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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过来就要你的命。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既然你做不来,换我出手也是一样的。”
小童夺下药碗,抬脚就要去东厢。
可谁知,才走到大门口,眼见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跃下,将小童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童看清楚来人,大惊失色,手中药碗不知有意或是无意,直直下坠:“师傅!您,你怎么回来了!”
伴着老道士一阵冷森森的笑声,药碗完好无损的落在他的手上。就见老道士端着碗边轻嗅了嗅,双眉立时紧锁:“丫头,这就是你熬的药?”
芳菲觑着小童,小童此刻早就瑟缩起了肩膀,紧闭牙关,不发一言。
她低声长叹:“师傅,是徒弟擅作主张,在里面多加了一味药。师傅要怎么责罚徒弟,徒弟绝不敢辩驳。”
老道士早就发现了这件事的蹊跷,只是他不肯承认自己无能,竟叫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给大徒弟的药是他亲手抓的。前几次药煎出来,老道士也是亲自验过,更经自己的手喂到大徒弟嘴里。闵芳菲想要从中做手脚,除了煎药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
要不是这次二徒弟一包子粉末都丢了进去,老道士也绝难闻出异味。
这个丫头难道已经青出于蓝?
老道士心里既有满满的气恼。又有丝丝欣慰和期待,最终,这后者还是以少胜多,战胜了前者。
老道士急切道:“你加的可是粟玉花?”
见芳菲微微颔首,老道又问:“粟玉花气味芳香,很难中和,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叫我一时竟没察觉出?”
芳菲低头怯怯道:“师傅不怪我?”
“想的美!”老道士啐道:“说的好,咱们暂且将此事轻轻放下;说的不好哼。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小童又换上了笑嘻嘻的嘴脸:“师傅,师妹真是绝了,这个药末可比什么粟玉丸的药效强百倍。采了粟玉花的花蕊做引子,将师兄每日吃药倒掉的药渣重新熬制,与花蕊浸透在一处,反复蒸煮,研磨成末。”
老道士见他们俩如此费尽心神,只为干这个。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他不喜欢大徒弟是真,可好歹教了数年。再冷的心肠也都捂热乎了。闵芳菲虽好,却始终不及大徒弟与自己。
今日闵芳菲的所作所为,叫老道士心寒。
这个亲师兄都敢下手谋害的,果真适合山中淳朴生活嘛?
老道士恍然,他险些忘了,闵芳菲自幼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勾心斗角的后宅纷争,这个丫头看着单纯天真,实际上呢?身为一个庶出小姐,能在后宅里顺顺利利走到今天,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想明白这些。老道士的目光就冷了些。与芳菲的态度也不及以往亲切:“师门内反目,这是祖师爷当年的教训,也是为师一辈子的心痛。你们俩哎!”
老道士长叹一声,将满碗药都泼在了地上,再未回头,一步步出了小厨房。
“师妹,幸亏是你顶下了这个罪。不然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小童长吁道:“这份情谊师兄记住了。”他不敢在此逗留,还要去找师傅辩解辩解,所以连忙找了个不打紧的借口开溜。
芳菲冷然站在厨房里,手里的抹布有条不紊的擦拭着桌案,灶台。
佟鹤轩也不知在窗外站了几时,等芳菲一回身去搬砂锅,赫然看见他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佟大哥!”
佟鹤轩没有立即应声,只是一墙之隔,靠着窗口去看芳菲。芳菲也不惊扰他,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凝视彼此,似乎所有言语尽化作无言。
良久,才传来了佟鹤轩低鸣的长叹:“四妹妹,我要下山了。”
芳菲的心陡然一颤。
她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急促。叫佟鹤轩在这深山老林里陪伴自己三年,芳菲会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苛刻残忍。
“什么时候走?”
“明日与皇上一同下山。”佟鹤轩道:“道长在陛下面前举荐了我,陛下看在道长的面子上,点了我在他身边奉读掌事。时间为一年,一年后,再从六部做起。”
奉读掌事是前朝宫中单设的一官职,属于闲差,本身并没有品阶,但因是天子近臣,所以往往被高看一等。
到本朝太祖时以武治天下,所以就裁免了奉读掌事这个差事。几代君王下来,也是时而有,时而无。
先帝就没设置过此职,而佟鹤轩的出现,却叫如今的皇上更改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