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p;quot;那瞎编吧。"
"你怎么了?"
阿莱抬起头:"这是不是你最纯洁的过去?"
我点头。
"那就讲吧。"停了停,她看了一眼我,"要不咱俩乱搞完了你再讲?"
我大笑起来。
阿莱看着我。
"吴莱,"我说,"你是想听我讲还是想乱搞呀?"
阿莱说:"一边乱搞一边讲也行。"
"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边跟你乱搞一边讲跟别人乱搞的事?"
"你和她上床啦?"
我拍拍她的脸,说:"别傻了!那时候我才上初中
"初中怎么啦?"
"初中的事情能有个开头就不错了,哪儿有后来?"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阿莱一指我:"禽兽——你骗我。"
我探身把窗台上的小说拿过来:"我再看会儿书。"
阿莱再次把我的书抢过去扔回窗台:"10点多了,明天早上还得上课——"
"乱搞吧!"我们俩异口同声他说道。
41
那天夜里,阿莱在我身边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却失眠了,头脑中闪现出我纯真无邪的过去——我想到了谭小燕。
真正我们俩认识是在她转学到我们班以后,上初三后的一天,老师把她从外面带进来,说新转来一个女生,叫谭小燕,她被老师拉着走到讲台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低着头,她穿着一双排球鞋,一件一字领的套头衫,一条牛仔裤,白白净净,清清爽爽,头发仍扎成一条马尾巴丢在脑后,轮到她自我介绍,她半天才说出她姓谭,叫谭小燕,爱玩,然后想了一会才说:"完了。"
弄得全班一齐轰笑了起来。她冒冒失失地坐在我身边的空位子上,一个劲儿地向我问这问那,结果呢,新来的第一节课就给老师叫起来了。就是这么一个女孩,老师还让她多帮助帮助我呢,因为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后进生,我后进的原因不是因为学习不好,是因为,像现在一样,纪律不好。除了打架和旷课之外,我几乎对别人没什么危害,运动会给班里拿分数,考试还能把那些对错不明的答案传给别人,像我这样的人在初中时是不多的。
42
初三时的谭小燕身材纤细,又瘦又高,动作敏捷,跳高可以跳到一米六三,百米成绩十二秒一,一百一十米栏十三秒四,跳远是四米五十,三公斤的铅球可以扔出十一米远,游起泳来没完没了,可以从十米跳台上倒栽葱往下跳而不害怕,后来经常到摔跤班找我玩,格斗方面颇有长进,遇有不怀好意之人能够从容地瞄准其外阴部飞出一脚将其制服,后又增加一致命技能,上课时学我说话惟妙惟肖,她开个玩笑我就被老师轰出教室。
43
班里到了初三就剩下我们两个体校生,(原来那些上体校的都因为高中考试临近而自动放弃。)于是,自然而然地,我们两个就格外亲近起来,她的数学物理由我来讲,我的英语考试自然靠她的小条过关,她来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我们俩经过协同作战,她三十一名,我三十二名,我们班当时共有三十三个学生,应验了体校的学生学习不行这句老话。但在她没来之前,我在班里的成绩从没有下过前十名。发榜以后,我和谭小燕心情都有点不好,谭小燕本来就有争强好胜的天性,因此,非要苦学一番,于是,在体校,一个奇怪的人出现了,即使在八百米跑训练中,谭小燕也能坚持手握一摞卡片,边跑边背。
44
补充说明一下我的学校。
我初中上的学校是位于和平门的师大附中,紧靠学校北面的是和平门烤鸭店,南面是实验一小,学校对面是学生宿舍,然后是一个小商店,学校门口就是15路车站,那时候学校还没有翻盖,一溜儿小平房就是我们的教室,操场只有四个篮球场大小,教室前面是经过平整的土地,刮起风来尘土飞扬,老师的办公室就像当年农会主席呆的地方,无论哪个屋子,玻璃全是七拼八凑,到冬天还得生火,谁要是往炉中丢进一个破塑料铅笔盒,这个教室就怪味充斥,没法呆人,课桌坑坑洼洼,如同树皮,椅子一坐三摇,如同陷阱,墙壁又黄又黑,墙皮经常大块脱落,有时上课从天而降,飘至人脸犹如一记耳光。老师上课拿的教鞭最好的也不过是一截收音机的天线,春天杀虫时,学校的树上由一根根细丝吊下来无数青色小虫,称做"吊死鬼儿",遍布全校,形成天罗地网,女生无意触到便发出尖叫,男生用手指弹来弹去,以弹到别人脖子里为荣。学校只有一处厕所,这种厕所在北京的胡同中还有所存留,无非是一排七八个腥臭小坑,内积粪便无数,若男厕,则多出一个靠墙而建的长坑,遍布黄褐尿碱,每值雨季,厕内积水,只能往水中丢人砖头,待其露出水面,才得踏之人内方便,如果一脚踩空,后果不堪设想。此外,还有一老师经常从厕所出来系最后一两粒裤扣,也是本校一景。就是这样一个学校,在北京以其历史、教学质量和升学率而声名卓著,美其名曰"市重点中学"。
45
在这样一个学校里,谭小燕开始时竟有点不习惯,她以前上的学校叫做京工附中,虽也是市重点中学,但不及此处各方面来得严,所以,她在考试之后下决心要出类拔萃,曾经一度考虑过要放弃训练,当了解到运动尖子考高中可以让出30分后,才决定坚持下去。
因此,她像那时候的其他女孩子一样,先在一张纸上制定出作息时间,配以学习计划,其间多次征询我的意见,直至认为计划完美无缺为止,还屡次提醒我不要把她的计划泄露出去,她把那份计划视若神明,贴身携带,每每到点,则按计划行事,一丝不苟,那张纸由于长期使用,边缘部分尽多损伤,用不干胶粘了又粘,日渐其厚重,装在兜里,状如扑克牌,夏日抽出,即当扇用,时常扇着扇着目光匆匆往上一瞟,立刻皱紧眉头,伸出手指掐算时日,更觉时光苦短,手不自觉地进入书包内摸索出一课本,当即苦读不止。
一日,我趁其不备,抢过那张纸放眼观瞧,但见字如幼蚁,密密麻麻,遮天盖日,惟最下面一行羞涩小楷最为引人注目,我大声念出:"要考第一名!"
谭小燕眼见秘密被我拆穿,羞愤不能自已,遂撕其手制书稿掷于脚下,又把那些纸片踢到一堆,一脚踢散,发一会儿愣,然后不死心地问我:"你看可能么?"
我当即老实不客气地告诉她:"没戏!"
从此峰回路转,此人把全部精力用在对我学习的监督上,把她的目标强加于我,天天逼我奋力苦学。
46
让我和谭小燕关系更进一步的是在初三期中考试之后,也是她逼我开始苦学之始,那时我上初三,正是83年的秋天,那种秋天我到现在也再没有遇到过,简直可以说是美得要死,整个秋天就好像没下过一场雨,天空永远瓦蓝瓦蓝的,不见一丝云彩,树叶落得特别晚,空气柔和而干燥,没有风,似乎是献给北京的一份意外的礼物。
"十一"以后的第二个星期天,我一大早赶到动物园,据说我们班要来一次秋游,地点未定,可能是香山,也可能是八大处,还可能紫竹院,更可能是个愿者上钩的恶作剧,事实上,星期六下午,在黑板的左下角出现了一行粉笔写的字,"星期日早八点在动物园门口集合秋游"。谭小燕看到了,在去体校的路上告诉了我,她这人特别热衷于各种五花八门的集体活动,上厕所都爱和别的女生结伴去,更甭提什么秋游了。
我下了19路车,往前走了一大段硬是没见到一个同学,可把我给气坏了,忽然一抬头,在动物园门口巨大的广告牌下面发现了谭小燕,她穿着一件长到脚腕子的白连衣裙,胸前两个白色大绒球,用绳挂着,非常醒目,她本人呆若木鸡,目光散乱,咬着手指甲,不知所措。我走近她,此人在距我三米之距仍未发现我,却一个劲儿地向103路总站方向张望,还不时用穿球鞋的脚踢一下自己的双肩背,那个双肩背,我向你保证,你背着它去一趟海南岛都够了,而我们只不过是去北京近郊。
我一步步走近她,直到我们相距只有一毫米时她才看见,于是惊叫一声:"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我从口袋里掏出电子表,在手里摇了又摇,不出我之所料,什么也没看出来,在我想使用它的时候,这只表总是这样,小小矩形显示屏一片灰色,不用问也知道是国产货,有一次考试的时候它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恼火异常,考完试回家往一个角落里一丢了事,过了几天,我不知从什么地方见它,好端端的,走时准确,弃之可惜,用之操心。
我把那块怪表重新装人口袋中。
谭小燕凑上来问:"怎么回事?"
我扬扬眉毛,眼珠上翻,也照样回答:"怎么回事?"
谭小燕气哼哼地离开我,跑到马路对面去张望,我在后面看着她傻乎乎地在前面走来走去,等待同学,不由得感到好笑,我截住一个过往行人,他不耐烦地告诉我6点35分,而我们约的时间是7点集合,我早来是因为很早就醒了,并且,我没想到早班车开得那么快。我把谭小燕的包和我的放在一起,喊她回来,我喊了好几声,她假装没听见,但我知道她在假装,因为她的脑袋转了一个角度,让一只耳朵对着我,何况,游览图和马路边也就相距十来米远,我估计她可能在生气,她这人就是这样,一生起气来,谁也拿她没办法。
我拎着两个包走过去,发现谭小燕的包特别沉,比我的还沉一些,一晃动还有些响声,大概是可乐筒皮相互碰撞出来的,我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才6点半,她不信,给我看她表,这下可把我逗坏了,因为她的表整整快了一小时。
我这么一笑,她也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笑了起来,她告诉我因为昨晚怕睡懒觉起不来,故意把表拨快了一小时,不想今天给忘了,她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做痛心疾首状,那样子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我告诉她我还没吃早点,问她愿不愿意去对面的小铺吃点什么,她就和我一块去,过马路前,非要自己背她那个大包不可,我给了她,她跟在我后面,躲闪着来来往往的332路等公共汽车,横过马路,我们一起进了对面的小铺,这儿人还不少,窗口排了一长溜队,我让她去占座位,她不肯,和我一起排着队,忽然间,从兜里掏出一张英语单词卡片,吓得我几乎夺路而逃,她抓住我,连问了我十几个单词,幸好我全会,当她的手又一次伸进兜里的时候,我终于排到了窗口,我买了两碗馄饨,二两包子,我们走出队列,碰巧有几个离我们最近的人站起来走了,我们总算有了一个桌子。
我吃了一碗馄饨,她则什么也不吃,看着我,还从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推给我,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吃馄饨,不时用眼梢瞟我一眼,问我够不够吃,其实我根本就吃不了,包子不知为什么有股过期罐头味儿,我们没吃,站起身来走出店门。
对面,陆续来了几个同学,我撕开谭小燕给我的巧克力包装纸,一边吃一边和他们混在一起聊天。最后,人到齐了,我们就站在马路边上议论起要去那儿,结果意见非常不统一,因为这是班里的团支部组织的活动,而团支部又是由我们班新人团的几名叫人讨厌的人组成,他们在平时大扫除时可没人不听他们的,因为就他们自己干,轮到玩的时候,可就没他们的事了,他们不提则已,一提就遭到一致反对,我站得两腿酸麻,仍未见讨论结果,便坐在马路沿儿上看行人,最后,他们总算有了一个结果,一行人纷纷往西走,我跟着他们,不久,却见队伍分成两半,一半仍往西走,一半过了马路,我犹豫了一下,斜眼看见谭小燕也在那里跟我一块犹豫,我就往回走,她站在那儿,原地未动,足有两秒钟,最后,跟着我走下来,我们一前一后,到了动物园,我买了两张票,谭小燕和我一起向门口走了过去,到检票口,终于追上我,和我并肩走了进去。
47
动物园一大早人并不多,四处弥漫着一股动物的臭味儿,几个园丁在把树叶扫成一堆,点火烧着,细细的蓝色烟雾从树叶的缝隙中缕缕生起,有些动物还在睡懒觉,熊猫馆也没有开门,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谭小燕在后面跟着我,背着那个大背包,我们看了斑马,蛇,狗熊,各种各样的鸟,猴山上的猴,还看了壮烈勇猛的非洲狮子,老虎还没出来,我们在外面空等了半天,大象懒洋洋地吃着草,一只象牙已经掉了,美洲羚羊慢慢走动,长颈鹿呆头呆脑,总之,没什么可看的,谭小燕一反平时的疯劲儿,很少说话,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们晃了一上午,出了动物园,沿着马路向西走,一直走到332路车站,上了车,坐了一站就下来了,我们买了票,进了紫竹院,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
谭小燕把包抱到腿上,打开,问我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忽然间,我们俩的目光碰到了一块儿,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