,心想这会儿她早该上榻就寝才是。成亲虽已两个月,窗纸上的“囍”字剪纸仍簇新漂亮,独处在这喜红满布的房里,他依然教她感到尴尬、不自在。
彼此需时间适应,他却老早便对她心生好感,仔细推敲,该是洞房花烛夜与她初会的第一眼,他脑中当时迅捷地浮现“舒服”二字。
她给人的感觉一直这么舒服,舒服得让他情难克制,一而再、再而三想去亲近。他无须压抑欲念,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丈夫对妻子兴起亲近念头,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但他不愿吓着她,以夫妻名义强要她的身心。
瞄见她手里紧扯一物,他微笑淡道:“帕子质料瞧起来极好,蝴蝶和小花也是你绣的吧?”
“嗯。”她忙点头,有些献宝似地摊平巾帕。“是水丝,不是寻常的丝,得从生丝当中精挑细选,然后还要经过好几道水磨的工夫,才能纺出这种成色和质地。这绣图叫作‘蝶恋花’,亦是用水丝绣成的。这图可大可小,若是用在喜幛、桌饰、门饰、被面或枕顶,就得把布局拉得大些:要是绣在荷包等小囊、小袋,或是烟丝袋、折扇套等小物件上,就得缩得精巧,然后我我”脸一热,她似乎把话扯远了。
刀义天忍俊不禁,低笑道:“怎不说了?”果然隔行如隔山,小小一方丝帕也能作出好大文章。
“你不爱听的。”她咬咬唇,想把帕子收起,一只温暖大掌忽地按住她的柔荑。她抬起脸容,见他双目熠熠,眉宇间有着教她悸动的神气。
“我爱听。何况,你的声音极悦耳,很动听,挺适合在睡前听。”他嗓音持平,仿佛说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慕娉婷左胸狠狠连颤三大下。她不晓得他是否又在捉弄她,这男人总是教她捉摸不定啊!
她下意识眷恋起他的掌握,那手心硬茧轻蹭她嫩肤的感觉,温热中带着奇异的麻痒,微刺微刺的,惹得她肤漫嫣色,恍若发烧。
“我才没有——咦?”她话陡顿,因一滴、两滴的水珠落在他覆着她小手的黝黑手背上。她眸光循着望去,才发现他抓在一侧绑住的发东正滴出水来,已濡湿左襟,而他的衣衫似随意套上,前襟松垮,腰带亦简单打个结了事。
“你洗了发,不把水气拭干会着凉的。”还顶着一头湿发走在寒夜里,水珠滴滴答答的,他他以为他身子骨强健,就这么“恃宠而骄”啊?
刀义天放松她的手,将手背上的水珠甩去,低笑道:“以为你已睡下,不想进屋后扰了你,就在后院井边冲了澡,顺道洗发,打算进屋后再换干净衣裤。”他迳自走至衣柜取衣,在一叠叠折齐的衣物中翻找。自迎她入门,房里一切都是她在打点,有些东西改了地方收纳,他要找齐整套衣物换上,还得花些时候。
一抹纤细的影儿来到他身畔,往柜里探出秀腕,眨眼便把他需要的中衣、里裤等等全取齐了。
“给。”她两眼平视他胸膛,把干净衣裤塞到他怀里。
刀义天咧嘴笑了笑,炯目细眯,竟不进屏风后换衣,而是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解开腰绑,脱下微湿的衣衫。
他清楚听见抽气声,用不着抬头看,也猜得出他的娘子肯定羞得满面红潮。唉,她总得适应他的存在,看惯他的赤身裸体啊!
这一方,慕娉婷果如他所想的那样,净白瓜子脸瞬间被染作大红颜色,但她没立即移开眸光,而是怔怔瞅着丈夫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春光渐现。”
一直清楚他身材高硕、结实而有力,但当少掉衣物的遮蔽,他粗犷的上身全然袒现。纠结的臂膀、宽阔厚实的胸膛、分明壁垒的六小块腹肌、窄扁而无丝毫赘态的腰身,在屋中淡映喜红的***下,他古铜色裸肤瞧起来油亮油亮,教她明明颊生**,喉头却又矛盾地直发燥。老天!
直到意会他要拉下裤头了,她才咬着唇赶紧撇开脸,状若忙碌地往柜子翻找。
“在找什么?”突地,男性气息从身后包拢住她。
她如受惊小兔,旋身,男人离她好近,近到双臂一抬,就能将她困在衣柜和他之间。唯一庆幸的是,他至少把衣裤都套上了。
“我、我找棉布,棉布吸水力好,可以把发上的湿气拭得好干净,就、就不会滴水别顶着湿发睡觉,天很冷,要犯头疼的。”她话说得结结巴巴,手里已抓着的大块白棉布想也未想地便往他头顶一罩,胆小地试图遮住他猛窜火焰的深瞳。那目光太浓、太灼、太吓人啊!
拉开圈着他发的细带,她踮高脚尖,伸长藕臂,费力地揉拭他的头与发,擦得好专注、好卖力,也擦得气喘吁吁,没察觉整个人儿几乎倾到他胸前了。
刀义天任由她摆布,就在她力道慢慢变得轻缓、像是要退开时,他忽地出手,一臂横过她腰后,顺势搂紧她的身子,听见她又倒抽了口凉气,他另一掌已如飞鹰扑兔般扣住她的双腕,不容挣脱地压在他衣衫微敞的胸膛上。
头顶的棉布被他甩开,发丝披散的峻容陡现,发未成束,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凭添浓浓的野蛮气味,目中的火仍窜着,忽明忽灭,一贯的强势,似是解开封印,没想再费劲地压抑住什么。
就要发生了吗?
那些老嬷嬷和大娘们同她叮咛过的事、夫妻间的事、该在洞房花烛夜发生的事就要发生了吗?
他不打算放过的。慕娉婷脑中模糊又肯定。他的眼光、他有力的搂抱,还有他攫住她手腕的劲道、袭在她肤颊上的灼息,今晚,真有事要发生他种种的姿态已清楚道明。
“我我要睡了”她虚弱哑喃,在他怀中轻颤,长发与他的交缠相贴,散了彼此一身。
他方唇一勾,倾脸瞧她,粗掌有意无意地将她的手移至左胸,让她感受那势在必得的跳动。“是该睡了。”
“那、那那就——”那就各自睡吧!她脑子开始不济事。
“我今夜并不打算睡小厅。”他干脆截断她的话。
“啊?”心一促,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黝目刷过异彩,沙嗄低问:“你让我上榻睡吗?”
这这是把决定权丢回她手里吗?倘若,她仍是不允呢?他会按着她的意思,放了手吗?慕娉婷感觉浑身血液全往脑顶上冲,心若鼓动炉火的风箱,一舒一紧,愈来愈快
然后,模模糊糊间,浑沌脑海里有抹细微声音,钟音荡漾般缓长问着、一而再,再而三地问着!她真心不允吗?是吗?是吗?
她嚅着唇,唇红若樱,说下出拒绝的话,而眼波如飘飘飞柳,流逸风流,白里透暖的香腮,不是人间沾染俗味的富贵花,是凛冽风中怒绽的红梅,清丽暗香,由人惜取。
柳眼梅腮,春心已动,她眼一花,忽而落入男人一双铁臂里,让他拦腰抱起。
“义天”下意识攀住他的颈项,紧紧抓绉他的单衣,她喃出他的名,也喃出不安和强自压抑的惊惧。
刀义天冲着她扬唇,那是抹温柔又深具安抚的笑意,亦透出浓浓的情欲。“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很好听。”
“第、第一次吗”他的名,似乎已在她心中低回过无数、无数次了。
他安抚又笑,俯首,鼻尖几与她的轻触,灼息扫红她的耳畔。“娉婷今晚,我们会有许多的第一次。”
他的声音变得极不真切,似远似近,她努力捕捉,耳中仍旧呜呜低鸣,如何也抓不牢,只有他的体温和拥抱,很暖、很重,即便思绪浑沌不清,她仍深深感受到他这个男人她的丈夫
在一屋灿然喜红中,男人横抱她走入内房。
榻上的鸳鸯锦被翻起红浪,新绣着双鱼戏水图的床帷圈起一方天地,帷内情缠,有许多的第一次正要发生,悄悄的、仅能意会,不能言传地、教人脸红心跳地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