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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孤僻,有貔貅终其一生只遇见过同一只貔貅,共育子嗣,不为钟爱,无关纯情,只是懒得去寻觅另一只,他们不会兴起独占对方的念头,来与去,都随各自高兴。若没有遇见云遥,或许,他这辈子就与银貅作伴了吧——那种平时没事别来吵我,发情时节到了再联络的伴
但对云遥,他要的不仅只是那样。
“我想要你当我的妻。”
云遥这才知道,他不是被北海激发的偶然兴味,也不是觉得好似能为他带来乐趣而想尝尝“成亲”的滋味,他是发自内心崇敬“夫”与“妻”这两个字。
她如何能拒绝他?在她自己也极度渴望光明正大地告诉任何人,金貔是她的夫君
颔首,成为她唯一能给的答案。
不过她坚持一切从简,荒城特有的嫁娶仪式,本就不兴南城、西京那套大红花轿迎新妇、牵巾拜堂入洞房的繁缛琐细,荒城人娶妻显得干脆俐落,城民彻夜纵情歌舞,新娘子不坐新房罗帐等人掀盖头,而是加入热闹的酒宴中与众人拼酒同欢;而新郎本该备受考验,这一日,任何人都能戏弄他,出难题刁难他,要他大干烈酒几十坛,要他赤裸地跳进凝冰的湖水去抓冰鳕,要他在马背上倒立等等新郎却绝不能发脾气——关于这一项,云遥头一个要求省略掉,她不认为金貔有法子理解,为何这些家伙竟然大刺刺要他接受匪夷所思的无礼要求,还要他拿笑容面对。
跪拜父母之礼?拿掉吧,金貔讨厌向人下跪,即便是生她养她的爹娘,恐怕也很难让他折腰
听从她父母拉里拉杂叮咛女婿该如何如何疼妻爱妻?免了吧种种礼节东省一个,西跳一个,差不多只剩最简单的互戴订婚戒及狂欢灌酒。
她为金貔戴上戒环时,他那眼神像极了人类不解为何要在自己手指上绑一条腌瓜一样。
对他来说,金戒该是塞牙缝的小零嘴。
云遥低低在他耳畔笑着悄声叮嘱:“不许偷吃呐,它和将要戴在我手上的那只是一对儿。”
金貔看那只小金戒的目光马上变了,不再当它是吃的小东西,而增添一抹认真。
当换他执手为她套上同款戒环,心竟澎湃汹涌,泛滥起喜悦激动。
她一身艳红,嫁裳缀有些许浑圆白珠,也绣了花样,青丝绾束,簪上新鲜花儿,脂粉淡淡扑在脸上,腮嫩唇润,模样更形娇俏动人。
金貔一整晚几乎没从她身上挪开双眼,贪看她在夜幕灯影下的红晕粉嫩。
城里人举杯庆贺,原先谁也不敢上前灌金貔喝酒,酒过几巡之后,胆被酒给养大了,已露醉态的北海头一个上前拿酒敬金貔。
金貔不是不能喝,只是不曾喝,云遥替他挡掉几杯,引来众人起哄,闹了好半晌,改要新娘子以嘴喂新郎,抵不过如此压力,云遥无助地望向金貔,怎知金貔一脸跃跃欲试,甚至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温暖唇瓣压上她的,吸吮她口中芬芳酒香。
城民的鼓掌叫好声,已经远离,她与他,只听见彼此胸口的鼓噪。
一杯一口,一杯一口,一杯一口谁来敬酒,他们便这般不知节制的喝,下场当然没有例外——金貔醉得一塌糊涂,时而变兽时而变人,云遥也只比他酒量好一些,勉强还能支撑,两人偎在一块,手儿相牵。
金貔傻呼呼直笑,嘴里“遥儿遥儿”喊着,在她身上磨蹭撒娇,拿脸儿贴她的。
“遥儿遥儿我最最最爱你了”喝醉的神兽,摇头晃脑,金眸眯细,唇角轻快飞扬,喊她名儿时,像在唱歌。
“好好好”拍拍他的头。
“遥儿遥儿”啾。贴在她颊边的唇,又偷一记响吻。
“你乖啦”
“遥儿”
这副温驯可爱模样的神兽,谁有幸亲眼看见?就算到其他城镇去说,九成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于是,很多年以后,荒城多了另一项教外城人好生不解的“特产”到荒城游玩时,必定得到此一游——
荒城的貔貅庙,供奉别处见不着的独特石像。
威武的咬财神兽,怀里有着俏丽姑娘模样的小小石雕一尊,据说,在这里参拜神兽,先向姑娘石雕许愿,愿望才更容易成真。
有外城人问:那姑娘石雕是谁?
“她是云遥,是我们城主的三女儿。那年我还小,却见证过神兽娶亲的热闹,那一夜,神兽大人喝得好醉,赖在三姑娘怀里,一直说着我爱你呢酒宴连办几天几夜,大伙都玩疯了,我更记得送神兽大人和三姑娘离城时多依依不舍,大家都哭成一团,结果没几天,三姑娘又和神兽大人回来荒城玩,像跑自家厨房一样频繁,到后来,大家就见怪不怪了”
再过数十年,曾经见过那场婚宴的人,老了死了,事迹变成了传说,姑娘的姓名逐渐被人淡忘,若再有外城人问起,已隔数代的荒城人民会漾开微笑,给你一个答案——
她是貔貅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