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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莫向晚匆匆忙忙奔下楼,莫北的车已停在路边。她上了车,报了一个地址,又问:“会不会耽误你下午上班?”
那地址是在郊区的,莫北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助理,嘱咐下午将不回去。然后同莫向晚说:“你等一等。”
他下车走进路边的面包房,过了一会拿着奶茶同三明治上了车,全部递给莫向晚。
这太细心和周到。莫向晚接过来,捧得满满一手。
莫北发动了车子,莫向晚才发现他只买了她的一份,就不好意思了,问:“你的呢?”
莫北不知道怎么答,他忘记买自己的那一份了,如何只顾着她却把自己忘了?他也不知,只知如果实话实说,她必内疚,就说:“我还不饿。”
莫向晚把三明治撕成两半,给他留了一半,但奶茶不好分,只有一个杯子。莫北看着她的举动微笑,她窘了起来,把剩下那半只三明治放在纸袋内,要往他手边的空处放,没想到莫北空出一只手来抓了过去。
他趁着一只红灯的空闲,把她撕下的半只三明治一口一口吃掉。莫向晚慢慢把另外半只吃掉了。
公司楼下的那间面包房是台湾人开的,对冷冻面团很有讲究,做的面包素来可口,而莫向晚今天吃的这半只,是她在这家店内吃过的面包里最可口的。
吃完了三明治,莫向晚喝了口奶茶,热乎乎的感觉到了腹中,有了些气力想头疼的事情。
莫北问她:“怎么了?”
莫向晚答:“一个艺人可能出事情了。”她看着他投来的关切的注视,便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上一说。
莫北蹙眉,他也发觉了这桩事情有点棘手。
莫向晚心中有无尽的唏嘘,全数都肯倒漏给他了:“他们这些人表面光鲜,内里承担的压力不为外人所知,许多事情打落牙齿和血吞,别的人未必能明白。高收入也要承受高压力,人前人后的扮相,都不是自己。”她锁住眉头,“我但愿她没有事。”
莫向晚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
她和朱迪晨都不是第一个发现林湘尸体的人。她们到达的时候,当地派出所已经派出民警到了现场维持秩序。
林湘在一片绿黄的芦苇荡中静静躺着。她的身上穿着白色吊带裙,覆盖住玲珑的身躯。整个人干干净净,气色良好,美丽容颜更胜生前,仿佛她只是熟睡过去,或许正因为睡饱了才有这样格外俊俏精致的容颜。
她的姿势是蜷缩着的。莫向晚熟悉这样的姿势,是在母体子宫之中,在寻求温暖和保护。
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面如土色,正在配合民警做笔录。
“今天没有她的戏,她来探班的。后来吃中饭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她,我们都以为她回去了。结果有群众演员发现她躺在这里。”
民警逐一了解现场人众的身份,对住莫向晚和朱迪晨讲:“麻烦两位一起来提供一些情况。”
躺在美丽芦苇荡之中的林湘被一副雪白的担架抬走,莫向晚才恍然发觉,自己到了现场,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身边的朱迪晨也是。
她抬一抬步子,脚底轻飘飘的,幸好身后有人扶牢了她。
莫北说:“先去派出所吧!”
她点头,想,自己的嘴唇定然是发白的。
抬着林湘的那副担架从她的眼前经过,她听到朱迪晨喃喃说了一句:“我一直以为她闹自杀是开玩笑的,她真的在乱开什么玩笑?”
这么愤然的声音里,有一丝凄楚的忧伤。
是的,不过是前任男友结婚,不至于成为林湘选择自杀的理由。
在派出所里为她们做记录的警察也不相信这个理由,一再问:“她上一次出事是什么时候?”
莫向晚答:“快半年了。”
朱迪晨提供另外的情况:“这半年她一切都顺利,新歌发了正在打榜,成绩不错。偶像剧也是已经卖出去的热剧,还有几个年末大奖要等着领。”她向民警同志要求,“能给我一支烟吗?”
民警摇头,她暗骂了一声“靠”。
一旁的导演想起什么,“今天的外景地是林湘建议的,她说和以前男朋友来这里度假时吃过大闸蟹,风景很美。”
做记录的女民警闻言轻叹:“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啊!”
有另外的民警拿了报告进来,告知她们:“验尸报告出来了,初步判定是氰化物中毒。”
朱迪晨对住莫向晚苦笑:“这丫头这一次是去意已绝,割腕、开煤气、跳楼这种不顶用的都不用了。”她说完开始啜泣。
莫向晚抱住她的肩,问民警:“什么时候可以领回尸体?”
民警说:“我们还要做进一步调查,确定确系自杀之后。”
警方又向他们要了罗风的联系方式。
出了派出所,天已经暗下来,朱迪晨恨恨地骂:“那个混蛋!”
莫向晚黯然不语,身边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似给予她一些安慰。莫向晚缓一缓气,想让自己尽量地平静,但她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
朱迪晨用餐巾纸醒了醒鼻子,对莫向晚说:“回头想好怎么对付记者吧!今天现场这么多人,纸包不住火。湘湘选了一个极其难缠的方式作别,她根本就是想尽快曝光,没有她的戏还跑到这边来发微信把我们招过去,生怕没人发现她。”
朱迪晨讲的话,句句在理,林湘之死,注定是不可能平静的。
莫向晚的手机响起来,是于江打来电话。他已经得知林湘的事情,命莫向晚着手组建“林湘治丧委员会”的事情。
莫向晚说:“她的父母还在江苏老家,我想,应该先把他们接过来。”
于江没有意见,只提醒道:“你和宋谦商量下,草拟一个稿子给媒体发。林湘的葬礼,邀请哪些人,你们给我回头给我个名单。”
挂上电话的一瞬,莫向晚如鲠在喉,不上不下,煞是难受。
那头的朱迪晨正不断接着记者的电话,带着哭腔重复着公关说辞,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低沉。
莫向晚发着呆,存在喉口的鲠迟迟咽不下去。一个女孩的香消玉殒,只能被当做一个要完成的项目、要应对的公关,原来现世如此凄清。
她的手机又响起来,被莫北拿过去,他把她的手机关机。
整个过程,莫北都陪在莫向晚的身边,他没说什么话,只是看着她应对和忙碌。
面对尸体,她本能地在瑟瑟发抖,可是强自勉强支撑着,冷静有条理地回答着警察的各种提问,再将后续的公事一一安排。
她在伤心之余,不是没有害怕的。可这个女人连害怕都要掩饰。
莫北问她,“回去吗?”
莫向晚答:“我要回家。”
回程路上,莫向晚坐在后座,是莫北的建议。他说:“你先睡会儿。”
他一说,莫向晚才发觉自己是真的疲倦了。自中午以后,整个人一直在紧张绷直的状态中,没有片刻的松懈。她说:“我今天真是耽误你了。”
这样情形,莫北不再同她说俏皮话,他只想安她的心:“我打电话给崔妈妈,请她去接非非了。等一下我们回家以后先吃晚饭,一切等到明天再讲。”
这是最合理的建议,除此以外,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莫向晚一个人独占他的车后座,放松自己的身体到最适宜的角度,而后闭上双眼。
莫北问她:“你怎么会进这一行的?”
莫向晚睡意朦胧地就答了:“因为朋友介绍,我总是信她,她帮过我的大忙,介绍的总不会错。我以前当过服务员,又没有学历又不懂英文,当不了小白领。这个行业门槛蛮低,做事上手快,工资也不算低。”
“你做得这么累。”
“没有工作会轻松的。我现在头顶乌云,马上要大雨倾盆了。”
莫北笑:“你懂得给自己打伞。”
“不,我已经湿了半身,我现在不想全都湿光了。”
说到这句话,她的语气发蔫,睡意渐浓。只依稀听到莫北声音,他说:“乖,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悠远绵长,莫向晚有着清晰的梦境。
站在她面前的白色倩影,用决然口吻说:“我还不如自己投资自己来一个干干净净。”
她这么愤愤地,原来话里漫藏玄机。她的脸既艳且厉,双眼山色空蒙,有难磨的怨愤,手上握一枝芦苇,飘摇荡漾,犹如她的身形。她旋即转手,扯下芦苇,慢慢消失在天地之间,留下有口不能言,有疑不能问的莫向晚。
莫向晚对着那一片芦苇荡大声发问:“是什么过不去了?你不是说要让自己干干净净的吗?”
问完她便跌了一跤,脑袋一晃,猛地醒转过来。
莫向晚发现自己还坐在车后座,身上盖着一件西服。她定定神,发现自己还坐在莫北的车内。空气里只有她一人的呼吸,仓促的要命,让她害怕。她扭开车门,大叫:“莫北。”
莫北正在车头靠着,吸烟吸了一半,听到莫向晚的声音,掐灭了烟头,走到她身边。
他说:“已经到家了。”
莫向晚定睛,是在自家的楼房下头。她问:“非非呢?”
“在崔妈妈家吃了晚饭,现在在家里做功课。”
莫向晚从车里走出来,抱起他的西服还给他。
“你应该叫我的。”
“看你睡得熟。”
莫北接过西服,挂在自己的手上。
也许她并不知道,在熟睡之中的自己仍然面容紧促,时刻都无法放松。她如此认真地对待着自己的这份工作,把自己的全副情绪投入。可她的外表却是冷然的,掩盖住她的热心肠。
他在下车前,悄悄抚触她的脸颊,触手冰凉。他怕她冷,便脱下西服盖住她的身体,又怕她睡得不够,所以不忍心叫醒她。
莫北干脆自己先下了车,守在车外头,等着她醒过来。
保安麻哥看见他,也看见车里影影绰绰有着人在,暧昧地笑了笑。他也笑了笑,笑得坦坦荡荡。邻居们都知道他在追求她,追求一个单身妈妈。他想让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事实。
想到这一刻,一种情绪逐渐汇聚,即将喷薄而出。莫北克制着。他但愿生活像童话一样简单,自己是睡美人里的王子,一个吻吻醒沉睡的公主,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过上美好的生活。
莫北骂了一句自己在犯傻。
这时候莫向晚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她,还是不踏实的,下车时脚下有点浮,被莫北扶住,于是莫向晚便将一半的力量交托给了他。
他扶着她在车前立定。莫向晚缓缓讲道:“林湘前一阵状态很好,我以为她能顶的过去。后来发现她有不妥,也没有放在心上。”
莫北明白她的心,他说:“不是你的错,许多意外的情况,我们都没有办法预估。”
“她嗑药了,或许,是——吸毒。我以为他们这样的人自我调节能力都不错,偶一错着,很快就能恢复。我是——太麻木了,没有及时劝住她。”
莫北扶着她上楼:“明天可能还会有许多状况,如果你不养足精神,后面的事情会应付不来。”
他想说的是,“你不要当作人人都能如你这样想事情做事情。”但最终是没说出口来,因莫向晚的悲伤太形于外了,为了这条突然消逝的年轻生命。
走到莫向晚的家门口,莫北说:“向晚,你不要把别人的东西背负过来,加倍以后你会更累。”
莫向晚破天荒地点了点头,说:“我想,你的建议是对的,换一个工作也许是个好主意。”
莫北俯身亲一亲她的额头,温暖又舒服的温度,从她的眉心缓缓降落。他为她开了门,莫非早听到门外声响,抱着她的拖鞋跑过来,嚷:“妈妈,你回来啦!爸爸,你帮我检查作业好哇?”
莫北一把抱起莫非,问:“今朝晚饭吃的好不好?没有麻烦大妈妈吧?”莫非一句句答了,并且朗朗地诉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莫向晚看着这对父子坐到沙发上头,莫非贴心地把抱枕放到莫北背后,旋即被莫北抱起来坐到他的膝头上。
这让她能够再支持片刻,带着余存的感伤为这对父子削了苹果剥了橘子。
第二天确如莫向晚预测的那样,办公室内一片混乱。各方媒体或致电或亲临,来探询林湘自杀的真相。但“奇丽”哪里有真相?于江勒令所有人等先用“一切等公安官方报告”理由来应付。
林湘的治丧委员会立时成立,却不是由市场策划部的宋谦或人事部的张彬来挂帅,也没有落在莫向晚手上负责,全部交由史晶这位行政部头头主管。
莫向晚很意外,史晶却没有推却,就地受命。但因此事涉及相关司法机关,又要求由许淮敏协助史晶一并跟进。
因为事情太过意外也太过混乱,办公室内所有人等均面色沉定,没有人有空把哀戚形于色,除了邹楠。
莫向晚是路过茶水间的时候,看见邹楠一边倒茶一边不住抽泣。她上前拍了邹楠一下,惊得她手里的水杯跌落在地上。
邹楠见是莫向晚,不知怎地,眼泪流得更汹涌了,一边结巴着向她道歉。
莫向晚一向知道她同林湘的感情,她很理解她的悲哀,只是,她这般失态,真的有些过了。
邹楠蹲下身在收拾地上的碎片,竟然一个压抑不牢,嚎啕大哭起来。
莫向晚吓了一跳,被她哭得难过,安慰她:“别哭了,湘湘不会想自己的朋友这样悲伤。”
邹楠拼命摇头,眼泪流个不停。恰逢宋谦同他的秘书路过,宋谦把眉头一皱,古怪地看了莫向晚一眼。莫向晚十分抱歉,毕竟是自己的助理在人前失态。她说:“她和湘湘感情好,克制不住。”
宋谦点点头,又望邹楠一眼,邹楠看到宋谦投来的眼神,慢慢停止了啜泣。她站起身,拉着莫向晚的手,回到座位上。
下午宋谦拨了内线给莫向晚,他说了两件事情:“林湘的表演就让叶歆顶上吧!向晚,邹楠还是经验浅了一点,艺术节的演出你能不能亲自跟一跟?”
莫向晚则想,邹楠经此打击,确实可能影响工作,项目头头发话了,她也不好就此拒绝,况且林湘之事已经由史晶来担当,她也没有回绝宋谦工作安排的理由,便答应下来。
邹楠红着眼睛垂头丧气地把相关文件和图纸拿给她,她关切地对助理说:“快收拾好心情,待林湘父母来了,你要好好尽朋友之谊。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
邹楠动了动唇,最后只是点头。
后面果真是有一团乱麻的事情陆续要处理。
公安局经过勘察,排除他杀的可能,将林湘的尸体归还。林湘父母抵达之后,抚尸痛哭到不能自己。邹楠也确尽好朋友之职,协助史晶安排了林湘父母的住处,又帮助联系了殡仪馆。
只是媒体那边喧嚣尘上,矛头直接对牢新婚的罗风。罗风被记者围追堵截,情绪失控,有一次在酒吧之内,将一杯酒泼到一名小娱记头上。
这引起行内娱记的共同愤慨,次日娱记金菁就在公众号上撰稿,写“林湘人正声靓,正是一个即将冉冉升起新星。出道以来,除了唯一一次有点可疑的亲密照片被曝光,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缠身,是圈内优质偶像的典范。到底是什么逼得她不得不寻此死路?路人都想问一问是什么逼迫得正当芳华的女星寻此死路?”
接着就有人在人气甚旺的论坛上发帖子曝料,声称林湘自杀之前,身着白衣出现在罗风的婚礼上。当时有好事的人影了相,虽然人影模糊,但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是林湘。网友纷纷出来充作侦探,把疑点逐一分析,最后把罗风描述成了有动机的杀人犯。
罗风的经纪人发了怒,直接致电给朱迪晨,语气颇多不满。朱迪晨正在“奇丽”开会,接连几天的折腾,她精神本来就不好,又因痛失一员爱将,早窝了满腔怒火,接到电话时就克制不牢,同对方吵骂起来。
这厢听到的工作人员忙着劝解,朱迪晨呼呼喘气,把脸气得通红,讲:“湘湘就是一个死心眼,怎么不穿红衣服?穿一身白,就算死也要放过那个负心男。”
这话说过头,莫向晚拍拍她的手,讲:“逝者已矣。”
朱迪晨才把气平下来。
也许对方经纪人也发觉不妥,后来再来电话,是直接打给莫向晚的。
他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道理活着的人平白担一个虚名。男欢女爱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林湘在罗风出了报告是自杀,怎么罗风就活该被口诛笔伐?”
莫向晚平静地同他商议:“明天林湘大殓,你看罗风能不能出席?”
对方没说话,可能是在考虑。
莫向晚说:“湘湘也许希望罗风送她一程,毕竟在罗风之后,她没交过男朋友。如果罗风出现,面对记者镜头坦荡一些,记者那边也能体谅到。”
对方讲:“她的父母在场。”
“老人无暇想其他的了,湘湘没有留下任何遗书,谁都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自杀。”
对方问:“林湘是不是吸冰?”
莫向晚就怕自己会因这句话长叹一声的。林湘的尸检报告里表示得清楚,她的身体中被检查出含有过量的盐酸麻黄素,警方虽然归还林湘尸体,但因此在继续往下排查。
林湘从何处得来冰毒?但莫向晚亦知圈内人士如想要获取这一类药品,总有渠道提供。这一层蓦然敲打她的认知,让她冷汗涔涔。
她板牢声音讲:“罗风是一个男人,他总归知道自己该担当哪部分的责任。”
晚上回到家,莫非正在拿着学校发的行为规范图谱学习,其中一幅有医生有老师有民警有居委干部还有孩子拿着喷洒器喷洒着茂盛树木上的蛆虫。
图谱上写了几个字“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莫向晚感到头很重。
这天莫北没有准时下班,她竟隐隐希望这个时刻他最好能在她的身边,才想着,莫北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她:“晚上吃了什么?”
她答:“给非非做了蒸排骨,煎了两个蛋,煮了一个青菜汤。”
他说:“晚上你要吃什么夜宵?”
“不吃了。”
“买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这是分明已经有了的决定,她不再同他反驳。
莫北继续报告:“我大约晚上九点回来。”
她“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莫北问她:“向晚,你决定离开这个行业,还是换一个同样的工作?”
莫向晚想了一想,回答莫北:“也许到别的行业会从零开始。”
莫北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她问:“怎么了?”
“有人想挖你,但现在的你应该无意于他们。”
莫向晚了然,讲:“替我感谢他们的好意,这个圈子里的人和事,我已经厌倦了。”
“我清楚。”
他们隔着话筒,闻听对方浅浅呼吸,如同自己的呼吸一般,都要舍不得放下电话。但电话上的红灯闪了一闪,莫向晚只好说:“我有电话进来。”
莫北道一声“再见”。
再打电话过来的是秦琴。秦琴是同莫向晚道别的,她说:“我已经和平台商量好了我节目的接班人。”
莫向晚一懵。
秦琴听她这头没有声响,便唤一声:“向晚,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你别担心,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件事情。”
莫向晚只是叫她:“秦姐。”突然惘然的寂寞又涌到心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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