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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小说网 www.yyxsw.org,最快更新寂情女人最新章节!

然便是她与门海的合影。咪儿心中明白,保姆藏起这叠照片本意是为了向自己表功,帮自己隐瞒“罪证”然而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在气急败坏之下,便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把柄”了。若是今天对她假以辞色,今后她还不得飞上天去?说不定要拿这个当作敲诈的砝码。

    咪儿心中暗恼,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给男主角还可以说是自己本色演出太投入,可是一个保姆也可以向她宣战,那简直是把她当成龙套来小觑了。当下淡然一笑,话里有话地说:“这些照片,不知是谁寄了来向我勒索的,我正打算报案呢,照片却失踪了,原来是你藏了起来。”

    保姆马上急了:“我不是藏,是帮你收起来,是怕先生看见”

    “那是为什么?”咪儿故作诧异“我和先生之间没有秘密。我的事就是他的事,有人勒索我,当然要跟他商量。你藏起这些照片不让先生看见,不成了勒索犯的同党穑俊?

    保姆大惊,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是连连说:”不是,怎么会,没有“

    咪儿气定神闲地沉吟:“话说回来,先生听见了也未必帮得上忙,又白担烦恼,不让他知道也好”“就是,就是。”保姆连声附和,额头上汗莹莹的。

    咪儿暗暗好笑,过足戏瘾,挥挥手让保姆走开,自己抱着膝坐在飘窗前,看着窗外的玫瑰花圃,失神地想:眼前的玫瑰园,可是慧慧照片中的玫瑰园?慧慧的日记本又到哪里去了呢?如果不是这些工人拿的,那就是李佳了,这就更加证明:他便是慧慧的情人,那孩子的父亲!那么,他会把日记放在哪里呢?

    说不定,他就是偷孩子的人。不对,孩子失踪那天,正是自己举行婚礼的日子,而李佳是婚礼的男主角。但是他可以让别人替他去偷走那个孩子呀。至于他为什么要偷走而不是正大光明地领养,那很好解释,因为他要结婚,便不能把丑闻公开。

    这样子胡思乱想了半日,李佳也就回来了,怒气冲冲,一进门便训斥佣人门开得慢了。

    咪儿有些诧异,李佳虽然一直都满怀心事的样子,但很少喜怒形于色,更不会迁怒他人,今天是怎么了?她忘了自己的心事,迎上前问:“你不说今天开董事会吗?不顺利?”

    “古建波申请要做董事会成员。”李佳把自己“摔”进豪华真皮沙发里说“他要求我把杂志社的股份完全出让给他。”

    “那凭什么?”

    “他暗示我”李佳忽然意识到什么,懒懒地说“生意上的事,不说也罢。”

    “我不是想打探你的秘密,可是,我们是夫妻,即使不能同甘共苦,至少可以分担心事吧?”咪儿挤过来坐在李佳身边,半真半假地施展演技“你是不是很多事都在瞒着我?”

    李佳一惊:“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一些。”咪儿不露声色“但我想听你自己对我说。”

    “说哪部分?”

    “作为妻子最关心的,自然是老公的情感史了。”咪儿继续半真半假地耍着花枪“说说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艳史。”

    “最重要的”李佳做沉思状“有一次,我遇到一个美艳如花的女孩,她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征服了我,让我跌入情网,不可自拔,啊,那段感情真是太难忘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向她求婚了,她就嫁了我,做了我李佳的结发夫妻。”李佳笑起来。

    咪儿这才知道上当,心里甜丝丝,然而她马上就提醒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如果李佳真是慧慧的情人,那他就是一直在欺骗自己,在同自己做戏,自己枉为演员,怎么永远都被观众欺骗呢?她决定奇招突袭:“我们玩个真心话的游戏好不好?”

    “好,怎么玩?”

    “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必须绝对真诚地回答你;然后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必须实话实说。谁说假,谁就天诛地灭,断手断脚。”

    “哗,用得着发这么毒的誓吗?”李佳不以为然“要是不能回答怎么办?”

    “不行,如果我说了真话,你就一定要说。”

    “好,那么我先问你,如果你不肯回答,就不许强求我实话实说,怎么样?”

    “一言为定。”咪儿很严肃“你问吧。”

    李佳也不禁严肃起来,问:“你嫁给我以后,喜欢过别的男人吗?”

    咪儿一愣,半晌无语。李佳笑:“是吧?要想做到无话不谈是很难的。”

    “我喜欢过别人。”咪儿豁出去地回答“就是门海,素腰阁健身中心的跆拳道教练。”

    李佳有些尴尬:“我并没有逼你说这个。”

    “我愿意坦白。”咪儿苍白着一张脸,近乎悲壮地说“我被他骗了,我很无能,你要为这件事责怪我,或者抛弃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不会的。”李佳慌了,抱住咪儿说“干什么说得这样严重?我不会为这件事为难你的。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可是我从来没责怪过你一句,不是吗?”

    “你早知道?”咪儿惊讶极了,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是你赶走了门海?”

    “不是。是他自己走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暗示。”

    “什么暗示?”

    “我拍下你们的合影,并寄给了你。”

    “寄照片的人原来是你!”咪儿更加惊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到你,只有用这种方法来赌一赌,让事情尽快有个了结。咪儿,你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我多么害怕事情发展下去,会一直发展到不可救葯的地步。我想过,如果门海对你是认真的,而你决定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怪你,也会成全你的。你知道吗?当你跟我说要跟我去巴黎补过蜜月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终于决定回到我身边,不会离开我了。”

    咪儿哭了:“李佳,你不生我气吗?”

    “不会的,我既然娶了你,就会承担你的一切。我这辈子已经做错许多事,辜负很多人,但是我从结婚那一天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你是我最想保护的女人,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对你好。”

    “李佳”咪儿泪流满面,结婚半年,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推心置腹,而这,是多么珍贵的表白哦。她下了决心“对不起,我不再逼你回答任何问题了。只要你爱我,就是一切的答案,我再不需要知道别的了。”

    “可是你说过,如果你说真话,我就也一定要说真话。”李佳似乎也决定了要豁出来“咪儿,我瞒得太久了,我也很累。我什么都告诉你吧,你的朋友张小慧,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所有的猜测都被证实了。所有的预想也都成真。然而所有的疑问,却仍然没有答案。

    笔事的开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李佳通过古建波认识了张晓慧,两个人交往得很顺利,但是李佳虽然喜欢晓慧,却并没有结婚的意思。而且晓慧越是不住地催促,他就越觉得烦。两人开始争吵,接着有一天,晓慧突然失踪了。李佳以为一切结束了,很快就把这件事这个人忘在了脑后。不久,他认识了咪儿,并且一见钟情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李佳苦恼地说“我从来都不知道晓慧怀孕的事,如果我提前知道,一定不会让她吃这么多苦的。”

    “你会和她结婚吗?”

    “我不知道。”李佳痛苦地说“这种事没有假设。我和小慧在一起相处了半年,我喜欢她,可是总觉得她太有心计,又有些急功近利,她越想结婚,我就越反感;可是我认识了你,却第一眼就认定了,你是我妻子,我要娶你,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这是缘分,没法解释。”

    “是我害了慧慧。”咪儿流泪说“我们热恋的时候,正是慧慧生产的时候。而我们结婚前夜,是慧慧自杀的日子。她一定是因为听说了我们结婚的消息才要自杀的。”

    “我们结婚太快了。”李佳长叹“我和晓慧失去联系长达半年,直到我们结婚的第二天早晨,接到古建波的电话才知道,慧慧竟然自杀,而我还有一个孩子这是命运的捉弄,不是哪个人的过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咪儿,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可是我不能把慧慧的死当作没发生。我不能像你那样漠视生死。慧慧是我的朋友,她因我而死,我不能踩着她的尸骨寻欢作乐。”

    “咪儿,你说的太严重了!”李佳急了“慧慧的死已经既成事实,我能怎么办?难道就因为怀念慧慧,就把自己的一辈子做陪葬吗?结婚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和晓慧是朋友。后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跟你离婚吗?我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要一直瞒着你的。每天和自己的妻子捉迷藏,难道我自己不痛苦吗?你说过要分担我的心事,可是现在我把什么都告诉了你,却只得到你的埋怨,我们怎么同甘共苦?”

    咪儿哑了。李佳说的都是大道理,理智上她也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可是感情上,她却怎么也不能回避晓慧的死。

    这个晚上,咪儿搬到了客房。她不能在得知真相后还继续和李佳同床共枕,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佳会在新婚时“性”趣索然,又长久以来郁郁寡欢了。她知道,李佳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冷漠无情,他心底的愧疚和负担比谁都重,作为他的妻子,她应该帮助他,安慰他,开解他。

    可是不行。如果他辜负的是任何一个女人,她都可以原谅他;但那个人是小慧,是她的朋友。是李阮联姻直接导致小慧的自杀,是他们夫妻俩联手逼死了小慧,如今,她又怎能漠视慧慧之死再与李佳亲热?躺在李佳的床上,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鸠占鹊巢。

    自从结婚以来,他们夫妻就处于一种半凝冻的状态,彼此躲躲藏藏,若即若离;难得今天终于开诚布公,敞开心扉,然而冷冷的暗战,却也同时升级到明朗化了。

    李佳痛苦地问:“咪儿,以后你都打算对我不理不睬了吗?”

    “我不知道。”咪儿也十分痛苦“你别忘了,小慧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她还有个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

    “我也一直在找他,还托了私家侦探暗访所有和小慧有交往的朋友。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得到门海的资料的,要不,也不会拍了那些照片”

    咪儿益发羞愧:“李佳,我们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罪人,将来,会下地狱的。”

    “如果是跟你一起,我不在乎。咪儿,如果我找到了那个孩子,你会愿意同我一起抚养他吗?”李佳问“小慧给你留了遗书,她说过希望你能收养那孩子,她是默许了我们在一起的。”

    “等找到孩子再说吧。”

    咪儿绝望地想,她是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李佳的,也不能原谅自己,她和李佳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蒙上了死亡的阴影,注定要受到命运的诅咒,永无解脱之日。

    4、

    如果可意能够把咪儿和陆雨两边的信息联系起来,那么就不难得出一个完整的结论,得出故事的最终答案:那就是古建波偷走了小慧的孩子,并以此要挟李佳,作为交换杂志社股份的条件。而那个孩子,此刻就藏在大连,古建波的父母家中。只要能找到孩子,并且合法地认父归宗,就可以阻止古建波重金要胁的阴谋。

    但是一个误会阻截了她和陆雨的倾心交谈也许不能算是误会,而只能叫做女人的敏感吧。可意一回到家,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女人对于自己的家园的捍卫,是靠嗅觉就可以完成的,并且毫厘不差。她敏感地觉察到有外人走进了自己的家,起初她倒也并没有多想,只是随意地问丈夫:“最近谁来过吗?”

    “没有,没有啊。”钱教授否认得未免太快也太郑重了“你怎么这么想?”

    可意没有深究,接着问:“陆雨已经来西安了吧?她跟你联系了没?”

    “没有。啊不,联系过一次。”钱教授支吾“你不是让我给她接风吗?不过我听说她脚扭伤了,走路不方便,就没能请她吃饭。对了,她送了你一套茶具,我给拿回来了。”

    “陆雨脚伤了?”可意马上就要给陆雨打电话。

    陆雨的声音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疏远:“好得差不多了,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打算回去了。”

    “回大连?”可意奇怪“你这次来西安,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已经办完了。”陆雨支吾。她来西安是为了去旬邑劳改农场看童钢,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脚伤虽然已无大碍,长途跋涉走山路却是不可能,她也只有先回大连,养好伤再来西安了。没能看到童钢,却和钱教授之间摩擦出暧昧的火花,这使她有双重的犯罪感,觉得自己同时辜负了爱人和朋友,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了。

    这一次两个好朋友的见面,从头至尾都笼罩着一种怪异的客气和疏远。

    可意感觉到了陆雨语气中的冷淡,然而陆雨一向便这么神神秘秘的,她仍然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只是急于弄明白慧慧的事:“你不是说有秘密要告诉我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现在”陆雨改了主意,提到慧慧就要说到古建波,而说起古建波的诡计又不得不提起童钢的秘密“还不是说的时候。”

    “干嘛鬼鬼祟祟的?”可意不在意地笑“最讨厌你这个人吞吞吐吐了,倒和我们家钱教授有一比。”

    “你不要总是抱怨教授,他为人温和儒雅,又善良忠厚,又博学多才,你还不知足。”

    “呵,你只不过见了他一面,倒总结出这么多优点来。让给你要不要?”

    “你这是什么话?”陆雨恼了。

    可意有些尴尬:“我不是开玩笑嘛,你怎么了?”

    陆雨悻悻:“朋友开玩笑,也不是这么个开法。”

    可意惊讶,陆雨也太不禁逗了,这不像她。她赶紧取出礼物来缓和气氛:“差点忘了,我在香港给你买了套‘迪奥’护肤系列,咪儿送了你一套‘迪奥’彩妆系列,我们俩凑成一整套。”

    陆雨道了谢,顺口问:“你给钱教授买了什么礼物?”

    “一只钻表。”可意嘿笑“3d-gold,罗纳尔多戴的牌子。”

    “那不便宜吧?”

    “一万八呢。把我心疼得捧着表人神交战了半天,简直像英雄断腕。要知道,我自己想要只‘香奈尔’的皮包好几年了,国内卖要两万,香港只要一万二,我站在那儿看了半天,也没舍得买。香港的导购小姐很特别,如果她在招呼另外一个顾客,那么不论你跟她说什么,她都会请你‘等一等’。我说‘你只要告诉我一声多少钱就好。’她还是说‘请等一等’在招呼一位客人的时候,绝不可以同时应付另一位客人,这就是她们的职业操守。我在香港受到的最大教育,就是排队。”

    陆雨大不自在:“钱教授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是排在你自己前面的吧?自己不舍得买包,倒花大价钱给他买表。”

    “那倒也未必。”可意坦白地笑“我给自己买只再贵的手袋,喜欢过了也就过了,照样不会一年四季常用;给他买只名表,他可以戴一辈子。我本来想过买只便宜点的,可后来一想啊,既然舍己助人地决定要让他感动,不如使劲感动他一回,要买就买只贵的,让他一次性感动死算了。”

    可意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香港见闻“我和咪儿还特意去看了场人妖表演,门票要一百六一张呢,不过很值,都是从泰妖人妖大赛中选出来的尖子,什么2005人妖皇后,2004人妖最上镜小姐什么的,真是活色生香,风情万种呀,让人看得真是绝望男人都长成那样儿了,女人可怎么活呢?”

    然而陆雨完全不感兴趣,她的思路仍然在那只手表上盘旋:“教授看到手表的时候,感动了吗?”

    “他呀,一只手戴着表,另一只手捧着,小心翼翼地,不像是手腕上戴了只表,倒像是表带上长了只手出来。”可意哈哈大笑,接着说:“我们去了海洋公园,其实到底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没什么好玩的,海豚表演,鲨鱼馆,太平洋海岸看来看去,都像是又回了一次大连,而且表演水准和规模还不如大连呢。大连被称为‘北方香港’,真是没道理,不如把香港称为‘南方大连’更合适。简直主次不分,正副颠倒。”

    可意说着又笑起来,而陆雨的脸色在笑声中褪至雪白,只觉得可意每一句话都似乎另有所指。她很明白指桑骂槐并不是可意的个性,是她自己在疑心生暗鬼。

    与此同时,她清楚地了解到的另一件事是:婚姻有很多种形态,无论是可意如何抱怨教授的乏味也好,或是教授嘲笑可意的懒散,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心中是有彼此的,而且,他们仍在努力地讨好彼此。

    陆雨第二天离开了西安。而可意也几乎同时离开了家。

    事情败露在一杯茶上。那天晚上,可意从宾馆回到家,闷闷地说:“本来还想接陆雨过来多住两天呢,可她非要赶着明天就回大连,急什么呢?”

    钱教授干笑,给妻子泡了一杯茶来,同时也给自己泡了一杯。

    可意一尝,抬起头来:“是铁观音?好香。”

    “陆雨送的。”钱教授点头赞叹“观音韵,圣妙香。卢仝七碗茶里说:”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喝这铁观音的时候,算是真正了解了。“说着,随手拈起一片泡展开的茶叶含在口中,静静咂摸着,眼睛望向极远的远方,又似乎一无所见。

    可意忽然就愣住了。这语气,这神态,这含茶叶的小动作,都是陆雨的招牌表现。陆雨和钱教授,决不只是仅仅见了一面那么简单。只见一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不会这么深厚;只是泛泛之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记忆也不会这么深沉。

    铁观音,是陆雨打在钱教授身上的烙印。陆雨,曾经来过自己的家里,在这里住饼,为钱教授演练过茶道,同钱教授交流过人生,所以,他们对彼此才会有那样的激赏与认同。

    一念既起,可意马上凭着她女人的直觉,在屋子里发现了陆雨留下的种种痕迹,从那片茶香中看到了自己没来得及参与的整个故事。凭着对丈夫和好友双方面的了解,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她们曾经在这个屋檐下度过了怎样的时光。她知道,他们之间并不至于越轨,然而他们的心,必然曾经碰撞。否则,便无需毁尸灭迹,隐瞒事实。

    可意用自己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肩,冷冷地看着丈夫迷醉在茶香中的神情,感到某种疯狂的情愫从自己的心底慢慢升起。丈夫爱上了自己的女友,这是在可意的小说中曾经出现过的情节,如今在她的生活中真实重演了。这让她几乎有种宿命般的悲观绝望,而悲哀的是,她不能明白地询问,因为问了,钱教授也不会承认,那只是逼他说出更多的谎言,同时也是逼自己的好朋友做出更多的背叛。也许他们会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摔东西,互相指责谩骂,他为了洗脱自己的罪过而挑剔她的懒散,恼羞成怒时会说出一些刻毒的、杀伤力极强的、将来必定让两个人都觉得后悔的话,也许会摔东西,离家出走,甚至大打出手,她会像泼妇一样哭闹,他则斯文扫地气急败坏地撕破所有面具,让彼此看到世间最丑恶的面目。

    需要那样吗?

    不,即使婚姻破灭,可意也希望可以为自己、为对方保留最后的尊严与尊重。身为作家的悲哀就是,在一件事情开始之前,她已经完全可以预见那事情的结果。因此,她非但不可以像寻常的主妇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好像自己做了错事一般,要急急地掩饰,远离,逃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没发生。

    岳可意在自己的想象里完成了整个争吵的过程,而最后却一言未发,蜷曲着自己度过了睡在丈夫身边的最后一夜,屈辱的一夜。

    泪水打湿了枕巾,她整夜都没有换过姿势。

    第二天一早,在陆雨回到大连的同时,可意也前脚跟后脚地离开西安,回到了北京。

    而一段本来有可能大白于天下的慧慧遗孤之谜,也被掩埋在错位情谜的真相下,再次同四位好友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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