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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他的话让梁慎翎哧笑出声。“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这样。”
就算他再怎么蠢,也能看得出来她有心事,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出。
“啊,对了,”他提起手上的塑胶袋,递向前。“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家有名的包子店,你要不要吃一点?”
“包子?”她皱眉,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随即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拒绝的时候,她带着浅浅的微笑。
认识了十几年,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才明白,即使他和她只隔着一道墙,即使他从国中的时候就认识她,然而他和她的距离却比想像中还要远。
甚至,他根本没有资格说“我认识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收回了那抹用来缓和气氛的笑容。
“嗄?”梁慎翎一愣,马上笑了出来。“哪算得上发生什么事,只不过是摩托车出了点问题,我想不出来要怎么搞定而已。”
“少来。”高佑辉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
他的反应让梁慎翎顿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就算我不是那么了解你,至少我还知道你平常是怎么过生活的。”
如果真是搞不定摩托车的话,她会开着铁门,就算是熬夜,也会把它给搞定,甚至旁人多说一句都会被她嫌烦。
哪里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跟她闲聊。
至此,梁慎翎垂下头,笑了一笑,既不承认,也不急着否定。“想来想去,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斑佑辉则是静静地等候下文。
“这个东西”边说着,梁慎翎从休闲裤的口袋中掏出某样物品,递到他的面前。“虽然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不过我还是不忍心把它丢掉。”
凝神一看,是那条蝴蝶造型的银饰链子。
斑佑辉不发一语。
“我一直没把它丢掉,是因为每当我想起它是被一个人用心亲手做出来的,就觉得不应该因为分手就把它扔掉。”
说完,梁慎翎五指紧握,将那条链子紧握在掌心里。
小小的动作微不足道,高佑辉的内心却感到一阵紧缩。他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亲手做的项炼被她紧握在手中。
“所以?”高佑辉不禁追问。
梁慎翎先是一笑,才道:“但是,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他’亲手做的,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为我而生”
她的声音里有些激动,但她掩饰得相当完全。
“它的确是独一无二。”如同本能反应般的,高佑辉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梁慎翎自嘲地笑了一笑。“搞不好对方只是随便找个饰品店买来的现成货”
“不是的。”高佑辉打断了她的话。“绝对不是。就算在这方面我不是什么大师级的设计师,但至少还分得出来是不是手工。”
梁慎翎先是微愣,然后低下头,眉宇间透露出她的失落、她的无奈。“没想到我不只是当时被骗,事后还被蒙骗了这么多年。”
忽然,高佑辉想起了什么。
“是谁告诉你这些?”
像是没料到他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梁慎翎静了几秒,才道:“是‘他’本人告诉我的。”
“你遇到他了”
这问句一脱口,高佑辉马上就后悔了。
一来,他的反应太大,梁慎翎一定会觉得他失常;再者,像她每天这样接送他上下班,会遇到林宜儒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幸好梁慎翎似乎没做出什么太多的联想。
“你干嘛比我还吃惊?”她笑了出声。
“没什么”高佑辉别过头,下意识回避她的目光。
他想追问林宜儒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她有了这样的表情;他也想追问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会为那个王八蛋而失落
有太多太多渴望答案的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一个立场可以让自己理直气壮地问出口。
瞧他脸上的表情沉重,梁慎翎猛然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
“别愁眉苦脸了,这又不干你的事。”
斑佑辉这才抬起头来,却无法笑得真诚。
“算了,反正这条项炼的价值也没了,丢掉也罢,省得烦心。”说完,作势要将掌中的链子扔向大马路。
“不,”说时迟那时快,高佑辉伸手握住她的拳头。“别丢。”
梁慎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不管你有多厌恶那个转送给你的男人,”他低声启口说道:“如果你是因为这种理由而把这条项炼给扔了的话,真正的主人一定会很难过。”
其实他不在乎这条项炼的存亡,而是因为扔出去的那个人是她。
良久,梁慎翎才醒神过来。
“也对。”
她含笑,将手中那条已经被她握到温热的链子给收回了口袋。“错不在做这条项炼的人,错在说谎的人。”
她的话却如同一记正拳打在高佑辉脸上。
他一直都知道谁才是这条项炼的制作者,那么他是否也算是正在欺骗她?然而,倘若他真的说出实话,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相信他?
她会不会把他当作第二个林宜儒?
不,他不想承受这种风险。
“我该回去休息了。”
斑佑辉撑起干涩的笑,再次晃了晃手上的袋子。“你真的不想吃一些?想买这家店的包子是要排队排很久的喔。”
他的模样让梁慎翎忍不住笑了出声。
“我真的不饿。你留着孝敬你爸妈吧。”
“他们早就睡了。”高佑辉也报以同样的笑容。“你也早点休息吧。”
而后,他挥挥手打了招呼之后,便掉头走回自家的门口,拿起那串握在手中已久的钥匙。
倚在门边,看着高佑辉转动锁匙的模样,梁慎翎却无来由地想起他还穿着高中制服的模样。
“喂,”忽然,她唤了他一声。
“嗯?”他回过头,停下动作。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场电影?”
那一瞬间,高佑辉是真的以为自己听错而迟迟回不了神。
见他毫无反应,梁慎翎抿唇眨了眨眼。“哦,对了”
她摆出了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大事的模样。
“我刚才有打电话去问我朋友车子的事,他说他昨天就已经搞定,只是忘记打电话告诉我。”
“哦”高佑辉点了点头,思绪还停留在她的上一句话语里。“不好意思,还麻烦你那么久。”
“哪里的话。”她爽朗地笑了几声。“我明天早上还是会送你去车场拿车,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害怕要被我载来载去了,高兴吧?”
“高兴吗?
斑佑辉怔怔的。他暂时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感受是什么,但是他确定自己必须马上做出一点反应。
而且,是彼此都熟悉的那一套模式。
“是你比较高兴吧?”他扬扬眉,苦笑了一笑。“我看要你定速五十公里,你也很痛苦。”
“谁叫你那么没用,才骑九十而已就叫得像杀猪一样。”她又忆起了她十八岁时载着他去“兜风”的往事。
“你要念及我当时年纪轻,禁不起惊吓。”
他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回忆那段恐怖的情景。“况且,谁会在一般道路骑九十?谁都会被你吓死吧,你还要感谢我回来的时候没向你爸妈告状。”
“是是我真该感激你的。”
她做出了夸张的表情,随即又摆了正经。“不扯了,你快去休息吧你。”
“是谁把我叫住的?”
斑佑辉在口头上抗议。
然而梁慎翎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迳自挥了挥手,便退身走回屋内,同时关上那扇门。
骑楼间再度回归宁静。
斑佑辉却迷惘了。
他忍不住想要自问:为什么他情愿装作没听见,也没有勇气去确认要求她再说一次?
是他不愿意跟梁慎翎去看一场电影?
不,绝对不是如此。
问题不是出在于愿不愿意,也不是区区一场电影,而是他自己还没准备好要去改变彼此的关系。
当两人在彼此眼中有了定位之后,想要改变它是何等的别扭!
人,有时候就是会死守着既有的东西,而不愿意放手去开拓未知的区域。
害怕不如自己所期许,害怕那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害怕那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气氛,害怕那不再是自己记忆里所习惯的方式。
说到底,原来习惯,是因为害怕改变。
他习惯当她是哥儿们,所以,他害怕视她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