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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兹-斯坎内特的那头红发辉映在加利福尼亚春天淡黄色的日光里。他抖了抖那肌肉发达的躯体,准备投入一场大搏斗。他整个身心都感到洋洋得意,全世界足有十亿多人将看到他的壮举。

    斯坎内特的网球服上扎着一条弹力腰带,腰带上别着一支小手枪,装有拉链的茄克拉到胯部,把手枪掩盖住了。那件白茄克上印着垂直的红色闪电,显得十分耀眼。他的头发上扎着一条带蓝点点的鲜红色大头巾。

    他右手拿着一只明晃晃的埃维昂矿泉水瓶。博兹-斯坎内特向他即将闯进的娱乐界呈现了完美的形象。

    这个娱乐界像人海似地聚集在洛杉矶多罗茜-钱德勒大剧院前面,等候电影明星们来参加奥斯卡金像奖颁奖仪式。观众待在特意搭起的大看台上,街上到处都是电视摄像机和记者,他们把人们崇拜的偶像形象发到世界各地。今天晚上,人们将见到那些大明星本人,一个个揭掉了那层虚假的神秘外衣,也来尝一尝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输与赢。

    身着制服的保安人员手持装在皮套里的亮锃锃的棕色警棍,围成一道环形防线,把观众挡住。

    博兹-斯坎内特并不担心保安人员。比起那些人来,他块头更大,身体更强壮,行动更敏捷,而且还有出其不意的本能。他要提防的是电视记者和摄影师,他们无所畏惧地划出地界,等着拦截明星。不过,他们主要是想摄像、拍照,而不是阻拦。

    一辆白色轿车驶到大剧院门口停住,斯坎内特看见了阿西娜-阿奎坦恩。照各家杂志的说法,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一走出轿车,人群就朝防线挤去,并呼喊她的名字。她被镜头包围住了,她的美丽丰姿被播放到了世界各地。她挥了挥手。

    斯坎内特跃过看台围栏。他左拐右绕地穿过交通卡,看见保安人员的棕色衬衫开始聚拢,这是那种常见的图案。不过他们的角度不对。他轻巧地从他们身边溜过去,就像多年前他在橄榄球场上绕过对方的阻截队员一样轻巧。他分秒不差地及时赶到了。这时阿西娜正在对着麦克风讲话,歪着头把自己的最佳形象显现给摄像机和照相机。三个男子立在她身旁。斯坎内特确信那些镜头把他摄进去了,便忽地把瓶里的液体泼到阿西娜-阿奎坦恩脸上。

    他大声喊道:“这是酸液,你这个婊子。”随即,他直冲着镜头望去,面孔沉静、严肃、庄重。“这是她活该!”他说。一帮身穿棕色衬衣、手执警棍的男子蜂拥而上,把他抓住了。他跪倒在地上。

    在最后关头,阿西娜-阿奎坦恩瞧见了他的面孔。她听见了他的喊叫,当即把头一扭,那液体便泼在她的面颊和耳朵上。

    有10亿电视观众目睹了这一切。阿西娜的漂亮脸蛋,亮晶晶的液体浇在她的面颊上,又是震惊又是恐惧,受害者看见袭击者,认出了他,露出了惊恐万分的神情,顷刻间摧毁了她的绝世美貌。

    全球有10亿人眼见着警察把斯坎内特拖走了。他看上去也像个电影明星似的,举起被铐住的双手,做了个获胜的手势,不想一个警官搜出了他腰带上的手枪,盛怒之下,朝他肾部又急又狠地打了一拳,他顿时倒下了。

    阿西娜-阿奎坦恩受惊后还在打趔趄,并不由自主地抹掉脸上的液体。她并不觉得发烧。她手上的水滴开始挥发。人们都冲到她周围,保护她,把她架走。

    她挣脱了,以镇静的口吻对众人说道:“这只是清水。”为了确证,她用舌头舔去了手上的水滴。随后,她强作笑颜,说道:“只有我丈夫才做得出来。”

    阿西娜显示了帮助她名扬四海的巨大勇气,疾步走进了颁奖大剧院。当她获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金像奖时,观众起立,长时间地鼓掌,好像没有完结似的。

    在拉斯维加斯华厦赌场大酒店那冰冷的顶层套房里,85岁的业主已是历日无多。但是,在这个春日里,他觉得他能听见16层楼下面传来象牙球嗒嗒地穿过轮盘机的红白相间的洞孔的声音,以及从远处传来掷双骰子的赌徒发出沙哑的呼喊,还有央求嗒嗒翻滚的骰子保佑、数千台吃角子老虎机呼哩哗啦吞噬银币的声音。

    人在生命垂危之际,谁也没有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来得快活。将近90年来,他做过骗子、半吊子皮条客、赌徒、杀人帮凶、贿赂政客者,最后当上了华厦赌场大酒店严格而又仁慈的老板。由于怕被人出卖,他从未全心全意地爱过什么人,不过他对许多人都很和善。他感到无怨无悔。现在,他享受着他人生中剩余的小小乐趣,例如午后在赌场兜一圈。克罗西费克西奥-克罗斯-德利纳是他近5年来的得力助手,这时走进卧房说道:“准备好了吗,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克罗斯把他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护士用毯子把老人裹住,男护理负责推轮椅。护士递给克罗斯一盒药,然后打开了顶层套房的门。她要留下来,在这些午后转悠中,格罗内韦尔特不能容忍她跟着一起去。

    轮椅慢悠悠地驶过顶层花园绿色的人造草坪,进入特别直达电梯,下降16层来到赌场。

    格罗内韦尔特直挺挺地坐在轮椅里,两眼左张右望。眼瞅着男男女女们与他争斗,优势总在他这一边,这是他的乐趣。轮椅慢慢悠悠地穿过21点和轮盘赌场,巴卡拉纸牌赌台区,双骰子赌台区。赌徒们几乎没注意到老人坐在轮椅里,瞪着机警的眼睛,干瘪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坐轮椅的赌客在拉斯维加斯是很常见的。他们觉得自己既然有这般不幸,命运之神就应该让他们交点好运。

    后来,轮椅推进了咖啡馆兼餐厅。男护理把他放在专用隔间里,然后退到另一张桌旁,等候他们示意离开。

    格罗内韦尔特透过玻璃壁,能望见偌大的游泳池,池水让内华达的太阳烤得热烘烘的,看上去一片碧蓝,年轻妇女带着儿童,像五彩玩具似地浮在水面上。他突然感到有点得意,这一切都是他开创的。

    “艾尔弗雷德,吃点什么吧!”克罗斯-德利纳说。

    格罗内韦尔特对他笑笑。他喜欢克罗斯的那副模样,这家伙长得很英俊,对男人女人都有吸引力。格罗内韦尔特一辈子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他便是其中的一个。

    “我热爱这桩生意,”格罗内韦尔特说“克罗斯,你将继承我在酒店里的股份,我知道你得跟我们在纽约的伙伴打交道。不过,千万不要离开华厦。”

    克罗斯拍拍老人那皮包骨头的手。“我不会的。”他说。

    格罗内韦尔特觉得,玻璃壁把灼热的阳光照进他的血液里。“克罗斯,”他说“我什么都教过你。我们做过一些艰难的事情,实在很艰难,千万别往回看。你知道赢利有种种办法。尽量多做些好事。这也有利可图。我不是说陷入情网,或是沉湎于仇恨。那是很糟糕的赢利办法。”

    他们一起啜着咖啡。格罗内韦尔特只吃了一片果馅酥饼,克罗斯则光喝咖啡和桔子汁。

    “还有一件事,”格罗内韦尔特说“凡是拿不出100万定金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住别墅。千万不要忘了这一点。这些别墅棒极了,非常宝贵。”

    克罗斯拍拍老人的手,并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他是一片真情。在某种程度上,他爱格罗内韦尔特胜过爱他父亲。

    “别担心,”克罗斯说“别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还有别的吗?”

    格罗内韦尔特目光黯淡,由于白内障的缘故,两眼失去了昔日的光泽。“要小心,”他说“随时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会的。”克罗斯说。接着,为了分散老人的心思,不要光想着死亡临头,他又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讲与圣迪奥家族的那场大决战呀?谁也不谈这件事。”

    格罗内韦尔特发出了一声老年人的叹息,声音很低,几乎冷漠无情。“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说“不过我还不能跟你讲。去问你父亲吧。”

    “我问过皮皮,”克罗斯说“可他不肯讲。”

    “过去的事过去了,”格罗内韦尔特说“千万别回想过去。别向过去找借口,别向过去找理由,别向过去找幸福。你是现在的你,世界是现在的世界。”

    回到顶层套房里,护士给格罗内韦尔特洗了个午后澡,还给他测了种种体征。她皱了皱眉。格罗内韦尔特说:“这不过是个输赢概率问题。”

    那天夜里,他没有睡好,天一亮就叫护士推他去阳台。护士把他放在大轮椅上,用毯子裹起来。随后,她坐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给他诊脉。然后想把手抽回来,格罗内韦尔特却握着不放。她任他握着,两人望着太阳从沙漠上升起。

    太阳像一个红球,把深蓝色的天空染成深黄色。格罗内韦尔特能看见网球场、高尔夫球场、游泳池以及那七座别墅,亮闪闪的就像凡尔赛宫,座座都飘着华厦大酒店的原始森林白鸽旗。远处是浩瀚无边的沙漠。

    格罗内韦尔特心想:我开创了这一切。我在荒原上建起了娱乐园。我给自己缔造了美好的生活。白手起家。我试图在这个世界上尽量做一个好人。要对我作出评判吗?他神志恍惚地回想起他的童年时代,他和他那些看破红尘的14岁小伙伴谈论上帝和道德准则,当时男孩子们都这么做。

    “如果你按一下电钮杀害100万中国佬就能得到100美元,”他的伙伴洋洋得意地说道,仿佛提出了一个令人无法回答的富有教育意义的大难题“你会这么做吗?”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大家都一致认为不能这么做。只有格罗内韦尔特例外。

    现在他觉得他是对的。并非因为他飞黄腾达了,而是因为如今根本就不会再提出那道大难题来。这不再是难题了。你只能以一种方式提问。

    “为了得到1000美元,你会按电钮杀害1000万中国佬吗?——为什么是中国佬呢?这是今天的问题。”

    在阳光的照射下,万物一片红灿灿的,格罗内韦尔特捏着护士的手,借以保持平衡。他可以直视太阳,白内障起到屏障作用。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他曾认识和喜爱过的某些女人,想起了他曾做出的某些举动。还想起了他不得不无情地击败的男人,想起了他所表现出的宽容。他把克罗斯视为儿子,可怜他,也可怜圣迪奥家和克莱里库齐奥家所有的人。他感到很高兴,他要抛下这一切。不管怎么说,人生究竟是追求幸福好,还是讲究道德好?难道非得由中国佬才能做出定夺吗?

    这最后一个困惑不解的难题,使他完全失去了神志。护士握着他的手,觉得手在发凉,肌肉在紧缩。她俯下身,查查他的生命特征。毋庸置疑,他死去了。

    克罗斯-德利纳作为财产继承人和接班人,为格罗内韦尔特安排了隆重的葬礼。拉斯维加斯的所有要人,所有名流赌客,格罗内韦尔特的所有女友,酒店的所有职员,都将受到邀请、接到通知,因为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是拉斯维加斯公认的赌博天才。

    他曾筹款并亲自投资给各教派建造教堂,因为正如他常说的“相信宗教和赌博的人理应为自己的信仰得到一定的报偿。”他坚决反对建造贫民窟,而是建造了一流的医院和上等的学校。他总说这是出于自身利益。他瞧不起亚特兰大市,那里的人们在州政府的领导下,把所有的钱都装进了腰包,压根儿不搞社会基础建设。

    格罗内韦尔特引导人们认识到,赌博并不是可鄙的勾当,而是中产阶级的一项娱乐来源,就像高尔夫球和棒球一样正常。他使赌博成了美国一项体面的行业,拉斯维加斯所有的人都要向他表示敬意。

    克罗斯撇开个人的情感,他深感悲痛。他长了这么大,一直有一种真情的纽带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而如今,克罗斯拥有了华厦大酒店51%的股份,价值至少5亿美元。

    他知道他的生活势必要起变化。因为更加有钱有势,也就会出现更多危险。他和唐-克莱里库齐奥及其家族的关系将要变得更加微妙,因为他现在成了他们一宗大企业的伙伴。

    克罗斯首先去了一趟夸格,跟乔治进行交谈,乔治向他作了一些指示。乔治告诉他说,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人,除了皮皮以外,谁也不去参加葬礼。还说,丹特将乘下一班飞机,去完成早已商讨过的使命,但他不打算去参加葬礼。乔治没有提及克罗斯如今拥有酒店一半股权这件事。

    克罗斯收到妹妹克劳迪娅的信息,可是他打电话时,妹妹不在家,他给她的代接电话服务站留下了口信。他还收到欧内斯特-韦尔的信息。他很喜欢韦尔,手里还有他5万元的借据,不过韦尔得等到葬礼以后再说。

    他还收到了父亲皮皮的音讯。皮皮是格罗内韦尔特的终身朋友。克罗斯将来如何生活,他需要听听父亲的意见。对于他刚得到的职位和财富,父亲会作何反应?这将是个棘手的问题,就像处理与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关系一样,因为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人需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即:他们西部的老板本身也是那样的有财有势。

    唐本人会很公正的,这是克罗斯毫不怀疑的。他父亲会支持他,这差不多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唐的儿子乔治、文森特、佩蒂,还有他的外孙丹特,他们会作何反应呢?他和丹特自从在唐的私人教堂里接受洗礼以来,一直是冤家对头。这成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日常笑话。

    丹特就要到达拉斯维加斯来做“偷牛贼”大蒂姆的“工作”这引起了克罗斯的不安,因为他不喜欢蒂姆。不过,他的命运是由唐本人定下的,克罗斯有些担心,不知道丹特如何来做工作。

    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的葬礼是拉斯维加斯有史以来最隆重的,这是对一个天才的悼念。他的遗体安放在新教教堂里,接受公众的瞻仰。这座教堂是用他的钱建造的,既有欧洲天主教堂的雄伟风格,还融汇了印第安人文明中的棕色斜壁,融汇了拉斯维加斯闻名遐迩的务实精神,建了一个偌大的停车场,并采用了印第安人的装饰色调,而不是欧洲的宗教色调。

    那个赞颂上帝、推崇格罗内韦尔特进天国的唱诗班来自一所大学。他为这所大学的人文学科资助了三名教授的开支。

    有数百名送葬者由于享受到格罗内韦尔特提供的奖学金而得以从大学毕业,他们看上去十分悲伤。人群中有几个搞狂赌的人,他们把钱财输给了酒店,似乎多少有些乐滋滋的,最后他们终于战胜了格罗内韦尔特。独自来的的女人们,有的人到中年,在默默地哭泣。他帮助建造的犹太教堂和天主教堂,也都派来了代表。

    要叫赌场停业,这是彻底违背格罗内韦尔特的信条的,不过那些白天值班的经理和赌场管理员也都来了。就连一些住进别墅的人也到场了,受到了克罗斯和皮皮的特别尊重。

    内华达州的州长沃尔特-韦文由市长陪同,前来参加葬礼。沿商业街设置了交通警戒线,以便那一长列银白色灵车、黑色轿车以及步行的送葬者能把遗体送到墓地,艾尔弗雷德-格罗内韦尔特能最后一次穿过他所建立的世界。

    那天夜里,拉斯维加斯的市民来宾为格罗内韦尔特举行了最后的悼念活动,格罗内韦尔特要是在天有灵,准会最喜欢这样的悼念方式。他们作了一次疯狂的赌博,创了下赌的新记录,当然除夕那天除外。他们把钱和他的遗体一起埋葬,以表示对他的敬意。

    那天结束的时候,克罗斯-德利纳准备开始他新的生活。

    那天夜里,阿西娜-阿奎坦恩独自坐在她马利布别墅区的海滨寓所里,心里在琢磨怎么办。就在她坐在长沙发上冥思苦想的时候,习习的海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她禁不住打起寒颤来。

    人们很难想象一个闻名遐迩的电影明星的童年情景。很难想象她也经历了一个成年的过程。电影明星总是充满了无穷的魅力,仿佛她们作为英雄、作为绝世佳人的成人形象,完全是从宙斯的脑袋里蹦出来的。她们从未有过尿床的经历,从未长过粉刺,从未长过丑脸蛋,从未有过青春期的羞怯和乏味,从未搞过手淫,从未向人求过爱,从未听任命运的摆布。现在,就连阿西娜也难以记起这样一个人。

    阿西娜认为她生来就是一个世上最幸运的人。她自然而然地得到了一切。她有一个杰出的父亲,杰出的母亲,他们看出她有天赋,便悉心加以培育。他们赞赏她的美貌,却又不遗余力地培育她的智力。父亲教她体育,母亲教她艺术。她从不记得她童年还有过不快活的时候,直到她17岁。

    她爱上了博兹-斯坎内特。此人比她大4岁,是大学里的橄榄球明星。他家拥有得克萨斯州最大的银行。博兹几乎像阿西娜一样漂亮,另外他又很风趣,很有魅力,而且很爱慕她。两个完美无瑕的肉体像磁石般地凑到了一起,神经末梢像高压电,皮肉像绸缎和牛奶。他们进入了一个非凡的极乐世界,为了确保天长日久,他们结成了伉俪。

    过了短短几个月,阿西娜便怀孕了。然而,她身材一向都很完美,因而没有怎么增加体重。她从未感到恶心,觉得生孩子挺有意思。因此,她还继续去上学,学习戏剧,打高尔夫球和网球。她打网球敌不过博兹,但是打高尔夫球却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他。

    博兹去他父亲的银行里做事。阿西娜生下孩子后(她生了个女孩,起名贝瑟妮),就继续去上学。因为博兹有的是钱,雇了个保姆和女仆。结婚后,阿西娜更加渴求知识。她如饥似渴地读书,特别是戏剧。皮兰德娄1的作品给她带来喜悦,斯特林堡2的作品使她感到惊恐,田纳西-威廉斯3的作品则让她流过泪。她变得更加朝气蓬勃,她的聪明才智给她的形体美增添了几分端庄,这种端庄是美貌本身时常不具备的。男人中,不分年轻和年老,有许多人爱上了她,这是不足为奇的。博兹-斯坎内特的朋友羡慕他娶了这样一个好妻子。阿西娜为自己的完美无缺感到自豪,不料在以后的岁月里,她发觉正是这种完美无缺激怒了许多人,包括朋友和情人。

    1皮兰德娄(1867-1936):意大利小说家、戏剧家,曾获1934年诺贝尔文学奖。

    2斯特林堡(1849-1912):瑞典戏剧家、小说家,对欧美戏剧艺术有很大影响。

    3田纳西-威廉斯(1914-1983):美国著名现代派剧作家。

    博兹开玩笑说,他就像有一辆需要每天夜里停在街上的罗尔斯轿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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