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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的星期一。
气势恢弘的“弘华集团”总部大楼,七楼。第一会议室。
一票执行经理、协理、三个副总二位总经理、代表董事长的特助,加上其他助手、人员,满满地坐在长桌两侧,却静悄悄地,没人多说话。
专案会议上,因为一个区区四十五页的环境影响评估报告,集团里两位针锋相对的代表人物,正面交锋了。
董事长特助坚持不论成本、引起争端的评估报告都得重作;而专案的实际负责人,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合身乳白丝衬衫配着典雅深蓝套装,衬托出窈窕身材的唐盛蓝,此刻俏生生地站在所有相关主管面前,美丽的眼睛里燃烧着忿怒。
她并没有提高声调,不过语气果决,不容质疑:“‘经典’的造镇计画从一开始就锁定高知识分子、中产阶级,第一次的调查报告各位也看到了,这些人最注重的不只是房价,还有生活环境。我们拟定的推展方向是要造出最合乎环境共存原则的居家生活。对土地的关怀乃是一大重点,环境影响评估报告怎么可以随便蒙混过去,出错也不更改呢?这分明是本末倒置了!”
强烈批判的言辞让人大气都不敢出,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唐特助,何必这么激动?”深色西装下,极细条纹衬衫与银蓝领带衬托出雅痞潇洒气息的聂铭宇,虽然懒洋洋的,不过语气让熟识他的这群主管都听出不寻常的愠怒:“评估报告本来就是参考用,唐特助应该清楚。何况,评估团队的成员,
不是大学教授,就是专家学者。权威的形象已经打得够好,一年前他们的评估就是可行,建照马上就要开始申请。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只为了那可笑的良心问题?”
“可笑?”唐盛蓝冷笑。“我们都知道聂副总对‘良心’这两个字的不以为然,不过,整个集团的形象就算不管,我也不能坐视投资人的反感逐渐升一局。”
“唐特助的高风亮节令人赞赏。但我还是要反问,主要投资的九个集团里面,有哪家问过一句关于环境影响的问题?”聂铭宇有神的眼睛炯炯看着唐盛蓝,正面挑衅:“除了媒体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关心。而媒体方面,关节早就打通,就算有人要追这新闻,也是交给公共关系组去烦恼,为什么我们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处理这些旁枝末节?”
“因为这不是旁枝末节!”唐盛蓝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下,把厚厚报告书放下,提一局嗓门:“照聂副总的意思,什么都可以打通关节,交给公关组处理的话,那我们根本不需要”
“好了,好了。”比他们只大了几岁的总经理连其远,此刻开口打断,缓了缓一触即发的紧绷情势。这两个人不对盘,在政策方向上有很大歧见,每次都在会议上正面冲突,让所有人都非常头痛:“这个问题,还要再好好讨论。聂副总,我们下个月四号还有一次投资集团会议。在那之前,你和唐特助,麻烦达成一点共识,好吗?内部的问题没有解决以前,我是不会让你们出去演阎墙戏码给外人看的。”
散会之后,唐盛蓝美丽的脸蛋依然隐隐燃烧着怒火,她安静地整好文件,优雅而带点孤傲地离开会议室。
聂铭宇还在跟自己的秘书低声商讨,不动声色地抬眼遥望那姣好的背影。
“副总,你跟唐特助”老臣子张秘书虽然见多了,还是忍不住摇头:“我说,你们就算意见再怎么不同,开会的时候,至少也装个样子吧?平常都很冷静的两个人,怎么一碰上,就老是冲起来,好像恨不得要咬死对方一样。”
聂铭宇扯起嘴角,有点嘲讽地重复:“咬死对方吗”
深夜,从十九楼的大片落地观景窗看出去,一片深黑里,紫蓝的天空沉着层层云雾,还有点点城市灯光,与疏落星光互相辉映,美得像明信片一样。
室内,清爽色系的装湟,显示出主人俐落的气质。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不知是月光还是星光,洒落卧房里床边的木头地板上。
那儿静静躺着深蓝色的窄裙套装。旁边还有一件男人的白色细条纹衬衫,然后是一件乳白真丝合身女衬衫,还有蕾丝胸衣,和
散落的衣物,一路来到那张铺着纯白埃及棉床单的大床上。
艳丽丰润的雪嫩娇躯,被结实精壮的黝黑体魄给紧紧压制,激情正在焚烧。
樱唇诱人地微启,编贝般的齿陷入男人宽厚的肩。
“居然咬我吗”欲望让男人一向慵懒嘲讽的语调也不平顺起来。
“唔”回应的依然只有呻吟。
幽黑夜色里,脱去一切束缚与伪装,赤裸相对,交缠厮磨。男与女,正以最原始的方式,共舞一场欢爱云雨。
激烈爆发般的高潮袭击之后,男人拥紧脸蛋晕红如火的佳人。他们好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只是聆听着彼此的喘息声。
“我最美丽的特助小姐,拿我磨牙吗?”聂铭宇低沉轻笑,温柔地替她拭去点点汗珠。“真是我的荣幸。”
唐盛蓝只是娇慵地回应:“聂副总,您太客气了。”
是的,白天在会议室里针锋相对、几乎水火不容的两人,在夜里,是一对热情似火、难分难舍的恋人。
“你真是累坏了,最近老是在加班。”聂铭宇黝黑的手在她光滑玉背上摩挲。
“你还说呢,最大的麻烦就是你呀,聂副总。”唐盛蓝娇嗔抱怨。“为了你们的评估报告,人家都头痛死了。有时真想冲进你办公室,把报告甩到你身上!”
聂铭宇扬起慵懒而性感的微笑。“你要是冲进来,要不要猜猜我会怎么办?”
“讨厌!”唐盛蓝的睑又是一热。
他们俩单独在他办公室时
就说前天好了。她才进他办公室“评估报告”四个字都还没出口,就被紧紧压在门上,给狠狠索讨了一个又长又热的吻。报告书散落在地毯上
“你根本就是引人犯罪。”聂铭字也想起了同一件事,他气息又有些急促。
唐盛蓝的俏脸已经快要烧起来了,她娇嗔:“住口!你这讨厌鬼,每次都不好好谈公事,还敢说!”
聂铭宇一脸懒洋洋的性感浅笑:“不能怪我呀。这都是你的错,美丽的特助小姐。”
“美丽的特助小姐”
大约半年前的事了,那时,第一次听到有人讲起。
然后聂铭宇敢发誓,后来几天里,他大概听了上百次这个名词。到处都有人在讨论,到处都有人在询问,让一票属下明显地人心浮动,让担任事业二部副总的聂铭字非常不耐烦。
“是我要请特助吗?”聂铭宇在第一百零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时,终于受够了。他冷冷反问着自己的秘书:“如果不是,我管她美不美、管她是谁!这关我屁事!你到底要讲几次?”
聂铭宇的秘书张茵已经跟了他五年多,要说全弘华集团若还残存稀有人类不怕聂铭宇这种冷言冷语的,她绝对名列前矛。
此刻两人正马不停蹄地往会议室赶,张秘书快步跟着主子,不动声色地稳稳接招:“是董事长新聘了特助。今天开始上班,美得要命,你都没看到吗?”
“没看到。”聂铭宇板着脸。“还有,我的本月会报草稿,我也还没看到。”
“喔!在这里!”张茵把草稿从手中资料夹里抽出来:“我帮你画好重点了,等一下照着念就可以。”
他们一路疾行,一局大英俊却不苟言笑的聂铭宇一向目不斜视,加上他远远就看到前面是另一个副总、事业一部的掌舵人胡骏杰,因为正好有事找他,所以聂铭字更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一阵风似的经过走廊,来往路人中,那张陌生却精致艳丽的脸蛋,其实成功地让他的注意力分散了几秒钟。
不过胡骏杰已经回头在等他了,聂铭宇来不及多想,只隐约觉得那双美丽的眼睛有如宝石般光芒耀眼,眼波盈盈,欲一言又止,他就已经走过去了。
“老胡,你那个‘上品世家’的市场调查跟脚交叉分析,到底出来了没有?”聂铭宇赶上,对着胡骏杰问。
斯文俊逸,眉目间却有些抑郁的胡骏杰只是淡淡一笑。“交给张秘书了。”
“张茵!”聂铭宇回头找人,却发现他的秘书没跟上来,正留在那双宝石般大眼睛的主人跟前,指点着人家什么。
好半天,张茵才一脸狗腿笑容地走回主子面前。
“你搞什么?”聂铭宇冷冷质问:“胡副总说上品的市调在你那里!在哪里?为什么我没看见?”
“就在刚给你的草稿底下呀。”张茵还是一脸陶醉:“老板,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个大美人?”
“哪个大美人?”聂铭宇漫不经心回应,他只是低头翻阅手上报告。
“就刚跟我讲话的啊。”张茵很兴奋:“新来交董事长特助唐盛蓝。”
“姓唐?”聂铭宇略蹙起浓眉,一面搜寻着资料,脑海中却莫名其妙清楚浮现那双明眸。他随口问:“不是跟“信华。唐董有关系的人吧?”
“就是。信华唐董就是唐特助的爸爸。我们连董,是唐特助的姑丈。”胡骏杰淡淡解释。
“你怎么知道?”聂铭宇抬头,有些疑惑地盯着一脸平淡的胡骏杰。
“大家都知道。难道你的秘书没给你简报吗?”胡骏杰微笑。
“张茵!”聂铭宇冰冷的视线又扫过去,斜斜睨着自己的秘书。
“我刚就要讲啊!是你说关你屁事的!”张茵很冤地喊了起来。
“确实,关我屁事。”聂铭宇又低头继续翻阅他的资料,冷冷说:“那种脑袋空空的花瓶,除了靠关系空降当特助,还能干什么。”
“唐小姐可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也是你的学妹哦。”秘书尽责报告。
“哦?”聂铭宇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才从美国回来,人都还没进到弘华集团总部办公大楼,唐盛蓝就被警告过非常多次她得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不是董事会里的大小常务董事,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姑丈连董事长,也不是总经理或称表哥的连其远,而是三个跟她职称或异,但份量相当、必须互相监督的副总经理。
弘华是老字号财团,已经在业界呼风唤雨许多年,他们一向依循祖训,非常低调。三位副总经理职称虽不吓人,但手底下各管辖一个独立的事业部,每人主掌的人力、资源与部门规模都极庞大,权力相对也令人咋舌。
其中,除了牛世平算是国王人马以外,聂铭宇和胡骏杰都是从基层一路升上来到副总的,与连氏或姻亲牛家、唐家都没有什么关系。除了实力坚强之外,他们的表现也特别受人注目。
“世平你是很熟的了,胡骏杰这人很稳也很谨慎,有时候需要推一把。而聂铭宇嘛”唐盛蓝的表哥、也就是总经理连其远,虽然只大她没几岁,却从小因为家势、教养与责任,把他焠炼成一个深沉难测、不多话的男人。他此刻把人事资料交给表妹,一面一谆谆教诲:“聂铭宇是个难缠的家伙。他是不吃软也不吃硬的,做事胆大心细,但旦立定目标,又像脱缰野马一样,很难控制。你要多留心。”
听着表哥有些头痛又有些无奈的语气,唐盛蓝诧异。
“这样的人怎么当副总呢?”她忍不住质疑。
“他的能力很好,只不过不拘小节了一点。要顺着他的速度去跑,可以做出很大的格局,可惜很多时候,现实环境没办法配合。”连其远正色说:“盛蓝,你的角色我们已经谈过很多次了,你等于是我和董事长的左右手,也是董事局与下面实际执行者、三位副总间的缓冲区。这个职位可是一点也不轻松。”
“我知道。我会好好做。”唐盛蓝仰起精致的鹅蛋脸,信心满满地说。
连其远此刻叹口气,往后靠在他那张宽大的皮椅上,揉了揉眉心:“说真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在舅舅那边”
“你明知道,如果我到我爸那上班,能做的工作,只是花瓶。”唐盛蓝很温和但坚持地打断:“而且我妈死后这几年,我爸根本已经在半退休的状态。信华的股份大部份都已经被你们买过来,根本已经是弘华的子公司了。反正是殊途同归。”
连其远本来开口想回应,但最后摇摇头,不再多说。“既然你决定了,就这样办吧。弘华当然永远欢迎你。”
唐盛蓝带着厚厚的人事资料、各大专案摘要报告等等回家仔细研读了整整一个礼拜,一面调整时差、搬进新家,一面准备开始上班。刚从美国回来,她只想好好大展身手一番。
她从小在这样家大业大的家族里长大,自己父母乃至于亲戚之间,在言谈中,对于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不时露出遗憾之意。
“哎呀,要是盛蓝是个男孩多好!信华就让她继承了。”
“盛蓝以后要睁大眼睛好好挑个老实人,她陪嫁搞不好就是整个信华啊!”“唐董一辈子打下的山河就要落到外姓人手里”
别看他们家族外表光鲜亮丽,私底下的竞争与封建,甚至重男轻女,也是相当严重的。
所以当她高中毕业被送出国念书,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之后,其实已经打定主意留在国外工作,不再回台湾了。没想到硕士念完,才工作不到一年,还是跟长住在美国西岸的父亲起了争执。
“我不要!”面对父亲一道强过一道的命令,要她过去旧金山帮忙打理自家分公司,唐盛蓝只是拒绝。
“你待在那种小地方干什么?”她父亲在电话里很恼怒:“一年六万美金,够你吃还够你穿?别胡闹了!要工作,回来家里!”
“我不要去信华!”她的脾气也遗传到父亲的倔强与固执。
案女俩在电话里数度争执,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到最后,两败俱伤之下,只好各让一步。唐盛蓝答应回自家工作,但仍坚持不肯去父亲手下,她要去姑丈的弘华集团。
“为什么不帮爸爸呢?过去你姑丈那边干什么?”她父亲很不解:“弘华那么大,要处理的事情和人际关系那么复杂,你知道有多辛苦吗?你做得来吗?”
唐盛蓝就是痛恨这样的语气。好像她根本没有任何能力一样。
她当然可以回父亲身边帮忙,但是她也可以想见未来的路做个有名无实的特助,每天打扮得美美地陪着父亲进进出出,然后被配个相似出身的公子、黄金单身汉,结婚生子,从此只要继续打扮得美美地陪先生进出各种应酬
她要做这种名媛,就不用真枪实弹地一路念到哈佛商学院毕业。
“不,我要去弘华。”唐盛蓝非常坚持:“姑丈已经答应让我去面试,他们要征主任,我相信我可以。”
“这是干什么?要进弘华,打个招呼就是,看是要做个协理还是经理,随便你挑!”她父亲很不满意:“还规规矩矩地去应征、面试?说出去会被人笑死!”
“可是我”
“不用多讲了,要不过来帮我,要不去当你姑丈的特助,就是这样,两个你自己选一个吧。”唐父很绝决地下令。
所以她最后被迫当上董事长特助。有时经过主任的办公区,她还会有些惆怅,这本来是她该坐的位置呀。
第一天上班,她就在总部大楼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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