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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一个齿痕,当然已经上葯了。
“你还在记恨喔?”
“不是,只是讶异你的脾气可以来去自如。”
“不然呢?我常常将银子藏在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结果却被我爹找到,拿去赌掉,我曾经气得不想理他,但看到他被我娘海扁,又觉得他好可怜。”她耸个肩“后来觉得这样气来气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告诉自己气过就好了。”
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小小人儿竟能如此豁达,当然,她的成长环境是个关键,但他也明白不是人人都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下回可别像拎猫儿似的拖着我走,否则我还是会再咬你的手。”她笑笑的提醒他.丑话当然要说在前面嘛。
看着这张巧笑倩兮的粉脸,勤敬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怎么了?”她朝他挥挥手,觉得他有点儿呆掉。
他连忙摇头“我现在要去找阿玛跟额娘谈些事情,你可以答应我好好待在房里,不乱跑?”
哼,不带她去,肯定是跟他爹娘报告娶她的来龙去脉吧!“我不会乱跑,可是一洗完澡,我肚子就饿了,那两个”她想到那两个丫环不顾她要自己洗的尖叫,硬是剥了她的衣服,替她洗发、洗澡,还丢了玫瑰花瓣在大大的澡池里,硬要她泡上一段时间才能起来,她实在太不习惯了,感觉像在受罪,更甭提全身被东挂西挂上一大堆东西,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两个?”
“我不要那两个丫环,好不好?我不习惯让人伺候的。”
“不行,你是福晋,至少要一人伺候着,不然我担心你连衣服都不会穿。”
“也是,那就一个好了。”减一个也好,至少别让四只手给摸来摸去。“我真的要吃东西。”她的肚子开始叫了。
他还真羡慕她的适应力“现在离吃晚膳时间不远,我先叫人送点心进来。”
“谢谢。”她露齿一笑,看着他先行离开。
勤敬交代赫总管准备点心给朱小小后,便到父母的房间去,两老早已坐立不安好一会儿了,一看见儿子进房,立即起身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诚实为上策,何况被朱小小一搅和,他实在也不知如何向父母撒谎,只好将整个事情发生始末娓娓道来。
“婚姻并非儿戏,敬儿,你怎么”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胡闹,你交的朋友更是胡闹!”老福晋跟老王爷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你跟她洞房了吗?”老王爷想了一下,又问。
“没有。”
在回来天津的一路上,两人夜宿客栈都是睡两间上房,或许朱小小嫁得匆促,她娘根本来不及告知她洞房夜的事,所以他们分房睡,她并未说什么。
闻言.二老顿时松了口气,老福晋更道:“敬儿,你的身份可不只是个贝勒而已,还是前皇最宠爱的倪太妃所中意的孙女婿,虽然,这件喜事因为迟迟没找到她的孙女而延宕下来,但她早已把你视为她的亲人了。”
“额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倪太妃因为身体长期欠安,早已移居到较温暖的南方,他跟她已有多年未见,怎么额娘突然又提起了她?
老福晋点点头“倪太妃差人送信来,说约莫两三个月后会来王府小住,届时倘若你仍未成亲,将亲自为你择妻,替你主持成亲大典。”
什么?勤敬一脸错愕。
“她从贺亲王那儿得知你尚未娶妻,又得知你曾逃过婚,以为是她将你内定为孙女婿一事让你觉得对她孙女有责任,所以即使年已二十八,还迟迟不肯娶妻。”
谤本没那么一回事,他不想娶妻是因为不曾碰过让他想成亲的女子,不过“倪太妃不找她的孙女了?”
老王爷摇头“怎么可能不找?花了大把银子雇了一大群人在找,但人的希望总会随着时间消逝愈磨愈薄的,何况人海茫茫,都不见十四个年头了,机会实在渺茫。”
一想到倪太圮的遭遇,老福晋眼眶都红了。
倪太妃生了一个前皇最宠爱的七阿哥,前皇也是以准皇储来栽培他,可没想到七阿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所有权贵荣华,带着那名女子远走他方,前皇因而震怒,倪太妃被贬至冷宫,原本的准太后竟落得如此田地,叫倪太妃怎不郁郁寡欢?
再得到七阿哥的消息是一年后,一封信以熟悉的字体写着他跟妻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娃儿,取名为爱新觉罗毓恩,小名“桂儿”因为妻子甚爱桂花,而“毓”字其实是取倪太妃的名字之一“恩”是感念她这个皇额娘成全之恩情,感谢她未鼓动皇阿玛派兵追捕他们。
但一个月后,倪太妃再次得到的消息,却是她的爱子跟他的妻子被杀死在一座满是桂花的月牙岛上,小女婴则不知去向。
老福晋不胜欷吁的摇摇头“倪太妃的这个痛怕是这一生也停不了的,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她若是看到小小苞你唇枪舌剑,还有那野蛮粗鲁的模样”
勤敬总算明白额娘在担心什么了。
倪太妃自小在礼教中长大,从小就是万人宠,十五岁及笄入宫,深受皇上喜爱,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自有其娇气,虽曾一度被前皇冷落,但丧子之痛让两人旧情复燃,所以,直至先皇离世,她仍是前皇最宠爱的妃子,所以,她对人事物的东挑西拣、不好相处也是出了名的。
老福晋见他明白了,干脆挑明了说:“万一她得知你什么格格、番邦公主不要,竟娶了个目不识丁的摊贩之女”
“这是既定的事实。”虽然他可以对外隐瞒,但他的确是娶了朱小小。
“但依额娘对她的了解,要她接受这样的事实太难了。”
“依阿玛对她的了解,倪太妃不至于干涉或改变这个事实,但她会逼小小学习所有该学的礼仪,毕竟你是她看中意的孙女婿,讨了一房上不了枱面的媳妇,她也觉得丢脸。”
“我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做?”两老很好奇。
“只好早倪太妃一步,先给小小恶补了。”
勤敬表面上冷静,却在心里大叹三百回。他上辈子是忘了烧好香吗?否则,怎么会娶了一个他得事事操心的小麻烦进门?
勤敬认识妻子的时间不长,庆幸的是,他这个妻子并不太难懂,直来直往的,什么情绪都反应在那张美丽的俏脸上,知道要跟她说的事,一定会引起她的激烈反弹,所以他先让大家都吃了一顿平顺而丰盛的晚餐后,回到房里,关起房门来,这才切入重点,而她的反应也比他想像的要大,好在她的长指套早就剥下,要不,肯定戳到他的眼睛!
“改造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朱小小可以说是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的,口气近乎咆哮,还以食指直指着他的眼睛。
他受不了的拉下她的手,略微使力的把她按回椅子坐好“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福晋,难道连字都不识几个不会自卑?”
“为什么要?”
“什么?”
“你的白天黑夜有比我的长吗?你的眼睛有多长我一颗,耳朵多一个,三头六臂?”她再次站起身来,连珠炮的问了一串。
勤敬皱眉“什么意思?”
她双手交抱在胸前“我的意思是,你跟我都一个样,我为什么要自卑?”
“你不识字!”他认为点出这件事就足以让她明白,但他显然太高估她了。
朱小小下颚抬起,一点也没有狼狈之色。“那你会养猪吗?”她反问。
“呃?”
“你又会将一只猪完完整整的剁剁剁剁成一块块,再一块块的组合回来后还是一只完整的猪吗?你做不到,那你自不自卑?”
“这、这根本是强词夺理!”他受不了的一甩袖子。
“强词夺理?!拜托,要没有我们这种人,你们这种所谓的贵族肚子饿时,能怎么着?整只活猪拿来啃吗?”她边说边做动作,双手像捧了一头猪,贝齿咬咬合合的还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够了!”他的头又快痛起来了“不管你要不要,都得学,不然我马上写休书给你。”
“什么?!你少那个、那个、那个”该死的,字要用时方恨少。
“当然,聘金全拿回来。”
那可不成,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没有钱万万不能,这是她娘教她的金科玉律啊!何况,能剩多少?她更怀疑。
“学就学嘛,谁怕谁。”
“对了,还要学规矩!”
什么?!“砰”的一声,她直接拍桌“你你你少那个什么寸什么尺的,欺负人啊!”她大声吼她。
闻言,勤敬更是气得都快晕了“得寸进尺!学,去学,什么都给我去学!”他咆哮怒吼。朱小小吓得赶忙捣住耳朵,但这一声雷沾怒吼已是一路冲出大厅,小厮、丫环们个个都吓了一跳,纷纷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这可是头一回他们好相处的贝勒这么大动肝火呢。
“我、我耳朵很好,喊那么大声干啥!”说得气好虚啊,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阴沉凶悍,瞧那双漂亮的黑眸波涛汹涌的,阴鸷得可怕耶!
“我叫丫环来伺候你睡觉。”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等。”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不跟我睡?”
勤敬一愣,完全没想到她喊住他是为了要跟他睡觉?!
“我们回来的这一路上是分房睡,那没关系,反正又没有你的家人在,可现在已经回家了,夫妻不同房不奇怪?”
他回头看她“既然你清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把我的说出来吧,我并没有跟你同床共眠的念头。”
她红唇抿紧“你嫌弃我?”
“不是,我不知道你对男女之间的事知道多少,但对我来说,要跟一个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个前提,就是我对那个女人有兴趣。”
“我懂了。”她还没有愚蠢到听不出来他对她没有兴趣“也就是说,我们这对夫妻就这样分房睡?”
“暂时吧。”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再去跟我阿玛、额娘解释,当然,也会严禁府里的奴仆们嚼舌根,你要是听到什么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去处理。”
“谢谢你喔。”
朱小小很难不嘲弄他。虽然她也不是非跟他睡不可,但在她的认知里,夫妻就该睡在同一张床嘛,不然怎么生小孩?
勤敬已无力理会她的嘲讽,基本上,他觉得这一天格外漫长,他来来回回的似乎有处理不完、也有交代不完的事。
在走出房间后,他叫了丫环进房服侍,他自己则是再去见父母,将决定告诉他们“因为不同房,我暂时也不想对外宣布她是我妻子的事。”
“可这样对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太公平。”老福晋为人厚道,将心比心,这算儿子亏待人家了。
他吐了口长气“我知道我娶了她,就有照顾她的责任,但也必须跟阿玛及额娘承认,我对她并无感情,所以,如果她愿意在这儿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她若不愿意,想谈条件离开”
老福晋懂了“原来你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才不跟她同房、不碰她?”
他坦承“对,我的确存有私心,如此一来,她仍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若有机会送她回去,也不致落个被人始乱终弃之名。”
“你说得对。”老王爷也赞同儿子的做法。“这事儿我会要赫总管交代下去,不准任何奴仆在外面嚼舌根,暂时先压下来吧。”
于是,勤敬搬到客房去住,朱小小则住在晴泉斋,由小清贴身随侍,开始了他们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