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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迷情”听说是当红的连续剧,究竟有多红他不清楚,不过他知道母亲每晚会准时守在电视前等开播。除了自家的例子,上回在万家也目睹不少忠实观众,他想这部连续剧的收视率应该不差。
苏曼竹那句“我喜欢铁汉”他并未漏听,也因此好奇起那位铁汉究竟是何许人物。
那晚送东西去父母家,适逢戏剧开场,反正闲来无事,他便留下同母亲一道收看。经过母亲在旁兴高彩烈的讲解,他很快便弄清楚前因后果,进入状况。
男主角铁汉是企业新贵,女主角何倩君一开始是他职场上的对手,后来化敌为友,成为最佳拍档,并发展出一份若有似无的情愫;第二女主角许雁蓉与他两家为世交,也是他的初恋情人,后来因她出国留学而情淡分手,而后双方久别重逢,心中仍念旧情。陪衬这段三角关系的,有企业对立,有家族疑云,总之俗套落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统统有。
一小时不长,当中有一半的时间就看母亲对著电视叫骂不断,骂铁汉态度暧昧不明,骂许雁蓉吃回头草,介入他人感情,骂反派手段太龌龊,骂好人头大没脑太易上当反正能骂的全骂遍了。
直到片尾曲开始播放,他自动自发起身到厨房替母亲倒了杯水。
徐母接过杯子,愉快道:“太好了,我口正渴呢。”
看她喝水润喉的模样如同刚结束一场激辩,他忍不住好笑。“骂得这么辛苦,干嘛还看?”
“唉,你怎么说话跟你爸一个样。”她摇头。“这种戏就是演来让人骂的嘛!现在能让我骂得爽的连续剧可是难脑粕贵,有些戏看了真的连骂都懒得骂。”
原来如此。“苏曼竹也喜欢看?”有点难以想像。
“咦!你怎么知道?”她很快想到。“上次你去万太太家,她们有讨论?”
“对。”
“那天有谁在场?黄太太?沈太太?陈太太?”她大是懊恼。“万太太跟我一样拥何,不过不晓得为什么每次聚会,总是拥许的人多。唉,可惜我不在,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她们为何每次聚会都有聊不完的话题。看来只要这部连续剧不结束,她们就不会有闷得发慌的日子。
他好奇问道:“那苏曼竹拥谁?”
徐母挑眉看他。儿子很反常喔,居然连著两次主动问到曼竹。上回万太太打电话跟她闲聊,说他俩当天处得“相当不错”她还不大相信。不提人家女孩子怎么想,她给儿子介绍了好几个对象,偏偏他老是没什么反应,显然对此事不感兴趣,搞得她最后也意兴阑珊。难道这会儿无心插柳柳成荫?
“曼竹两个都不拥。”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发笑。“她啊,自称拥铁。”
“拥铁?”他摸摸下巴,有些玩味。
那种跟人藕断丝连的男人她会喜欢?以她给自己的印象,实在很难相信。
徐母笑嘻嘻地看他。“儿子啊,你觉得曼竹这女孩怎么样?”
“她啊”有张爱说不好听的话的嘴巴。不过在母亲面前他当然有所保留。“我们没说什么话,我也不清楚。”
“没关系,她满常去万太太家的,你要遇到她,可以多跟她聊聊。”她粉饰撮合意图。“你们年轻人有话题,多聊聊,认识些朋友也好。”
他点头,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们暗地里的协定。
那日之后,他去过万太太家几次,出发前皆拨了电话给她。但诚如她所言,她的手机皆处关机状态,因此他唯有留言通知。而她既未开机,应该不在万太太家才是,毕竟三不五时检查留言这种方法缺乏效率。
巧合并不是回回有,何况有了人为避免,他们会在万家碰面的机率等于零。
他自沙发上站起,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好。”徐母伸个懒腰,起身相送,暗忖该怎么设法让儿子多去万太太那儿几趟,以制造机会。
徐谦当然不明白她的心思。在玄关穿鞋,小笼包见他要走,自茶几下钻出,摇摇摆摆走来,亲热地在他脚边磨蹭。
“啊,对了,我上回跟万太太借了几部老港片,一直忘了还她,她催我好久了,你明天要有空顺便帮我还她吧。”总算想到一个理由,她兴匆匆走向电视机旁的直柜,自其中抽出几张dvd,踅回递给他。
“没问题。”他接过片子,转身正欲开门,忽地想到一事,回身问道:“姐跟小stephen什么时候要来?”
大他六岁的姐姐现在定居美国,最近趁著休假,准备携子回台湾探亲。
“不出状况的话,应该是下星期二吧。”一提到外孙,徐母眉开眼笑。“唉,上次见到他,他才只有五岁,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小stephen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外婆?”
“等他来了,你亲口问他不就知道。”他笑道。“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跟小孩交好很容易。”
“那你这两天要有去大卖场,顺便帮我买一桶棒棒糖回来。”徐母认真地交代。“听说他非常喜欢吃棒棒糖。”
“okay,我知道了。”他笑着道过晚安,俯身又摸了摸小笼包,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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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安排要做的事会尽快办妥,免得悬在心上不舒坦。
因此,翌日星期六,中餐之后,他准备先去万太太家将dvd归还,再开车去大卖场买些生活用品以及母亲要的棒棒糖。
出门之前,他当然不忘按例致电苏曼竹。正等待她的声音简洁地说:“闲聊没空,有事留言”岂料电话竟接通了,出其不意,他不禁一愣。
“徐谦?”的确是她的声音。
他微笑,很高兴没听到她又叫自己“徐先生”那称呼实在太别扭。“是我。通知你一声,我现在要去”
“等等、等等!”她的语调听来有丝着急,使他微愕。“你你知道这附近有哪间兽医诊所周末有营业?”
他蹙眉。“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根本答非所问嘛!”看来她不只着急,还非常焦躁。“那只狗就是金毛狮王,它有点不对劲不对,是非常不对劲!”
他沉声问道:“你人在哪里?”
“在上次那间兽医诊所门口,就是我们第二次碰面的那间。没听过身为医者可以周末歇业的,简直草菅兽命,狗屎!”她开始无理取闹。
然后他隐约听到一阵声响,眉头顿时拧得更紧。老天!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小姐,你可以继续踹电卷门,等我过去时再请你告诉我警察局的地址。”
那刺耳声响总算停下,空白两秒后,她略带疑惑的声音问:“你要过来?”
“对。外面天凉,别让狗著凉,找个遮蔽物。我快到时会打手机给你。”说完,他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到车库开车。
十五分钟后,他顺利把她接上车,一个回转,朝另一间较远的兽医诊所出发。
抵达目的地,他先将她在诊所前放下,待找到停车位,才匆匆下车进入诊所。一进门,就见苏曼竹坐在等候座上,视线对准里头。
他在她身边坐下,这才得以看清她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你看起来真糟。”
皱巴巴的t-shirt,脚下踩著布鞋却没穿袜子,长发凌乱,加上眼下两枚超黑眼圈,说好听点是“糟”说难听点是“活像女鬼”
她转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在赶稿。”
有些难以习惯锐气尽失的她,他顿了顿才回道:“看得出来。”她右耳上甚至还夹著原子笔。
二人就此沉默。
过了一会儿,医生终于自内出来,她立即起身上前。
“你的狗是食物中毒,已帮它催吐完,没事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出言道谢。
“看它吐出的东西,有点像披萨之类的食物你有喂它吃吗?”
她皱眉摇头。“没有。我一向只喂它吃狗食。”
披萨?她好像上星期哪天吃过,后来忙著赶稿,就没把盒子拿出去丢但它哪找来的?啊,对了,她好像不小心把其中一块掉到地上,后来将之丢入空盒内,准备届时一起扔掉。
那只超级蠢狗,是谁教它去翻垃圾桶找东西吃的!?看它那日渐肥胖的五短身躯,她可不记得少了它哪一餐!
她面色紧绷,强抑怒气。“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医生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请你们再等一会儿。”说完再度入内。
“放松点,至少没事。”
耳边传来声音,她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旁。
她重重叹了口气,软软地飘回座位坐下。
见状,他也回座。见她摘下眼镜,用力揉按鼻梁,神态异常疲惫,那模样使人不得不关心的问:“你还好吧?”
“不好到最高点。”她将脸埋在双手间,阵阵呻吟。“死定了、死定了眉毛都快被火烧光了,还给我搞这种乌龙天哪!我是造了什么孽”
他有些好笑。“没这么严重吧?”活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
她猛然抬头瞪他,咬牙道:“非常、非常严重,严重得超乎你想像。”
他挑眉。“但你的眉毛明明还在。”
“我该笑吗?”没精力跟他打口水战,她委靡不振,不停喃喃:“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不知喃念到第几十遍,声音渐低,终于了无声息。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她一手手肘撑在膝上,竟就这么歪歪倒倒的支颐睡著了。
这种极差的睡姿,醒来时肯定会腰酸背痛。他本欲叫醒她,但见她睡得香甜却又不忍。
他记得她的职业是文字工作者,但属于什么类型却不清楚,不过看她这副尊容,显然多日未睡好,工作内容想来不简单。
考虑了几分钟,最终决定把她唤醒,他伸手摇她的肩膀。“喂,别这样睡。”
她睁眼,迷糊地眨了眨眼。“什么?”
他忍不住笑。“别这样睡。后遗症会很多。”
“什么后遗症!”她揉揉眼,眉头皱得死紧。
不出所料,她的起床气很大。
看她脸上明明白白写著“挡我睡觉者死”六个大字,他举双手投降。
“不然”左右瞟一眼,这座椅硬梆梆,实在不适合睡觉。“我这边可以出租。”拍拍自己左肩。
啊,他是否太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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