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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秦清岩最终还是坠入了爱情激流中。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苏雅幻想中的一个影子。
烛光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婉慧父亲打来了电话,请秦清岩立刻过去一趟。婉慧父亲和秦清岩父亲是莫逆之交,看着秦清岩长大的。他不好推却,只好匆匆结束晚餐,带着歉意和苏雅告别。苏雅并没有说什么,态度变得极为冷淡,冷冷地看着秦清岩,仿佛陌生人一般。
秦清岩走后,苏雅回到妹妹的寝室。寝室里空荡荡的,小妖,星星,沈嘉月,她们都不在寝室里。
苏雅在寝室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在外面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宽松的睡衣躺到了妹妹的床铺上。
苏雅把灯关了,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她喜欢这样,黑暗的空间,寒冷的色调,相互保持距离。她不奢望能看透别人,同样,她也不希望别人能看透她。
闭上眼,脑海里总是转悠着死亡铃声这件事。凡是接到死亡铃声的都难逃噩运,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铃声的出现是一种警告,警告对方噩运的降临。世界上发生意外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赵怡婷她们接到死亡铃声?
苏雅相信,死亡铃声所选择的对象肯定是有一定规律的。问题是,妹妹怎么会卷入死亡铃声事件?妹妹是南江医学院的,赵怡婷她们是南江大学的,她们之间素不相识,素无往来,为什么死亡铃声会找到妹妹?
直到现在,除了知道死亡铃声的存在外,可谓一无所获。如果死亡铃声不再出现,苏雅根本就没办法追查下去,但她坚信死亡铃声肯定会再次出现。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三个女生是连续死亡的。如果按照这种模式演绎,妹妹的重伤只是一个序幕,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接到死亡铃声,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妹妹寝室里的这些女生们,这也是苏雅毅然决定住到妹妹寝室来最主要原因。
苏雅想得头疼欲裂,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
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很快又被悄悄关上。黑暗中暗潮涌动,风起云涌,仿佛有不知名的动力16Κ
..压迫着空气流动。
苏雅蓦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睁开眼。她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会这样?卧室里黑得有些古怪,一点光亮也没有。窗户呢?怎么连窗户都看不到了?
只有黑暗,吸收一切光线和颜色的黑暗。
苏雅从床上坐起来,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除了她的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实在反常,令人窒息。
仿佛有风,轻轻掠过,寒意彻骨。苏雅竟然打了个冷颤,裸露的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清楚地感觉到,无人的房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些东西,没有形体,没有实质,对着她无声地冷笑。
“是谁?”苏雅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镇定,尽管她的后背直冒冷气,身体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我不怕你,出来吧。”
没有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到了深秋。
良久,苏雅才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声。
是年轻女孩的叹息声,叹息声里充满了伤感的情绪。
苏雅心头陡然一震:“苏舒?是你吗?”
“姐姐。”声音很轻。
“妹妹!真的是你!太好了!”苏雅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我好想你,好想你和妈妈。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是吗?”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感**彩。
但是,怎么可能?苏舒不是还没好吗?她应该躺在第二附属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的。”
苏雅怔了怔,全部的漏*点一下子冷却下去。原来,只是一场梦!
“没关系,就算是做梦,我还是很高兴!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好吗?”
“好。”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冰冷的月光缓缓流进房间,黑暗中悬浮着一个灰白色的影子。
苏雅起床,缓步走向影子。这次,她总算看清了妹妹的模样。
妹妹长得清纯水灵,仿佛散发着浓郁芳香的苹果般,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这样的女孩,原本洋溢着青春特有的快乐和朝气,此时却满是忧郁的气息。
“妹妹”苏雅伸出去,去抚摸苏舒的脸,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好痛!”苏舒呻吟了一声,无数的小孔出现在她的脸上,鲜血喷涌,整张脸变得扭曲痉挛起来,一些地方凸了起来,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离破碎。
“不要!”苏雅扑上去,想要搂住妹妹,却扑了个空。
妹妹的身体渐渐褪色,影子变得淡薄起来,仿佛要融化在空气中。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苏雅大叫“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苏舒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已经变了形的脸竟然在笑:“是吗?”
“快说啊,我绝不会放过他!”
苏舒的手臂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指向苏雅。然后,苏雅听到了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听到那句话:“是你!害我的人,就是你!”
苏雅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妹妹会把她认作罪魁祸首。
“妹妹”苏雅的心脏在滴血“我是你姐姐啊!”苏舒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但她的手指依然坚决地指向苏雅:“我当然知道,你是姐姐!害我的人,就是姐姐你!”
“不是!”苏雅狂叫“不是,不是我害的!”
然而,苏雅的叫声却被苏舒的笑声所湮没。苏舒笑得很疯狂,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嚎,痛苦的情绪充斥了所有的空间。
苏雅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苏舒,望着苏舒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然后,地面突然消失,苏雅一脚踏空,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身体没有凭借迅速下坠。
尖叫一声,身体一阵颤栗,苏雅蓦然惊醒。
故老相传,有些濒临死亡的人会给亲人托梦,交待后事。这种题材,在各种文学作品和民间故事中广为流传,苏雅写作时也曾涉及过。可是,身临其境时,她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
是我?害妹妹的人是我?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梦中的场景,让苏雅心都碎了。
纵使百般不信,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梦中妹妹那张冷酷仇视的脸。
不会的,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飘渺毫无根据的梦。苏雅安慰自己,抹去泪水,穿衣起床。
时针指向凌晨五点十分。
寝室里仿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薄雾,显得有些阴郁。沈嘉月、小妖、星星,三个女生都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睡得正酣。
苏雅不想吵醒她们,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苏雅并没有发觉,在她的身后,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背影。
在水房里草草洗漱了一番,对着镜子梳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最近,不知道是否用脑过多,头发没有以前那样光泽鲜明,掉落的也越来越多。轻轻梳理,并没有用力,也没感觉到疼痛,梳子上却缠绕了许多头发。
苏雅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双眼。然后,她打开寝室的门,走出去,轻盈的脚步声在寂寥的女生宿舍里显得格外清脆。
太早了,又是暑假,校园里人影稀疏。南江的晨曦还是那样的模糊,灰沉沉的,仿佛被污染的河水。
苏雅迎着久违的晨风深深呼吸,似乎想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自从考上大学后,她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很少这么早起床。
“对不起,请让让!”一个和气的声音在苏雅身后响起。
苏雅转身,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中年妇女,对着苏雅谦卑地微笑。
原来,是新来的校工,姓万,学生们都叫她万阿姨。原来,她的工作不仅仅是女生宿舍区的守卫传达,还有附近公共区域的清洁卫生。
“你好,这么早?”
“是啊,没办法,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万阿姨对苏雅笑了笑,低头打扫落叶。这些年,校园里的乔木明显苍老了,随风飘落的树叶却一天比一天多,即使是在生机勃勃的仲夏。
“你还要守门,哪有时间睡觉?”
万阿姨颇有些感慨:“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要睡那么久,一天能睡个四五小时就可以了。”
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在扫帚中支离破碎。
“你这样,太辛苦了。万阿姨,你的子女呢?”
万阿姨停顿了一下,仿佛被定格了般。过了几秒钟,她才继续扫地的动作。
显然,万阿姨并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的子女。苏雅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马上转移话题:“万阿姨,你天天守在这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多了,这个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邪门的事特别多。听说我没来的时候,有个叫441的女生寝室,死了好多人。上吊的上吊,跳楼的跳楼,割脉的割脉,投水的投水,一个接一个地自杀。”
苏雅哭笑不得,万阿姨并不知道她以前就是住在441女生寝室的。
“万阿姨,我是问你遇到的怪事。”
万阿姨讪笑:“我才来多久,能遇到什么怪事?要说怪事,前几天有个女学生,好端端地从楼上跳下来,差点摔死。我早就看出来,那女学生气色不好,迟早要出事。”
“气色不好?怎么个气色不好法?”
“她每次都阴沉着那张脸,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笑,走路老往阴暗的地方走,身子飘忽不定,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命不长久。”
“瞎说!你会看相啊!”万阿姨一本正经地说:“年轻人,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现在没办法理解的。等你到了我这种年龄,感受就不一样了。”
苏雅问:“那几天,你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出入女生宿舍?”
万阿姨摇摇头:“没有,那几天,风平浪静,和平常一样。”
苏雅有些失落,还想再问,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嗨!苏雅,你好!”回头一看,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咦?你怎么在这里?”苏雅记得自己并没有把名字告诉大海,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锻炼身体啊!”大海穿着短裤背心,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有意无意地抖动肌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每天早晨都要起来跑步。”
“那你还没快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刚跑完,休息休息。你知道的,锻炼身体要注意劳逸结合。苏雅,我们真有缘,这样都能遇到!不如”大海那张嘴只要打开,就没有闭上的意思。
“不如你去死吧!”苏雅对着大海叱骂。本来还想向万阿姨打听点妹妹的事情,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去死?”大海愣了一下,很快就接着说下去“人总是要死的,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如我这种才华横溢的世间奇男子,壮志未展,霸业未成,岂能轻言生死?人生苦短,光阴似箭,一寸光阴一寸金,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欣赏一下旭日初升美丽风景。”
苏雅气极,头大如斗。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物,廉不知耻,没半点自尊心。
“好了!算我怕了你!现在,请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否则”
大海没有半点消失的意思,嬉皮笑脸地问:“否则怎么样?”
苏雅莞尔一笑,在大海被她笑容迷住的时候,从万阿姨手上抢过扫帚,对着大海打了过去。
扫帚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大海的脸上。
大海被打呆了:“你干什么?”
苏雅懒得说话,抡起扫帚再砸。
这次,大海总算明白了“哇”的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跑。身后,苏雅紧追不舍。
远远地传来万阿姨的叫声:“小心我的扫帚!”
清晨七点,天色大亮。
医学院附近的一个早点店里,苏雅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扔下两元硬币,从座位上站起来。
另一张桌子上,鼻青脸肿的大海对着一堆早点愁眉苦脸,无精打采,一点食欲也没有。
大海没有想到的是,苏雅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走到了他身旁。
“喂,你吃完了没有?”
大海怯怯地望了一眼苏雅:“我不想吃了。”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大海眼前一亮:“有时间!当然有时间!”
苏雅心中好笑,脸却绷得紧紧的:“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愿意为你效劳!”大海一下子活跃起来“去哪里?看电影?逛公园?还是逛商场?哎,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只等闲。”
“哪有那么多废话!我就奇怪,你这个人,不说话会死吗?”
“说话是人的本能。不说话的人才可怕,你有没有看新闻?那些变态的杀人狂表面上看上去都是一副忠厚老实、木讷不语的样子。要知道,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什么事都放心里,发人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好了!你就不能让我清静点?”
大海陪着笑脸:“好,不说,不说。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
“下次要打,不要打我的脸。要知道,我可是靠这张脸出来混饭吃的!”
“你无聊不无聊!就你那张脸,能卖几个钱?再说了,你也真够笨拙的,这都躲不开!”
“我不是不好意思躲开嘛!”大海低声嘀咕,看到苏雅脸色不善,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上了的士,苏雅告诉司机目的地青山精神病院。
大海苦笑,还想有什么好事呢,结果又是去看那个疯子。
不巧的是,戴晓梦正在进行量表检查和交谈性诊断。苏雅百般要求,院长才勉强同意两人去现场观看。
等苏雅和大海到达时,戴晓梦的量表检查已经开始了。在她的面前,坐着两个女医生。一个是她的主治医生,瘦高个子,齐耳短发,脸平平的,像张白板,总给人一种发育不良的感觉。另一个年轻点,戴着眼镜,留着马尾辫。两人手里都拿着钢笔,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白板和眼镜发了一张写满选择题的问卷,让戴晓梦来选择答案。这是例行的量表检查,用于检测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和临床治疗痊愈度。一般来说,里面的问题都是些常识性问题,精神正常的人很容易选择到正确答案。
戴晓梦还是那副冷漠阴郁的样子,拿着医生给她的铅笔,草草浏览下问卷“刷刷刷”几下子就填写完毕,速度是惊人的快。(,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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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收回问卷,看了看卷面,微微一笑:“不错嘛,差不多都答对了!”
戴晓梦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白板。
白板把问卷交给眼镜,干笑两声,说:“戴晓梦,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
“嗯!”“我问你,你觉得最近的治疗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吗?”
戴晓梦冷笑:“我没病!”
白板摇摇头,失望地说:“你总是这样,不承认自己有病。你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
按照交谈性诊断的惯例,凡是对刚才那个问题回答“我没病”的一律视为错误答案,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但今天,白板的心情不错,还想再戴晓梦一个出院的机会。
“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我问你,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我的身体很好。”
白板笑容可掬:“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的大脑思维是否还受人控制?”
“没有,我的思维很好。”
白板的笑容益发灿烂了:“那还有没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迟疑了一下,犹豫不决。想了一会,缓缓抬起头,说:“正确答案是没有人想害我,对不对?我如果说有人想害我,就意味着我的病情还没有好转,需要继续住院治疗,对不对?”
白板微笑不语。
戴晓梦对着白板诡谲地笑:“当然有人想害我!”
白板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还是坚持认为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冷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啊!全部回答对了,你还不把我送出病院!”
白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戴晓梦这样的病人,竟然在精神病院里乐不思蜀,不想出院。作为戴晓梦的主治医生,如果一直治不好,肯定会影响到她在医学界的声誉,让人怀疑她的医术水平。
白板勉强挤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柔声说:“戴晓梦,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应该尽量配合我,让你的病情得到好转,不要意气用事。”
白板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很奇怪的铃声,阴郁,压抑,每一个旋律都仿佛是幽灵的叹息,让人莫名的悲伤起来。这铃声,仿佛美丽的食人花,散发着强烈的诱人香气,花朵中却隐藏着累累白骨。
苏雅的心脏一阵抽搐,针一般疼痛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即将发生悲惨的事情。
戴晓梦的瞳孔陡然间扩大,冷幽幽地盯着白板的手机,身体微微颤栗着。
可惜,白板没注意到这些,一个劲地折腾手机。
“咦,怎么回事?”白板按了半天,都没办法接听。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
戴晓梦从坐位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医生的桌前。
眼镜有所警觉:“你想做什么?”
戴晓梦对眼镜微微一笑,猛然挥拳狠狠地击在她的镜片上。
镜片破碎,碎片扎进了眼镜的眼睛里,鲜血直流。
白板这才反映过来,可惜,她的动作太慢了。戴晓梦在白板转过脸的一刹那间,已经拿到了桌上的钢笔,对着白板的眼睛就捅了过去!
正中目标!钢笔的笔尖直接插进了白板的左眼!
在白板的惨嚎声中,戴晓梦顺手拔出钢笔,满脸惊恐地直往后退。
苏雅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一声声,仿若重锤击打着戴晓梦。戴晓梦对着苏雅和大海凄然一笑,紧握着钢笔,对着自己的耳膜插了进去!
“听不到呵呵听不到”当着苏雅和大海的面,戴晓梦把自己的两个耳膜都捅破了,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为了逃避恐怖的死亡铃声,戴晓梦甘愿自残,变成聋子。
如果说以前的戴晓梦还有可能是装疯,现在,她的的确确是疯了,而且疯得极为严重。
可是,变成聋子的戴晓梦,依然听到了死亡铃声!
“我不听!我不听!”戴晓梦捂着两个早已失聪的耳朵,疯狂大叫。
终于,她明白,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无论她怎么做,死亡铃声都会在她耳边响起。她无从选择,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
精神病院里警铃大响,保安们一拥而上,制伏了戴晓梦。
事实上,戴晓梦没有反抗,傻傻地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苏雅,任保安们把她五花大绑。
“没有人能逃得了”戴晓梦喃喃自语,凄然泪下。
此后,戴晓梦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呆呆地躺在某个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完全失去逻辑思维能力。医师们想尽了办法,吃着和她交流。她嘴里反反复复都只有那句话:“没有人能逃得了”
几天后的一个黎明,人们发现戴晓梦已经死去多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脸部的肌肉痉挛扭曲。虽然她聋了,可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捂住耳朵,怎么掰也掰不下来。
她是被吓死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天中午,苏雅走出青山精神病院后,心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梗得难受。
戴晓梦绝望而痛苦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苏雅的脑海里,甚至不时变幻成妹妹苏舒的眼神。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凄凉。
不可置疑,戴晓梦是一个聪明的女生,和苏雅相比都不逊色。但她再聪明,依然逃脱不了死亡铃声的追杀。
妹妹,也会走上和戴晓梦一样的不归路?
这次,大海总算识趣,没有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脸的沉重。
这也是苏雅第一次看到大海严肃的样子。看得出,大海的心情也不好。毕竟,戴晓梦的模样实在太震撼人心。
到了医学院,苏雅让大海先回去,自己独自去看望妹妹。
妹妹还没有醒过来,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妹妹的脸,更加消瘦了,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依附在骨架上,仿佛一个骷髅人,让人看得心酸。
病房的护士对苏雅特别的友好。显然,父亲早就打点过了。听护士们说,父亲看了妹妹好几次。奇怪的是,他每次的态度都不同。有时,父亲很悲痛,失声痛哭。有时,父亲却很平静,仿佛在看望一个陌生人般。有时,父亲竟然大笑,笑得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苏雅不管这些,只是反复叮嘱护士,父亲来看望妹妹时,她一定要在场护理。护士眨着眼睛,似懂非懂。
苏雅想想,加了一句,因为妹妹的事情,父亲精神受到的打击太重,说不定会有失常的举止,尤其是在看望妹妹的时候。
护士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苏舒。
看望了妹妹后,苏雅去找李忧尘,想询问妹妹的病情。李忧尘不在办公室里,他昨晚动了手术,今天休假。
苏雅向其他的医师要到李忧尘的家庭地址,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李忧尘家就在医学院的教师宿舍区里,一幢最靠后的平房。原来,李忧尘的父亲是医学院的老教师,一个权威的脑科专家。李忧尘是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死后,李忧尘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放弃医院分给他的专家楼,搬回到那幢老房子里住。
那幢老房子独门独院,和医学院里新建的小区式楼房远远隔开。泛着灰色的红砖,长满铁锈的栏杆,苍翠欲滴的爬山虎,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
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和盆景,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苏雅走进去,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李医师在家吗?”
屋子里传来李忧尘的声音:“在家,是哪位?进来吧。”
“是我,苏雅。”
“苏雅?那你等等,先不要进来!”李忧尘的声音有些古怪。
不但是声音,他的态度也有些古怪。听到是苏雅,他反而不愿意让苏雅进他家。难道,他有什么隐情不愿意苏雅知道?
苏雅起了疑心,这个李忧尘,确实让她难以信任。他明明知道苏舒的受伤和死亡铃声有关,却一直故意隐瞒。身为脑科专家和精神病专家双重身份的李忧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要编造谎话来欺骗她和刑警?
苏雅顿了顿,说:“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急吗?不急的话,下午再来吧,我现在手头上有事。”李忧尘隐晦地下逐客令。
越是这样,苏雅心中的疑心越重。她干脆不再言语,径直走过去,用力推了推屋子的门。
门是关着的。只是,这种旧式的门,要打开也很容易。用脚大力踹,或者用一张类似身份证的卡片刷一下,都能打开。
苏雅咬了咬嘴唇,忍住想用脚踹门的冲动,用力拍门。
门开了,李忧尘对苏雅苦笑,中指放在唇间,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在家休假,他竟然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明亮亮地晃眼。
苏雅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身后没有一个人影。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也许,她应该让大海陪着她来的。
“怎么了,还不进来?”李忧尘的声音还是那么和气,听不出什么异常。
苏雅缓缓走进屋子。
屋子里光线并不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地面上很湿,滑腻腻的,估计是返潮的缘故。家具都是老式的,八仙桌、老滕椅、大衣厨、电视柜、樟木箱,乍看过去,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
幸好,日光灯是开着的。在屋子的中间,还亮着两盏应急灯,相互对照着。
然后,苏雅就看到那条彪悍的警犬。
警犬的四肢被绑住了,头部被铁架子固定住了,头颅被挖开了一个大洞,头皮被掀起来,露出血管密布的脑组织。
李忧尘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仪器,尖端在警犬的脑组织里来回探索。更可怕的是,那条警犬,睁着眼,竟然是清醒状态的!
警犬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苏雅,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
“小黑,专心点!”李忧尘没有看苏雅,继续手上的工作“痛不通?不痛的话就叫一声!”
小黑十分乖巧,喘着粗气低吠了一声。
李忧尘似乎很满意:“就是这里了别怕,小黑,马上就好。”
小黑哼了两声,不以为然,似乎在说:“我才怕呢!”
李忧尘摸了摸小黑的脑门,以示奖励。然后,他抬起头,对着苏雅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很快就结束。”
李忧尘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兴奋和欢喜,灼伤了苏雅。那么狂热的兴奋和欢喜,原本只属于真正痴迷的艺术家和偏执狂,却在手术中的李忧尘眼神里看到。难道,对于李忧尘来说,做开颅手术,竟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苏雅嘴唇有些干涩:“你不用管我,我先去外面逛一会儿。”
“那样最好!”苏雅逃也似地跑出屋子,跑出院子,跑到阳光灿烂的广场上,然后,蹲下来“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她听说过开颅手术,但还从来没亲眼看到过。此时,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忧尘竟然在家里给一条警犬做开颅手术,而且那条警犬竟然还是清醒状态下的。
如果,那不是一条警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有多恐怖!甚至,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
苏雅仿佛看到李忧尘把她固定在银色的支架上,一边和她谈笑风生,一边用冰冷的金属探进她的脑组织中,任意切除她的神经系统。或者将一些不知名的血块,置放到她的大脑中。
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联想。也许,是李忧尘那种狂热的欢喜眼神,让她心生恐惧。她丝毫不怀疑,李忧尘这个谜一样诡异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做出超出她想象力的疯狂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