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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歌谣湖边散步。湖边枯黄的草地正在抽出新芽。那些新翻的泥土像波浪一样在广阔的田野上匍匐着。
我觉得我已经走了很远。我回望波光斑澜的湖面,那幢傍水而筑的小白楼已看不见了。温暖的阳光中裹夹了一丝北风,这些风像清晨还未完全褪尽的夜色,让我觉得有点冷。我脚下的地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米黄色、灰白色的鸟粪。我在一只正在湖边饮水的山羊旁停住了脚步,因为在这时,我听到了一缕很不清晰的哭叫声。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宽阔而高远的田野上不见一个人影。我点燃了一支烟继续往前走,不久我就看见在一片微斜的坡地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和一个女人滚在一起。他们沿着山坡往下滚,女人的茶绿色的头巾脱落在坡地上,她的长发飘散开粘满了草屑和泥土。
当我憋足了劲冲到他们身边时,那个男人已经把女人松开了。那个女人俯卧在地上,轻轻地啜泣着。我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正想揪住他的衣领问个明白,没想到他先给我的膝盖来了一脚,我倒在地上趴了三分钟。我昏昏沉沉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个男人已经走上了那个斜坡。女人的脸上几排牙印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她整好了衣扣,跌跌撞撞地从我身边捡起了那茶绿色的头巾。她朝我歉意地笑了笑:
那是我男人。.
我的脑壳“咯噔”一下,像是关节错位的榫头弥合了一样,我突然发现她就是我早些年在企饭店鹅饭店碰到的那个女人,我的眼前 我的眼前一边又一边地重现她刚才俯身捡头巾的动作,它仿佛和我早已在眼帘的屏幕上成为定格的检靴钉的姿势叠合了。这个女人我觉得已全力将她忘记。今天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使我感到胸脯一阵阵抽搐。她扑闪着泪花看着我,她也像是觉得我有些面熟,异样的目光中透出疑问和猜忌。
我看了看那个已经走远的男人,又看了看她。
刚才你干嘛哭叫?我问。
他——,女人显得有些语塞,她的脸涨得彤红。
他刚才把我弄疼了。
女人将头巾搭在头上,匆匆追赶她的丈夫去了。我走了那道斜坡。我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步履蹒珊地在田野上走着,他的腿脚看起来不太灵便。果真,他一会儿就在面前的一条闪亮的沟渠里跌倒了。女人朝前跑了几步,又远远地回过头来朝我叫了一声:
他是个瘸子——
瘸子?我苦笑了一下;他刚才在我膝盖上那一脚倒是踢得很卖力。
我手里玩捏着一枚镍币,沿湖边颓然若失地往回走。那个女人已经跑到男人身边。他们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越来越小了。在我们之间,潮湿的风在一望无垠的田野上吹着,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西斜的太阳暗红色的光照亮了那片密密的白烨林和村舍白色的屋顶。我想他们也许就住在离我的小白楼不远的村子里。
以后的几天,我再也没有在这一带的田畴上看见他们。每天午后,我的影子伴随我来到离白楼很远的这片坡地上,我等待着那个女人到田野里来耕作。麦子已经长得很高了,几场大雨浇过,田野里到处都是绿色植物的清香,成群的蜜蜂飞过来预示着气候日渐温暖。但是那个女人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黑鸭出版社的一位常务编辑来到歌谣湖畔看我,我告诉他,我的稿子只完成了一半。我想在我没有重新见到那个女人之前,我不打算离开这儿。
我在小白楼渐渐觉得孤寂无聊。一天,一个老园丁答应带我去白楼附近的村子里去喝酒。我们在狭窄的田垅上一前一后地走着。我在路上向老人打听村子里的情况,同时我请他回忆一下村里是否有一个常穿栗树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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