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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面临了,才发现她的身体还真他娘的虚弱。
以前半夜照样可以生龙活虎上赌场,现在睡得天昏地暗,连此刻,她都可以随时趴下来睡大觉。
她小碎步地下楼,确定大妞尾随在后。茅房呢?茅房呢?这客栈简陋,一楼的烛火全灭,黑漆抹乌的,所幸今晚有月光,她领着跳来跳去的小僵尸,一路出了客栈,东张西望,终于瞄到茅房的影儿,便指着茅房,道:
“大妞可不可以自己上?还是要我抱你进去尿尿?现在你快跟每年祭拜的神猪一样重了,今今生病了,抱不动你,如果手滑,你掉进粪坑里,我是不捞你的哦”大妞气鼓鼓的,用力以铁头撞她的小腿,然后拔腿就冲向茅房。
李今朝挠挠脸,缩着身子,就蹲在原地,埋膝打盹等着这小胖子自己出来。
兰青上哪去了?真是
夜风阵阵,她好像睡了一会儿又像睡了很久一阵雷声,打进她的心脏,直窜她的脑勺,让她痛得大叫一声。
有人一直打着她的脸娘的,她的脸够肿了,有没有必要让她变馒头?她抚着头,猛地张开眼,正好看见大妞的小手又要挥来。
大妞?她连忙抓住小胖手,大妞立即埋进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她。打人先认错?她一头雾水,发现她正躺在床上,四面以丝纱为幔。
她不动声色,紧紧环抱大妞。她这一觉不是被熟人给带定,就是被掳了。
她听见有声音自厚重的木板后传来,有点模糊
“你就是妖神兰青?”女人的声音。
果然不出她所料!被掳了!有没有搞错?云家庄第三个主子是不习武的,因为没那么多时间去学,况且,金算盘不混江湖,所以,江湖一向离她很遥远哪像这两年,江湖简直是她的家了!
妖神兰青?令她想起小年夜兰青万丈光芒的媚态。她瞄瞄大妞,头大大的、肚子胖胖的,哪儿像兰青了?她怀疑,兰青是有计画把大妞当神猪养。
“你觉得我不像么?”
她听见这声音,猛然坐起,大妞被弹出去,滚到角落里。雷声自远方响起,她心跳加快,头痛阵阵,但她确定没有听错。这声音这声音
谤本不是兰青!
“不”女声有些惊艳。“我只是没料到妖神兰青会生得这模样我本以为妖里妖气”
李今朝眼珠骨碌碌转,想下床探个究竟,突然听得闷雷声大起,她赶紧又跳上床,招来大妞紧紧抱着,同时东张西望,确定这是一间密室,就算大雷要劈也不是那么容易。
“嗯?原来姑娘没见过我啊这也好,我也是初识姑娘,双方都公平。”那声音,温暖得很可口,如软绵绵的糖儿,令人有些垂涎。
李今朝埋进大妞的肩头。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他声音这样的温暖,已经不只是春天了,简直是迈进夏天了。
“妖神兰青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师父曾说兰青之魅,足够让男男女女为他心甘情愿地做事,只求春宵一夜,如今看来,她老人家形容不足,兰青公平根本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会甘于平凡呢?”
清爽的笑意迎来,竟将雷声减缓许多。李今朝抿抿嘴,说不出心底的滋味,一直有人在揉着她的太阳穴,她抬头,正是大妞认真在她太阳穴上又揉又吹。
她掩着嘴,哈哈一笑,用力亲上大妞略宽的大嘴。这头妞,快成神猪第二了,平常也被她爹弄得跟冲天炮一样,老爱撞她,但要是她生病了,这头妞儿也是会关心她。
避那个什么香香公子呢,她又亲大妞子邬,大妞抗议地撞撞她,她咕哝:“大妞让我亲嘛!打雷下雨,我头好痛”真的很痛哪!痛得她怀疑,是有个小雷公藏在她脑袋里。
她又听见
“那真是你妻儿?”
“妻儿是啊,还请姑娘放了她们。”那声音如清泉,悦耳温暖得很。
“那样的妻儿实在不像兰青公子的选择”
是她错听了么?竟觉得这女人在喘息,有没有搞错啊?把她跟大妞困在这儿,外头却在乱七八槽。
她瞪大妞一眼,塞住耳朵,大妞见状,学习力非常强,马上跟着她学起。
李今朝赞许地点头,跟她撞撞头,表示“同伴,你绝顶聪明”
不知过了多久,她瞟到本以为是墙面的地方竟缓缓开启,她立即倒卧在床上装睡,大妞连忙接受指令,整个人撞到她身上装睡。
死大妞!等我逃出生天,我要把你压成肉饼!李今朝憋着内伤咒骂。
“瞧,不就在那儿?兰青公子好好考虑我等你答复哪”
厚重的门渐渐合上,她听见有人缓步而来,撩开白纱,接下来再无声音。
雷声又起,她弹了下,连带着她身上的小胖子也弹了下,滚到床上去。小胖子又赶紧爬上李今朝的身上装睡,同时不忘撞撞她的头,表示“同伴,我很绝顶聪明”
她差点一口血狂喷出来。这是谁生出来的小孩?这小胖子跟兰青到底哪点像了?她试着透过细长的眼儿,偷觑立在床缘的人只有一人,这人身着红色长袍忽地,她瞪大眼。
这人是傅临春?
长发未束,些微凌乱地落在红色长袍上,腰带微斜,并不如平常那样正经缚起,衣襟半松,神色也不似平日那懒散,反而眉目荡着似冷春水,带着几分夺目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容易让人上勾的风采。
像像天仙?让人想要攀上他却又不敢触摸他,想要吃掉他又怕自己没有那资格吞食他,莫名地,李今朝内心浮起这想法。
他一见她,便微微一笑,明显地松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目光定在她亲大妞亲到肿肿的嘴巴,一愣,再转向大妞时,大妞嘴也是肿的。他一叹:“你们倒玩得快乐。”
“兰青呢?”她含在嘴里问道。
他撩过衣袍,坐在床缘。她很想坐起,但大妞重压她的肚腹,害得她只能以肘撑着床瞪着他。
这人刚才在外头翻云覆雨?不大像啊,衣着还算整齐,嘴唇也红滋滋地很正常,她偷偷吸吸气,没有什么暧昧的气味。
“嗯”他朝她微笑道:“他在哪儿我不清楚。我跟你住在同一间客栈,半夜我才到客栈,看见有人送来拜帖找妖神兰青,说是妻儿都在此做客。”他自怀里取出一束淡色短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我就冒充他来了。”
她愣了下,接过她的短发,见傅临春指指她光滑的额面,不由得面色大愕。
他依然保持温暖的笑容。“不会很难看。”
她颤抖地摸上她的刘海。王八蛋!王八蛋!把她的刘海剪成这样!凹凸不平像狗啃的,就因为把她误当兰青妻子?要整她?
“你放心,我有留下线索。”他道。
“留下瓜子?”她完全没有信心。
他轻笑:“不是,他们来时,我正吃着馒头。”他自暗袋里取出瓜子盍。
“”馒头?他奶奶的!这样也能当线索?
雷声又响,他见她痛缩一下,便直接踏上层层重纱的软床。
她细长的眼暴张,看着他越过她,改倚坐在床墙旁。她不动声色,用力拍打大妞的大头,让这大神猪自她身上爬起来,大妞愤怒地撞着她的头。
暗临春见状,皱了下眉,摊开掌心,上头都是瓜子肉。“妞儿要吃么?”
大妞看看他,紧紧环住李今朝的脖子,又撞撞她的头。李今朝叹了口气,自他手里取饼瓜子肉,喂着大妞吃。
“这儿是密室,雷声打进来的机会是零,也会令你害怕?”
“还好,就是头容易痛。”她恢复常态,嘻嘻一笑:“哥哥冒充兰青,想必是有计画”
“计画没有,妖神兰青招惹的人太多,我拿到拜帖时,还不清楚对方是谁,方才一看,是不入门派的小家弟子”他见她有些疑惑,解释道:“各门各派弟子众多,总有几名弟子未经同意,在外私收秘传弟子,掳你来的江湖人,就是这种秘传的弟子,他们自成一宫,行事为讲名声,只为宫主行事。”
“那与兰青何干?”她讶道。
他徐徐看她一眼,嗑着瓜子。“你没问过他么?”
好一会儿,李今朝才明白“他”是谁。她眼珠骨碌碌转着,低声道:
“没,这种事我从不问。”
“是么?”他垂下眼,看见大妞突然伸出手抢走他掌心的大半瓜子肉,然后塞到李今朝的嘴里。
李今朝哈哈一笑,又抚着头。“哎哟,大妞,你待我真好。”她捂住大妞的双耳,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湖上传说妖神兰青练有不外传之秘功,既妖又神,男女皆惑,如能得此秘功,再与秘功传人春风一夜,便能天下无敌。”
“什么?”她目瞪口呆。
暗临春再道:“江湖传说,从未有人亲身证实过。与妖神一夜露水的,不少,但真正得此秘功的,尚未听闻。”
她啐声骂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这跟娶了富家千金少奋斗二十年有什么差别?”
“嗯,听起来是没差别。”
她抬眼觑向他那温暖的笑容,欲言又止。
他看穿了,笑道:“你想问,我这身气质,怎会让人误认为妖神兰主目?”
“好歹也是在城里一块住了几年,你从未有过这样如仙的气质”他多半是温暖的,不曾有过傅临春如天仙的传闻,况且,未免厚此薄彼了。他面对外头那女子,展露一身天仙风华,但一被关到密室里,又回到那个春天午后令人很好睡的春风了。
“那样的天仙气质,并非我本性,那是自闲云公子上学来的。兰青既妖且仙,要学妖媚也是可以,只是”他浅浅一笑,不再说下去。
只是,学妖媚容易,相对被人扑倒的危险性增高?李今朝揣测,想着他刚进来的那天仙样儿,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娘咧,连她看了都心痒但不敢行动。
“你头真的很痛?”
她立即放下揉着耳后的动作。
他把剩下的瓜子肉全倒在大妞胖胖的掌心上,而后道:
“孔海穴老是发痛,绝为是好事”
她抿嘴一笑,道:“你也别担心,人啊,生死有命,其实哥哥也不必特意来,瞧,你来了,不也是没有用处吗?”
“是么?”他不甚在意地笑说:“总要确保你跟妞儿的平安才好。”
她叹了口气,实在有些累了,整个人卧倒在床上。她怎么想,也不会料到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一块落难。
大妞滚到她的身边,跟她一样卧倒。
她只手挡住双眼,道:
“其实啊,你不必因为我中了血鹰感到内疚,我说过,这是身为云家庄主子该做的,再说,我都是你亲妹妹了,替哥哥做些事是理所当然。”
“既然你执意如此认定,那就当我这次是特地来报答你,一报还一报,从此不再相欠了。”
不再相欠?说得多绝情,但这正好,真的。她不怕躺在床上睡着会被他给动手脚,因为博临春是个君子,还是个不怎么把她放入眼的君子。
“你体内有血鹰,我习的是正统武学,无法替你注入真气,让你暖和。”语气无不遗憾。
遗憾?她是听错了吧?“无所谓,我睡一会儿就好,麻烦有人事时叫我。”
“这是自然。”
“她要你做什么,才肯放了我们?”她问道。
“动动手,动动脚,动动身子吧,我想。”
她差点大笑出声。动来动去,就直说一夜春宵换秘功,不是简单多了?果然出身大家,说话就是含蓄。
“那”
“嗯?我还在考虑。”
考虑?也对!若是旁的男子,也许就这样允了,但傅临春好歹也是云家庄的春香公子,要他献身,他可能必须先挑对象吧。
脑海忽地闪过兰青以色杀人的一幕,若是傅临春出卖色相混蛋,他出卖色相干她屁事啊?
这什么江湖啊?要穷说穷,要色说色,还有像血鹰那种强制杀人,什么嘛,她还以为江湖多义气呢!
闷雷每回一响起,她就被惊动一下。老神医说她平日生活不正常,以后得戒酣酒笙歌,三餐定时,还她一个干净的身子才能长期对抗体内的血鹰,还不如死了较快
轻快的乐音忽地响起,有人以手头细叶吹着乐音,她动了动眼帘,终究还是没有张开。
乐音带点优雅,又有春天的气息,时而低柔时而缠绵,不知不觉中,雷声渐远,头也不这么痛了。真难得,如果不是她确定他就是傅临春,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兰青,竟然对她这么好不回头,就算再好也不回头。
回了头,便是天打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