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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而沉郁。
“那还要看看结果才能下定论!”吴新不置可否地道。
“你的毒对我根本就无效,除非你的刀比我的刀更快,那样你才能不死!”林渺淡漠地道。
“你对自己太自信了!”吴新不屑地道。
“你大可以随意施为,至少在我杀死你之前,你有这个权利!”林渺反驳道。
吴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林渺确实很自信,自信得让他有些心虚。
“噗噗”那十几具尸体迎风倒下,更为林渺的话凭添了几分感染力。
剩下的魔门弟子都傻眼了,一个个愣在当场,不敢出手,他们没见过比林渺更快更诡的刀。
杜月一直以自己的剑快为傲,但这一刻他也心寒了,林渺的刀确实快得让他自叹弗如。不过,他本来就不是林渺的对手,即使林渺的刀不是这么快!
“你准备好了,我要出刀了!”林渺悠然而立,距吴新两丈,目光如刀般罩定其面容。
杜月的心跟着紧缩,他在吴新之侧,已然感到一股极为锋锐的杀机如寒潮般漫至,使他身侧的每一寸空间都如充斥着坚冰。
恍惚间,杜月竟想到了那玄门的冰河,心中禁不住暗骇,脚步横移。
林渺没有阻止杜月的退开,对于这个伤者,他或许并没怎么在意,但是吴新却不同。
吴新不同只是因为他浑身是毒,更制造了淯水之畔的惨剧。是以,林渺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魔门弟子竟全都不敢插手,偌大的战船,仿佛只剩下林渺与吴新在对峙,余者尽成旁观之人。
吴新竟自心底升起了一丝惧意,这是他成名后很少有过的感觉。
“你害怕了?”林渺以一种极为淡漠的语调说出了四个字,四个让吴新色变的字。
就在这时,林渺笑了,笑容泛起的同时,他的刀挥出也像泛起的笑容一般突然,一般让人惑然。
吴新没有读懂林渺的笑,但他却看清了林渺的刀,像是飘忽的幽灵一般,一刹间便弥漫了每一寸空间,裂了空气,破了虚空。
在刀锋亮起之时,吴新的身上暴起一团彩雾,罩住了来势快捷的林渺。而他的身子微退,他料定林渺会退,料定林渺不敢近入他的毒雾范围内。
在浓浓的彩雾暴起之时,刀光暗了,林渺的身影也掩于其中,仿佛突然与刀一起消失,在吴新的眼前只有一团美丽却极为诡异的雾气。
“小心!”杜月低呼,声音被吴新捕捉到时正是他心感迷茫的时候。
吴新之所以感到迷茫,是觉得自己散出的毒雾虽然浓重,但并不能完全挡住人的视线,更不能让人隐身其中。可是林渺与刀,却消失其中,这使他有些迷茫。
“嗤”吴新心神乍分之时,只觉胸前一凉,却惊觉林渺的刀已不知自什么方位落至他的前胸。
吴新疾移,但他的速度似乎要比林渺慢上半拍。
林渺的手自那彩雾之中伸出,然后是整个人,当吴新发现林渺整个人都自彩雾之中出现之时,刀已经没入了他的体内。
吴新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那散出的彩雾在他惨嚎之际也罩住了他。
林渺竟毫发无损地自毒雾之中穿过,这很出吴新的意料之外。这是一个吴新以为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你不该对自己的毒太自信!”林渺冷冷地道,同时他拔出了手中的刀,在一股血柱喷洒而出之时,吴新“呵”了几声,随即“轰”然倒下。
林渺居然丝毫不惧那剧毒的雾瘴,吴新的自以为是和大意要了自己的命。他并不是一个无能之人,如果不用毒,或可撑上片刻,但很遗憾的是他用上了毒。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某一特长特别自信时,他便会产生依赖心理,而这种依赖往往能使强项变成弱项,变成致命的缺口,而吴新便是。
林渺只用一刀便了结了吴新,这确实让人惊讶和意外,简直让人有些难以相信这是事实。但这的确是事实,吴新在那彩雾之下迅速变化,很快便发出了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只让人恶心欲呕。
林渺悠然拭去刀上的血迹,走出那粉雾所罩的空间,像没事人一样环视了众魔门弟子一眼,随即又落在杜月身上,淡淡地道:“我不杀你,你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我并没有要与魔门为敌的意思,但却对任何滥杀无辜者绝不客气!”
杜月微讶,冷然道:“你不杀我,如果我伤好了,会来找你报仇的!”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有本事,我不在乎,不过,那时我也会杀了你!”林渺满不在乎地道。
“好,我也会先放你一次,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杜月冷硬地道。
“带着你的人快滚吧!”林渺说完,纵身跃入河中。
白虎五将赶到那艘大帆船之上,却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在那只船上,实际上本就只有何杰与肖忆两人,当白虎五将领人赶上时,二人便立刻跳水而去。是以,那群人所得到的只不过是艘空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白虎五将惊觉这一切之时,吴新已死于林渺的刀下,想回救也是不及。而在他们返程之时,林渺已踏着一块木板,破浪而至。
林渺之威似乎锐不可挡,在杜月的眼中,林渺与数月之前确实如同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可怕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林渺居然不杀自己,这使杜月对林渺的心情也极为复杂。林渺弃他而不杀,他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恨,不过,他在那一刻却发觉这个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确有种外人无法道明的魅力。
杜月知道,白虎坛五虎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他知道了一点,林渺是不惧剧毒的,至少那吴新烂掉了而林渺却毫无损伤。
吴新是个可怜的人,一生自负自己的用毒之术,到后来却是在自己的剧毒之下骨化形消。正如林渺所说,他太自信自己的毒了,以至于依赖毒物比依赖武功更多。在毒功不断进步的情况下,武功却也相应地生疏了,一旦遇上了林渺这种根本就不惧毒物的人,他便只有自食其果了。
杜月何尝不知,吴新的武功比他绝对只高不低,能够列入魔门五大坛主之一并非幸至。在五毒盟之中,能够胜过吴新的,便只有盟主吴山月和左护法代青。是以,吴新能得魔门重用,当然也是因为魔门需要这样的用毒高手,只可惜,吴新遇上了林渺。
林渺如一只翔于水面的鸥鸟,以优美之极的姿态闯入魔门弟子的阵形之中,那些小船在林渺的脚下、刀下都破得一塌糊涂。这些魔门弟子想以弩箭攻击,但林渺只是在他们的船阵中间穿行,若是失了准头,只会射杀自己人,而且林渺的速度极快,想瞄好准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让五虎将气恨的却是林渺根本就不与他们正面交手,而只是毁船,所过之处,船便开始渗水。
林渺的用心显而易见,不过,他们拿林渺也没办法,如果林渺要避开这几人的阻击,还不是一件难事。
在片刻之间,这些小船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林渺不再纠缠,直掠上先前被洞庭两鬼启动的大船之上,何杰和肖忆的身影又出现在那艘大船上。
杜月惑然之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冷肃的声音:“你们也该下船了!”
杜月扭头,不知何时冷心月和鲁南大侠等人已经立于船头,还有那一群手执强弩的游龙军战士。
杜月知道,只要对方一句话,他们便立刻会被射成刺猬。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因为林渺放过他们不杀,否则这些人在背后施以暗箭,他们休想有一个活口。
“我们走!”杜月的脸色有些难看,向那群魔门弟子喝了声,他必须离开,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游龙军自动给杜月诸人让开一条通道,但那些弩箭的指向依然没有丝毫偏离这些人的要害部位。
杜月很坦然地行下大船,那群魔门弟子却很紧张,但直到他们下船良久,船上的弩箭并未松弦。
冷心月并没有杀这些人的意思,尽管这些人杀了不少游龙军战士,但既然林渺放过了这些人,他们也自不能再追究。如果不是林渺杀了吴新,他们绝不敢正面与这些人冲突。五毒盟人的武功或许并不足以吓人,但五毒盟的毒却足以让人心惊,而林渺却杀了吴新!
冷心月有些感激林渺,这个人有点特别,不过,与传闻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在以前,他并不相信传闻中的林渺会有那么厉害,但在亲眼见识到后,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只略施小计便将吴新的人手分散,然后再各个击破,他倒真希望不会与这样的人为敌。
杜月才上船,泊在岸边的小船竟全都向林渺所在的大船靠去,竟是秦丰和江陵军战士。片刻间,岸边连半只船也没有,那艘属于魔门的大船却已沉入了河底,另外两艘大船和一些小船要么被毁,要么便被江陵军和那些武林人士给驾走了。
白虎坛五虎将拼命游上岸,望着渐渐行远的林渺大驾,怒吼:“林渺,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林渺却在船头暴出一阵大笑,回应道:“你们去好好地收拾宝藏吧,到时候扎些木筏就可以运走很多金银了。”
白虎坛的五虎将差点没被气昏,可是此刻又有什么办法,人家已经到了河心,这满河之水使他们根本就无法追赶。何况,便是能够追上去,又怎胜得过林渺这群人呢?他们惟有在岸上破口大骂了,但回应他们的却只有大笑之声。
寻宝之人依然络绎不绝,便是林渺想劝也劝不了,尤其是许多死心眼之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话,他们的脑子已经被宝藏和那绝世奇学的诱惑给冲昏了。在他们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切时,怎么也不会死心。
也有人有些相信鲁南大侠等人的话,但却觉得这样会有很多热闹可看,去凑凑热闹也不错,心中同时存在着一丝侥幸。
林渺用了两天多时间就到了竟陵,他不想再劝,而是把那些藏宝图拿去皮匠店里,叫他们画出两百张来,然后在码头和大街上让人叫卖,二两银子一张,且是大明大白叫嚷着:“玄门藏宝图,货真价实,二两银子可换来盖世武功秘笈和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林渺故意让那些小贩叫喊得神乎其神,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这一招确实是极为有效,那些身揣藏宝图寻宝之人都为之愕然,也都过来看看是什么东西,但看过之后,皆脸色大变,迅速掏出自己怀中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藏宝图一对照,竟然分毫不差。一时之间,这些人如遭雷击一般,有些人当场大笑,就信手毁去了自己的藏宝图。当他们发现自己不择手段所得来的藏宝图只要二两银子就可以买到一张的时候,心中所受的打击确实是难以形容的,便像是老天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一般。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倒还真有人买,到后来,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这些藏宝图要多少有多少,随便都可以买到,不用任何人解释他们便开始怀疑这些藏宝图的真实性了,那些武林人物则是大大地泄气了。
冷心月和鲁南大侠诸人不由得也感到好笑,但却不能不承认林渺这一招很绝。如此一来,到过竟陵的武林人物谁还会去寻什么藏宝?那不成了傻瓜白痴了!
游龙军充当街头卖藏宝图的角色,鲁南大侠也亲眼看到那些买图人的那种失望和痛心的表情,他也觉得好笑,虽然林渺这一招也太绝了点,但却是最好解决问题的方式。有驻在竟陵附近的游龙军支持,迅速在竟陵城内外闹翻了天,而且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于是更多的武林人物赶来竟陵证实这一切。
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切,这些武林人物又怎肯死心?要知道,他们为得到藏宝图确实是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出卖朋友或杀人劫掠,而且为研究手中的地图,更是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如果这藏宝图只要二两银子就可以买到,那他们岂不是要大哭一场?遗憾的是这些人来到竟陵之后,惟一的希望也给破灭了。
于是,竟陵的酒楼等各种生意都红火起来了,借酒发泄的人太多,失望的人便会到酒楼中猛灌,或是到青楼,在温柔乡中调节自己的心情。
姜万宝这几日却极乐,竟陵的热闹比他预料都要好,居然有人在街头和码头买卖藏宝图。他本以为这下子会断了那些寻宝人的念头,使竟陵恢复清静,那他在竟陵临时抢购的一些生意将会成为败笔,谁知这样一来,不仅竟陵武林人物不减,还有猛增之势,而且这些人以竟陵为终点,在这里大肆挥霍,发泄情绪,这使得姜万宝临时低价或租或购来的产业生意红火之极,是以,他自然高兴。
当然,姜万宝明白这些只是一时的,在生意最红火之时,他便要将生意转手了,这是硬道理,否则的话,他惟有一直将产业屯在这儿。姜万宝自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同时,他也明白那所谓的藏宝确实不过是个骗局,而这大卖藏宝图的人则是在与设下此骗局的人作对。如此一来,到竟陵的武林人士便再也不会去云梦泽寻宝了,他们只会让满心的失望在竟陵发泄出来。那设下此阴谋的人,也只好希望落空了。
姜万宝在竟陵城中细查了一下那印制藏宝图的皮店,但却无法查知这些东西是谁让他们印的,而卖这些藏宝图的人也都是一些小商贩,不过与游龙军有些联系。这样看来,这件事情与游龙军必有所关联。只是他也不好再去查游龙军的事,尽管游龙军也想与他合作。
林渺在竟陵也绝没有白呆,这几天之中,他倒是也结识了不少的江湖人物,往日他虽然四处闯荡,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但对江湖的了解却是所知有限,甚至对真正江湖之事并不太了解。尽管他自小生活在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但那天和街与武林却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这几日,他却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了武林,知道了江湖,更对往日的厉害关系知道得更加清楚,更能准确地定位自己在武林之中的角色。
当然,这些日子来,竟陵武林人物往来如梭,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能见到,各种事情都可能遇上,又有鲁南大侠、华山隐者及洞庭二鬼为其讲述武林之事,自然让林渺更能把握眼下武林的形势。
让林渺心喜的却是,在竟陵多日,竟有不少豪杰愿意跟随他北去,更得鲁南大侠和华山隐者的支持。
鲁南大侠和华山隐者当然不会依附林渺,但却给林渺引见了一些武林人物,更表示大力支持林渺的枭城军,这使林渺的声威大振。
同时,华山隐者和鲁南大侠对林渺的武功感到极为惊讶。
华山隐者对林渺的感受尤深,因为他曾两次遇到林渺,但此刻林渺给他的感觉犹如深潭之水,无可揣度,整个人的气质也似乎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他不明白这两个多月来在林渺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不过,他庆幸的是,林渺不是坏人,以其善待百姓的仁慈,武功好只会对百姓有利。
尽管华山隐者并不怎么涉足俗事,但却并不是不关心天下大事和百姓的疾苦。林渺能将一座小小的枭城治理得那样子,他确实对林渺极有好感,如此年轻便有如此能力,而此刻又拥有如此武功和才智,这使华山隐者极乐意相助林渺。
林渺还找到了季步,知其一直在河畔等了三日,忽惊见死亡沼泽之中那一幕幕恐怖之景,才骇然离开死亡沼泽。他没想到林渺居然能够回来,确实是极为欣喜。
季步在竟陵渔民之中极有声望,因此,为林渺帮忙不少,而姜万宝也是季步为之联系的。
姜万宝知道林渺居然在竟陵,这下可乐坏了,立刻飞鸽传书小刀六,告之林渺的消息,同时将近日来的情况禀明林渺。
姜万宝行事确实极为缜密,融入到竟陵各行业之中,其身分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而大量的资金则以寿通海的银票形式运到北方兑对,这使得运作起来方便安全多了,根本就不用担心匪人劫银之类的事,至于如何将这些银子转化成物资,那便是枭城和小刀六的事了。
在南方的生意全都转入暗处,即使是绿林军想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南方诸军有随刘玄之意,但在各自的地盘仍然执行着各自的政策,诸如秦丰和张霸之流,他们绝不会轻易服人。不过,他们答应,只要刘玄攻下洛阳之后,必会依附,但谁都知道秦丰并不看好刘玄和王邑大军之战。如果刘玄不能破王莽大军的主力得洛阳,那依附此人也没有半点意义。因此,秦丰和张霸并不怎么响应刘玄的号召,而各行其是。
秦丰和张霸皆是一方霸主,刘玄暂时仍不敢对其如何,而姜万宝便在这些地方巧妙地动作,与南方的诸蛮交易,将南蛮之地的东西运至中原,又将中原之物远运南岭之外,更将自己的兵刃远销,另外大肆买卖盐粮之物。这乱世之中,实力才是说话的根本,王法已经不再有什么作用,只要能给地方官一些好处,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使得姜万宝的生意极为顺畅,越做越大,财源也便滚滚而至。
再说,许多生意都不是由姜万宝亲自打点,大多交于手下的人物与当地合作的豪强出面,其隐蔽性更强。这些当地的豪强自然明白姜万宝所拥有的力量不小,并不敢耍什么花样,至少到目前为止,姜万宝所操持的南方生意仍极为稳健,即使是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也会很快平复。在姜万宝的身边拥有一群人才,聚思广益,比之诸如游龙军中的客卿们更有效许多。
当然,林渺并不会在竟陵住太久,因为五月端阳就要到了,所有的武林人物都想去看一看中原继武林皇帝、邪神和崆峒上任掌门之后的第一高手与贵霜国最具声威的高手之决战,这确实是沉寂了十余年的武林一大盛事,是以没有人愿意错过武当山一战,即使是在王莽百万大军聚结南下的情况之下。
武林人有武林人的嗜好,那玄门宝藏的风波似乎在无声之中平息,虽然许多人都在恨那给武林诸派及三教九流的人物开这个大玩笑的人,但却没有多少人能够真的敢怎样,因为传闻这乃是江湖之中这些年来最大的一股潜流“天魔门”的计划。
尽管天魔门行事诡秘,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人不知道天魔门的可怕。是以,当许多人知道这又是天魔门的一个玩笑时,只好将愤怒憋在心里不敢言语。
竟陵也很快由热闹变得冷清,那些藏宝图倒也卖出了不少,有些人只想拿来记住这个江湖的闹剧,记住这屈辱的典故。
谷城,基本上已经不再属于朝廷。当地豪强闻刘玄称帝复汉室江山,立刻杀城守自称将军,只待刘玄招安立刻响应。
刘玄并没有时间来招安谷城杜维大将军,因为他将面对有史以来的最强敌人,王莽的百万大军!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它的任何事情,自然暂时不能对谷城等地招安,而是一门心思放在这次将临的大敌之上。
谷城,距武当山极近的要塞,因其坐落在沔水之畔,南河在谷城汇入沔水,而形成了航运极畅通之地,通汉中、宛城也都极方便,更是汉中与宛城水路的集歇之所。
[注:汉中,并非指今日的汉中,而是指今日陕西的安康附近。]
谷城热闹并不因王莽大军南下而消减,反而更是繁荣,其景有若十数日前的竟陵。只是来到谷城的人少了竟陵的那份悲喜情绪,来此者,多是为了看热闹,谁不想看松鹤与阿姆度的决战,谁便是武林中的傻子。
当年武林皇帝在七破皇城之后悄然而去,再无声息,有人说是与人暗决于泰山绝顶,有人认为那秘密与武皇决战的人是邪神,也有人说是另有其人,但不管是什么人,一个可以与武皇刘正决斗的人便绝对对整个武林有吸引力,这是绝不可否认的。任何武林人物都以未能目睹武皇当年决战的英姿和七破皇城的气魄而遗憾,今日又岂会再错过一场可能会是继武皇之后最经典的决战?
人们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期待去感受那种高手决斗的快感,所以皆聚于谷城。
谷城摆出了大盘赌输赢,松鹤与阿姆度的开盘比是十比一。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松鹤道长赢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因为人们都知道松鹤是中土除当年武林皇帝之外的第一高手,而那个所谓的阿姆度只不过是贵霜国的一个使臣而已,虽传闻中说很厉害,却很少有人见识过。是以,大多数人认为松鹤道长赢定了,便是十赔一的赔率,仍没几人买阿姆度赢。
当然,并没有多少人希望阿姆度赢,这并不只是两大高手的对决,也是中土与异邦之间的决斗,尽管江湖人并不团结,但每个人至少仍然对中土有着极强的荣辱感。
此刻离端阳节仅两日时间,是以,谷城之中所聚的江湖人物极多。
这本是商旅往来之地,在战乱的日子里也不会很清静,反而更是热闹。
哪里有热闹,哪里便会有姜万宝的生意,这是一个极擅把握先机的人,有着抓住商机的特殊能力,就像其能够在两月前就嗅到竟陵的气息一样。在他知道阿姆度要与松鹤道长决斗之时,便看中了谷城这个可以利用之地。
林渺依然活着的消息几乎让迟昭平喜极而泣,尽管在姬漠然的星象之中已测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当真正得到这个消息之时,她仍是无法不让自己的心情激动如潮。
这些日子来,她的心一直都在悬着,悬在未知之中,本不信鬼神的她,在这些日子里居然拜起神鬼来,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经很深很深,只有生离死别才能真正感受到爱一个人是那般滋味,那般深刻。
一个女人,所需要的并不只是荣耀,顶天立地不让须眉,更需要一个爱自己的人支持,让自己的心有所依托。
让林渺走入心中只是不经意的,也可以算是一个意外,但爱情本身就是意外,当它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阻止,更不会有任何先兆。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爱情可以左右人的情绪,甚至影响一个人的发展。
黄河帮便是这样,黄河帮全力支持林渺,迟昭平愿意将自己的事业与林渺紧紧联系在一起,因为她爱林渺。当然,林渺也极受黄河帮的欢迎,就因为此人确有过人之处,有让人心惊的才华,这之中也有迟昭平爱屋及乌的成分在其中。
黄河帮乃是迟家的,迟昭平的选择便是他们的选择。
黄河帮看好林渺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信都军对他们的全力支持,有信都军的支持,许多事情都能够改变。
这些日子来,黄河帮还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战船,白才诸人功不可没,这些加入了鲁公船设计的新船种,有着无比灵动的便捷,速度更不是普通船只所能相比的。不过,到目前为止仍只造出了两艘这般的船,只是拿来做做实验,下一步便是要大量装备这一切了。
迟昭平对枭城军的好,让高平和获索都很是嫉妒。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阻止不了迟昭平的念头和作法,在彼此的忌讳之下没有人敢先得罪黄河帮,至少,在黄河帮不曾与他们正式反目之前是这样。
王郎起兵的步伐似乎与洛阳大军出发是同步,在洛阳集结了百万大军的情况之下,王郎并不敢轻举妄动,若王邑调头横扫河北,结果便很难预料了。是以,王邑不动,王郎也不敢轻惹这百万雄师。但是王邑百万大军一南发,王郎便不再有什么顾忌,料王邑不可能再回头来对付他邯郸军,那么此时便正是他起兵的最好时机。
王郎得李育、刘林和张参这三人的鼎力支持,大造符瑞,称己为哀帝子避于江湖,因其在赵魏两地的声望和财力,顿时一呼百应,太行诸寨也纷纷依附,加上早先王郎暗中招兵买马所得的人,其兵力仅在数日间便突破两万,声势之高,绝不低于早就称雄的尤来。
王郎起事,高湖军也加以声援,整个赵境顿完全在王郎控制之下,州府之类的官员不起半点制约作用,或者干脆便打起王郎的旗号背叛朝廷。
河北烽火狼烟早已将王莽的权力烧得半点不存,州郡的兵马纷纷割据一方,不听朝廷号令,诸如信都任光、渔阳彭宠,天高皇帝远,王莽对此只能徒呼奈何。
河北的形势也显得更为奇妙,义军与义军之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首先是巨鹿的马适求。
马适求的义军力量并不强大,但一向都不欣赏王郎,而巨鹿距邯郸极近,王郎的强大首先影响的便是他,张参下帖要马适求与之合兵,也即是,王郎最先欲吞并的可能便是马适求的义军。
在北方,惟有以大鱼吃小鱼的形式不断壮大,方能在短时间内真正强大起来。没有北方的统一,休想能够越过黄河统一中原,这是肯定的,因此,义军与义军之间,因野心勃勃的王郎的出现而变得微妙。
马适求自然明白王郎的意思,所谓的联合便是交出他的兵权或是成为王郎的部下。
马适求并不在乎做谁的部下,他的一切本就是一步步攀爬而上的。当年他不过是太行山盗贼群中的一个小角色,但是这些年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在太行群盗之中站了起来,他的首领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他仍然活着,越活越硬朗,在第五位首领再次战亡之后,他便成了那群盗贼的首领,而后不断地吞并一路路贼寇,终于有一天他并不想只局限于太行山,于是领人攻城掠地杀出了山林,便成了如今巨鹿的主宰。
这一切来得没有一丝侥幸,一切都是血和血的游戏,而今要他向一个他向来瞧不起的人低头,绝不会答应!
在马适求眼中,王郎只不过是一个投机取巧之辈,只会耍些阴谋诡计施暗刀的人物,他看不惯王郎,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向不太和睦,这也是王郎何以找到高湖军牵制他的原因。是以,一开始马适求便拒绝了张参的相邀,摆明了立场。
王郎自然极恼火,双方立刻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尴尬之境,但他却明白马适求也是块难啃的骨头,这个人是一步一个脚印,一生经历数百战,绝不怕战斗,而这些年经营巨鹿也极花了心思。所以,想攻下巨鹿胜马适求,绝不可轻举妄动,这一点王郎极清楚,但他很自信,马适求绝不会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