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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该不是你跟他的孩子吧?”
苏曼竹瞬间脸绿。“无论你是真问还是假问,都只代表你很低能。”
“什么啊。”王雯君噘嘴。“这么开不起玩笑。”
“你那是哪国玩笑?”无聊透顶。
王雯君眨眨眼。“台湾玩笑。”
“请勿侮辱台湾人。”
“哎呀,反正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啦!”耍赖也是王雯君的强项。“不然我就不去睡觉。”
“恕不奉陪。”苏曼竹懒得理她,迳自站起。“我可要去睡了。”
王雯君当然不依,上前拉住她。“别这样嘛!拜托告诉我一点点就好,否则我真的会睡不安稳耶。”
苏曼竹揉揉额,对她的死缠烂打感到厌烦。“你自己打电话问他。”指指桌上的手机,打个呵欠,入内准备洗澡。
王雯君大感诧异,随即惊喜。依曼竹的个性是不会轻易给人联络电话的,这太耐人寻味了!
她拿起苏曼竹的手机,按到通讯录查看。虽然她早已忘记那男人的名字,不过苏曼竹的通讯录上数来数去就那几人,因此她很快便锁定目标。
记下电话号码,她窃笑着回房,脑中的幻想未曾间断。不用说,最后当然落得整夜失眠的可悲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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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获王雯君的来电,徐谦大感意外,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给过她手机号码。
不过在她迫不及待切入主题之后,他顿时明白前因后果。
看来苏曼竹丢了个烫手山芋给自己。他笑着摇摇头,倒也不生气,耐性地一一回答好奇小姐提出的问题。
能问的都问完之后,她公布压轴题:“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
他扬眉。“她说的?”
“怎么可能!”王雯君叹息。“曼竹的嘴比蚌壳还顽固,所以我才来问你啊!”他微微一笑。“那我的回答是:不是。”
“啊?真的吗?”
“真的。”她声音里的失望太明显,使他颇感兴趣地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唉!她每天都闷在家里,根本没感情生活可言,太苍白了啦!”顿了顿,又说:“你可别告诉她这是我说的喔,我太清楚她会有什么反应了。她一定会冷冷地说:收拾你的一厢情愿,滚出我的视线。”
他莞尔。那的确很像她会说的话。
“其实曼竹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人很好,非常会为朋友著想,真的!”她开始努力为好友制造良好印象。“就像我小学时,曾写情书给一个我暗恋的男生,结果被那人拿去到处传阅,我成为大家的笑柄,哭著去找曼竹,曼竹一听,二话不说卷起袖子跑到我们班,一拳就往那男生脸上招呼过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后来我们两个只好一起转学了。”
他闷笑,想到她之前在诊所前踹电卷门的夸张行径。
“不过、不过!你千万别误会她生性暴力!”糟糕,她刚才举的例子好像不大好,男人都喜欢柔顺的女人啊。“那件事之后,苏伯母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告诉她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所以她就再也没动过手了。”
他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难怪她的嘴巴那么厉害。”训练有素啊。
“这我倒不否认,不过现在重点是她是个很会为朋友著想的人!”这点一定要再三强调。“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为我出头多少次,每想到那些事,我就觉得能当她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她的口吻不知不觉变得无比认真,不再有推销意味,他因而有些动容。
“其实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一样幼稚,一点成长也没有,不会拒绝一些明明对自己不好的事,面对她时又任性自我,动不动就惹她生气,但她还是愿意对我好”她忽然沉默了。“怎么办?我忽然不想把她让给你了。”
他大笑起来。“现在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太迟?”
她愣了愣。“怎么会?你们又没在交往。”
他但笑不语。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才收线。他躺在沙发里的抱枕上,懒懒地闭上眼,脑中想的自是方才的话题人物苏曼竹。
他没有刻意去了解她什么,却在无意间愈来愈清楚她的各色形貌。这幅逐渐精采的拼图,到底有没有完成的时候?他很好奇。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一切全由层层巧合牵引而出。慢慢地,在他自己还未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期待起与她共有的下次巧合。
这是否就叫缘分?
他找出那枚代币,在手上随意翻转。当初自己将其取走的模糊动机,在此时渐转清晰。似乎是有点厌倦了等待。因此决定,若等不到下次见面,在她常去的游乐场,这枚代币或许能成为一个他们相遇的藉口。
届时,他可能会矫情地说:“真巧,走到哪都能遇见你。”又或者开门见山地表明“因为我想遇见你。”
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他扬唇,已经开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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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不到三天,苏曼竹又开始赶稿生活。
她窝在家中整整一星期,哪也不去,每天的栖息地除了电脑桌前就是床铺,故事的细节部分大致安排完毕,还差片段就能构全结局。
正在苦恼之际,联络人来电。据说局势有变,约她出门共商大事。她有种不祥预感,却也只能硬著头皮赴约。
下了公车,天公不作美,下起毛毛雨,她自背包中取出摺叠伞,阴暗的天色使她眉头紧皱。
他们约在一间吃到饱的下午茶店,那里的蛋糕相当有名,得预约才有座位。
但当她走出店门,却无法形容这家店的点心究竟好不好吃。
脑子里一团糟,心情一团糟,这个世界则早就一团糟。
如果约她喝下午茶的人可以稍微体贴一点,晚点告诉她那令人翻桌的消息,或许她就不会如此食不知味了。
她在街头闲晃许久,久到连双脚都失去知觉,才顶著细雨回家。
一打开门,却有更糟的事等著迎接她。
地板上,她家的地板上有件男性衬衫。
再往里面,皮带、长裤、四角裤,当然还有长裙、细肩带小可爱、女性内衣蜿蜒成一条小路,终点何处不言而喻。
那瞬间,她以为自己记忆出错,不久前并没有人在她面前为失恋哭得唏哩哗啦,直嚷著要人安慰。
然后,她慢半拍地醒悟到,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转头看向玄关前那面全身镜,她讶异未见到自己怒发冲冠。
她感到自身仿佛变作一颗气球,被怒气愈吹愈大,愈吹愈大,愈吹愈大最后“砰”一声巨响,变成一块乾瘪的破烂胶皮。
许久之后,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大厦,置身于捷运站内。
她摸出硬币想买票,望着色彩交错的路线图,却不由得发起呆来。
谁能告诉她该去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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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hen过几天要回美国了,只在台湾待了短短几周,他仍意犹未尽。
临走前,他最挂念的竟是那座电动游乐场。身为一个疼爱外甥的好舅舅,徐谦只好舍命陪君子当然,其中还有一原因就不足外人道了。
抵达目的地,stephen高呼一声,首先奔向上回激战过的那台游戏机。
徐谦在四周瞄了一眼,没发现那熟悉身影,耸耸肩,抹掉那些失望,走向上次就座的位子。那休息座跟游戏机有段距离,不会直接受到噪音干扰,又能看到彼端情况,不怕小孩乱跑或被恶人拐走,是最适合他的好地方。
绕路走近,却远远见到那位子已有人,他看清那座上趴坐的背影,眉毛一挑,唇也随之扬起,适才那些失望已消失。
那当然是苏曼竹,苏小姐。有时他真忍不住怀疑,是否有根绳子将他们无形中牵在一起,否则巧合何以多到这种夸张的地步?
他上前笑问:“小姐,请问这边能坐吗?”
她没回答。
以为她在睡觉,他走至她面前,却发现她双眼未闭,正无神地直视前方。
“苏曼竹?”
她依然未答。
他蹙眉,发现她脸色很差。虽然之前亦见过她糟糕的模样,但当时她并没有现在的无精打采。
他伸手摇摇她的肩,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猛地抬起头来,差点撞到他下巴。
待看清他的脸,她一愣,眉心拢聚,有气无力地道:“怎么又是你?”
他笑瞅她。“为什么不能是我?”
她反常地未回嘴,重新趴上桌面。“走开,别妨碍我在这发霉。”
察觉她真的很不对劲,他矮身平视她。“你还好吗?”
要在平时,她定会回以一句“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总是缺乏意义?”但现在她实在无力逞强,面对他的柔声关问,胸口竟因此一酸,觉得自己好悲惨。“糟透了。”
讶于她难得的示弱,他更感忧心。“你在这等我一下。”
他绕至游戏机旁,跟stephen说了几句话,带著他一起到柜台买了杯热饮,踅回递给她。“喝杯热饮,感觉会好点。”
她接过杯子,闷不吭声地轻啜。
stephen也担忧地看着她。“阿姨你不舒服要不要回家休息?”
回家?此二字使那未平息的火焰又开始在体内焚烧,她咬咬牙。“我今天不回家。”
stephen不明所以,抬头望向舅舅,见他对自己比个噤声手势,便乖乖闭嘴。
她花了几分钟把热饮喝完,胸腹温暖之后,情绪也舒缓了些。“谢谢你的饮料。你们继续玩,我走了。”不打算继续留在这丢人现眼。
“等等。”徐谦起身拉住她,坚定地道:“我送你。”
“好啊好啊!阿姨,你就坐我们的车嘛!”stephen也上前拉住她另一只手。“我玩好久,好累,想回家了。”说著悄悄对徐谦眨眨眼。
徐谦为他的懂事而微笑。“走吧。”担心她拒绝,握紧她的手,迈步前行。
手心传来的温度使她有些脸热,却没打算挣脱现在她的确需要些温暖。
徐谦将stephen先送回父母家,转头问她:“想去哪?”他并未漏听那句“今天不回家”
她还在颓丧,随口道:“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他微微一笑。“okay。”发动汽车,驶向闹区。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天涯海角”一间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