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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她让道。
可她只是笑咪咪地说:“各位大爷请到书房坐,主人会在那里见各位。”
劳伯一愣。书房?主子可是从园子建成后,就从来没用过那间书房。
不理总管的惊讶,漪莲坚持要他们到书房等候,并转头对站在门口的护院说:“这位大哥,麻烦您去给主子报个信,就说船厂的人来了,在书房候着。”
不明真相的护院应声而去。
总管和两位船厂主事则在她的半邀请半强迫下来到书房。
“书房?”当楼上的古立恒听说这事时,惊讶的神态跟总管如出一辙,但随即而来的反应则激烈得多。“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敢管到我的头上!”
他怒气腾腾地冲下楼,却在看到干净整洁又保持部分昏暗的书房时愣住了。再看到笑盈盈地为他端茶设座的漪莲时,他的怒气更加无法发作。
“你搞什么名堂?”他态度恶劣,火力不足地瞪着她。
“卧房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办公的。”惹事精若无其事地推他坐下,轻描淡写地说:“你的信件和公文我替你挪到这里了。”
闻言古立恒猛地站起身。“原来是你搞的鬼,我就说怎么找不到文件了!我警告过你”“别,先别生气。客人有急事找你商谈,反正我跑不了。”
秀美小脸上无辜而纯真的笑容,令心肠最硬的人也无法漠视。
迸立恒咬牙切齿地说:“你出去!”
“是!”漪莲笑着对总管和两位主事微一欠身。“各位慢慢聊。”然后轻巧地离开,还体贴地替他们将房门关好。
“啊,成功的第一步!”靠在门边的墙上,漪莲欣喜地想。
其实刚才她紧张得要命,她不知道古立恒究竟能容忍她多久,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冒险,可是她得试试,她不想看着那头受困的雄狮继续在黑暗中孤独地生活。
“起码,我得将他从黑暗中拖出来!”她对自己说。
她还有很多计画,反正他说过她得留在这里一个月,在剩下的时间里,她得抓住一切机会改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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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劳伯带着欣慰的心情看着那个精力旺盛的女孩,将他固执暴躁的主子一点一点地改变。
现在的古立恒似乎已经接受在书房办公,也不再计较漪莲将他的书信“拦截”到书房去。
有了小小的成就,漪莲的信心更大了,做得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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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间,晨光、朝阳、轻风、花香,统统被阻隔在厚重的窗帘外。
迸立恒站在老地方,如以往那样避过光线,从狭窄的窗帘缝隙往外望。
晴朗的秋色在窗外延伸,一直伸展到天边,从远远的地平线上淡去。
当他锐利的黑眸凝视着在密集的船舶中显得十分突兀的高大船桅时,闪过一道亮如星辰的精光,却转瞬熄灭。
那是他即将下水的新船,可惜他又得错失目睹扬帆起航的重要时刻!
突然他身后的门开了,一道灵活纤细的身影飘进来。
“你又要干什么?”
问话方落,就见眼前一亮,半扇窗帘居然被拉开了。他倏然回身,看着那个胆子越来越大的女人,勃然大怒。“住手!宾出我的房间!”
表王的咆哮果真不同凡响,震得四壁回响。他面上虬结的疤痕因愤怒而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早有准备的漪莲,面对他的狂怒仍被吓得心惊肉跳,但她力持镇定地看着他,手里紧抓着拉开一半的窗帘。
“出去!”古立恒克制着心头的怒火命令道。
这几天他真的被她烦死了!老天知道他克制得有多辛苦,有时候他真想一脚将她踹进木箱里绑出去扔了!
数天前,她拦截他的重要信件和找他谈论公事的下属,统统领入书房,逼迫他将办公地点改到书房,为此他认了。
原因一,在书房处理事情和交代下属工作似乎感觉还不错。原因二,他得承认实在拗不过比他更固执又时间多的她。当他将所有东西再搬回卧室后,不出一天,所有的东西又会原封不动地回到书房,骂她吼她都没用,她彷佛乐在其中,徒然弄得自己不胜其烦,于是便也懒得再与她玩那累人的游戏了。
可是这个女人得寸进尺,居然在三天前无视他的权威,不经许可强行拆了走道里所有窗帘,让阳光肆无忌惮地侵入他独享的王国,还神气地宣布:“要把黑暗赶出去!”
对此他也认了,因为是他强行将她留下,总不能逼她跟他一起过黑暗的日子,大不了不出房间就是了。
可是两天前,她竟敢阻止劳伯和护院们送饭给他,还对他大表关切地说:“去饭厅跟大家一起吃吧,那样才香,而且有助消化。”
对这,他还是认了,反正总有人送食物给他。这里是他当家,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想控制他?做梦!
“你看月色多美,我陪你到花园走走,活动活动对你的身体很好的”
昨天晚上她这样说,闯进他的书房强拉他出去散步。虽然他为了阻止她的聒噪,而跟她到花园里走了一圈,但仍不得不承认她的诱劝确实极富魅力。
然而,他的一再忍让竟令她得寸进尺!
今天她干脆大胆妄为到直接“杀”入他的私人领域卧房,企图将他最后一块屏障拆除。
那明天呢?她是否打算将他的生活彻底打乱?!
饼分,实在太过分了!她以为她是谁?!
“滚出去!不许动我的东西!”他再次对这个固执地抓着他的窗帘与他对视的女孩怒吼。漪莲突然一笑:“哈,终于爆发了。我还很好奇你的坏脾气几时才发作呢!不错,忍了这么久,进步不少喔!”
“闭嘴!”被她调侃的言词一激,古立恒更加愤怒。“你给我听清楚,不许动我的东西!不许进我的卧室!出去!”
漪莲不理他一连串的“不许”反而用力将抓在手中的窗帘往下一拉,本想将窗帘拽下,可是窗帘只是被拉得更开,并没有落下。
她有点意外地看看高处的挂钩,真恨自己身高不够、力气不够,否则她一定要将这该死的窗帘连布带杆整个扯下来。
她略感泄气地说:“我每天都在碰你的东西,如果不让我碰,那你就打开大门让我走。”
“休想!”古立恒看出她因没能拽下窗帘而感到失望,不由得意地说:“你休想把我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哼,做点改变有什么不好?你不觉得整天将自己关在像老鼠洞一样的黑暗角落很无趣吗?你以为躲起来就会变漂亮吗?”
这话触动了古立恒的心结,他突然生气地冲到她眼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逼她不得不放开窗帘。
他低头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听好,你要是再敢管我的事,我就将你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
尽管他的丑脸就在眼前,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冲突和私底下的较量,漪莲已经知道他只是样子凶狠,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对他的惧怕早已不似当初。
此刻她注视着那对恐怖肉色疤痕下的明亮双眸,竟产生了一个错觉眼前这张脸并不是真的!
这个发现令她心跳得有如擂鼓,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威胁,只是集中精神在那张表情僵硬的面孔上搜索,试图找出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
“你在发什么愣?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古立恒依然在狂叫。
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当他愤怒时,双眼明显跳跃着愤怒的火焰,可是他的面部肌肉却没有动。再来从见他第一眼起,他的表情从来没有变化过。以前他说话不带感情,态度平淡冷漠,所以他的表情也无可疑之处,可是今天,他如此狂怒时面部依然平静,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紧张又急切地沿着那张脸的轮廓细细搜索她发现了!
“古立恒?”她犹豫地唤他。
“不要叫我,甜言蜜语对我没用,你给我出去!”古立恒拖着她往门口走。
“等等!”就在他转头时,漪莲突然不顾一切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的头,用双腿夹住他的腰,将他往下压。
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的古立恒被她猛烈一撞,自然松开了她的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倒下。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骑在他身上的漪莲摸上他的脸,探到他耳后飞快一拉竟揭下一张丑陋的面皮。
“你该死的女人!”震惊莫名的古立恒大掌一挥,将漪莲扫到一边。
漪莲跌倒,头猛地撞在门板上,但那钻心的痛没有转移她的注意力。
“噢,我的老天!”她看着丑陋面具下真实的脸,不禁屏住了呼吸,极度震惊之余只能说出一句话。
天哪,迄今为止她从来没见过、甚至没有想过世上居然有这么俊美的男人!虽然他面部左侧,从眉梢到颧骨仍有一条白色伤疤,由于愤怒,这条伤疤此刻呈现淡淡的红色,但丝毫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粗犷的狂野之气。白净方正的脸庞上,鼻梁高挺,浓眉似剑,嘴唇轮廓分明,更有一对深得如同秋水似的眼睛。
注视着这对眼睛,漪莲浑身一震,赶紧移开目光,彷佛看着这双眼睛,灵魂就会被吸进深不可测的秋潭,溶化在炽热的火里。
她的脸色似乎比最初见到自己的“鬼脸”时还要苍白,古立恒虽然觉得奇怪,但他不想探究。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朝她伸出手。
漪莲以为他想扶她站起来,于是也伸出手,心里有丝温暖。
可是他却痹篇她伸出的手,冲她另一只手喊:“拿来,把面具还给我!”
他的口气极冷极厉,听在漪莲耳里很不舒服,她奋力站起身对他说:“恶人就是恶人,长得再好看也是白搭!”
然后她转身往外走,可是胳膊却被抓住。
“你说什么?”古立恒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愤怒。但是漪莲不在乎,此刻她的愤怒不比他少,她心里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自己是那么地同情他,想帮助他,可他压根不是什么丑八怪,反而俊美无俦。想到世人都被他骗了,不由得生气。
“我问你,刚才你说什么?”古立恒语气间有很浓的胁迫意味。
办膊上的剧痛提醒了漪莲,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俊美,但仍是一头随时会吃人的猛兽,愤怒却令她忘了危险。
“我说你是个恶人,专门会欺负弱小的恶人!”
“你找死!”古立恒猛力一推,她再次重重摔倒在地上。
“少爷?!”闻讯赶来的劳伯一看到古立恒没戴面具,又怒气冲天,立即明白事情不好,一定是女孩将他逼急了。
“韩姑娘,你还好吗?”他赶紧扶起漪莲,看着她额头红红的肿块关切地问。
“没事,我没事。”
“还给我!”古立恒厉声大喝。
“行,我还给你!”漪莲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大胆地将紧攥在手心的面具用力撕成碎片,往楼下抛去。
“臭女人,我杀了你!”古立恒瞪着血红的眼睛扑向她,气势十分骇人。
“少爷!冷静点,不可以”总管用力抱住狂怒的古立恒,对呆立在门口的漪莲喊:“你走吧,快下楼!”
漪莲毫不示弱地大喊:“让他杀了我啊,我不走!我能走到哪去?”
“姑娘!”老总管这下可后悔到家了,他真不该支持她来撩拨少爷,现在少爷没有被改变,倒是她自己的小命快玩完了。
她的气势和她的话却奇迹般令古立恒狂躁的心冷静下来,他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面颊,看着她头上的伤,颓然靠在门板上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