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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我不明白。”
“金亨利根本是个小孩子,和小孩子在一起有安全感。”
“我反而觉得你说话越来越有香港味,”金妈把一个银扣花束在孖辫上:“你和郑先生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吗?”
“当然啦,别人会以为我和他拍拖。”
“你和亨利少爷在一起,人家一样说你们拍拖。”
“不会的,亨利比我小,我只不过把他当弟弟。”
“还不都是十八岁?最怕亨利少爷不当你是姐姐呢。”
“他没当我是姐姐,他根本没把我当女的。”婷婷看了看金妈为她安排好的衣服,是太洋了点,但颜色还可以接受:“我们一大堆人,一起打球,一起练单车,他和他的同学没把我当女孩,大家很开心,我也安心,起码没有像郑文彬那样想和我谈恋爱。”
“今天你们又到哪儿玩?”
丘婷婷穿上灰黑间条吊带裤,纯白手织毛衣套在裤内,灰短靴,白袜套:“本来我们是想去踏单车,他的朋友没有空,我只好到他家去打怪兽。”
“你去金家?”金妈很意外。
“金妈,亨利可以来我家,我为甚么不可以去他家?”丘婷婷抗议:“那太不公平了。”
“男孩子的家不能随便去。”
“我说过我和金亨利没有男女之分,在我心里金亨利是女孩,在亨利心里我是男孩,金妈,你不是一直鼓励我多交朋友?”
“是的,自从你和金亨利少爷在一起,人也活泼开朗了,而且可能运动多的关系,人也没有那么胖,肌肉结实了,人更好看,如果改一改头发,你实在是个美女,算了,”金妈笑一笑:“没有人介意这些。不过,如果郑先生知道你常和金亨利少爷在一起,他会很伤心。”
“他不会介意我多个弟弟。伤心?”丘婷婷挂上个皮包:“任俊铭与绮年娜、金翡翠在一起,难道我就不伤心?”
“你既然仍不能把他当作亲哥哥,那证明你仍喜欢他,为甚么不把他争取回来?”
“凭甚么?我根本比不上金翡翠和绮年娜。”
“但是,如果”
“如果我改变外表?算了!”丘婷婷看了看壁钟:“三点了。”
“你应该有一个手表,明天我陪你到表行选一个,你怕麻烦,叫孙少爷带一个回来,家裹开钟表行,最方便了。”
“一屋子都有钟,现在我并不太需要手表,等开学再算吧!”
丘婷婷始终认为任俊铭应该主动送一只表,名牌也好,一百几十的也没关系,只要时间准,因为任家有两间钟表行。但是,任俊铭好像从来没有想起过。
也许,迟些等她十九岁生日吧!
“金家的车子来了!”金妈听到声音,走到露台一看。
“亨利说过派车来接我,金妈,我出门了,请代我告诉任俊铭,今晚我会在金家吃饭。”
“我知道。”金妈一直送她到花园:“玩个开心。”
丘婷婷上了车,她伸出头和金妈挥手。
金妈像任老太一样喜欢丘婷婷。
汽车驶进金家花园,丘婷婷看见金亨利穿套灰色的运动装跑出来。
他拉她下车:“你今天特别好看。”
“你经常这样对男同学说话的吗?”
“你有没有发觉我们今天很配,”金亨利看她一眼:“都有灰色。”
“姐弟同心?”
“你说甚么?”他尖叫。
一个男孩子迎面走过来,很潇洒,一条红色牛仔裤,一件套头白毛衣,白长靴,哎!这男孩在哪儿见过?上海?做梦,噢,在电视,刚来香港时在电视上见过,长长的眉,长而大的双皮眼,嘴角向上翘,噢!刘文正,不是吧?刘文正看来比任俊铭还要大,这男孩大不了金亨利多少,刘文正的小弟吗?
他也在看丘婷婷,这妞很年轻,皮肤美得出奇,十分健康,就是稍嫌她胖了一点,她的发型也怪,但样子很美、很甜,看了令人舒服,在香港很少见到这样的女孩。
“二哥,你没出去?”金亨利看了看他们:“给你介绍朋友小表妹。”
“有人姓小的吗?”他笑,这个刘文正不同,刘文正有点忧郁,他是开朗的。
“我是丘婷婷。”
“我是金柏嘉,行年二十,尚未娶妻,港大经济系一年级学生,今年秋初升大二。”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丘婷婷忍不住掩嘴笑,他也哈哈大笑起来。
“大学里有很多女学生追求二哥,说他比刘文正还靓。”
“靓?”丘婷婷问。
“英俊、漂亮的意思。”
“胡说八道。”金柏嘉握着拳头在他弟弟面前晃了晃。
“不承认靓?好啊,你很丑。”
“哪来的女学生,小表妹,你别听小弟乱吹,根本没人追求我。”
“啊,艾莲、科娜、露丝不是人?”
“女同学呀。”金柏嘉挥挥手:“别谈那些无聊话,小表妹来为甚么不告诉我?”
“你约会多,自从你放假,哪一天在家,告诉你有甚么用?小表妹又不是波姬小丝。”
“小表妹不比波姬小丝差,她有一份纯。”他提议:“边走边谈好吗?老站在甬道上。”
“我不是有一份纯,是有一份土。”
“土?哪儿?”
“头发。”
“头发是小事,人长得丑,发型再美也无补于事。”
“你真仁慈,你还是第一个人这样跟我说。”丘婷婷对金柏嘉很有好感,但人家是大学生,没理由把他当弟弟。
“我也没说你梳辫不好看,”金亨利连忙说:“你来时我还赞你特别好看。”
“那我也应该谢谢你。”
“今天你们有甚么节目?”金柏嘉问。
“我们先到餐厅吃点心,然后到游戏室打怪兽。”丘婷婷在中间,金亨利要把头伸过去:“我特别说明,是我和小表妹,因为你一向不喜欢玩电子游戏,说它闷,而且,你必然约了女朋友。”
“我很乐意陪小表妹打怪兽,今天我没有约会,一个人在家怪可怜。”
“翡翠姐姐呢?”丘婷婷问。
“大姐和俊铭哥去了大屿山度假。”
到了餐厅,金柏嘉马上替丘婷婷拉开椅子让她坐下,金亨利呆了眼。
金亨利从来没有这样招呼过丘婷婷,吃饭,大家吃,如果不坐家里的汽车,由于他没有驾驶执照,有时坐计程车,甚至挤巴士。
不过,吃点心时大家有说有笑,吃过茶便到游戏室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丘婷婷在,对电子游戏没有多大兴趣的金柏嘉,竟然也玩得很开心,赢了又跳高又拍手掌。
金柏嘉想不到自己会喜欢电子游戏,一向觉得这玩意无聊,丘婷婷也想不到金柏嘉比金亨利更活泼,这令丘婷婷感染到欢乐。
吃饭时金亨利抢着给丘婷婷拉椅子,金柏嘉并没有和他争献殷勤。
一顿饭,三个大孩子吃得很开心。
主要是热闹,平时父母、大姐总有应酬,家里剩下两个男孩,金柏嘉怕静,出去和朋友玩,金亨利也不想独个儿留在家里。
吃完饭,再吃水果,冻饮后,时间已不早,丘婷婷要走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金柏嘉说。
“司机接她来的,司机送她回去就行了。”金亨利说。
“时候不早,也该有个人陪伴小表妹,怎能交给司机?”金柏嘉说着,抛起车匙,丘婷婷来时他本来正想出去。
金亨利想一想,点点头:“好,我与司机送她回家。”
“再见。”丘婷婷向金柏嘉微笑道别,红唇后,露出一排洁白可爱的牙齿。
金柏嘉一直站在露台的圆柱旁,看着金亨利和丘婷婷双双离去。
第二天,丘婷婷正在吃早餐,亚凤把电话拿到餐桌上:“婷婷姑娘的电话。”
“谢谢。”谁来的电话?十点,金亨利应该还在上课。郑文彬?
“喂?”
“吃早餐?要不要我迟些再打来。”
“你是谁?”
“我是金柏嘉。”
“是你?”丘婷婷虽然感到意外,也很高兴:“早点我差不多吃完了,有事吗?”
“大姐说你由上海来的。”
“不错,你也应该看出来,我大胃口,比普通女孩子胖,香港的女孩子流行瘦的,我也觉得自己胖了点,正逐步节食,所以早餐也不想吃得太饱。”
“太瘦和太胖对身体都不好,节食倒不必,多做运动,同样会达到减肥效果,你做运动吗?”
“有,但很少,天气热了我会天天游泳,我完全是因为馋嘴,我在上海不胖也不瘦,甚至有一点瘦。”
“你来香港多久了?”
“一个多月,所以才会那么土。”
“来了一个多月学会讲那么好的广东话,你真棒!”
“好可谈不上,我表哥常常说我咬字不正,音又不准,金妈也是这样说,你可不要乱捧。”
“起码我明白你说甚么,我们说的你全懂,有些人别说来香港一个多月,就算十几年还不会说广东话。”
“广东话不是来香港学的,在上海,住对户的张叔叔讨了个广东儿媳妇,妈一直叫我跟她学广东话。”
“你很早就想来香港了?”
“是的,”因为她很小年纪就知道自己要嫁到香港来,那是她妈灌输她的思想:“不过,来香港要得到有关当局的批准,我获批准便马上赶来。”
“香港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比如新界、离岛、海洋公园这些都是外地人来香港必到的地方,你最喜欢到哪儿玩?”
“很惭愧,我哪儿都没去过。”
“你表哥”
“他忙着拍拖,你知道的。”丘婷婷苦笑,这是教她伤心。
“是的,他要陪大姐,可是最近一个月你都和小弟在一起,他没陪你吗?”
“有的,我们常去打球、游泳、踏单车,也有看电影、逛街。亨利还要上课,每个星期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才有空,他是想带我去新界玩,但听说星期六沙田赛马,星期日大家都往郊外跑,亨利说车塞得厉害,用车子排长龙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不过,他答应一放暑假马上和我游新界,他也约好一班同学七月初陪我去海洋公园。”
“现在距离七月还有两个月,不要等了,今天去新界,明天去海洋公园,日本来的伪虎鲸和杀人鲸做表演,很有趣的,况且海洋公园还是个拍照的好地方,我替你拍些照片。”
丘婷婷听得开心,她很想去海洋公园,更想拍照,她答应二姐寄些海洋公园的照片给她。还有游新界,啊!她梦都做过了:“可是”
“今天星期一,没赛马,车子也不用排长龙,我们还赶得及到沙田游国际城,然后去吃乳鸽。”
“除了我和你。还有谁?”
“只有我和你,大姐上班,小弟上学,我又没约一大班同学。”
“就我们两个吗?”她心很乱。
“你和亨利有没有单独一起出去。不是每一次都是一大班人吧?”
“我和亨利去看过戏,吃过饭。”
“那为甚么害怕和我单独出去?因为亨利是好人,我是坏人?像武侠电视剧,他是大侠,我是魔头?”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婷婷真不知道该怎样说。
“只是我和你一起没有安全感,我九成是坏蛋。”
“不是的,真的不是。”
“那很好。”他声音很愉快:“一小时够不够?”
“够不够做甚么?”
“女孩子出门总要化妆打扮。”
“你知道我根本无妆可化。”
“我最不喜欢女孩子化妆,我十一时来接你。”
“喂,喂”金柏嘉已挂了电话,丘婷婷有点手足无措,终于,也放下电话。
她看看壁钟,问亚凤:“金妈呢?”
“这时候多半在插花。”
“请她到我房间。”
金妈一面选衣服,一面问:“亨利少爷今天不用上课吗?”
“为甚么不用上课?下了课还要补课,他快要考试了。”丘婷婷用刷子刷着长发,眼睛瞄着钟。
“既然亨利少爷要补课,他顶多只能来吃饭,现在不必急急换衣服,换好衣服等人,最烦。”金妈提议。
“金妈,我十一时就要出去呀,还得赶快一点。”
“十一时?刚才你说亨利少爷要上课,啊,逃课开溜。”
“我又没说和亨利出去。”
“另有其人吗?唔,你终于回心转意,一定是郑先生。”
“你为甚么老提郑文彬,郑文彬是好人,对我也照顾,我跟他在一起,没那种兴奋喜悦。”
“不是郑先生,”金妈想一想:“还有谁呢?”
“金亨利的哥哥。”丘婷婷放下刷子。
“柏嘉少爷?”金妈翻衣服的手停下来:“你昨天才第一次到金家吃饭,你以前已经见过他?”
“不,我是昨天才认识他的。”
“他约了朋友,一起约你出去?”
丘婷婷摇一下头:“他是特地陪我游新界,那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这样说,你是和他单独出去了,你不是不肯和陌生人出去吗?怕没有安全感。”
“柏嘉不是那种人,我们虽只认识一天,但我们很谈得来,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外面还会有人说你拍拖,你不可能把他当弟弟,他比你大。”金妈找到衣服,很配合今天的天色。
“我怎能把他当弟弟,他已经二十岁,又是大学生。”
金妈替她结辫子:“你把他当亲哥哥?他也把你当男孩子?”
“我没想过他是我哥哥,其实,他比我大不了多少,玩起来像个小孩,看样子他也没有把我当男孩,他很尊重我,不像金亨利那样大情大性。”
“一男一女单独出去,就是拍拖啦。”
“他怎会和我拍拖?他条件很好的,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这样的男孩子只会嫌女朋友多,怎会追我这土包子?”
“他不喜欢你,干吗那么好心陪你去游新界?”
“不论男女,自粕以交朋友的。反正他放假,闲着,他喜欢和我交朋友,是真的,我喜欢和他交朋友,也是真的。但是拍拖就不可能了,叫我怎样配他?配郑文彬还差不多。所以,他不可能打我的主意,我和他在一起很安全。傻瓜才会认为我们正在拍拖,那么俊的男孩配个土包子,他才受委屈呢!”
“你老把自己看扁,不过,不管怎样,你和柏嘉少爷交朋友我很替你高兴。没朋友多寂寞!有一个那么出众的男朋友,孙少爷也不敢轻视你。”
“他才懒得管我。”
丘婷婷穿了一套米色丝绒套裤装,一双银橙色皮鞋,这鞋子的鞋跟像凳脚一样,一吋半高,很别致。还有个橙色银条子的挂肩手袋。
“要不要喷点香水?”
“不要。”丘婷婷摇头:“他还以为我引诱他。”
还差五分钟,丘婷婷连忙下楼,她刚要跑出客厅,金柏嘉已经把车停在台阶。
他开了一辆跑车来,他下车,向丘婷婷笑了笑,替她打开驾驶座位旁的车门。
“要不要进去喝杯东西?”
“下一次吧,今天我们要去很多地方。”他伸手请丘婷婷上车,丘婷婷上车,他又替她关上车门。
金妈出来,他向金妈打招呼:“嗨!金妈。”
“今晚回来吃饭好不好?”金妈追上前,她实在为丘婷婷而高兴。
“谢谢。今晚我带丘婷婷吃海鲜,再见了,金妈。”
他上车,呼的把车开出去。
驶出大门不久,他又把车子停下来。
不是车坏了吧?那么新的跑车。
金柏嘉伸手到后面,拿了一支白玫瑰递给丘婷婷:“送给你。”
“我?”丘婷婷拿住花,惊喜交集,超过十八年,她还是第一次接受男孩子送花。
“你很纯洁,应该喜欢白玫瑰。”
“野花我一样喜欢,”她看看他:“因为从来没有人送花给我。”
“喜欢吗?”他觉得很满足。
“当然喜欢,能把它带回家就好。”
“花是你的,你有权把它四处带着。”
“回家时恐怕花已谢了。”
他笑一笑,笑得有点狡黠。
今天他穿了件黄色v领手织毛衣,蓝色灯芯绒裤,领口一条蓝色钉银珠的三角巾。
他继续开车:“婷婷,前面第一格有罐装果汁,渴了随便拿。”
“你大姐、三弟都叫我小表妹,只有你一个叫我名字。”
“你又不是我表妹,而且我喜欢你的名字。”
“柏嘉,”丘婷婷轻抚玫瑰花:“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游新界?”
“是的,已经说过了。”
“这样会冷落你的女朋友。”
“甚么女朋友?”他的大眼睛眨了眨。
“常跟你玩的女孩子。金亨利说,你被一班女同学追求。”
“亨利破坏我的形象,把我说成第二个任俊铭。就算有女同学追求我,我也未必接受。”
“我不相信你没有女朋友。”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年纪还没有交女朋友,你也不会相信。”他开车很快,因为很专心:“不过,那些一般的女朋友是无聊时,大家玩玩消磨时间罢了。现在我并不寂寞,因为我和你在一起。”
“请她们一起去,人多些更开心。”
“小姐,你由上车到现在,就是怕和我单独在一起,我面目可憎吗?我是色狼吗?我和金亨利有甚么不同?我比他大两岁,你嫌我老?”
“怎会?我表哥二十六岁我也不觉得他老,他还算年轻,何况你!”
“换个话题好不好?看,前面是狮子山隧道。”
“过隧道要收钱吗?”
“是的,香港还好,日本每隔一段路有个站有科金。”
“有科金?”
“要付款的意思,走一段路,付一次钱。不过,日本的道路建筑比香港好。香港的路常烂,掘掘这儿,又掘掘那儿,阻塞交通。”
“你去过很多地方?”
“不多,亚洲的国家、美国、加拿大和澳洲。”
“哗!世界五大洲你去了三个洲。”
“以前放暑假,爸妈喜欢带我们姐弟去旅行,近一两年人人忙,想去欧洲去不成,大姐倒是常去意大利、法国,购买时装的。”
“你和亨利真幸福,去过中国吗?”
“没有,大姐做生意去过,和你表哥公干去的,不过我们到过台湾。”
“我们家乡的人最喜欢来香港,去台湾和美国。”
“你想不想去美国?”
“当然想,但我拿的还是绿咭,七年后我才能到外国去。”
“七年的时间并不太长,七年后我陪你出国,到处看看。我猜你最喜欢去三个国家。”
“那三个国家?”
“日本、法国和瑞士。”
“我对时装没有很大的兴趣。瑞士是世界花园,我倒想去看看。”
“你现在先看看那边。”
“呀!好美,像个城堡。”
“外表不错,但里面并没有宫殿。”
金柏嘉停了车,进城堡要购买入场券的,这入场券又可以当食物券用。
“这儿最美的是一座很大的假石山,假石上流水潺潺,石上还有很多瓷器玩意儿。”
“那白色的,很大的是甚么?”丘婷婷边走边看,她对甚么都觉得新奇。
“观音大士,下面有莲花座的。”
“这儿有小桥、流水、凉亭,一切都古色古香。”丘婷婷深深吸一口气:“在这儿拍照其实也不错。”
“你要不要扮演一位古典的小姐?”
“我又没有戏服,古代的人不梳孖辫的。”丘婷婷摊了摊手。
“这儿有出租戏服、头饰、道具,还可以请人替你拍照。”
“真的?”丘婷婷的眼睛充满好奇和兴奋。
“不骗你,你跟我来,我扮书生,你扮小姐”
拍过照,丘婷婷拿着那些即影即有的相片边走下楼梯边笑。
金柏嘉拿着纸扇,戴上书生帽,穿上古代书生袍,很有趣。丘婷婷戴上古装头饰,穿上绣花的古代小姐衣裙,手拿羽扇,出奇的美丽。
罢才替他们拍照的人,说丘婷婷最适合做“神雕侠侣”的小龙女。
“这位小姐好清丽,她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拍照的人说。
金柏嘉看着丘婷婷一直在笑,他心里十分高兴,也乐意听人家对丘婷婷的赞美。
“我把这些相片寄回上海,担保妈吓了一跳。”
“即影即有的相片不能保持恒久,会褪色的。”金柏嘉拍了拍口袋:“你现在明白我今天为甚么不带相机来给你拍照了吧。”
“我明白,你想得很周到。”
“明天去海洋公园,非带相机不可,那儿天然环境美,可取景的地方多。现在,我们应该去吃午餐了。”
“你的入场券还没有用。”
“这儿露天咖啡座的饮品不大适合我们,况且喝满一肚水就吃不下又肥又嫩的乳鸽。”
烧乳鸽和焗乳鸽的确美味可口,丘婷婷吃得很满意,喝茶的时候,她突然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差不多一时三十分。”
“糟糕!”她叫了起来。
“怎样?”
“补习老师要来了,若看不见我,以为我在逃学,他会生气的。”
“你要补习吗?”
“补习英文,你大姐替我找了间英文书院,那些英文书籍我全都不懂。表哥怕我追不上功课,为我请补习老师。”丘婷婷连茶都喝不下。
“不用担心,少上课一天,失去的一课我替你补上。”
“我不是担心这些,我不上课应该一早通知他,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你甚么时候上课?”金柏嘉马上叫侍者结账。
“每逃邺时至四时。”
“飞车回去,也赶不到两点钟。”
“怎么办?”丘婷婷没了主意。
“打电话告诉金妈,请她转告补习老师今天不用到你家,请假一天,若是来不及,老师来了,请金妈向他道歉,说你因事出外,用车送他回去。”
“这办法也妥当。”
金柏嘉陪丘婷婷打电话:“请假两天,我们明天去海洋公园”
车又在路上,丘婷婷看了看她那支玫瑰,玫瑰插在座位后一个瓶子内,瓶里有水,花完全没有干枯的迹象,仍很新鲜。
“明天真的要去海洋公园?”
“你不想去?在海洋公园拍生活照啊。”金柏嘉看着她:“你会喜欢那儿的海豚、热带鱼和鹦鹉的。”
“但是”
“怕单独和我在一起,你到底在害怕些甚么?”
“我答应亨利暑假去的。”
“去两次海洋公园你不会觉得闷,三次就不必了。你听着,亨利的摄影技术没我好。”
丘婷婷轻轻吐口气,摆脱金柏嘉不容易,或者应该说,和他在一起太开心。
“你每星期补习多少天?”
“由星期一至星期日。”
“天天补习?你还有时间出去玩?你为甚么不选早上,早上补习,下午的时间自己分配。”
“补习时间是我自己挑选的,当时我还未认识亨利,在家闲得发慌,甚么时间对我都一样。”
“现在不一样,我放假,可以天天陪你,亨利他们也会找你。早上出去玩,两点钟就赶回去,四点后又出来,时间怎样分配?”金柏嘉大力反对:“你来香港,哪儿都没去过,趁我放假,带你游香港一周。到我上学了,你也上学了,想去玩也不可能。”
“把补习时间改在上午?”
“上午精神好,最适合补习,上完课出外玩,也不用担心赶来赶去。读书、娱乐两样都可以兼顾,你自己考虑一下。”
“唔,”丘婷婷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雍雅山房吃茶。”
“刚吃完饭又吃茶?”
“那地方应该去看看,人家花了很多心思,坐在那里吃茶很舒服。”
“一顿顿吃,我快要变沈殿霞了。”
“不一定要吃很多东西,比如喝杯西柚汁也可以。吃完茶,我们一直向前,沿途也有一些值得一看的风景。我告诉你哪儿是望夫山黄昏我们到青山买海鲜,你喜欢吃的:虾、鱼、带子然后我们带到酒家,叫他们依照我们的喜爱去烹饪,保证你赞鲜味可口。回市区如果时间早,我们还可以看场电影”哗!节目真丰富,由早排到晚,如今想寂寞,难了。
想想初来香港的情景,每天吃饱饭看电视、睡觉,由早到晚等见任俊铭一面,连续两星期没人跟她正式交谈过。
那天回家已接近深夜十二时,金柏嘉把车驶到台阶停下,然后开门搀丘婷婷出来。丘婷婷说:“进去坐会儿吗?”
“时候不早了,回去洗个热水澡马上睡觉,明天九时半我来接你去吃早餐。多带两条裙子,明天拍照。”
“晚安。”
丘婷婷往前走,金柏嘉把玫瑰送到她手上:“回到家花还没有谢。”
“谢谢你的周到。”
他笑一笑,看着丘婷婷说:“明天见。”
金柏嘉开车走了,丘婷婷回到屋子,金妈迎出来:“今天玩得开心了?啊,还有玫瑰花。”
“我把它插在睡房的花瓶里。”她经过客厅、跳舞厅、小偏厅,然后急步上楼。
“玫瑰花是送给爱人的。”金妈一直跟住她。
“没有这回事,只是金柏嘉的习惯,今天我们没有拍拖。各走各的,他很尊重我,我也从不提防他。金妈,快调水给我洗澡,明天一早我要起来。”
“又要出去?”
“去海洋公园。”她很快脱下鞋子。
“和柏嘉少爷?”
“除了他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