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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船只在石阶列岛之间出没。”
“萨拉多桑恩?”“里斯海盗?有人说他已回老巢重操旧业,确实如此。另外雷德温大人的舰队也在断臂角附近游弋,无疑正在返航回家途中。不过这些人和他们的舰队我们都非常了解。不是的,我说的是那些来自更远的东方,或许有人听到过关于龙的古怪传言。”
“有条龙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定能取取暖。”
“大人说笑了。请原谅我没笑。我们布拉佛斯人,我们的祖先曾经从瓦雷利亚龙王们的怒火下逃离出来。我们从来不会拿龙开玩笑。”
不会,我想也不会。“非常抱歉,泰克(tycho)大人。”
“不必道歉,司令大人。现在我有点饿了。借出这样一大笔黄金,让人胃口大开。你能指点一下到食堂怎么走吗?”
“我带你去。”琼恩示意道。“这边走。”
既然到了食堂,不陪银行家吃顿饭就太不讲礼数了,于是琼恩就让纱丁去端食物。为了围观这些新奇的来客,兄弟们只要不当值也没睡觉,差不多全体出动,把地下大厅挤得暖暖和和的。
王后本人不在,她女儿也是。现在她俩应该已经在国王塔安顿下来了吧。但是布鲁斯爵士(serbrus)和莫里根爵士(sermalegorn)在附近,一帮黑衣兄弟围着他们,听他们讲述东海望和海外最近发生的新鲜事。王后的三位仕女坐在一起,由侍女和十几个钦慕她们的黑衣兄弟服侍着。
女王之手坐在门边,正在向两只阉鸡发动进攻,他从骨头上嘬下每一口肉,用麦酒灌下去。一看到琼恩雪诺,亚塞尔爵士立刻抛掉鸡骨头,用手背一抹嘴,就逛了过来。他相貌特有喜感,罗圈腿,招风耳,胸膛壮如水桶,但琼恩知道最好不要嘲笑他。他是赛丽丝王后的叔叔,是首批跟随她改信梅丽珊卓的红神的信徒之一。即使他不是个弑亲者,也差不太远。伊蒙学士(maesterae摸n)曾告诉他,亚塞尔弗罗伦坐视自己的兄弟被梅丽珊卓烧死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拯救。世上怎么会有人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兄弟活活烧死,还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呢?
“奈斯托瑞斯(nestoris),”亚塞尔爵士说道“司令大人。我可以坐这儿吧?”没等两人回答,他就矮身坐到长凳上。“雪诺大人,请问史坦尼斯信中提到过的那个野人公主她现在在哪儿,大人?”
离这儿远得很呢,琼恩想。如果诸神保佑,到现在她已经找到巨人克星托蒙德了。“瓦尔是妲娜的妹妹,妲娜是曼斯雷德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妲娜难产死后,史坦尼斯将瓦尔和妲娜的孩子扣为俘虏,但是她不是什么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亚塞尔爵士耸耸肩。“不管她是什么,在东海望,人们都说这娘们标致得很。我想亲眼看看。有些女野人,呃,男人要把她们翻过来才敢尽丈夫的责任。如果司令大人乐意,请把她带出来让我们鉴定一下。”
“这不是相马,不能拿她当马一样拉出来遛给人看,爵士。”
“我保证不会数她的口齿。”佛罗伦咧嘴笑着。“噢,别怕,我会用她应得的礼数对待她。”
他知道我放走了她。小村子没有秘密,黑城堡也好不了多少。瓦尔久未露面,人们虽然从未公开讨论过,但有些人知道,而且兄弟们喜欢晚间在公共大厅传八卦。他听说过多少?琼恩很想知道。他又相信多少?“请原谅,爵士,瓦尔不能出来。”
“我可以去见她。你把这娘们藏哪儿了?”
离你远远的。“安全的地方。够了,爵士。”
骑士的脸涨得通红。“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呼出的气带着麦酒和洋葱的臭味。“一定要我报告王后吗?只要王后陛下一字出口,野丫头就会赤条条的出现在大厅,让我们品评鉴赏。”
即使对王后来说,这个戏法也真够神奇的。“王后绝不会这样辜负我们的殷勤款待。”琼恩说道,他希望自己说对了。“现在,我得告辞了,再不走我就要忘记待客之道了。泰克(tycho)大人,请原谅。”
“好的,当然。”银行家说道。“非常乐意。”
外面雪下得更大了。庭院那头的国王塔身形臃肿起来,塔上透出的灯光的窗户在大雪下变得模模糊糊。
回到起居室,琼恩发现熊老的乌鸦栖息在那张用支架撑起的桌子后面的橡木皮革椅子上。他一进来乌鸦就开始尖叫。琼恩从门后的麻袋里抓了把干麦子撒在地上,然后占住椅子。
泰克奈斯托瑞斯(tychonestoris)留下了一份合同副本。琼恩再三研读。真顺利,他沉思着。这么顺利我想都不敢想。顺利得他都不敢相信。
顺利得让他心神不宁。等储备耗尽以后,守夜人军团可以使用布拉佛斯人的贷款,从南方采购充足的食物熬过冬天,不管这个冬天到底有多么漫长。如果这个冬天漫长而又严寒,守夜人军团可能会深陷债务的泥潭,永远无法摆脱,琼恩提醒着自己,可是如果只有负债与死亡两个选项,最好选择负债。
可是他并不喜欢自己的选择。等到春天到来,等到还款之日,他会更不喜欢。泰克奈斯托瑞斯(tychonestoris)确实有教养讲礼节,可是布拉佛斯铁银行在收账上却有着可怕的名声。九大自由贸易城邦都开有银行,有的还不止一家,它们像狗抢骨头一样争夺每一枚硬币,但是即使把其它所有银行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布拉佛斯铁银行的财富和影响力。每当有王公在其它银行赖账不还,破产的银行家只能把妻儿卖为奴隶,然后切脉自尽。每当有王公在铁银行拒绝还款,就会有新的王公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抢走他们的宝座。
要不了多久,可怜的小胖子托曼就要体会到了。兰尼斯特无疑有正当理由拒付劳勃国王的债务,可是这种行为仍然很愚蠢。只要史坦尼斯不顽固地拒不接受条款,布拉佛斯人就会贷给他充足的黄金白银,够他雇上十来个佣兵团,收买百来个领主,让自己的部下丰衣足食,全副武装,人人都领到酬金。除非他已丧命于临冬城城墙之下,否则铁王座已是史坦尼斯囊中之物。琼恩很想知道梅丽珊卓是否已见此于火中。
琼恩往椅子上一靠,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明天他就就要给卡特派克签署命令。十一艘船开往艰难堡。尽可能救回最多的野人,妇女儿童优先。他们该启航了。我该亲自去,还是让卡特自己去呢?熊老曾亲自带队巡逻。是的。有去无回。
琼恩合上眼,就一小会他醒过来,身上僵得像块木板,熊老的乌鸦叽叽喳喳地叫着“雪诺,雪诺”是穆利把他摇醒的“大人,有急事。打扰了,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个女孩。”
“女孩?”琼恩用手背揉着惺忪的睡眼“瓦尔?瓦尔回了?”
“不是瓦尔,大人。在长城这边。”
艾丽娅。琼恩坐起来。肯定是她。“女孩,”乌鸦尖叫着“女孩,女孩”泰(ty)和丹纳(dannel)是在鼹鼠村以南两里格处碰上她的,当时他们正在追逐一些沿国王大道逃跑的野人。他们抓住野人后,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这个女孩。她出身贵族,大人,而且她一直要见你。
“她带了多少人?”他在水盆里浇水到脸上。诸神啊,他可真累坏了。
“一个也没有,大人。她独自前来。她的马奄奄一息。瘦得皮包骨头,一瘸一拐的,满身汗沫。他们已把马放走,把女孩带回来询问。”
一个灰衣女孩,骑着奄奄一息的马。看来梅丽珊卓的火焰没有撒谎。可是曼斯雷德和他的矛妇们怎么样了呢?“她在哪?”
“伊蒙学士的房间,大人。”虽然伊蒙学士现在应该已经到达温暖安全的旧镇,可是在黑城堡,人们还是习惯这样的称呼。“她冻得脸色发青,颤抖得很厉害,所以泰(ty)已经叫来克莱达斯(clydas)给她瞧瞧。”
“非常好。”琼恩好像又回到十五岁。小妹。他站起身来,披上斗篷。
琼恩和穆利穿过庭院时,雪还在下。此时天已破晓,东方初露金色的曙光,国王塔上梅丽珊卓女士的窗户仍然闪着微微的红光。难道她从不睡觉?你在玩什么把戏,女祭司?你是否给曼斯分派了另外的任务?
他真希望是艾莉亚。他想再看看她的脸,向她微笑,弄乱她的头发,再告诉她她现在安全了。可是她并不安全。临冬城已烧成废墟,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他不能让她待在长城,不管他多希望如此。长城不是女人待的地方,尤其是贵族少女。他也不能把她交给史坦尼斯或梅丽珊卓。国王只会把她嫁给自己的某个手下,霍普(horpe)或者马瑟(massey)或者巨人杀手哥德瑞(godrygiantslayer),至于红衣女,诸神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艾丽娅。
最好的做法是把她送至东海望,让卡特派克照看她登船航行至大洋彼岸,远离纷争不断的诸王。当然,要等到去艰难堡的舰队返航之后。或许她可以随泰克奈斯托瑞斯(tychonestoris)回布拉佛斯。希望铁金库可以找个显贵家族收养她。布拉佛斯在各大自由贸易城邦中离维斯特洛最近,因而此地好坏参半。lorath或伊本港可能安全点。不管送至何处,艾丽娅都要有银子用,有住处,有人保护。她还是个孩子。
伊蒙学士以前的房间暖暖和和的,穆利拉开门时冒起的雾气让他俩都看不到东西了。房内壁炉里的火活泼泼地燃烧着,木材劈劈啪啪地响,不时迸发出火星。琼恩跨过一盆湿衣服(apuddleofclothing)。“雪诺,雪诺,雪诺,”渡鸦从上面朝下尖叫着。女孩蜷缩在火旁,身上裹着三倍于她的身材的黑羊毛斗篷,睡得正香。
她确实很像艾莉亚,这让他迟疑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她身材高而精瘦,精力十足,胳膊和腿瘦长瘦长的,棕色头发用皮质带子扎成一根大辫子。她长脸型,尖下巴,耳朵小小的。
可是她年龄太大,比艾莉亚大多了。这个女孩几乎与我同年。“她吃过东西吗?”琼恩问穆利。
“吃了面包,喝了点肉汤,大人。”克莱达斯(clydas)从椅子上站起身。“最好慢慢来,伊蒙学士常说。再多点,她可能会消化不良。”
穆利点头道。“丹纳(dannel)带着一根哈布做的香肠,让她咬一口,可是她不吃。”
这也难怪。哈布的香肠用油脂、盐和一些想想就受不了的东西做的。“或许我们应该让她多休息一下。”
正在此时,女孩站了起来,抓住斗篷遮住小小的苍白的胸部。她表情困惑。“这儿是?”
“黑城堡,女士。”
“长城。”她眼睛饱含热泪。“终于到了。”
克莱达斯(clydas)靠近她。“可怜的孩子,你几岁了?”
“下个命名日就满十六了。我不是孩子,我是一个成年女人了。”她打了个呵欠,用斗篷掩住嘴。从斗篷的褶缝里露出一只光光的膝盖。“你没戴学士链,你是学士吗?”
“不是,”克莱达斯(clydas)说。“但我服侍过一个学士。”
她确实有点像艾莉亚,琼恩想。虽然饿得皮包骨头,但她发色与艾丽娅相同,眼睛的颜色也是。“听说,你一直要见我。我是——”
“——琼恩雪诺。”女孩把辫子甩到背后。“我们两家血脉同源,荣辱与共。听我说,哥哥。我叔叔克瑞冈(cregan)在我身后追得很紧。千万别让他把我抓回卡霍城。”
琼恩打量着她。我认识她。她的眼神,举止,说话的神气,他似曾相识。片刻间他记不起来。终于,他想起来了。“艾丽丝卡史塔克(alyskarstark)。”
他的回答给她唇边带来一抹微笑。“没想到你还记得。你上次见到我时,我才六岁。”
“你和你父亲一起来的。”罗柏砍了他的头。“来做什么我忘了。”
她脸红了。“来见罗柏的。噢,用的是其他的什么借口,但真实的原因是见罗柏。我跟罗柏差不多大,而我父亲觉得我们很相配。你们家设宴款待我们。我跟你和你的哥哥都跳了舞。他彬彬有礼,告诉我跳得很漂亮。你当时闷闷不乐的。我父亲说私生子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记得。”这倒不全是谎言。“你现在还有点闷闷不乐,”女孩说道“不过如果你能救我,不让我叔叔抓住我,我就原谅你。”
“你叔叔是不是阿诺夫(arnolf)大人?”
“他不是什么大人,”艾丽丝轻蔑地说。“我哥哥哈里才是合法领主,依照法律,我是他的继承人。女儿的继承权优先于叔叔。阿诺夫(arnolf)叔叔只是城堡监守。他是我的叔祖,实际上,我父亲的叔叔。克瑞冈(cregan)是他儿子。他跟我同宗。不过我们总是叫他叔叔。现在他们打算让我喊他丈夫。”她握紧拳头。“战前我与达里恩霍伍德(darynhornwood)订过婚。只等我成年后就结婚,但是弑君者在呓语森林之战杀死了达里恩(daryn)。我父亲写信回来说他会找一个南方领主娶我,可是他没机会了。他杀了几个兰尼斯特,就被你哥哥罗柏砍了头。”她嘴唇扭曲了一下。“我还以为他们南征的全部目的就是杀兰尼斯特呢。”
“确实如此不过没这么简单。卡史塔克大人屠杀了两个俘虏,女士。手无寸铁的男孩,骑士侍从,还关在囚室中。”
看来这并未出乎女孩意料之外。“我父亲从来不像大琼恩那样大喊大叫,但他发起怒来跟大琼恩一样危险。可是,他现在也死了。你哥哥也是。但是我们还在,还得活下去。我们之间没有家族血仇吧,雪诺大人?”
“我们披上黑衣后,家族纷争就置之度外了。守夜人跟卡霍城,跟你都没有任何纠纷。”
“好极了。我还害怕我请求父亲留个哥哥留守卡霍城,可是他们没人愿意错过战胜南方后的荣耀和赎金。现在托尔(torr)和艾德(edd)都死了。哈里(harry)在女泉城当俘虏,这还是一年前的消息。他可能也死了。除了艾德史塔克最后的儿子,再没别人能帮我了。”
“为什么不是国王呢?卡霍城声明支持史坦尼斯。”
“我叔叔支持史坦尼斯,是希望挑衅兰尼斯特砍掉可怜的哈里(harry)的脑袋。我哥哥一死,卡霍城就应该传给我,但我叔叔想抢走我的继承权。一旦克瑞冈(cregan)让我生了一个孩子,他们就再不需要我了。他已经埋葬了两个妻子。”她气愤地抹去眼泪,艾丽娅抹眼泪大概也是这样子吧。“你会帮我吗?”
“婚姻和继承权归国王管,女士。我会以你的名义给国王写信,可是——”
艾丽丝卡史塔克大笑,可是这是绝望的笑声。“你尽可以写,但是别指望有回信。史坦尼斯会死于收信之前。我叔叔不会让他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
“阿诺夫(arnolf)火速赶往临冬城,确实如此,但他是为了在你的国王背后猛捅一刀。他很久以前就把赌注压在卢斯波顿身上为的是黄金,饶恕,还有可怜的哈里(harry)的脑袋。史坦尼斯是自投罗网。所以他帮不了我,即使有能力他也不会帮。”艾丽丝抓紧她的黑斗篷,在他面前跪下。“你是我唯一的希望,雪诺大人。以你父亲的名义,我请求你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