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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啦!”他一声狂叫捂住脸,徒弟伙计们都围在他身边。
就在火葯味猛增时,阁楼里的凤生见漪莲全神贯注于院内,立即跳出窗口,不料随即被漪莲发现。
“你不要过来!”漪莲起身往后退。
“莲儿,站住,别退”凤生话音未落,就传来漪莲的叫声。
“啊--立恒,救我”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只来得及抬起头,看见凤生站在屋顶上,一道绿色身影伴随断瓦坠落!
“漪漪!”古立恒痛呼。“莲儿!”凤生与韩夫人一上一下同声疾呼。“啊--”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镑种声音充斥于小小的院落,就在众人以为漪莲这次注定香消玉殒时,几个黑色身影腾起,转眼之间已经将漪莲接着,纷纷跃回院中。
“漪漪?”古立恒接过护院手里的漪莲,看她除了受惊吓外并没有受伤时,悬着的心才放下。
“立恒!”漪莲紧紧抱住他不肯放开。
迸立恒心痛地解开那依然挂在她手上的绳索,抚摩着她青肿的面颊,千言万语都在温柔的抚摩里。
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散发出来的成熟男子气味,漪莲再次感觉自己的生命又充满了活力。
“漪莲,过来!”看到末出嫁的女儿在众人面前,与令他颜面扫地的男人毫不避讳地卿卿我我,韩风真是气炸了,厉声对女儿喝道。
听到爹爹的吼声,漪莲哆嗦了一下,但古立恒鼓励地捏捏她的手,轻声说:“我们一起去,有我在,他无法伤害你。”
漪莲才稍微放心地走向父亲。
看着他们手拉手走来,韩风更加恼怒,狠狠看了女儿一眼,对古立恒说:“我想私下跟漪莲说几句话。”
迸立恒看看漪莲紧张的样子,说:“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得陪着她。”
“那就来吧。”韩风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无人的角落走,古立恒牵着漪莲跟在他身后,韩夫人也不放心地跟着。
罢走到院角,韩风突然抓起墙脚的木杵劈头就往漪莲打去。
“不要啊!”韩夫人的惨叫并没有阻止那根木杵落下。
只不过这重重一击并没有落在漪莲身上,而是落在在千钧一发之时挺身护住漪莲的古立恒头上,他霎时头破血流,令人心惊。
“立恒!”漪莲看着殷红的血从古立恒额头流下,惊恐地扑向他,完全忘了保护自己。
已被气得失去理智的韩风并不关心受伤的古立恒,一心只想将不听话的女儿打一顿。于是他根本没有给妻女说话的机会,再次抡起木杵向漪莲打来。
“漪漪!”
眼睛被血挡住,头晕目眩的古立恒模糊地看见眼前有大棒挥来,本能地抱住漪莲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凶猛的一击,于是木杵结实地打在他背上。
旧伤未愈又遭重创的古立恒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股腥热涌上喉间,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染湿了漪莲绿色的裙子。
“立恒!”漪莲惨叫一声,抱住摇摇欲倒的古立恒。
迸立恒感到胸口血涌气翻,喉咙辣辣地痛。他怕韩风再对漪莲下毒手,想带她逃远点,可是他的双腿如有千斤重,他连提脚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他只能费力抱住漪莲,将她护在安全的胸前,直到看见总管和护院向他们跑来,才将漪莲推到他们手里。“保、保护漪漪”
又一口鲜血涌出,他终于倒下,在漪莲的哭喊声中失去了意识。
“快,把马车和大夫带进来!”劳伯苍老的声音与漪莲悲惨的哭声,在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回响。
“立恒!”漪莲哭着扑到他身上,擦拭着他头上、脸上的血。“不要死!”
韩风手里带血的木杵落在地上。面对那用生命保护他女儿的男人,他醒了。
“如果他死了,我自会去衙门认罪!”他倔强又凄凉地说。
看着古立恒苍白得可怕的脸色和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漪莲决绝地说:“如果立恒死了,我也不独活!”
绝望的她看着站在四衷拼热闹的人,再看看狠心的爹娘,伤心欲绝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们有谁真的认识他?你们说他是鬼,你们才是鬼--冷酷黑心的鬼!”
这时马车过来了,还有漪莲见过面、前不久才治疗过古立恒的大夫。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道。
总管扶起漪莲,让护院们小心地抬起古立恒,将他安置在舒适的马车里,大夫随即上了马车。
看着华丽的大马车,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虚弱至极的漪莲悲愤交加地说:“停止你们的议论!立恒不是鬼,他是最有才华和最慈悲的男人!
八年前他家逢大难,悲伤令他一时失性,才有了那场你们说的鬼火,大火中他受了伤,留下疤,从此成了你们口里的鬼王。可是你们有谁见过他害人?对那些一再去他家探险寻奇的人,他也仅是抓住扔到大街上,而不是扔到江里或僻静处为什么你们要那样对他?”
院子里没有人说话,有的女人在抹泪。
漪莲的心为古立恒八年来所受到的不公待遇而痛,她转身看着爹娘。
“爹、娘,为什么要那样对他?难道爱有罪吗?!”
韩风看着女儿满是血污的衣裙,青肿的面颊上泪珠混合着古立恒的鲜血,开始懊悔自己的鲁莽。
当古立恒一再护卫漪莲而承受殴打,并喊着“保护漪漪”倒下时,韩风就后悔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他该怎么办呢?
他本不是一个嗜血的人,现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的暴力倒在一片血泊中,他真的感到惶恐。
这时,一直未吭声的凤生突然走到韩风和韩夫人面前跪下。“爹、娘,请成全他们吧!”
他的话令所有人大惊,因为青浦人都知道铁铺最灵巧的凤生爱惨了义妹漪莲。
凤生看着愣住的义父母和漪莲说:“请爹娘作主,解除我与莲儿的婚约吧,从此往后,我、我会把莲儿当亲妹妹看”
说到这,豆大的泪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往下落。
看到刚强的硬汉流下晶莹的泪水,韩风和韩夫人无声地哭了。
虚弱的漪莲跪倒在凤生面前,流着泪说:“凤生哥哥,谢谢你的成全。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不要说那种话!”凤生阻止她,抹去泪水道:“不要以为我好心。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我解除婚约是因为我明白,有时候深爱一个人,反而被她所谀,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自己爱的人。现在我放弃了你我会少受些伤害。”
“凤生哥哥”漪莲哭着,对他俯身磕了个头。
满面是泪的韩夫人上前搂住他们,轻拍着他们的肩膀,激动地说:“凤生,娘一直当你是我亲生儿子,你永远是娘的儿子!”
劳伯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对韩风和韩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主人伤好之后定会亲自到府上,以三书六礼之仪迎娶令嫒。”
韩风无言,韩夫人默默点头。
劳伯看着似乎快要晕倒的漪莲。“姑娘好好保重,老仆改日再来”
“不要!带我回去,我要陪着立恒,如果他死了,我也要随他去!”听出总管无意带她走,漪莲又急又气地哭叫着站起来。
韩夫人急忙扶起快撑不住的女儿。“莲儿,你可以吗?”
“可以让我去十几天内他为我受伤两次,流了那么多的血让我去照顾他!”漪莲含泪说。
“让她去吧,在这里她也无法安心。”一直不言不语的韩风开口了,说完就转身进屋。
漪莲忧虑地看着他的背影:“爹爹”
韩夫人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说:“不要担心,去吧。”
在总管劳伯的扶持下,漪莲上了马车,看到大夫已经为他包扎好头上的伤。
一看到昏迷不醒的古立恒,漪莲的泪就止不住地流,都是她害他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就能避过爹爹的棒击。
她跌坐在他身边,握起他的手,发誓永远不再离开他!
马车动了,围观的人们让出路,侮辱人的“九曲路”也已经撤走了,车子平稳快速地离开了青浦镇,往上海奔去
漪莲不在意人们的议论,也没注意爹爹已经走出屋子站在人群后,也没注意四周的人们已经不再用仇恨、鄙视或恐惧的眼光看着古立恒。
此刻她全部心思都集中在昏睡不醒的古立恒身上,她一心一意只希望古立恒醒来!
但是劳伯注意到了,他心里有安慰也有忧虑。
今天这些人亲眼目睹古立恒的鲜血,关于古立恒是鬼的谣言将不攻自破,毕竟天下有会流鲜红色血的鬼吗?少爷豁出性命才换来人们一点改变,可是他目前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他安静地上车坐在漪莲身边,大夫则将手搭在古立恒脉眼上,仔细观察他的任何变化。
马车启动了,在寂静和紧绷中踏上返家之途。所有护院都骑马守护在车边。
辘辘轮声、踢跶马蹄杂沓地回响在石板路上,给这支壮观的车队上了一层落寞而忧伤的色彩。
车子每一次颠簸都令古立恒浓眉深众,显然颠簸令他的头更痛。
不顾劳伯的反对,漪莲坐在车厢地板上,将古立恒的头抱到腿上,护在胸前,减少颠簸带来的痛苦。
时间在流逝,漫漫长路似乎没有尽头。
迸立恒一直未醒,漪莲的泪水一直未干,带着沉重压抑的气息,在残阳如血的薄暮中,他们回到了“悦园”
离开不过一天,对漪莲来说却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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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昏暗;风,萧萧凄凉。
漪莲守在古立恒床边,凝视着他平静而瘦削的脸,摩挲着曾带给他无数痛苦的伤疤。此刻那伤疤在灯下泛着白光,摸上去光洁平滑,并没有凸出。
“漪漪”
迷糊中,她听到呼唤她的声音,熟悉又亲切的声音由遥远的地方传来,牵动着她的心。她蓦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趴在古立恒的手上打瞌睡。
她抬起头,看到古立恒张开了眼睛,正深情地看着她。
“立恒,你醒了?!”她惊喜地喊着,眼泪似山泉奔涌而出。
“漪漪,对不起,从我们认识以来,我总是让你流泪”古立恒声音虽小但言词清楚,他注视着漪莲的眼里同样泪光闪动。
听到他的话,漪莲紧紧抱住他,任眼泪尽情宣泄。“十天了,你已经昏迷了十天,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若我死了,你还守在这里干嘛?”元气尚未恢复的古立恒虚弱但不失幽默地问。
他的声音就像耳语,但漪莲听得明白。
她哽咽地抱紧他。“你要是真死了,我也会守着你,一直到我也死了,然后化为子归鸟,每时每刻围着你的魂魄喊魂归来兮,把你烦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她孩子气的话令古立恒感动又好笑。
他好想抱她、亲吻她,可是他连举手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轻声唤她。“漪漪,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漪莲将埋在他胸前的头抬起来,张着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你瘦了。”古立恒怜爱的目光使她更加泪水涟涟,但也满心柔情。
“你也瘦了。”她说着,将唇慢慢贴到他唇上,彷佛怕惊扰他似地,轻轻辗转碾压着。
她的亲吻给了他力量。他移动双臂,将她紧紧抱在胸前,在她的滋润下,他的唇变得柔软饱满,他张开嘴回应她。
在充满激情的拥抱和亲吻中,他们深刻感受到对彼此永世不悔的爱恋和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