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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湄轻轻皱了皱眉“小蘅”
“嗯,什么?”
“你说话的口气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同。”
“是吗?我不觉得啊。”苏伊蘅随手撩撩发丝,顺便也撩走忽然间涌上的点点轻愁。
这个阿湄,说她迟钝,有时候又精明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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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英语课老师看起来很不错当然基本上这样的初步认知也只能从该老师的海吹程度上得到。不过这次的论断有两个佐证:首先温湄竟然没有全程睡着当然她得承认这和该老师说了一句非常人性化的自我介绍有关:“我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考研英语的研究上,以至于到了现在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我还是单身。”哄堂大笑把她从昏昏欲睡中惊醒,然后就陷入对那位黄金单身汉貌不惊人的惋惜中。其次是在她听到一半跑去洗手间的时候,竟然看到有个看起来很清纯可爱的女生爬窗进来,鬼鬼祟祟的样子明显是没有听课证怕被门口的检查人员看见,和她打了个照面,尴尬一笑,闪身进了教室由此足见该老师的魅力是很大的。
温湄回到教室,发现刚刚那位颇有匡衡遗风的女孩子竟恰巧座在她旁边。
“你”那女孩显然也认出了她,把手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叫穿,样子有说不出的俏皮灵动。
温湄一笑入座。她本来就不可能去为难别人,更何况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女孩子显然放了心,把注意力转回慷慨陈辞的老师身上,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
很专心呢。
温湄顿时自惭形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睡觉大业,打起精神来听课,精挑细选来的笔记本上,终于出现了第一行字。
放学的时候,那女孩子主动来搭腔:“呵呵,我跑到这里才想起忘带听课证了,真是粗心。”
原来她不是匡衡派。温湄一边在心里纠正印象,一边笑道:“你刚刚爬进来的时候,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
“你是k大的学生吗?”
“是啊。你呢?”这个辅导班面向所有头悬梁椎刺股的考研人士,所以来的人很多并非本校学生。
“我是c大计算机专业三年级的,我男朋友在这里读书,他帮我在这里报的名,我们约好了一起考k大哦,据说k大对本校外校的考生一视同仁,所以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叫秦晓畅,你呢?”秦晓畅说话像是机关枪,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又快又溜。
“我叫温湄。”有点愧疚自己只能用四个字来回报她的热情自我介绍。
“你好!以后请多指教咯。”她空出一只收拾书包的手伸过来,温湄有点恍惚地握住好活泼的女孩子啊,廖洁也没这么容易和人混熟吧。
“请多指教。”两人并肩走出教室,苏伊蘅刚刚也下课出来,温湄还在思考介绍两人认识必要性,秦晓畅就已经把手伸出去了。
才互相介绍完毕,她就说:“男朋友在外面等,我先走了,拜拜!”然后蹦蹦跳跳跳走到教学楼大门外,扑进一个男生怀里,两人相依相偎地走了。
苏伊蘅目瞪口呆“哇塞,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急惊风,她怎么会是计算机系的呢?应该去学国际关系才对嘛。”见温湄还在望着那对渐渐消失的背影出神,她促狭地道:“怎么样?羡慕了吧?羡慕就叫你们家尚公子也过来接送嘛。”
“再说我掐死你!”温湄踮高了脚去获得她脖子的主控权。
苏伊蘅忙着讨饶:“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嘛,不说你心里不还是照样想!”
温湄收回手,沉默地走在了前头。
她羡慕的,不是人家男朋友来温情接送这一套,而是,他们可以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奋斗。她和尚冉的面前的路,真的,差好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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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温湄夺得第一个洗衣服洗澡的权利。
刚刚把最后一件的t恤挂到阳台上“流年”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啊啊啊,燃情电话专线开始!”惟恐天下不乱是廖洁的本性。可惜还没策动得大伙儿一起调侃温湄,她手机的校歌也跟着奏响旋律,惹来一阵嘲笑。
于是热恋中的幸福二人组一个据守阳台,一个把住门口,把唱着单身情歌的两人堵在腹地,好不郁闷。
耳听得阳台上那位風騒風騒地满嘴“真恶心”、“讨厌你”、“走开”、“去死吧”乱飞,苏伊蘅和孔禾身上的鸡皮疙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绵延不绝。
门外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温湄用严肃的语调例行公事般地问道:“今天你回家了没?”
那边则是公式化的一阵沉默,然后有气无力交待一声:“没有。”
接下来温湄就若无其事地跳过这件事情,开始叙述自己“竟然”坚持上完足足六个小时课的丰功伟绩,尚冉则时不时插上几句评判,最后说到小蘅对于东校区食堂的深恶痛绝。
“说到钱,我忽然想起来,你出国要不要向那边学校或者别的机构交钱的啊?”印象中会去外国读书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不用,”虽然意外怎么话题扯到这里,尚冉还是很配合地回答“那边的学校帮我们申请全额奖学金,已经批下来了,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啊,好好哦。”真可惜,这样就没理由了。
“不过学校这边倒是要交一笔金额,说是用来负担那边交换过来学生的学杂费。”
“啊?学校真是精明,这个钱竟然是要你们出的。要交多少?”不会是几百块吧,那样的话她当场晕倒。
尚冉说了一个数字。
温湄咋舌,心中则是窃喜。“这么多啊。普通家庭一时也不一定拿得出来吧。不过你们家应该可以的吧。”这样的话,你总得伸手问你爸妈要钱了。
“其实”
“其实什么?”吞吞吐吐也没办法,你是小孩子嘛,回去问爸妈要钱是正常的,然后顺便大家好好吐露一下心声,问题就ok了。
“其实,这笔钱,我不用向父母拿的。”跟别人提起的时候“爸妈”两个字她总是说得很顺口,他却不行。
“什么?”骗人!“你爸妈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啊?”
难不成一给就是好几千?否则他怎么可能存下这么大一笔钱?
“还是你要问人借?”几千几百还好,那么多谁肯借?
电话那头的她,想必是用那种见鬼样的神情等着手机吧?想像着那样的画面,尚冉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
“是啊,我就是指望着向你借一点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不太正经的语气,但是某些很认真的人就会很认真地对待。
温湄抓着脑袋考虑很久,终于痛下决心“虽然我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向爸妈要。不过,”她用很认真很认真的口吻说道:“我不会借给你的。你一定得回家,然后问你爸妈要。”
其他都没有关系,把他弄回家去,才是重点。
长叹口气。“你说了那么久,就是让我回家,对吧?”大多数状况下尚冉并不迟钝,一开始就知道她图谋不轨,只是不想拆穿而已。
“是的。”他必须回家,如果现在不回,三年的时间只会把亲子之间的关系搞得更僵硬,到后来想冰释都无从下手。有了自己的家庭后再去悔恨当时愚蠢的坚持,还不如现在放下身架,谋求和解。
虽然这只是温湄看亲情伦理大悲剧总结出的结论,但是绝对适用于现实生活。
电话那头沉默好久,才重新有了声音:“那笔钱,我早就交了。不用靠别人,都是我自己赚的。”
“啊?”温湄呆掉。脑子里开始想像那种兼职可以让一个大一学生拥有这么一笔财富怎么想都是些不太健康的场面。
“停!你不要再伤脑筋了。”不用猜就知道她的思想已经完全走上歪门邪道。
“但是你,但是你”“我只不过接一些翻译的工作来做而已。偶尔也有口译的活儿,不过都是要求不太高那种。”否则她以为他不玩游戏不看片买台电脑摆在寝室里干什么?像她一样专门找陌生人聊qq吗?
“难怪你帮我爸谈判都不紧张!”她指控“还骗我说是经常出国的缘故!”
“小姐,那是你自己猜的好不好?”他只是不想张扬这种事而已,被人知道的话敲竹杠都给敲死了
“不行!原来你这么有钱!请客请客!”
看,现在就来了吧。
“好好好,没问题。你说去吃哪里就吃哪里,”虽然她胃大,总不成把他吃穷了吧。
“随便我挑吗?”
“是!”无庸置疑此时她大大的脑袋上肯定写着“贪婪”两个字。
“好,那我们去你家吃!”
尚冉翻白眼“你可真是不死心啊!”“你答应的不准反悔啊!”他没说话。
温湄慢慢从设计成功的亢奋情绪中平静下来,有些担心地问:“尚冉,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逼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好在寝室里只有他一个,没人看得到他脸上的挣扎。那样冰冷的家,冰冷的父母,他现在回去,和以前又有什么不同?或许能够出国会令得他们比较满意,但这样换来的和颜悦色,他不想要。他想要他们只把他当做血脉相连的儿子,无论聪明愚笨、有无才能天赋,都倾情去爱的孩子,而不是像这样寄托了太多东西在他身上,当个工具一样去关注,一旦运转不灵程序出错,就使尽一切办法想要维修纠正过来。这样的心情,他们总是不懂。
“尚冉。”
“嗯?”
“你通过翻译东西赚了不少钱,那些钱足够你养活自己,是吗?”
“”怎么又说到这个?
“也就说,即使不是心甘情愿,你爸妈还是让你掌握了一项可以自给自足的技能。方法或许不好,但是语言的掌握本身,却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对吧?”
“让你学语言,除了一些成就感外,他们自己并不能实质性地得到什么,真正由此得利的,是你自己。你说你的父母一直不顾你的意愿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何尝不是在送给你一种能够受益终生的能力?”
她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不过既然尚冉已经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解套这个重大使命,也就只能“历史地”落在自己的肩上。
想了很久,这种理解最好。或许尚冉父母当初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如果尚冉能如此去想,不管对他们哪一方来说,都是一种救赎吧。
“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不管承认与否,他一向坚定绝决的心,还是有了一丝的动摇。
“你一定要好好想,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完这句话,温湄首先挂机。
一声轻叹在走廊上幽幽回荡。
的确,时间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