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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途,极力要想也谋个村干部来当。如郑正德之子郑志贤等,皆是如此。

    天主找了宋德高去,又找了张恩舟,二人都不表态,只说:“现在不好给你答复,以后看着有机会,那再说吧!”天主也只好答应,也就想作罢。哪知仅此一次,消息就已传出去,说孙家也来参与角逐村干部了。安家又何尝不希望以孙家来制衡吴家,安国林跑来献计:“你要多跑乡上!就缠住老宋老张!下一次党委开会讨论这问题,快了!”天主想想也是。买了几条烟去送了老宋,送了一只猪腿与老张。张恩舟后来不得已,说:“村干部这个,比较难办,因为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你也再找找老宋。我能忙的:这次地、县及一家四川老板来投资干荞麦山的花岗石,投资五十万办厂。我这点情面还有的,毕竟我是一个乡长。我就推你弟弟进去就是了。这个厂效益好!荞麦山乡全是花岗石,开采十万年都开不完。他这产品已销往韩国、泰国、美国。”天主只好说可以。

    果然花岗石厂在响水塘村买了地,建了厂房。那四川人在米粮坝搞了个锯石机。去年自发现荞麦山的花岗石后,每天来荞麦山拖几个石头去,一年时间,产品出口,赚了两百万。今年来与乡政府谈妥建厂,忙忙碌碌。

    天主是日日仇恨孙富民不成器。但孙平玉等听了可进花岗石厂。与天主不同,非常高兴。孙江成更吹起来:“我孙家更不得了,富贵教书,富民进花岗石厂,富华考取中专,富文又读初中。”左角塘村一些亲友,听了富民又得进花岗石厂了。田正碧即跑来找孙平玉:“侄儿子!请你与天主说说!我家也愿出个一两千块钱,帮你老表田永鑫整进花岗石厂去嘛!”孙平玉说:“整不进去!富民是二舅你看着的!谁说他也进花岗石厂了?还在这农业上。”田正碧认为是孙家不愿帮忙,说:“我们不单听你爹妈,也听半边人说,富贵跟乡党委书记、乡长关系不都好得很!反正我们请他,不会忘记他的!送乡长的东西,我家也照给!”孙平玉等心里只怨孙江成多事,偏偏要到处去吹,弄出这些事来。但到底哪敢应诺!田正碧自然暗恨而去。孙平玉、陈福英暗气了一回。天主听见,更觉悲哀:“这是无奈之人!给人家打工!如此不堪一提,居然得罪了人!”孙平玉说:“你以为不好的,人家以为好得很,你爷爷到处一吹富民进花岗石厂,全村人哪个心里又好受?我们是什么话都不敢让你爷爷晓得了!他一听见,逢人就要吹!又有精神!一天不吹几十遍,心头好像不舒服似的!这件事我们是瞒着他的,不知他从哪里听到的。”天主也摇头,又想想,说:“也好!爷爷这种老年人,再没什么可排遣寂寞的!老来能有些可吹之资,也是幸福之事!也算我们孝养祖人,贡献他老人家一点孝心了!只要他吹着高兴就行。”孙平玉笑说:“他还不高兴?天天一吹起你来,哈哈大笑!尽讲祖坟发在这一支头了!他吹不打紧!他知道人家心头怎么想的?你大爷爷、你三爷爷他们,哪家心头好过,以为他在有意地吹我们去踏削人家!”陈福英说:“以后你有什么话,也不要跟他说了!你倒一句话就说完了,他要吹十天半月不罢休!你吹我吹,最后全村都认得!”

    但那花岗石厂建到半途,摆着了!一是荞麦山的农民抱定了的想法:山和石头都是我们的!白让你赚了!要让你得赚,还不如我也赚不成,你也赚不成。厂家买山拉石头农民都不许来;引水,厂区周围的农民也不让引;修公路,农民也不让修。厂家、乡政府多方求诉,农民只不答应。原因听说办厂之初,这投资方就重赂了张恩舟等人,每人一万元。这下又加五千元。张恩舟等人,遭到农民一阵痛骂。那几十万元的厂房、机器,建好、安好,竟成了死物。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陈福全不理孙家。这下陈志富考取荞麦山中学。他也不来说。天主见陈志富可怜,又在吴明道那班,与吴明道说了,评了五元的助学金给他。见一双烂鞋子,烂得不成样,又把自己一双烂了的,与陈志富。但陈志富还是只上了一个多月,即失学回家。陈福全要展示自己聪明,又欺骆定安、丁国芬庸愚之辈,也不管孙平玉家如何,来与骆定安家说陈福达写信来,他家要搬家了。想把骆国秀哄与陈志富。骆定安夫妻有什么见识,一味只信他。骆国秀却不愿意,认为陈志富和陈福全一样心黑。骆定安与陈福全说:“骆国秀给陈志富合倒是合婚。但只是孙平玉大姐夫家不好办,我家与他家未退断过。”陈福全说:“你怕什么?就是我姐姐来,我也敢跟她吵?她难道又好打我?孙平玉、孙富民来的话,见一个我打一个!要叫他爷几个办法都没有。”

    孙家已是想把骆国秀退了的,见陈福全不分姐弟、舅侄欺上来,也气愤。就干脆不退,再看陈福全要怎么做。陈福英说:“我倒要去看看,陈福全要咋个跟我吵!”这下两家已暗里较起劲来。陈福宽一家,是看风头的。知陈福全做事越发昏昧时,不敢加劝,只在中间装聋子。其余陈家人,更疏一层,更不管了。陈福全料想不退掉,他家也带不走,就与骆定安家商量了,要来孙家退婚。骆定安说:“这婚不好退。”陈福全说:“你就是无能!等我去退!”然而也不敢来。陈福英早准备好了,说:“陈福全来退婚,我要问他:他是代表哪个?代表骆家?还是代表媒人?代表骆家,骆家自有人,轮不到他!要说代表媒人,他也无资格!媒人是冷树芳!”

    又有别人,巴望这姐弟二人斗将起来,或去撺掇陈福全,或来与孙平玉家说:“骆家是请了人,要来你家退婚了呢!”孙平玉说:“请哪个来?”“别的哪个还敢来?当然是孙富民的舅舅了!”

    实在是骆家也舍不得和孙家退,但见孙家不理,也无办法。陈福全本来秋天一到,就要迁去的,哪知小腿上不知得了什么病,肉一直溃烂不止。因此躺在床上,一直起不来。有一久说病情严重,将要死了,就耽搁了未能搬走。

    如今打粉,骆定安和陈福全合伙。孙家、崔家等在一处。本来各有一股水。陈志富嫌他们那股水小,就把这一股堵了,全流了去。孙富民怒了,去堵了那一股,把水全理过这一边来。骆国秀不得了,捡了几个洋芋,就来打孙富民。孙富民让过,将那几个洋芋捡了,朝骆国秀砸去。骆国秀被打哭了。丁国芬就跑来,打孙富民一棒,孙富民毫不客气,又将丁国芬打了两棒。马友芬和陈志富只敢望着。骆家母女被打得哭成一片,齐来撕孙富民。孙国勇怕孙富民吃亏,忙去抱孙富民,要想拉回来。倒叫叔侄二人都挨骆家母女打了。孙国勇大怒,于是叔侄联手,把丁国芬、骆国秀赶得东躲西逃。孙家人责备孙国勇:“你去抱什么?还怕富民打不过她们。”孙国勇说:“我怕富民吃亏!”魏太芬说:“也只是你怕罢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谁怕了?”骆家被打了,丁国芬骂:“嫁人家还不要!你不要,就退了我家好嫁!被这么一个小矮杂种都打了!”陈福英说:“你家既要嫁吴家,又要嫁陈家,我家何尝拦着你家去嫁了?你家的姑娘这么好!还会吴家也不要!陈家也不要!拉你养那些与富民比比看,看哪家的更矮!要说杂,又要嫁吴家,又要嫁陈家,以后当然有杂种了。”

    这里打架吵架,就罢了。陈福全听见,说:“也是我脚疼了,不然我倒要去与她吵一架。”让陈福英知道,说:“我就等着他来吵!我就要看他咋个吵!”

    陈福全脚好了,就准备搬家,全部家产处理了,只有两千来元。骆家一看陈福全这穷窘状,再不敢提骆国秀给陈志富的事。陈福全来骆家商谈,骆定安装作不懂,说:“咦!给姐姐家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认不得?”陈福全忍愧,又哄说:“骆国秀我家带去!过后我汇两千元来给你家。”骆家明白他在哄,说:“我又不是卖姑娘,说什么两千元的话?”陈福全无法了,大骂骆定安、丁国芬。陈志富也扬言要打骆国秀,两家一举成仇。不久陈福全家搬走了。

    陈明志家超生了,两个人到昆明躲了两个月。家里屋没人管,地没人种。来找陈福英:“小英,我是无法了!要请富贵帮我去计生办说一下。能把罚款交清,人就无事,我出三千元都交了!实在从来没有奔波过,这种苦是吃怕了!就是今天交了三千元,明天宣布不搞计划生育了,我也不后悔。”陈福英见他说的恳切,就说:“要得,小爸。”与天主说:“你小外公是无法了,你帮他一下。在家里是怕被结扎。躲出去,日子不好过,家又躲烂了。是可怜得很。”天主即到乡计生办说了,计生办的说:“交一千三百四十元。但要他承认只是第三胎!第四胎就不行了!”天主说是。陈明志卖了个马,天主把钱拿来交了,把收据带回去,给了陈明志。

    陈福宽家又超生了。陈福宽要去西双版纳,躲超生去。陈福英说:“小宽,姐姐也不是憨包!我家为什么搬去又搬回来?搬去又搬回来的人家还少了?”陈福宽想想,说:“那么只有请富贵去把超生罚款交了。”冷树芳马上说:“人家全村子都说,像陈明志小爸家交那一千三百四十,是不作数的。计生办的拿着,还是要结扎。”陈福英就不说话,见陈福宽也不吼住冷树芳,就知陈福宽要搬了。再不说话。

    陈福宽家要搬家,全族人都来劝:“你在法喇还过不得日子?超生么,叫富贵去交钱就行了!多少人家抱几千块钱,就是找不着这么一个能人去交!占不着人,当然不敢说;占着这种关系,你还要搬,往哪头划得来?”冷树芳是被陈明贺等写来信哄热心了,势必要去的。说:“人家到处都在说:交钱的不算数,还是要结扎。”陈明志掏出他那张罚款收据来,说:“小宽儿,你家两个人看看!这是正式的发票,计生办的公章也在上面!谁来结扎?还不是计生办的来!我拿出这发票来,他总得认账呀!”陈福宽无言。于是全族人都说陈明志说的对。就由天主去交了款了。陈福宽得了罚款收据,仍到昆明打工。

    这下冷树芳和陈志琴都说这个家搬不成,都怪陈明志。这日陈明志听见陈志琴说:“人家西双版纳多好!水又近,树又多,我家搬不成家,都是怪我小爷爷和我老表。”陈明志听了,知把怨气朝他来了,来与陈福英说:“小英,冷树芳和小琴琴说:他家搬不成家,都怪我和富贵。我是不敢说了!而且看来她母女都是不可说话的人,我无处说话,只好来找你说了。”后两天,冷树芳问陈明志之妻:“小婶,个个都说交钱不作数,你的想法呢?我是焦了一晚上,瞌睡也不得睡。一听狗咬,要赶紧起来看。明晚上我倒要躲在我妈家去,不在家里歇了。”陈明志妻说:“我们倒不管它,就是来拿去了,也无怨无悔!我们倒好睡得很,天一黑睡下去,要大天亮才醒!”但转过背,又来与陈福英说了。陈福英听了,去与冷树芳说:“你放心!害人的事,我和富贵都不会做!你只管在家里歇,拿去了我负责!”冷树芳说:“姐姐,我是放心的!说不放心的话,是假的!要搬家,也是图西双版纳好!哪里为超生!这些人劝来劝去,目的就是我和你兄弟分析了的:我们在这里时,他们有什么事,看在我家头上,富贵会出面帮忙的!等我家一走!他们恐怕会觉得跟你是隔了一层的!有什么事,富贵不再管了!就是要来求富贵,也请不到像我家这样适合的人来求了!劝我家一半天,图的就是这个。不图这个,还会劝我家?”陈福英一听,话蠢到这个地步,即使分析的再对,也不该这样说。也就无话,决意是不管他家了。哪知族中仍有劝的,冷树芳就拿这话去对付,弄得全族人不再劝了。来与陈福英说:“小英,我们劝冷树芳。冷树芳说我们是图劝下他家来,有什么事好请他家求富贵。如是这种主意,我们也会说明的!况且你和富贵也不是什么怪人!即使他家不在,我们来求你,你还会不管我们这些叔叔大爹?”终于谁也不劝了。冷树芳和陈志琴满意了。

    陈福宽在昆明挣不到钱,去了一转西双版纳,就回来要将家搬了去。陈福英一去劝时,陈福宽就说:“那几年姐姐家要搬家,我去劝。现在我要搬家,姐姐也来劝了。也不知是什么鬼牵着人的。那几年自己还劝人不要搬,这下自己也搬起来了。”陈福宽卖那些东西,谁不可惜?陈福英心里只叨念:“这个家又叫永远恢复不起来了。”但不敢与人说出。只是看得痛心。陈福宽大骡、大马、大房子、大碗柜,全部卖了,竟有三万七千元。把全村人吓了一跳。天主回来,痛心疾首。回家叹息:“完了!完了!没道理可讲了!”

    于是又是一个阴天,陈家全族送了陈福宽家上车,又走了。这下陈家仅余陈福英、陈福香在故乡了。陈福英送了回来,听全族人都道:“他这么好的一个家,三万七千呀!可惜了!”又想几年前父母、兄弟、姊妹住在一起多么热闹,如今全去光了。一走回来,泪就下来了。

    尤其丁家朝,多年来受吴明义家欺压,全是陈明贺父子保护着他的。这下见都去光了,来与陈福英说:“小英!小宽家搬家,是好事!我不敢哭,但心里是难过极了。这下的侄男阁女,只有你了!”陈福英知他的悲哀去处,说:“小舅,侄女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反正也同小宽他们在这里一样的!你只管来找我。”丁家朝说:“我人孤,只有靠富贵撑撑腰了!不然我就被人家践踏得土牛木马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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