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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意不!”他心里极不平衡的怒吼着。
今天要是开着高文凤那辆跑车,他也不必忍受道路上坑坑洞洞的不舒服,甚至也不必吸公车排放出的废气,更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
总归一句话,他要是有辆车不!他要的不只是辆车,而是钱。
“开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我请你去吃牛肉面,你不是最爱吃永康街老王的牛肉面吗?”何梦汝看得出他是真的“心情不好”耐着性子安抚着他。
林开平似乎也察觉自己今天过于失常,极力克制住心中的不平衡,二话不说的跨上自己已经有点“嫌恶”的机车。
“就去吃牛肉面吧!”
望着热腾腾的牛肉面,林开平非但没有一点胃口,反而像面跟他有仇似的瞪着面。
这家老王牛肉面店已将近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也许是因为怀旧的关系,店面仍是破旧不堪,十分简陋,并没有因生意兴隆而特意装潢。
林开平突然想起昨晚和高文凤去的意大利餐厅,那种富丽的装潢,那种高雅浪漫的气氛,令他像个赌气似的孩子,硬是把面推到何梦汝的面前。
“我不吃了,你吃。”
“我吃?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何梦汝把面又推回他面前,像哄孩子般地道:“不管有什么事不顺心,也不要饿坏了自己,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梦汝”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她温柔的口气令他心中有了丝丝的愧疚。
他不该因自己的失常而将愤怒发泄在她身上,她是无辜的。
而今天,他是吃错了什么葯,竟会对她发脾气?!
不!他不该这么对她,她没有错。
他默默无言地低下头吃起牛肉面。
何梦汝只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开平今天的失常,不该只是“心情不好”这四个字这么简单吧?
吴莉萍不敢相信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自从情人节那一晚之后,她就好像再也连络不上高非。她原以为是因为高文颖回国,所以高非忙着陪儿子,没想到他却是忙着陪一个酒女。
像打翻了一大缸的醋,吴莉萍差点就要直冲到高非的办公室,但是
她拿起了话筒,拨了杂志社的电话。
她相信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林开平不相信幸运之神会这么快降临到自己身上。
看看报纸上那一大篇幅的征人启事,他的额头竟微微地沁出汗来。
“非?”正在寻找一批年轻的尖兵,他早耳闻高非有意将“非?”交由高文颖经营。
而今这个征人启事,不也正是他向上爬升的一个大好机会?
他唇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不由自主的拿起放在公事包内已久的履历表。
他一定要进“非?”而且要靠他自己的能力。
他要让高非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何梦汝和高文颖不过是当年的一面之缘,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由高非的口中,她好像认识高文颖很久很久了。
对于高文颖,她甚至有了想再见他一面的念头。
虽然她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当年那粗浅的一面之缘,但是她从没有忘记过他。
就如同玉佩一直戴在她身上一般,难道真如高非所说的,这全是缘分?冥冥中的牵引?
而他可还记得她?
斑文颖看着佣人陈妈放在他桌上的牛皮纸袋。
“陈妈,这是什么?”
“不知道,刚才在信箱发现的,上头只写了少爷你的名字,也许是寄给你的吧?”
“好,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高文颖实在想不出谁会寄东西给他。牛皮纸袋上除了他的名字外,什么也没写,想当然耳,这牛皮纸袋绝不是“寄”来的。
他把纸袋拆了开来,发现只是一本当月的杂志,他实在搞不清楚对方寄这本杂志有何目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翻开杂志,一见到那醒目的标题,他的两道浓眉紧蹙了起来。
名企业家x非迷恋酒女
他把整篇报导仔细看了一遍,虽然表面的“x非”并未写明是高非,但明眼人一看必然都心知肚明,报导中的“x非”指的就是他的父亲高非。
迷恋酒女?父亲会迷恋酒女?可能吗?
报导中写得绘声绘影的,就连酒店的名字,还有酒女的名字,甚至那被打上马赛克的照片,无不令高文颖触目惊心。
他并不是不赞成父亲续弦,但若真如报导中所说的,对方只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酒女,那不免让他忧心忡忡。
难道父亲真的迷恋上一名酒女?
他的思想绝不落伍,职业本不分贵贱,年龄更不是问题,但他太清楚父亲的个性,也相信父亲不是个会“迷恋”上酒女的人,莫非是这个酒女想打知名度,或者是她另有企图?
企图?!
对!她一定是有所企图,否则她为何要送这么一本杂志给他?
他甚至认定这本杂志是她送的。
为了要弄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也为了维护高非的名誉,他决定要去探探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何梦汝才一踏入酒店,发现所有的人正以一种她前所未见过的眼光看着她,眼光中还透着深深的醋意。
“如梦,恭喜了!”说话的是酒店一名叫仙仙的女孩。
“恭喜我?”何梦汝还是不明白她所指为何事。
“如梦,你还真是黑瓶子装酱油,手腕高明极了!”另一名正在化妆的雅雅也瞟了她一眼;一直以来,她视何梦汝为眼中钉。
“仙仙、雅雅,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何梦汝快想破头了,还是找不到答案。
一直坐在一旁梳头而没有吭声的文文,看不过仙仙和雅雅对她的嘲讽,压低声音说道:“如梦,你知不知道你出了名了?”
“出了名?!”她正想问清楚原因,文文便把杂志摊开来,放到她面前。
何梦汝一看杂志上的报导,大吃一惊,胃中一阵翻滚。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失神。
虽然高非天天来捧她的场,但是她与高非的关系就像忘年之交的朋友,每一次高非总是和她聊聊天后就离去,从未对她有任何的要求或企图。
而这篇报导竟把高非写成醉翁之意不在酒,甚至认为她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欢场女子,这简直污蔑了她与高非之间纯洁的友谊。
她不明白是谁故意要如此中伤她,甚至高非。
她不在乎别人会以什么眼光来看她、评论她,毕竟她的身分的确会让别人想入非非,但是若因此而连累了高非,甚至伤害了高非的名声,她又于心何忍?
“如梦!如梦!”大班的声音伴着蹬蹬响的鞋跟声而来。
“什么事,吴姐?”
“刚才高先生打电话来,说他今晚有事不能来看你了。”
这应该是她预料中之事。
斑非一定很生气这杂志上的报导,也许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我知道了。”她并不太在意地拿起酒店的制服要往更衣室走去,却被大班叫住了。
“你换衣服做什么?”
“高先生不来,我还是要上班的。”她很自然的反应。
这些日子,高非买了她的钟点,所以她根本不必去应付其他的客人。
“你今天的钟点高先生全买了,既然高先生没来,你干脆早一点回去休息,还上什么班,傻丫头!”大班将她手中的制服拿回去挂好,十分羡慕的说:“高先生对你真的是非常好,你要懂得他的心意,好好报答人家,嗯。”大班的话令何梦汝倒抽了口气。
莫非高非真如报导所说的迷恋上她?
不!不会的!她反驳自己的想法。
斑非说过他与她之间只是朋友,只是朋友的。
“假清纯!鼻子里还不是騒狐狸一只!”雅雅走过她身边时不屑的白了她一眼,那尖酸的口气和满是嘲讽的眼光令何梦汝心中涌上一股无以复加的难堪。
“如梦,雅雅的话,你别在意,她们只是嫉妒你,你别理她们。”文文好心的安慰着她。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给了文文一个释然的笑容。
这情况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以前她坚持卖笑不卖身的原则,便常常招惹来更大的难堪,但这些她全都忍了下来。
这些年她已学会不再为任何事而让自己的心情受到影响了。
“如梦,如梦”刚才离去的大班又转回来,而且声音十分急切。“如梦走了没有?如梦”
“吴姐,我在这儿。”她第一次看到大班如此神色慌张。
大班一见到她仿佛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如梦,还好你没走,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事?吴姐?”
“高先生找你。”她咽了咽口水,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猛摇头。“不,不对!不是高先生,是另一个高先生。”
“另一个高先生?”何梦汝听得一头雾水。
“对,另一个高先生,他说他是高先生的儿子。”
“大班,你在绕口令吗?”文文耐不住性子笑问道。
“死丫头,我哪里是在绕口令?他是高先生的儿子,不应该也叫高先生吗?”
“吴姐,你说他要见我?”何梦汝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
斑非的儿子不正是当年与她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个男孩?
他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杂志上的报导?还是他遗落在她手中的玉佩?
不管他是为何而来,今天这一面她是一定要见的。
事隔这么多年,他们终于又要相逢。
只是,他还会记得她吗?
也许他早已忘记她曾经存在过。
何梦汝站在贵宾室外连作了好几个深呼吸。
有什么好紧张的?尽管她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但一颗心却越跳越快。
他可有改变?还是当年那个俊俏的少年样?或者是
她轻轻推门而入。
斑文颖闻声抬起头,两人视线在相交的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波悸动交流。
他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在俊秀的外表下又多了一份成熟。
“你就是如梦小姐?”
从他的眼神、他的口气,何梦汝知道他已经不认得她了。
霎时之间,一股失落的无奈像涟漪般在她心底慢慢的扩散开来。
“我就是何梦汝。”她毫不避讳的直道出自己的真名真姓。
“何梦汝?!”高文颖凝视着眼前这长得美丽又带有一丝灵性的女孩子。素净的一张脸,身上穿着的是一袭简单的白色洋装,在她身上丝毫见不到一丝丝的风尘味,却仿佛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水莲花。
她的外表让高文颖对她原本心存的风尘女印象顿时消失无踪。
包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在第一眼见到她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她
他见过她吗?
她是这么的清灵秀丽,如果他见过她,应该一定会有印象吧!
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出曾在哪里见过她。
“我们见过面吗?”他忍不住地问。
何梦汝不置可否的浅浅一笑。“你认为我们见过面吗?”
他记起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孩了吗?
令她失望的是没有!
“对不起,我想我们大概没见过面,只是你长得有点像我所见过的一个女孩子。”话一出,高文颖马上愣住了。
他见过哪一个女孩子跟她有点像?
天哪!他今天是怎么回事?不仅脑子有些浑沌,就连说话也是唐唐突突。
他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的思绪稍稍恢复了正常,然后言归正传,表明自己的来意。
“我是为我父亲而来的。”
何梦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那份报导已经起了效应了,不是吗?
“我可以请问你,你和我父亲究竟有什么关系吗?”他一点也不转弯抹角。
“你希望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你又认为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她眼角挂着笑,径自斟了杯酒,浅啜了一口。
斑文颖被她问倒了,看她脸上的神情,他竟有些迷惘。
坦白说,他以为她会直接表明她与高非已有了不寻常的关系,或者以哀兵姿态冀望赢得他的同情心,可是她反倒将问题全推回他的身上,而且还用着一种仿佛是嘲讽的口气。
“你应该清楚外界已经如何传闻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复?”何梦汝脸上仍是似有似无的笑。“你是因为传闻而来的,可见你对传闻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如今我的答复还可能会令你满意吗?”
“你的意思是”
“我从来没有预设过任何立场,反倒是写这篇报导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基于好奇或者只想炒作新闻,但显然他们已经达到他们所要的目的了。”
“难道这些传闻是信口雌黄?”
“如果我告诉你,高先生每天来找我都只是聊聊天、说说往事,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
斑文颖有些傻眼了,父亲每天只是来和眼前这个女孩聊天、说往事?
“他是个十分寂寞、孤独的人,有空你应该多陪陪他聊聊天。”她放柔了眼神,那柔情似水的模样几乎令高文颖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对她这个神情太眼熟了。天哪!他敢和自己打赌,他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他的记忆像录影带般倒着带子,突然,一个影像在他脑子里定了格
是她!
难怪他会认为他见过她,会觉得她眼熟。
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子,那个几乎已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女孩!
“你是不是”他仔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脑中浮现出当年相遇的情景。
何梦汝对他终于记起了她,已经没有想像中的兴奋了。
她宁可在任何一个场合再与他相逢,但也绝不要在这种风月场所中和他见面,这令她有些自卑。
“你你弟弟还好吗?”
他真的记起她了!
但最令何梦汝动容的是,他竟还记得阿弟。
“他很好。”
气氛突然沉默了起来,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蓦然,何梦汝将自己一直戴在颈上的玉佩掏了出来,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这个玉佩是你当年遗落的。”
斑文颖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玉佩竟遗落在她手中,这可算得上是一种缘分?
“那你可还记得我也欠你一条手绢?”他面露稚气的笑,瞬问又仿佛回到当年的情景
只是往事只能回味呀!何梦汝有些哀伤的自忖。
“这玉佩你暂时替我保管,等我把手绢拿来再和你交换。”
“你一直还保留着我的手绢?”
“当然,我曾说过要洗干净、送还给你的。”他有所感慨的一叹。“但没想到竟是相隔了这么多年以后。”
斑文颖的感慨使得何梦汝盈盈如水的双眸浮上一抹淡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